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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八 (自动笺注)
莊子翼卷之八纓四
  列御寇第三十二
列御寇之齊中道而反遇伯昏瞀人昏瞀
人曰奚方而反曰吾驚焉曰惡乎驚曰吾嘗
食於十𩝫而五𩝫先饋伯昏瞀人曰若是則
何爲驚已曰夫内誠不解形諜牒成光
外鎮人心使人輕乎貴老而䪡其所患夫𩝫
特爲食羹之貨多餘之贏其爲利也薄其
爲權也輕而猶若是而况萬乘之主乎身
勞於國而知盡於事彼將任我以事而效我
已功吾是以伯昏瞀人善哉觀乎汝處
已人將保汝矣無幾何而徃户外之履滿
伯昏瞀人北面而立敦頓杖蹙之乎頤立
有間不言而出賔檳者以告列子列子提履
跣而走暨乎門曰先生既來曾不發藥乎曰
已矣吾固告汝曰人將保汝果保汝矣非汝
能使人保汝而汝不能使人無保汝也而焉
用之感豫出異也必且有感摇而本才(一作性)
無謂也與汝遊者又莫汝告也彼所小言
盡人毒也莫覺莫悟何相孰也巧者勞而知
者憂無能無所求食而遨遊若不繫之
舟虛遨遊者也
郭註漿謂賣漿之家先饋言其敬已内誠
 解則外自矜飾形諜成光舉動便辟而成
 光儀外鎭人心内實不足以服物也使
 人輕乎貴老鎮物由乎内實使人
 老之情篤也䪡患言以美形動物所患
 亂生也漿人權輕利薄可無求於人也保
 汝者苟不遺形則所在保保者聚守之
 謂也任平而化則無感無求無感無求
 不相保先物施惠不因彼豫出則異也
 必將有感則與本性動也細巧入人爲小
 言夫無其能者唯聖人耳過此以至於
 昆蟲未有忘其能而任衆人者也
人緩也呻吟裘氏之地祗支三年而緩爲
河潤九里澤及三族使其弟墨儒墨相與
辯其父助翟十年而緩自殺其父夢之曰使
而子爲墨者予也闔胡嘗視其良既爲秋相
之實矣夫造物者報人不報其人而報
其人之天彼故使彼夫人以己爲有以異於
人以賤其親齊人井飲相捽卒也故曰
今之世皆緩也自是有德者以不如也而况
道者古者謂之遁天之刑
郭註呻吟吟咏之謂祗適也翟緩弟名緩怨
 其父之助弟故感激自殺死而見夢其己
 既能自化爲儒又化弟令墨弟由己化而
 不能順己己以良師而便怨死精誠之至
 故爲秋柏實夫造物以下莊子辭也積
 習之功爲報報其性不報其爲也然則
 學之功成而已豈爲之哉彼有彼性故
 使習彼緩自美其儒謂己有積學之功不
 知其性之自然也夫有功賤物不避
 其親也無其身以平性者貴賤不失其倫
 也穿井所以通泉吟咏所以通性無泉則
 無所穿無性無所咏世皆忘其性之
 自然識穿井之末功因欲矜而有之不
 亦妄乎觀緩之謬以爲學父故能任其自
 尔而知故無爲其間也乃自然之能以
 爲己功者逃天者也故刑戮及之
聖人其所不安其所不安衆人其所
不安不安其所
郭註聖人無安無不安順百姓之心也所安
 相與異所以爲衆人
莊子知道勿言知而不言所以之天
也知而言之所以之人也古之人天不人
郭註知雖落天地未嘗開言以引物也應其
 至分而已
朱泙平漫學屠龍支離益千金之家
年技成而無所用其巧
郭註事在於適無貴遠
