北宋

王禹偁录入整理：张再林

—997年，44岁

997年1月　在扬州任知州。毕父丧，依前授尚书工部郎中，知扬州军州事，作谢起复表。作品：《谢落起复表》（或二月作。）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59、172

谢落起复表（997年1月）北宋 · 王禹偁

臣某言：今月五日，进奏院递到敕牒、官告各一道，蒙恩落起复，授臣依前尚书工部郎中、知扬州军州事，仍放朝谢者。

丧纪爰终，朝恩遽至，泣血罔极，悼心失图。

伏以三年之丧，百王不易。

墨缞急用，本因将帅之臣；

腰绖从公，罔叶《春秋》之义。

臣顷居近职，方执通丧，断恩勉副于鸿私，达礼重违于素志。

涓埃无效，空增腼冒之颜；

日月有期，俄卒禫祥之制。

此者伏蒙尊号皇帝陛下举其旧典，推以新恩，俾除抑夺之名，曲尽哀荣之礼。

援琴切切，痛岂忘于终天；

佩玉锵锵，班尚遥于就日。

伏限权司藩服，不获奔诣阙庭。

臣无任。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作品：《海仙花诗三首》《芍药诗三首》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59、173、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60、173

海仙花诗（三首并序）其一（997年3月）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海仙花者，世谓之锦带，维扬人传云，初得于海州山谷间，其枝长而花密若锦带，然其花未开如海棠，既开如木瓜，而繁丽袅弱过之，一朵满头，冠不克荷，惜其不香而无子，但可钩压其条，移植他所，因以释草、释木验之，皆无有也，近之好事者作花谱，以海棠为花中神仙，予谓此花不在海棠下，宜以仙为号，目为锦带，俚孰甚焉，又取始得之地，命曰海仙，且赋诗三章，以存其名。

一堆绛雪压春丛，袅袅长条弄晓风。

借问开时何所似，似将绣被覆薰笼。

其二（997年3月）

七言绝句

春憎窈窕教无子，天为妖娆不与香。

尽日含毫难比兴，花中应是卫庄姜。

其三（997年3月）

七言绝句

何年移植在僧家，一簇柔条缀彩霞。

锦带为名卑且俗，为君呼作^⑴海仙花。

⑴ 原作在，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芍药诗（三首并序）其一（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牡丹落尽正凄凉，红药开时醉一场。

羽客暗传尸解术，仙家重爇返魂香。

蜂寻檀口论前事，露湿红英试晓妆。

曾忝掖垣真旧物，多情应认紫微郎。

其二（997年）

七言律诗

东君著意占残春，得得迟开亦有因。

曾与掖垣留故事，又来淮海伴词臣。

日烧红艳排千朵，风递清香满四邻。

更爱枝^⑴头弄金缕，异时相对掌丝纶。

⑴ 原作丝，据四库本改

其三（997年）

七言律诗

满院匀开似赤城，帝乡齐点上元灯。

感伤纶阁多情客，珍重维扬好事僧。

酌处酒杯深蘸甲，折来花朵细含棱。

老郎为郡辜朝寄，除却吟诗百不能。

997年2月　在扬州任知州。王禹偁长子嘉祐与张咏之女结婚。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60页
997年2月　在扬州任知州。有序。作品：《皇华集序》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2页

皇华集序（997年2月）北宋 · 王禹偁

古者天子五载一巡狩，肆觐群后，观省风俗，黜陟幽明而已。

后代沿革，命使巡行，两汉已来，其任尤重，非稽古有识之士，不得与焉。

皇上黜霸道，立民极，褒拔秀茂，辑宁黎元。

以为四海之大，蛮夷殊于华夏，非号令则教不被；

兆民之众，茕嫠困于豪右，非询问则情不达；

百吏之广，循良杂于苛暴，非考覈则人不劝。

举行幸之典，虑供亿之劳，乃诏辅臣，精择邦彦，按郡国之政，张朝廷之威。

召于延英，授以密旨，膺是命者，凡若干人。

济阳丁君，实使闽越。

君始以文学高第进，复以政事课最闻。

朝佥曰然，帝命惟允。

君之出也，名贤惜其去，天子重其任。

惜其去者，以为书典谟，备顾问，惟君称其职矣；

重其任者，以为八州之政，万里之俗，非君孰可使矣。

于是黄枢密勿之臣，青宫调护之客，两制三馆，造士名儒，咸赋诗以送，总若干首。

今春赴朝集之期，奏风谣之事，虚怀见纳，前席移时，黜者无怨言，升者无异议，尽以民瘼，达于帝聪。

上心豁如，咸可其奏。

重慰远俗，劳而遣之。

都门祖行，即席探韵，又得若干首。

合为一集，播于四方。

道出维扬，以序为请，敢徵古义，命曰《皇华》，年月日序。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禹称作《答晁礼丞书》，对当日官场情况及自身性格、遭遇，慨乎言之。作品：《答晁礼丞书》（春间作。）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61、172

