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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六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經濟類編卷十六
           明馮琦馮瑗
 儲宫類二
  太子(二三十則)
唐元稹教本陛下明詔修廢學増胄子司成大哉堯之為君伯夷典禮教胄子之深旨然而事有萬萬於此者臣敢昧死言之臣聞賈生三代君仁且久者教之然也誠哉是言且夫周成王人之中也近管蔡則讒入親周召則義聞豈可天明然而克終道者得不謂教之然邪始其為太子也未胎教保教太公為之師周公為之傅召公為之保伯禽叔與之游禮樂詩書為之玩目不得淫艷妖誘之色耳不得優笑陵亂聲口不得操斷擊搏之書居不得容順隂邪之黨游不得追禽戮獸樂翫不得遐異僻絶之珍凡此數者非謂備之於前而不為也亦將不得見之矣及其長而為君也血氣既定游習既成雖有放心快己之事日陳於前固不能奪已成之習已定之心矣則彼忠直道徳之言固吾之所習聞也陳之者有以諭焉囘佞庸違之說固吾之所積懼也諂之者有以辯焉人之情莫不欲耀其所能而黨其所近苟將得志則必快其所藴矣物之性亦然是以魚得水而游馬逸駕而走鳥得風而翔火得薪而熾此皆物之快其所藴也今夫成王藴道徳也所近聖賢也是以舉其近則周公左召公伯禽魯而太公齊快其藴則興禮樂而朝諸侯刑罰而美教化教之至也可不謂信然哉秦則不然滅先王之學曰將以愚天下師保之位曰將以明君臣胡亥詩書不得聖賢不得近彼趙髙者詐宦之戮人也而傅之以殘忍戕賊之術且曰恣睢天下以為莫見其面以為天下之人未盡愚而胡亥已不能分獸畜趙髙威懾天下胡亥固已自幽於深宫矣彼李斯者秦之寵丞相也困讒寃死無所自明而况疎逺臣庶若然則秦之亡有以致之也漢髙承之以兵革漢文守之以廉謹不能蘇復大訓是以景武昭宣天質美纔免禍哀平之間則不能虞簒弑然而恵帝廢易之際猶賴羽翼以勝其邪心是後有國之君議教化者莫不以興廉舉孝設學崇儒為意曽不教化不行貴者始畧其貴者教其賤者無乃鄰於倒置乎洎文皇帝之在藩邸以至太子也選知道徳者十八人與之游習即位之後宴游飲食之間十八人實在其中上失無不言下無不達不四三年而髙名盛古一日二日而致是乎游習之漸也貞觀以還師傅之官宰相兼領其餘官寮選亦甚重馬周以位髙恨不得司議郎此其騐也文皇之後漸疎賤之至母后臨朝翦棄王族當中二聖勞勤之際雖有骨鯁敢言之士既不得調䕶保安之職終不能措扶衞一詞而令匠胡安金藏剖腹以明之豈不哀哉兵興以來兹弊尤甚師資保傅之官非疾廢眊瞶不任事者為之即休戎罷帥不知書者處之至於友諭贊議之徒疎冗散賤甚者搢紳恥之夫以匹夫之愛其子者猶求明哲慈恵之師以教之直諒多聞之友以輔之豈天下元子可以疾廢眊瞶不知書者為之師疎冗散賤不適用者為之友乎此何反上古之甚也近制官寮之外往往沈滯僻老之儒充直講侍讀之選而又疎棄斥逺之越月踰時不得召見彼又安能成道徳而保養其躬哉臣以為積此弊者豈不皇天眷祐祚我唐徳以舜舜以堯繼堯傳陛下十一聖矣莫不神明長而仁聖以是屑屑習儀者故不之省耳臣以為列聖之謀則可也無窮之業傅後嗣則不脫或萬代之後若有周成王之中才而又深宫優笑之間無周召保助之教將不能喜怒哀樂所自矣况稼穡艱難乎今陛下以上聖之姿肇臨海内是天下人傾耳注目之日也願陛下思成王訓導之功念文皇游習之漸選重師保慎簡官寮皆用博厚弘深之儒而又練達機務者更進迭見日就月將因令皇太子諸生齒胄講業之儀行問嚴師之禮至徳要道以成之撤膳記過以警之血氣未定則輟禽色之娛以就學聖質既備則資游習弘徳所謂一人元良萬方以貞之化也豈其修廢司成而足倫匹盛哉而又俾則百莫不幼同師長同術識君道素定天倫自然然後用賢良樹為藩屏出則有晉鄭魯衛之盛入則有東牟朱虛之強蓋所謂宗子維城犬牙磐石之勢也又豈與魏晉以降囚賤其兄弟而自翦其本枝同年而語微臣竊思為陛下永永無窮長算敢冐昧死誅而言之