聖人以必不必故無兵衆以不必之
多兵順於兵故行求兵恃之則亡
郭註理雖必然不必之斯至順矣兵其安
 有理未必抑而必之各必所見乖逆
 生物順性足足無求不得已
 用兵恬淡爲上者未之亡也
筆乘兵非戈矛之謂喜怒之戰於胷中者是
 也庚桑子曰懷恚未發兵豈止鋒鏑
 慘而已
小夫之知不離苞苴竿牘精神蹇淺
兼濟道導太一形虛若是迷惑於宇
形累不知大初至人者歸精神無始
甘冥無何有之鄉水流無形發泄
太清悲哉乎汝爲知在毫毛不知大寧
郭註苞直以遺竿牘問遺問之具小知
 狥也昏於小務所得者淺而欲兼濟道物
 經虛涉遠大神敝形爲之累則迷惑
 失致矣是以至人泊然無爲而任其天行
 也爲知所得者細任性大寧而至也
宋人有曹商者爲宋王使秦其徃也得車
王說悅之益車百乘反於宋見莊子曰夫
窮閭阨臨巷困窘織屨槁項黄馘國者商
之所短也一寤萬乘之主而從車百乘者商
所長莊子秦王有病召醫破癰潰痤
(才何反)者得車一乘□矢痔者得車五乘所治
下得車愈多子豈治其痔邪何得車之多
也子行矣
郭註夫事下然後功高功高然後禄重故高
 遠恬淡遺榮
魯哀公問於顔闔曰吾以仲尼貞幹國其
有瘳乎曰殆哉圾乎仲尼方且飾羽而畫從
華辭以支爲㫖忍性以視民而不知不信
受乎心宰乎神夫何足以上民彼宜汝與余
予頤與誤而可矣今使民離實學僞非所以
視民也爲後世慮不若休之難治也施於人
而不忘非天布商賈不齒雖以事(一作士)齒
之神者弗齒外刑者金與木也爲内刑者
動與過也宵人之離羅外刑金木訊之離
内刑隂陽食之夫免乎外内刑者唯眞
人能之
郭註圾危也夫至人以民靜爲安今一爲貞
 幹則高迹萬世飾競於仁義而雕
 畫其毛彩百姓既危至人無以爲安也
 凡言方且皆謂後世從事飾畫非任眞也
 從事華詞以支爲㫖言將令後世從事
 者無實意趣横出後世人君將慕仲
 尼之遐軌而遂忍性自矯僞以臨民上下
 相習不自知也今以上民則後世百姓
 非直外形之而已乃心神受而用之
 不復自得心中也彼百姓也汝哀公
 彼與女各自所宜相效失眞即令
 之見驗也予頤言效彼非所養己誤而
 可言不可爲後世慮不謂當時
 治之則僞故聖人不治布而識之非芻狗
 萬物商賈不齒士君子乎要能施惠
 故於事不得不齒以其不忘故心神忽之
 此百姓大情也金謂刀鋸斧鉞木謂捶
 楚桎梏靜而當則内外無刑不由坦之
 塗者謂之宵人動而過分性氣傷於内
 金木訊於外自非眞人未有能止其分者
 也
孔子凡人心險於山川難於天天猶有
春秋冬夏旦暮之期人者厚貌深情故有
愿而益有長若不肖有順(一作愼)獧狷而達有
堅而縵有緩而釬旱故其就義若渴者其去
義若熱故君遠使之而觀其忠近使之而
觀其敬煩使之而觀其能卒猝然問焉而觀
其知急與之期而觀其信委之以財而觀其
仁告之以危而觀其節醉之以酒而觀其則
雜之以處而觀其色九徵至不肖人得矣
郭註險於山川至去義若熱言人情貌之反
 有如此者夫君子易觀不肖難明然視其
 所以其所由察其所安搜之有塗亦可
 知也
正考父一命而傴再命而僂三命而府循墻
而走孰敢不軌如而夫一命吕鉅再命
而於車上三命而名諸父孰恊唐許賊莫
大乎德有心而心有睫及其有睫也而内視