答晁礼丞书（997年）北宋 · 王禹偁

礼丞晁君足下：某始识足下时，年未冠，身未婚。

逮今四十有四，娶妻生子，长子复纳妇矣。

足下策名十八载，官未出奉常丞，青衫白发，司关市之税。

某擢第后足下二年，为尚书起曹郎，典大邦，被金紫，其间又再为制诰舍人，一为翰林学士。

以某之所得，较足下之所屈，用时态观之，某不为不多，然道不行则一也。

某褊狷刚直，为众所知，虽强损之，未能尽去，夫今之领藩服，当冲要者，必先丰厨传以啖人口，勤迎劳以悦人心。

无是二者，虽龚、黄无善誉矣。

某皆不能也，唯官谤是待。

又眼病虚花，不欲久视；

髭苍发白，老相见逼。

终日阅缧囚，呵胥吏，于刑名钱谷、重轻欺诈间用机械以决胜负。

其于文学，无一点墨落纸，岂吾道之所欲也？

今得足下书暨《东阳》、《西楚》文赋二编，览之无斁，乃知足下屈于官而大伸于道者也，某屈于道而微得于官者也。

江都、彭门，亭里连袤，长淮芳草，与春色俱绿。

把袂未期，秉笔无赖，强食自爱，以俟大来。

不宣。

某再拜。

997年3月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送吴铉等。作品：《扬州寒食，赠屯田张员外、成均吴博士同年，殿省柳丞（宜）》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扬州寒食赠屯田张员外成均吴博士同年殿省柳丞（997年3月）北宋 · 王禹偁

前年寒食节，待诏直内庭。

休假^⑴百官出，独掩深严扃。

近侍不敢醉，赐酒空满瓶。

闲就通中枕，时闻索上铃。

思入无何乡，兀然欲忘形。

去年寒食日，滁上忝专城。

山歌喧里巷，春物媚池亭。

永阳溪水渌，琅邪山色青。

谪宦自消遣，不敢誇独醒。

往往取官酝，时时对花倾。

醉来念身世，翻使泪纵横。

今年莅淮海，时节又清明。

堆案有留事，听歌无欢声。

胥徒费簿领，使客烦送迎。

狴牢未空歇，堰埭劳修营。

衰病力不支，懒慢性已成。

虚花满双目，素发添几茎。

酒肴略无味，妓乐固难听。

谁言寒食下，终日取茶烹。

屯田布素交，屈此关市征。

昔年同应举，典衣飞巨觥。

博士东观客，求官得步兵。

况且丹陛前，同为出谷莺。

殿丞尹我邑，桑梓复弟兄。

吏隐掌鹾茗，终朝看道经。

三贤宴会少，七夕休^⑵假并。

何不策我马，废苑寻放萤。

何不荡我舟，楼基访摘星。

三春景欲尽，九曲波始平。

居然逼吏役，顿此阻交情。

老态厌春华^⑶，病身忧宿酲。

如水若不改，藉糟亦胡宁。

解印蓄素志，吟诗露丹诚。

维扬非所爱，有便即归耕。

⑴ 原作暇，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及下文改

⑵ 原作什，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⑶ 原作乖，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997年3月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作品：《扬州池亭即事》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扬州池亭即事（997年3月）北宋 · 王禹偁

冥心阅群动，亦各趋所安。

胡为名利人，戚戚常鲜欢。

吾生四十四，结佩呼郎官。

掌言入纶阁，待诏直金銮。

匪谓得禄少，所嗟行（四库本作持）道难。

前年谪滁上，忧畏（四库本作时）双鬓残。

赖有琅邪溪，时濯尘缨冠。

朝佥徙淮海，任重力易殚。

君恩讵可报，感激涕汍澜。

民瘼不能治，恻隐情悲酸。

况复多病身，名宦心已阑。

归田未果决，怀禄尚盘桓。

公退何所适，池亭一凭栏。

旭日媚春卉，微风生鸣湍。

呵僮勿挟弹，留客不持竿。

用冀鱼鸟驯，熙熙肆游观。

神仙未可学，吏隐聊自宽。

孤吟刻幽石，此义非考槃。

997年4月　在扬州任知州。太宗崩，真宗即位。作品：《贺皇帝嗣位表》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62、173

贺皇帝嗣位表（997年4月）北宋 · 王禹偁

臣某言：伏奉四月一日赦书，皇帝陛下虔膺顾命，嗣守鸿图，人神有依，华夏同庆。

伏惟陛下奉先思孝，克己归仁，承列圣之贻谋，作兆民之司牧。

重轮继大明之照，光被遐陬；

少海升百谷之王，泽流品汇。

肆赦涣汗，万邦底宁。

臣逮事先朝，尝叨内署。

荐逢圣日，权守外藩，不获蹈舞玉阶，无任抃跃屏营之至。

997年4月　在扬州任知州。有碑文。作品：《扬州建隆寺碑》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扬州建隆寺碑（997年4月）北宋 · 王禹偁