李徳裕天性論余開成中作鎮淮服東宫為人所搆天子赫然大怒宰相公卿大僚議於内殿其時諫者僉曰太子幼年思慮未至亦曰太子之年足以改過往復移時大略不出於此明主可以理奪其要在於聞所未聞千秋上書言子弄父兵罪當笞耳武帝一言而寤盖以簡而當理魏太祖諸子曰吾必不用右之言以汝曹何者使右君子也必不離人父子之間使左右小人小人之言必不可其時無人以此言寤主因主上太子過得於何人言之者太子恩愛厚薄何如哉如文宗聰明睿智聞之必悟既悟之後太子以余揣之不三數月則父子如初矣蓋以父子之愛發於天性言之必當易寤况又一子乎是以漢髙祖四皓上夀悲歌鴻鵠宣帝玄成退讓令傅淮陽聞史稱器人絲竹鼓鼙之間黙然而笑皆屈己捨愛可不謂之天性哉惜乎文宗竟不得一聞是言豈太子之命也歟
公元前1035年
牛希濟本論周文之先自公劉后稷積徳累仁以至於王天下之心歸焉猶服事商武王兆庶心順厯數之命以取天下既而有疾嗣王幼弱乃命周公旦輔相成王周公以弟之親叔父尊公其心而不疑焉攝天子履萬乘車輅諸侯明堂施教召公不悅四國流言四國管蔡社稷然後制禮作樂七年之後成王齒長徳懋乃歸其政公亦不離王室乃命伯禽受封於魯不變四海望逺乎哉君子周防若是武王獨知周公之才之美兄弟之國天下之人皆不知向非周公則非成王天下天下疑矣然武王之心公乎哉知子之弱而私之知弟之徳而讓之且憂後世兄弟相及豈周之盛徳不及歟曰是知之深也所以能明輔相其子若有疑焉則與之天下希存其子亦難矣周公不為王者然其道則與太王王季文王為同徳成康以降仁者多矣孰可與之為伍姬周得天未幾武王之子禄父猶存若委少主聖人之助則少康之舉嗣配天不其偉歟此周公所以孜孜焉為而不有夫其聖徳過於武王逺矣今後王之嗣君也亦莫不蔽於私愛忘其善惡曰彼長也冢嫡天下之本也莫之可易至有不離襁褓之中童嬰之列而即大位焉亦使強臣而為之輔其詔制之旨曰周公然也成王然也豈惟政亂國危宗廟不血食者有之矣曹馬之君即其人也自征伐以來受命創業之主或起自布衣中亭長之役部尉之列大夫之家卿相之位或厯試諸難或十年軍中足以厯數在躬時運興廢經始艱難臣下忠良人情巧偽是以一言一事一法必使合於典誥垂於後世文之君也生於深宫長養婦人之手慈愛之鍾焉世子不行身軀則安於玉堂金殿輿服之盛耳目飽於聲色靡曼之樂曷能知君臣父子之道忠信邪佞之屬農桑艱難本故小人易欺焉况幼穉乎且人君之心為天下晦明仁者樂於明而匪仁者便暗故時之晦也盗竊興焉魑魅行焉君之晦也賢良死焉邪佞用焉是以小人奸臣樂於幼君少主若保姆之態也提其耳目導其言語喜怒行則行止則止易為之使欲求天下之治可乎况近世嗣王也始自誕生厥月無問名之禮至婚冠金石樂告廟之儀非莫聞焉春誦夏絃冬禮上庠齒胄之道或縱不知封爵之命掌言者亦不知其誰師保道正其身乎右之人賢與處乎其即位也降先君之册冢宰百執事延頸内面而朝新君衮冕端拱之黙於殿上雉扇熒煌香烟蓬勃左右紛紛然莫之知也班列千百稱慶而退至於積年之中宰執大臣延英入閣述聖舞蹈而已使有言者皆申有司徒空言耳敢及於時乎敢及於執權亂政之人乎設有一言明日制行不復用矣厯觀前代王賢未嘗不與名臣賢士饗宴禮接見之儀俾其忠信相親亡於畏憚於商較以正先王