内視而敗矣凶德五中爲首何謂中德
中德也者有以自好也而吡(匹尔反)其所不爲
者也窮有八極達有三必形有六府美髯
大壯勇敢八者過人也因以是縁循
偃佒困畏不若人三者俱通達知慧外通
勇動多怨仁義多責達生之情者傀達於知
者肖達大命者隨達小命者遭
郭註敦敢不軌言不敢以不軌之事侮之也
 而夫凡夫唐謂堯許謂由言而夫與考
 父誰同於唐許之事也有心爲德非眞德
 也眞德者忽然自得不知所以得也
 心爲德猶之可耳役心眉睫之間則僞
 已甚矣乃欲探射幽隱以深爲事心與
 事俱敗矣吡訾也夫自是而非彼則攻之
 者非一故爲凶首若中無自好之情則恣
 萬物所是所是各不自失則天下皆思
 奉之矣窮謂窮於受役天下未嘗窮於所
 短而常以所長自困縁循仗物而行者
 偃佒不能俯執者也困畏怯弱者也此三
 者既不以見任乃將接佐之故必達
 智慧外通言通外則以無涯其内也勇
 動多怨言而靜乃厚其身也仁義者天
 下皆望其愛愛則有不周矣故多責傀然
 大悟解之貌肖釋散也隨者泯然與化俱
 也遭者每在節上住乃悟也
筆乘文子曰道有知則亂德有心險心
 眼則眩何者有眼有見道者每患於
 無見而不知見爲德之賊也釋氏所說
 種眼唯天眼肉眼在面慧法佛眼在心
 彼心眼者德之成此心眼者德之敗知其
 所以敗則知其所以成無二理也煞則達
 於知者非眼乎而何以言肖曰老子不云
 乎夫道太似不肖若肖久矣其細
有見王者錫車十乘以其十乘驕穉
莊子莊子河上有家貧恃緯蕭而食者其
子没於淵千金之珠其父謂其子曰取石
來鍛斷之夫千金之珠必在九重而驪
龍頷下子得珠者必遭其睡也使驪龍
子尚微之有哉今宋國之深非直九重
之淵也宋王之猛非直驪龍也子能得車
必遭其睡也使宋王而寤子爲䪡粉夫
郭註夫取富貴者必順乎民望也若挾竒說
 乘天衢嬰人主之心者明君所不
 也故如有所譽必有所試於斯不違
 曰舉之以合萬夫之聖者三代所以
 直道而行之也
 聘於莊子莊子應其使曰子見夫犧牛
衣以文繡食以芻菽及其牽而入於太廟
欲爲孤犢其可得乎
郭註樂生畏犧辭聘髑髏聞生而矉蹙
 此死生之情異而各自當也
莊子將死弟子厚葬莊子曰吾以天地
棺槨日月連璧星辰珠璣萬物爲齎
資送吾葬具豈不備邪何以加此弟子曰吾
烏鳶之食夫子莊子在上烏鳶
在下螻蟻食奪彼與此何其偏也以不
平其平也不平以不徵徵其徵也不徵明
唯爲之使神者徵之夫明之不勝神也久矣
而愚者恃其所見入於人其功外也不亦
郭註以一家平平萬物未若萬物之自
 平也徵應也不因萬物自應欲以
 所見應之則必有不合矣夫執其所見受
 使多矣安能使物哉惟任神然後能至順
 故無徃不應也明之所及不過形骸
 順則無遠幽深各自得故用發於
 而功藏於物若恃其所見執自是雖欲
 入人其功外也
  天下第三十三
天下治方術者多矣皆以其有爲可加
矣古之所謂道術者果惡乎在曰無乎不在
曰神何由降明何由出聖有所生王有所成
皆原於一不離於宗謂之天人不離於精謂
神人不離於眞謂之至人以天爲宗以德
爲本以道爲門兆於變化謂之聖人以仁爲
恩以義爲理以禮爲行以樂爲和薰然慈仁
謂之君子以法爲分以名爲表以參(一作操)爲