唐贞观中，制以天下战阵处为寺，且命虞世南、李百药、岑文本之徒，刊勒碑铭，纪述功业，传诸简册，灿然可观。

盖圣人不欲无罪而杀一夫，无名而荒寸土。

及乎诸侯阻兵，百姓徯后，驱人以战，事不获已。

矢石之下，死伤则多，徇义效忠，有足哀者。

虽复赠官爵，禄子孙，诚有劝于生，惧无益于死。

以为汉明之后，释教诞兴，谓冥寞之中，有轮回之数，能使精魄复生人天。

其道如何？

事佛诵经而已。

繇是交兵之地，舍为梵宫，田不耕而有名也；

死事之人，尽离鬼趣，士揖生而无恨也。

帝王所尚，今古攸同，虽有服儒冠而执名教者，又安知其果不然邪？

我太祖皇帝受禅于周，启封在宋，朱旗所指，黔首乂安。

惟李重进作帅江都，婴城构逆，时建隆元年九月也。

乃命故中书令石公，统王师以讨之。

十有二月，傅于城下，于是建行宫，迎法驾。

是月十一日，太祖至大仪驿，距广陵六十里。

夜半而城陷，诏宣徽北院使李公知军府事。

寻以行在立为梵宫，取僧之有德行者处焉。

是时，先寺主道晖本居孝先，众所推择。

李公列状以闻，即可其奏，仍改法名为道坚，以纪年为寺额；

垦田四顷，隶省一庄，咸以赐之，供香积而饭缁流也。

道坚既没，智速嗣之。

智速又没，义幽嗣之。

义幽，超化大师也，以淳化二年归寂，义隆、颢仁监而主焉，皆超化大师之弟子也。

自国初至今凡四十载，日供僧不减六十人。

像设庄严，经教具备，礼佛有殿，演法有堂，斋庖在东，僧寝在右。

奥有室供汤沐焉，外有亭给登眺焉。

廊庑翼舒，门扉洞启，修竹交映，碧流萦回，实藩服之胜游，淮海之福地耳。

先是，太祖将返銮舆，留其御榻，忌晨供帐，于今尚存。

呜呼！

战伐所亡，人骨已朽，乘兹善果，皆出冥涂，岂知不再事朝廷，复为臣子欤？

义隆等谓，修建已来，碑志未立，以某出从翰苑，守是郡条，宜为斯文，理不可让。

是时大行晏驾，圣主承祧，至道三年四月也。

铭曰：

神道设教儒所崇，佛法度人释之宗。

王者草昧多屯蒙，乃有征伐扬武功。

野必死战城必攻，出入矢石岂梯冲，殒首丧元争效忠。

圣人念尔心所恫，诏舍战地为梵宫，游魂精气或感通。

拔尔出离冥涂中，恩异文王枯骨丛，事殊楚子京观封。

香灯钟磬飘天风，四十馀年僧憧憧。

止戈偃伯文轨同，三叶重光自建隆，祐我圣祚垂无穷。

997年4月　在扬州任知州。特授王禹偁尚书刑部郎中，散官勋赐如故。作品：《谢转刑部郎中表》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62、173

谢转刑部郎中表（997年4月）北宋 · 王禹偁

臣某言：今月六日，进奏院递到敕牒一道、官告一通，伏蒙圣慈，特授臣尚书刑部郎中，散官勋赐如故，仍放朝谢者。

圣泽大赉，郎曹序迁，闻命若惊，省躬知幸。

伏念臣顷因薄技，逮事先朝，误记姓名，过有奖擢，两知制诰，一入翰林。

报国之功，虽无绩效；

事君之道，粗守贞方。

虚名既高，忌才者众；

直道难进，黜官亦多。

始贬商于，实因执法；

后出滁上，莫知罪名。

大行皇帝渐察非辜，移领大郡。

方且精求民瘼，少报皇恩，期牵复于词臣，再发挥于王命。

不图上玄降祸，先帝登遐，奉讳之辰，号天罔极。

不得趋朝夕之临，无以为臣子之心，泪如绠縻，悲入骨髓。

伏遇皇帝陛下祗奉顾命，钦承庆基。

荼蓼之情，既遵于易月；

蓼萧之泽，遂洽于溥天。

爰自起曹，升于宪部。

望金銮之殿，诚隔烟霄；

入白云之司，亦非冗散。

得不恪居官次，虔奉诏条，谕淮海之遗民，识朝廷之新命？

无汲黯积薪之叹，有子牟恋阙之心。

感愧旧恩，追惟往事，西陵目断，泣血难收；

东海日升，倾心更切。

伏限权司藩服，不获拜赐玉阶，臣无任感天荷圣激切屏营之至。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贺表。作品：《贺册皇太后表》《贺册皇后表》（五月末、六月初作。）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贺册皇太后表（997年4月）北宋 · 王禹偁

臣某言：伏睹四月一日制书，册皇太后礼毕者。

子道大备，母仪有光。

伏以皇太后德配先朝，功存内治。

遇《坤》之泰，叶《易》象之休徵；

「在河之洲」，动诗人之雅咏。

克昌圣嗣，缵服宝图，爰旌十乱之功，乃正万邦之母。

祗膺玉册，诞受尊称，舜孝蒸蒸，汉仪穆穆。

问安侍膳，载趋长乐之宫；

含饴弄孙，永镇显亲之殿。

臣限拘官守，不获蹈舞玉阶，无任抃跃屏营之至。

贺册皇后表（997年）北宋 · 王禹偁

臣某言：得进奏院状报，五月二十四日制书，秦国夫人立为皇后者。

中宫正位，率土同欢。

臣闻轩辕四星，上明于玄象；

虞舜二女，内助于皇风。

永惟王化之基，实系人伦之本。

伏惟皇帝陛下诞膺骏命，嗣守鸿图。

安上定民，动循于礼法；

自家刑国，先正于宫闱。

符沙麓之祯祥，取涂山之正嫡。

蒸尝是奉，既逮事于先朝；

车服有仪，更承颜于长乐。

典册大备，邦家有光。

臣以任假列藩，获闻盛礼，伏限恪居官次，不获蹈舞玉阶，无任抃跃屏营之至。

997年6月　在扬州任知州。有表。作品：《慰上大行皇帝谥号庙号表》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慰上大行皇帝谥号庙号表（997年6月）北宋 · 王禹偁

臣某言：得进奏院状报，今月六日敕下，大行皇帝谥号神功圣德文武皇帝，庙号太宗；

七日，文武百寮诣西上閤门拜表陈慰者。

典章大备，宗庙永安。

臣谨按《周礼》，太师帅瞽而廞，所以作柩谥；

又按《礼记》，大臣素服而郊，所以明天诔。

盖子不得私其父，臣不得私其君。

爰兹考实之文，用正易名之法。

洪惟盛典，属在圣朝。

太宗皇帝知几其神，惟睿作圣，功济万物，德流八方，有经纬天地之文，有剋定祸乱之武。

录其行也既如彼，定其谥也宜如此。

又以为极大曰太，有德称宗，懋建鸿名，永光清庙，礼官博士讨论而无异辞，公卿大夫佥谐而合旧典。

为百代不祧之主，享万世无疆之休。

伏惟皇帝陛下以大孝显亲，以至公立法，率由茂实，诞上尊称。

太史之纪国书，有光直笔；

上公之读谥册，曾无愧辞。

终哀且荣，爱礼达孝，秩秩之容既肃，穰穰之福无穷。

臣逮事先皇，累叨近侍，流落郡政，哀号国丧。

执戟之官，既伤于疏贱；

如椽之笔，空入于梦魂。

伏限官守，不获奔赴阙庭。

997年3月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作品：《茶园十二韵》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茶园十二韵（扬州作）（997年3月）北宋 · 王禹偁

五言排律

勤王修岁贡，晚（四库本作税）驾过郊原。

蔽芾馀千本，青葱共一园。

芽新撑老叶（自注：新芽之上，去年旧叶尚在。），土软迸深根。

舌小侔黄雀，毛狞摘绿猿。

出蒸香更别，入焙火微温。

采近桐华节，生无谷雨痕。

缄縢防远道，进献趁头番。

待破华胥梦，先经阊阖门。

汲泉鸣玉甃，开宴压瑶樽。

茂育知天意，甄收荷主恩。

沃心同直谏，苦口^⑴类嘉言。

未复金銮召，年年奉至尊。

⑴ 原作言，据孙本、赵本改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送董俨。作品：《送董谏议（俨）之任湘潭》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送董谏议之任湘潭（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依依行色满帆樯，又借仁风惠远方。

暂去长沙非贾谊，犹虚计相待张苍。

槛前波浪潇湘阔，雨后汀洲橘柚香。

翰苑放臣知最幸，愿听民讼继甘棠。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送孙膳部、宋白。作品：《送江州孙膳部归阙，兼寄承旨侍郎（宋白）》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送江州孙膳部归阙兼寄承旨侍郎（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九江为郡鬓成霜，淮海相逢共黯伤。

放逐翰林同李白，蹉跎郎署是冯唐。

才名各负诗千首，离别无辞酒一觞。

归见鳌头如借问，为言枨也减刚肠（自注：孙与承旨侍郎同年。）。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送严判官。作品：《送严判官儒归滁州》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送严判官（儒）归滁州（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永阳谪宦鬓成华，唯有宾从最可誇。

文学东堂进士第，风流南国相公家。

移官我未归丹禁，回棹^⑴君今指白沙。

滁上淹翔虽已久，寺楼山色对琅邪。

⑴ 原作掉，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寄蒋知军。作品：《将巡堤堰，先寄高邮蒋知军》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将巡堤堰先寄高邮蒋知军（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二十年前在濮阳，宾筵留我共飞觞。

当时进士衣如雪，今日郎官鬓有霜。

吏役可堪巡堰埭，军城犹喜接封疆。

能来界首相期否，堤上依依柳渐黄。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送秦羲。作品：《送閤门秦舍人（羲）》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送閤门秦舍人（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五言律诗

郡印我未解，轺轩君不留。

相逢都几日，此别又经秋。

山雪晴犹在，河澌暖渐浮。

内庭连上閤，早晚共优游。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作品：《病起思归二首》《寒食》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病起思归其一（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年来多病转思山，终日呻吟簿籍间。

叔夜养生休著论，陶潜难死只因闲（自注：陶潜云人生实难死。）。

又移郡印三年调，未报君恩两鬓斑。

安得便归田里去，松篁泉石掩柴关^⑴。

⑴ 原作门，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其二（997年）

七言律诗

四十为郎非不偶，况曾提笔直瀛洲^⑴。

明时遇主谁甘退，白发侵人自合休。

梦得蹉跎因出郡（自注：刘梦得贬谪为郎四十馀年。），薛能诗什耻监州（自注：薛许昌诗云监州是戏儒。）。

春来病起思归甚，未敢飞章达冕旒。

⑴ 原作州，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酬晁迥。作品：《酬太常晁丞（迥）见寄》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酬太常晁丞见寄（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当年布素定交情，恨不同为出谷莺。