驗以稽爲决其數一二三四是也百官以此
相齒事爲常以衣食爲主蕃息畜藏老弱
孤寡爲意皆有以養民之理也古之人其備
配神明醇天地萬物天下澤及百姓
明於本數係於末度六通四辟大小精粗
其運無乎不在其明而在數度者舊法世傳
之史尚多有之其在於詩書禮樂鄒魯
縉紳先生多能明之詩以道志書以道事
禮以道行樂以道和易以道隂陽春秋以道
名分其數散於天下而設於中國百家
學時或稱而道之天下大亂賢聖不明道德
不一天下多得一察焉以自好譬如耳目
口皆有所明不能相通百家衆技也皆有
所長時有所用雖然不該不徧一曲之士也
天地之美析萬物理察古人之全寡能
備於天地美稱神明之容是故内聖外王
道闇不明鬱而不發天下之人各爲其
所欲焉以自爲悲夫百家徃而不反必不
合矣後世學者不幸不見天地之純古人
大體道術將爲天下
郭註爲其所有爲則眞爲也爲其眞爲則無
 僞矣又何加焉神明由事感而後出使
 物各歸其根抱一而已無飾於外斯聖王
 所以生成天神至聖凡此四名一人
 所自言之異也仁義禮樂四名粗迹
 而賢人君子之所服膺也其名法參稽
 下民之理也民理既然聖賢不逆古之
 人即向之四名本數故末不離無乎
 不在所以爲備也其在數度而可明者
 多有之已䟽外鄒魯縉紳能明其迹耳
 豈所以迹哉六經既散百家之學皆道古
 人之陳迹耳尚復不能常稱天下大亂
 其迹而無統故也聖賢不明其迹又未易
 明也道德不一百家穿鑿天下得一
 各信偏見不能都舉也夫聖人百姓
 之大情因爲之制故百姓寄情於所統
 而自忘其好惡故與一世而得淡漠焉亂
 則反之人恣其近好家用典法故國異政
 家殊俗所長不同不得常用不該不徧
 故未足備任也各用其一曲故析判天地
 萬物之理全人遇故闇鬱聖王之道大
 體者各歸根抱一則天地之純也裂分離
 也道術流弊遂各奮其方或以主物則
 離性以從其上而性命䘮矣
不侈後世不靡萬物不暉於數度以繩
自矯備世之急古之道術在於是者
墨翟禽滑骨釐聞其風而說悅之爲之大過
已之大循作爲樂命之曰節用生不歌死
無服墨子愛兼利而非鬭其道不怒又好
學而不異不與王同毁古之禮樂黄帝
咸池堯有大章舜有大韶禹有大夏湯有
大濩文王有辟璧雍樂武王周公作武
喪禮貴賤有儀上下有等天子棺槨七重
諸侯五重大夫三重士再重今墨子獨生
歌死不服桐棺三寸而無槨以爲法式以此
公元1559年
教人恐不愛人以此自行固不愛己未敗墨
子道雖然歌而非歌哭而非哭樂而非樂是
類乎其生也勤其死也薄其道大觳恪使
人憂使人悲其行難爲也恐其不可以爲聖
人之道反天下之心天下不堪墨子獨能
任奈天下何離於天下其去王也遠矣墨子
稱道昔者禹之湮洪水决江河而通四夷
九州名山三百支川三千小者無數禹親
自操橐梠而九鳩雜天下之川腓無胈拔脛
無毛沐甚風櫛疾雨萬國大聖也而形
天下如此使後世墨者多以裘褐
衣以跂蹻服日不休自苦爲極曰不
如此非禹之道也不足爲墨相里勤之
五侯之徒南方墨者苦獲已齒鄧陵
之屬俱誦墨經倍譎不同相謂别墨以堅
白同異之辯相訾以觭偶不仵之辭相應
巨子聖人願爲之尸冀得爲其後世至
不决墨翟禽滑釐之意則是其行則非也
將使後世墨者自苦以腓無胈脛無毛