犹作三丞君最屈，遍寻两制我知荣。

湮沉莫厌青衫在，彼此俱嗟白发生。

重入玉堂非所望，汶阳田好欲归耕（自注：晁诗祝予再入翰苑。）。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送张屯田。作品：《张屯田弄璋三日，略不会客，戏题短什，期以满月开筵》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张屯田弄璋三日略不会客戏题短什期以满月开筵（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布素相知二十年，喜君新咏弄璋篇。

洗儿已过三朝会，屈客应须满^⑴月筵。

桂子定为前进士，兰芽兼是小屯田。

至时担酒移厨去，请办笙歌与管弦。

⑴ 原作满须，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乙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寄冯伉。作品：《寄秀州冯十八礼丞同年（伉）》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寄秀州冯十八礼丞同年（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君从婺女典嘉兴，我自滁阳到广陵。

同被雪霜侵两鬓，独嗟官职是三丞。

郡斋新养华亭鹤，乡信时逢建业僧。

愿作入朝西道主，只看黄霸诏书徵。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作品：《牡丹十六韵》《朱红牡丹》《芍药花开，忆牡丹绝句》《后土庙琼花诗二首》《樱桃渐熟，牡丹已凋，恨不同时，辄题二韵》《暮春》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牡丹十六韵（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五言排律

艳绝百花惭，花中合面南。

赋诗情莫倦，中酒病先甘。

国色浑无对，天香亦不堪。

遮须施锦障，戴好上瑶簪。

苞拆深擎露，枝拖翠出蓝。

半倾留粉蝶，微亚摘（四库本作拂）宜男。

邻妓^⑴临妆妒，胡蜂得蕊贪。

忽翻晴吹动，浓睡晚烟含。

话别年经一，相逢月又三。

遣吾挦白发，为尔^⑵换新衫。

池馆邀宾看，衙庭放吏参。

仙娥喧道院，魔女逼禅庵（自注：道院禅庵，皆公署内所有。）。

乱折窠难惜，分题韵更探。

歌欢殊未厌，零落痛曾谙。

谷雨供汤沐，黄鹂助笑谈。

颜生如见此，未免也^⑶醺酣（自注：颜回不饮酒。）。

⑴ 原作妒，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⑵ 原作吾，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⑶ 原作也未免，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乙

朱红牡丹（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渥丹容貌著霓裾，何事僧轩祇一株。

应是吴宫歌舞罢，西施因醉误施朱。

芍药花开忆牡丹绝句（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风雨无情落牡丹，翻阶红药满朱栏。

明皇幸蜀杨妃死，纵有嫔嫱不喜看。

后土庙琼花诗^①（二首并序）其一（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① 扬州后土庙有花一枝，洁白可爱，且其树大而花繁，不知实何木也，俗谓之琼花云。因赋诗以状其态。

谁移琪树下仙乡，二月轻冰八月霜。

若使寿阳公主在，自当羞见落梅妆。

其二（997年）

七言绝句

春冰薄薄压枝柯，分与清香是月娥。

忽似暑天深涧底，老松擎雪白娑婆。

樱桃渐熟牡丹已凋恨不同时辄题二韵（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红芳落尽正无憀，吟绕空枝首重搔。

最恨东君才思少，不留檀口待樱桃。

暮春（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索寞红芳又一年，老郎空解惜春残。

才闻莺啭誇杨柳，已被蝉声哭牡丹。

壮志休磨三尺剑，白头谁藉两梁冠。

酒樽何必劳人劝，且折馀花更尽欢。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酬蒋知军。作品：《酬高邮知军蒋殿丞见寄》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73-174

酬高邮知军蒋殿丞见寄（次韵）（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青云岂望更翱翔，览照唯添鬓雪光。

为郡自知无政术，归田犹拟拜封章。

且眠锦帐趣兰省，终掩云关卧草堂。

三入承明已过分，有何词笔敌长^⑴杨（自注：予两知制诰，一入翰林。）。

⑴ 原作常，据四库本改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作品：《又和寄惠藤箧绝句》《先帝登暇，圣君嗣位，追惟恩顾，泣涕成章》《登寿宁寺阁》《池上作》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4页

又和寄惠藤箧绝句（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蛮藤编箧自番禺^⑴，锦袋罗囊尽不如。

乞与扬州贮诗草，行春谁怕雨随车（自注：藤箧耐雨。）。

⑴ 原作隅，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先帝登遐圣君嗣位追惟恩顾涕泣成章（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鼎湖髯断去难攀，九五飞龙已御乾。

两制旧臣生白发，一番新贵上青天。

老为郎吏承缞绖，假作诸侯哭几筵。

疏贱无由撰哀册，梦中空负笔如椽。

登寿宁寺阁（997年4月）北宋 · 王禹偁

五言律诗

乘兴登虚阁，披襟一望间。

圣朝新日月（自注：时上初即位。），亡国旧江山。

柱（四库本作槛）隔晴虹断，檐喧夕鸟还。

归衙不辞晚，吟思白云闲。

池上作（997年6月）北宋 · 王禹偁

五言律诗

未遂沧洲^⑴去，池边弄绿波。

醉浮船底兀，吟绕履痕多。

静照新华发，沉思旧钓蓑。

晚凉得幽趣，鱼戏上（四库本作上戏）圆荷。

⑴ 原作州，据孙本、赵本、经锄堂本改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和柳宜。作品：《和国子柳博士（宜）喜晴见赠》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4页