相進而已矣亂之上也治之下也雖然墨子
眞天下之好也將求之不得也雖枯槁不舍
才士也夫
郭註勤儉則瘁故不暉也矯厲勤儉則財
 有餘而急有備大過大順不復度衆所能
 也物不足則鬭令百姓勤儉有餘故以
 爲非怒言自刻也既自以爲是則欲
 令萬物皆同乎己故愽而不異不與先王
 同者先王則恣其群異然後同焉皆得而
 不知所以得也古禮樂嫌其侈靡物皆
 以任力稱情爲愛今以勤儉爲法而爲之
 大過雖欲饒天下非所以爲愛也未敗
 墨道但非道德雖獨成墨而不類萬物
 情故曰是果類乎觳無潤也不可爲聖人
 之道者言聖道悅使民民得性之所樂
 則則天無難矣夫王者合天
 之歡心而與物俱徃故離於天下者去王
 遠也墨子徒見禹之形勞耳未覩其性之
 適也以自苦爲極謂自苦爲盡理之法也
 非其時而守其道所以爲墨各守所見
 所在無通故於墨之中又相與别也巨子
 者能辯其所是以成其行者尸主也爲
 其後世欲係巨子之業也意在不侈靡而
 備世所以爲是爲之太過故非也亂莫
 大於逆物而傷性故爲亂之上任適性
 𡈽乜今墨反之故爲治之下爲其眞好故
 聖賢不逆也但不可以教人求之不得
 無輩枯槁不舍所以爲眞好也才士
 夫非其德者也
不累於俗不飾於物不苟於人不忮於衆
天下安寧以活民命人我之養畢足而止
以此白心古之道術在於是者宋鈃刑尹
文聞其風而悅之作爲華山之冠以自表
萬物别宥爲始語心之容命之曰心之行
以胹合驩以調海内請欲置之以爲主見
不辱救民之鬥禁攻寢兵救世之戰以此
行天下上說稅下教雖天下不取强(上聲)聒而
不舍者也故曰上下見厭而强見雖然
爲人太多自爲太少曰請欲固置五升
足矣先生不得弟子雖饑不忘天下
日夜不休曰我必得活哉圖傲乎救世之士
哉曰君子不爲苛察不以假物以爲無益
天下者明之不如己也以禁攻寢兵爲外
情欲寡淺爲内其大小精粗其行適至是
而止
郭註忮逆也畢足而止不敢望有餘也華山
 上下均平别宥萬物不欲令相犯錯也强
 以其道胹令合調今和二子請得若此
 立以爲物主也見侮不辱以活民爲急也
 救鬥寢兵所謂胹調也雖天下不取强聒
 而不舍胹調之理然也見厭强見所謂
 辱也不因自化而强慰之則其功太重
 也固置五升之飯斯明自爲太少也我必
 得活哉謂民亦當報己也圖傲揮斥高大
 之貌不爲苛察寬恕不以假物
 自出其力也無益天下者己之所以
 救世之士也其行適至是而止未能經虛
 涉曠也
公而不黨易異而無私决然無主趣物而不
不顧於慮不謀於知於物無擇與之俱徃
古之道術在於是者彭蒙田駢愼到聞其
風而悅之齊萬物以爲首曰天能覆之而
能載之地能載之而不能覆之大道能包之
不能辯之萬物皆有所可有所不可故
曰選則不徧教則不至道無遺者矣是故
愼到棄知已而不得已冷零汰於物以
爲道理曰知不知薄知而後鄰傷之者
謑髁無任而笑天下尚賢縱脫無行
天下大聖椎追拍輐斷與物宛轉舍是
與非苟可以不師知慮不知前後危然
而已矣推(吐雷反)而後行曳而後徃若飄風
還若羽之旋若磨石之隧全而無非動靜
未嘗有罪何故無知之物無建己之
無用知之累動靜不離於理是以終身
譽故曰至於若無知之物而已無用賢聖
不失豪傑相與笑之曰愼到之道非生