和国子柳博士喜晴见赠（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霖霪为害正忧农，昨日阴云散碧空。

泼剌退滩鱼失水，啁啾高树鸟知风。

洗开霁月婵娟色，放出秋花菡萏红。

劳寄新诗曲相贺，由来灾异系三公。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作品：《公退言怀》《公余对竹》《官舍偶题》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4页

公退言怀（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吏胥围绕簿书堆，病眼昏昏素发垂。

已觉文章无用处，不归田里待何时。

两衙决事官差我，五日延英诏问谁。

赖有古人踪迹在，只应蘧宁是吾师。

公馀对竹（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冠褐飘飘乍退公，引吟留坐一丛丛。

买添幽景浑无价，洗却繁阴别有风。

曾任雪欺终古绿，也从桃映暂时红。

此君合是吾庐物，会种婵娟伴钓翁。

官舍偶题（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五言律诗

俸钱随月尽，公务逐时生。

白发多悲感，皇华倦送迎。

奉身无实事，困我为虚名。

会向沧浪上，秋风自濯缨。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赠吕通。作品：《赠吕通秘丞楚州监仓》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4页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赠虚己。作品：《赠虚己》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4页

赠虚己（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溪边幽树好烟霞，别后春风几度花。

梦忆一岩红薜荔，心轻三事紫袈裟。

禅机悟了身无著，诗句高来鬓有华。

不遇苏州韦应物，昼公篇什向谁誇。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赠省钦。作品：《赠省钦》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4页

赠省钦^①（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① 师善八分，太宗召于殿上，书数行，赐紫。一作王之道诗。

旧隐何年别翠微，瀑泉声入锁禅扉。

御前曾写八分字，天上特宣三事衣。

灯照夜庵霜后冷，鼎烹秋菌雨中肥。

终归五老峰边去，杯渡长江一锡飞。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赠王子舆。作品：《赠王殿院（子舆）同年》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4页

赠王殿院同年（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律诗

几年淮海叹驱驰，美拜初闻入奏时。

乍作台官劳马揖，合为巡使近龙墀。

多从此地升三字，莫向朝端说四推。

纵遇省桥休拗项，郎官班列甚喧卑^⑴。

⑴ 自注：时郎中八十馀员，员外数百员，唯台官稍少。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诗。作品：《留别扬府池亭》《池边菊》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4页

留别扬府池亭（997年）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竹绕亭台柳拂池，徘徊终恋郡斋西。

斜阳更上渔舟坐，明日红尘逐马蹄。

池边菊（997年9月）北宋 · 王禹偁

七言绝句

绿池绕径几千栽，准拟登高泛酒杯。

未到重阳归阙去，金英寂寞为谁开。

997年5月18日　在扬州任知州。真宗下诏求直言，王禹偁应诏上疏言事。作品：《应诏事言疏》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62-168

应诏言事（至道三年五月十八日）北宋 · 王禹偁

伏睹陛下即位赦书云：「所宜开谏诤之路，拔茂异之材」。

又奉御史台告报：「准诏命内，文武臣僚，并许直言极谏」。

此实陛下诞彰圣德，广达民情，速致时雍，追用古道之深旨，抑亦宗社无疆之休，军民莫大之幸也。

臣才虽无闻，谏则有素。

先皇帝时，初拜右正言直史馆，即日进《端拱箴》一篇，又上《禦戎十事》，蒙先朝采纳，擢升纶阁。

判大理寺时，抗疏论道安之罪，执法雪徐铉之冤，贬官商山，咎实因此。

寻沐徵用，再尘谏垣，又上《李继迁便宜》，寝而不报。

俄忝内庭兼駮正，亦尝改更宣命，封还敕书，虽无报于朝廷，盖粗伸于职业。

伏遇陛下钦奉顾命，惟怀永图。

嗣位之初，赦书既如彼；

听政之后，诏命又如此。

臣茍有所见，隐而不言，是上负先帝用人之心，下孤明主求谏之意也。

臣死罪死罪，顿首顿首。

伏以圣朝享国四十馀年，边鄙未甚宁，人民未甚泰，求利不已，设官太多。

今陛下治之惟新，救之在速，臣伏虑书生执言，有奏陛下，以为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此不知古今异制，家国殊涂者也。