人之行而至死人之理適得怪焉田駢亦然
學於彭蒙得不教焉彭蒙之師曰古之道人
至於莫之是莫之非而己矣其風窢闃然
可而言常反人聚觀不免於魭輐斷
所謂非道而所言之韙不免於非彭蒙
愼到不知道雖然槩乎皆嘗有聞者也
郭註决然無主各自任也物得所趣故一而
 不兩則不徧都用乃周也教則不至任
 其性乃至冷汏猶聽放也其知力淺不
 知任其自然故薄之而又鄰傷焉謑髁
 任言不當眞任而任夫衆人衆人各自能
 則無爲橫復尚賢也非大聖者欲壞其迹
 使物不殉也法家雖妙猶有椎□故未泯
 合不能知是之與非前之與後䁕目恣性
 苟免當特之患耳魏然任性獨立推曳
 而行縁於不得已也患生於譽譽生於有
 建唯聖人然後能去知與故循天之理故
 愚知處宜貴賤當位不肖襲情而云無
 用賢所以不知道也塊不失道欲令
 去知如土也夫去知任性然後神明
 照所以賢聖而云塊不失道人若士
 非死而何豪傑所以笑也未合至道故爲
 詭怪得不教謂得自任之道也莫之是非
 所謂齊萬物以爲首也窢然逆風動之
 聲反人不見不順民望魭斷圭角
 也韙是也無不在而云塊不失所以
 爲不知槩嘗有聞言不至
以本爲精以物爲粗以有積不足澹然
神明居古之道術在於是者關尹老聃
聞其風而悅之建之常無有主之以太
濡弱謙下爲表以空虛不毁萬物爲實
尹曰在己無居形物自著其動若水其靜若
其應若響芴忽乎若亡寂乎若清同焉者
和得焉者失未嘗先人而嘗隨人老聃曰知
其雄守其雌爲天下谿知其白守其辱爲天
下谷人皆取先己獨取後曰受天下之垢人
皆取實己獨取虛無藏也故有巋然而有
餘其行身也徐而不費無爲也而笑巧人皆
求福獨曲全曰苟免於咎以深爲根以約
爲紀曰堅則毁矣銳則挫矣常寬容於物不
削於人可謂至極關尹老聃乎古之愽大眞
人哉
郭註有積不足寄之天下乃有餘也無有
 何所能建建之常無有明有物之自建
 也自天地以及羣物皆各自得而不兼他
 飾斯非主之以太一邪在己無居者物來
 則應應而不藏故功隨物去也形物自著
 者不自是而委萬物故物各自彰著
 其應若響者常無情也得焉者失言常全
 者不知所得也物各自守其分則靜默
 己無雄白也夫雄白者非尚勝自顯邪尚
 勝自顯豈非知過分以殆其生邪故古
 人不隨無涯之知守其分内而已故其性
 全其性全然後能及夭下能及天下然後
 歸之如谿谷不與萬物爭鋒然後夭下
 樂推不厭故後其身也雌辱後下之類
 皆物之所謂垢也取實者唯知有之以爲
 利未知無之以爲用取虛者守沖泊以待
 羣實也無藏有餘者付萬物使各自守故
 不患其少也巋然獨立自足之謂徐而不
 費者因民所利而行之隨四時而成之常
 與道理俱故無疾無費也巧者有爲以傷
 神器之自成故無爲者因其自生任其自
 成萬物各得自爲蜘蛛猶能結網人人
 自有所能矣無貴於工倕委順至理
 常全故無求而福自足隨物故物得咎
 理根爲太初之極不可謂之淺也以約爲
 紀去泰甚也夫順則金石無堅也迕
 逆則雖水氣無耎也順全逆毁斯正理
 進躁無涯爲銳各守其分則自容有餘不
 削於人全其性也
芴寞無形變化無常死與生與天地並與神
明徃與芒乎何之忽乎何適萬物畢羅莫足
以歸古之道術在於是者莊周聞其風而
悅之以謬悠之說荒唐之言無端崖之辭時
恣縱不儻不以觭見之也以天下沈濁
不可莊語巵言曼衍重言爲眞
寓言爲廣獨與天地精神徃來而不敖倪
萬物不譴是非以與世俗處其書雖瓌璋而
連犿無傷也其辭雖參差諔詭可觀彼其
充實不可以己上與造物者而下與外死
無終始者爲友其於本也弘大而辟深閎
而肆其於宗也可謂稠調適而上遂矣雖然
其應於化而解於物也其理不竭其來不蛻
芒乎昧乎未之盡者
郭註無形無常隨物也死與生與任化也何
 之何適無意趣也物莫足歸都任置也時
 恣縱不儻不急使物見其意也沈濁
 者累於形名莊語爲狂而不信不語
 也巵言重言寓言俱通至理正當萬物
 性命也不譴是非無是非故恣物而行
 也形羣於物故與俗處還與物合故無傷
 也不唯應當世之務故參差充實不可
 多所有莊子通以平意說己與說他人
 無異也案其辭明其汪汪然禹拜冒言
 何嫌乎此也
惠施多方書五車其道舛駁其言也不中
厤歷物之意曰至大無外謂之大一至小無
内謂之小一無厚不可積也其大千天與
地卑山與澤平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大
同而與小同異此之謂小同萬物畢同畢
異此之謂大同南方無窮有窮今日
越而昔來連環可解也我知天下中央
北越之南是也汎愛萬物天地一體也惠
施以此爲大觀天下而曉辯者天下之辯
相與樂之卵有毛雞三足天下犬可
以爲羊馬有卵丁子有尾火不熱山出口輪
蹍地不見不至不絶龜長於蛇
不方不可以爲圓鑿不圍枘飛鳥之景未
嘗動也鏃矢之疾而有不行不止之時狗非
黃馬驪牛白狗孤駒未嘗有母一尺
之棰日取其半萬世不竭辯者以此惠施
相應終身無窮桓團公孫龍辯者之徒飾人
之心易人之意能勝人之口不能服人之心
辯者之囿也惠施日以其知與人之辯特與
天下之辯者爲怪此其柢也然惠施口淡
以爲最賢曰天地其壯乎存雄無術
南方有倚畸人焉曰黄繚問天所以不墜
不陷風雨雷霆之故惠施不辭而應不慮而
對徧爲萬物說說而不休多而無已以爲
寡益之以怪以反人爲實欲以勝人爲名
是以舉衆不適也弱於德强於物其塗隩矣
天地道觀惠施之能其猶一蚉一□之
勞者也其於物也何庸夫充一尚可曰愈貴
道幾矣惠施不能以此自寧散於萬物而不
厭卒以善辯爲名惜乎惠施之才駘蕩而不
得逐萬物不反是窮響以聲形與影競走
悲夫
筆乘惠施多方以下列子公孫龍
 魏王之語絶相類解者多屬臆說范無隱
 與其門人嘗論此云恢怩憰怪道通爲一
 存而勿論可也何者本非南華語是其
 所闢舛駁不中之言惡用解爲雖然凡莊
 生之所述豈特墨翟禽滑釐以來近於
 道即惠施之言亦有似焉者也劉辰翁
 謂唯愛之故病之而不知以爲疾也毁
 人以自全也非莊子
公元1607年
大明萬曆三十五年歲次丁未上元吉旦
 正一嗣教凝誠志道闡玄弘教大眞人掌
 天下道教張國祥
校梓
莊子翼卷之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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