假如帝尧既殂，帝舜在位，尧时有八元未进，四凶未除，舜乃流放举用，善恶两分，未闻后之人曰：「尧不及于舜也，舜不孝于尧也」。

伏惟陛下遏老生之常谈，奋英主之独断，则天下幸甚。

谨缘军国大政，奏事五条，傥稍动于圣心，庶大开于言路。

其一曰：谨边防，通盟好，使辇运之民，有所休息。

方今北有胡虏，西有继迁，胡虏虽不犯边，戍兵岂能减削？

继迁既未归命，馈饷固难寝停。

关辅之民，倒悬尤甚。

臣愚以为陛下即位之始，当顺人心，宜敕疆吏致书虏臣，使达犬戎，请寻旧好。

下诏赦继迁之罪，复与夏台。

臣顷在翰林，见继迁上表云：「乞取残破夏州，以奉拓跋氏祭祀」。

先皇帝虽有批答，只许鄜州节度。

缘继迁本是反侧之人，岂肯束身归国？

所有诏命不行。

今陛下嗣统，大振皇威，亦恐继迁令人进奉，因举前事，彼必感恩，此亦不战而屈人之师也。

如其不从，则备禦诛擒，皆有方略，且使天下百姓知陛下屈己而为人也。

或曰：「富国强兵，不可示人以弱」。

此乃誇虚名而忽大计者也。

其二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

伏以乾德、开宝已来，国家之事，臣所目睹。

当时东未得江浙、漳泉，南未得荆湖、交广，朝廷财赋，可谓未丰。

然而击河东，备北虏，国用亦足，兵威亦彊。

其义安在？

所蓄之兵锐而不众，所用之将专而不疑故也。

自后尽取东南数国，又平河东，土地财赋可谓广矣。

而兵威不振，国用转急，其义安在？

所蓄之兵冗而不尽锐，所用之将众而不自专故也。

今诚能简锐卒，去冗兵，而委之以将帅，用恩威法令驾驭之，资之以天下之财赋，而曰兵不振，用不丰，未之有也。

臣愚以为：陛下宜经制兵赋如开宝中，则可以高枕而治矣。

至于引唐虞、比三代者，皆为空言。

臣所以不取。

臣又见开宝中设官至少，何以验之？

臣本鲁人，占籍济上，未及第时，常记只有刺史一人，李谦溥是也；

司户一员，今司门员外郎孙贲是也。

近及一年，朝廷别不除吏，当时未尝阙一事矣。

自后始有团练推官一员，今枢密直学士毕士安是也。

太平兴国中，臣及第归乡，有刺史陈廷山、通判阎炜、副使阎彦进、判官李延、推官柳宣、兵马监押沈继明，监酒榷税算又增四员，曹官之外，更益司理。

问其租税，减于曩日也；

问其人民，逃于昔时也。

一州既尔，天下可知。

冗兵耗于上，冗吏耗于下，此所以尽取山泽之利而不能足也。

夫山泽之利与民共之，自汉已来，取为国用，不可弃也，然亦不可尽也。

方今可谓尽矣，何以知之？

只如茶法，从古无税。

唐元和中，以用兵齐、蔡，宰相王涯始建税茶之法，唐史称是岁得钱四十万贯，东师以济。

今则钱数百万矣，民何以堪之？

臣故曰：减冗兵，并冗吏，使山泽之饶稍流于下者也。

其三曰：艰难选举，使入官不滥。

古者乡举里选，为官择人，士君子行修于家，学推于众，然后荐用，登之于朝。

故从政而政和，临民而民泰。

自三代涉两汉，虽有沿革，未常远去此道者也。

隋唐已来，始有科试，得人之盛，与古为侔，然自唐初终太祖之世，科试未尝不难矣，每岁进士不过三十人，经学不过五十人。

重以周高祖之后，外诸侯不得奏辟，士大夫罕有资荫，故有终身不获一第，没齿不获一官者。

先皇帝毓德王藩，睹其如此，临御之后，不求备以取人，舍短从长，拔十得五。

在位将逾二纪，登第亦近万人，不无俊秀之才，亦有容易而得，如臣者容易中一人尔。

臣愚以为数百年之艰难，故先帝济之以汎取；

二十载之濡泽，陛下宜纠之以旧章。

伏望以举场还有司，如故事。

至于吏部铨择官材，亦非帝王躬亲之事。

比来五品已下，谓之旨授官，今则幕职州县而已。

京官虽有选限，多不施行。

太祖已来，始令后殿引见，因为常例，以至先朝调选之徒，多求侥倖。

或以哀鸣泣涕，便获超资；

或以捷给山呼，便升京秩。

遂使《长定格》真同长物，吏部官只若备员，既无耻格之风，渐多阘茸之吏。

臣愚以为宜以吏部还有司，依格敕注拟可也。

其四曰：沙汰僧尼，使疲民无耗。

夫古者唯有四民，治民者士也，故受养于农，工以造器用，商以通货财，皆不可阙也，而兵不在其数。

盖周井田之法，农即兵也，有事则战，无事则耕。

自秦已来，以彊兵定天下，故战士不服农业矣。

是四民之外，又生一民，而为五也，所以农益困。

然而执干戈、卫社稷，理不可去也，但使帝王之道，不得与三代同风。

汉明之后，佛法流入中国，度人修寺，历代增加，不蚕而衣，不耕而食，是五民之外，又益一民，而为六也。

故魏、晋而下，治道不及于两汉。

有唐大儒韩愈《谏宪宗迎佛骨表》云：昔黄帝在位百年，年百一十岁；

少昊在位八十年，年二百岁；

颛顼在位七十九年，年九十八岁；

帝喾在位七十年，年百五十岁；

尧在位九十八年，年百一十岁；

舜、禹皆寿百馀岁。

当时未有佛也。

是知古圣人不事佛以求福，古圣人必排佛以救民。

假使天下有僧万人，每日食米一升，岁用绢一疋，是至俭也，而月有三千斛之费，岁有一万疋之耗，何况五七万辈哉！

而又富僧钜髡，穷极口腹，一斋之食，一袭之衣，贫民百家，未能供给。

此既不能治民，又不能力战，不造器用，不通货财，而高堂邃宇，丰衣饱食而已，不曰民蠹，其可得乎？

臣愚以为国家度人众矣，造寺多矣，计其费耗，何啻亿万！

先朝不豫，舍施又多，佛若有灵，岂不蒙福？

事佛无效，断可知矣。

陛下深鉴前王，精求理本，亟宜沙汰，以厚生民。

若以嗣位之初，未欲惊骇此辈，且可一二十载，不令度人，不许修寺，使自销铄，渐而去之，亦救弊之一端也。

又其五曰：亲大臣，远小人，使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而不疑，奸纤倾巧之徒知退而有惧。

夫君为元首，臣为股肱，言同体也。

得其人则勿疑，非其人则不用。

凡今天下，言帝王之盛者，岂不曰尧舜？

尧舜之道，具在方册。

是时百姓不亲，五品不逊，契作司徒，敷五教；

蛮夷猾夏，寇贼奸宄，咎繇作士，明五刑；

伯夷典礼，后夔典乐，禹平水土，益作虞官。

大哉！

尧之为君，可谓委任责成而无疑矣。

或曰：「诚如是，尧有何功德耶」？

臣曰：有知人任贤之德尔。

虽然，尧之道去世辽远，恐不可复，臣以近事言之。

唯有唐之政，可以损益而行焉。

臣读元和贤相《裴垍传》，宪宗尝命垍铨品庶官，垍奏曰：「天子择宰相，宰相择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择僚属，则上下不疑而政成矣。

以陛下之明择宰相数人，犹有非其人者。

况臣之不佞，择数十人诸司长官，常恐不逮。

若更令臣择庶官，恐非致治之要」。

当时识者以垍为知言。

伏望陛下远取帝尧，近鉴唐室，既得宰相，用而不疑。

使宰相择诸司长官，诸司长官自取僚属，则垂衣而治矣。

所谓忠良謇谔之士知进者也。

臣又闻古者刑人，不在君侧。

《语》曰：「放郑声，远佞人」。

又曰：「浸润之谮，肤受之愬，不行焉，可谓明也矣」。

是以周文王左右无可结袜者，言皆贤也。

夫小人之徒，巧言令色，先意希旨，事必害政，心惟忌贤，非圣帝明王，不能深察。

臣又按旧制，南班三品尚书，方得登殿。

比者三班奉职，卑贱可知，或因遣差，亦得升殿，惑乱天听，亵黩至尊，无甚于此。

伏望陛下振举纪纲，尊严视听，在此时矣，不可不思。

所谓奸纤倾巧之徒知退者也。

臣愚以为今之所急，在先议兵，使众寡得其宜，措置得其道；

然后议吏，使清浊殊涂，品流不杂；

然后难选举以塞其源，禁僧尼以去其耗，自然国用足而王道行矣。

今若不去冗兵，不并冗吏，不难选举，不禁僧尼，纵欲减人民之赋，宽山泽之利，其可得乎？

伏惟陛下承二圣之贻谋，鉴千古之治道，明比日月，几先鬼神。

圣智所周，不遗一物；

英断所及，出于百王。

而又三事大臣受遗辅政，岂容郎吏辄议国经？

盖以臣素被宠光，常思报效，有所贮蓄。

不敢缄藏。

臣又念诏书云：「言之而不用，罪在朕躬；

求之而不言，咎将谁执」？

臣不胜大愿，所以辄进狂瞽，上干冕旒。

伏惟陛下践诏书之言，则天下幸甚也。

谨斋戒拜疏，实封附递以闻。

惟陛下宽其罪而念其诚，以来谏诤之路，则臣死无恨矣。

997年　在扬州任知州。有谢表。作品：《谢弟禹圭授试衔表》（夏秋间作。）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3页

谢弟禹圭授试衔表（997年）北宋 · 王禹偁

臣某言：臣禹圭昨差押本州贺登宝位进奉，伏蒙圣慈，特授将仕郎、试秘书省校书郎者。

千年遭遇，九族辉荣（中谢。）。

伏念臣出自孤平，猥叨班列，虽累居近侍，而未免食贫。

言念禹圭，臣之母弟。

素无文性，早使专经，重以先臣，惜其幼子。

本期擢第以慰慈颜，自后住举六年，丁忧三载，渐及强仕，未有出身。

今者伏遇皇帝陛下缵嗣宝图，诞敷文德。

凡居守土之任，义合骏奔；

因命在原之亲，入修职贡。

伏蒙陛下举先朝之故事，推出震之殊恩，俾列官常，仍居雠校。

起家之调，曲荷于生成；

报国之心，同期于死所。

伏限郡印，不获蹈舞玉阶，臣无任感天荷圣、激切屏营之至。

谨奉表陈谢以闻。

997年9月　王禹偁应诏离扬州归阙。时丁谓奉使闽中回朝，路过扬州，与禹称同行。作品：《扬州道中感事，兼简史馆丁学士》《次韵和史馆丁学士赴阙书怀见示》《次韵和丁学士途中偶作》出处：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170、174、徐规《王禹偁著作事迹编年》，商务印书馆2003年版。第174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