得失以窮聖人能事兩漢金馬石渠文章之選以備顧問侍從之臣大臣武帳之前亦奏謁或排闥危疑之際以問安否以圗後事太宗文皇帝貞觀之初北門選舉十六族也皆建功定策布衣之交天下文行之士不預焉既久與游處非唯知民間之疾苦時之否臧從而更之以熈帝載至於臣下情性好惡無不悉焉他日之任莫不適其材矣近世朝廷豈無忠信謇諤士徒致身之危救時之弊指陳千百于上前敷揚其達乎諌章其乎若復稍挂聖慮左右天顔得之矣又有以惑之矣其朝退也黄門伎女聲樂羅俳優之人調笑相雜擁衞以至於内殿又日幸於兩軍游於其所其從樂乎可知故自乾符之亂至於今日莫可救止盖少主奸臣所為或曰冢嫡之幼善惡未知思欲易之以卜長世廢嫡立庶聖人所惡未知可也君人者上以安宗下以庇蒸人長嫡之義其不善易之可矣且仲雍王季長子西伯聖徳斷髮文身以避於吳為吳太伯成父之志也隠公魯之賢君居位稱攝欲讓其弟後(闕)其長矣吾將與之桓公羽父之譖以疑其兄致於簒弑晉襄公之薨也子周有兄而不慧不能菽麥羣臣迎公子以立是以治三駕而楚不能爭又穆公之亡也君無長趙盾思立長君乃迎公子於秦將欲立之嬴朝夕抱太子以朝且泣曰先君以此子之子之賜此子不才子是怨今君雖終言猶在耳此子何罪而外求君趙孟大義衆人遂背秦好立靈公幼而好虐竟為所殺國是以亂漢髙帝遷都長安也以吕后身厯糟糠其子盈為太子上以趙王如意似我知盈懦弱不能易及恵帝之世幾為吕嫗所滅非平勃不能諸呂及擇諸王賢者迎王於代邸為文十年幾至刑措昌邑之亂霍子孟廢立册立宣帝遂獲中興衞伯玉之於晉武也君臣之交矣知主鬯不恵傾世祚撫其牀而歎曰此座甚可惜帝心不悟終以正度為君果致海倡四方之亂宗廟焚毁兩京板蕩懐愍二帝俱為俘執而崩晉祚中絶國分為十六普天之下皆墜爐炭恵帝所為也是冢嫡而臣擇立者必亡若立嫡為亂執古之道乎擇善為治曰亂嫡庶之制乎且天子之孝以安宗克荷祖考之業卜世於長久豈以擇善不肖為罪乎唐虞之君知其子朱均不肖不可付以宗廟之重又懼其流毒生民其子而禪於有徳若次子遽以配天之業授於他人乎是知君惟其不必伯仲之制易曰明兩作離洊雷若不不法覆國亡家之罪人也何長之為若君明於上小人比周之黨其能進乎其獲用乎其寘於亂乎主少不明者亂之本也故曰元良天下之本也莫若先以正之正之者非在廢長擇善而已無使叔孫之禱曰主少國家多難祝我者使我速死無及於亂此憂之深也悲哉
後唐北都留守榮年驕狠不親政務唐主遣左右往諷導之其人謂曰河南相公恭謹好善親禮端士老成之風相公齒長宜自策勵令聲問出河南下從不恱退告楊思權曰我其廢乎思權勸從多募部曲繕甲隂為自固之備其人懼以告馮贇宻奏之唐主召思權詣闕亦弗之罪及入為宣徽使執政曰從榮剛僻而輕易宜選重徳輔之史舘修撰張昭逺亦言竊見先朝皇弟皇子皆喜俳優入則飾姬妾出則誇僕馬習尚如此何道能賢皇子精擇師傅皇子屈身師事講禮義之經論安危理古人君即位則建太子所以嫡庶分塞禍亂之源今卜嗣建儲未敢輕議至於恩澤賜與之間昬婣省侍之際嫡庶長幼宜有所分示以等威絶其僥冀唐主賞嘆其言而不能
徐知誥尚書郎陳覺輔景遷謂曰吾少時宋子嵩論議好相詰難子嵩衣笥秦淮門欲去者數矣常戒門者止之吾今老矣猶未徧達時事况景遷年少當國故屈吾子以誨之矣
宋太宗在位儲貳未立馮拯上疏言之帝怒斥嶺南中外無敢復言㓂凖青州召還入見帝曰朕諸子可以神器陛下天下擇君謀及婦人中宫不可也唯陛下所以天下望者帝俛首久之左右襄王可乎知子莫若父聖意既以可願决定遂以元侃開封尹進封夀王元侃第三子也吕中東漢李唐所以女主宦官外戚之禍者以立天子之權盡出其手雖李固杜喬裴度鄭覃之徒不能正之凖之一言萬世法也
立元侃為皇太子更名大赦唐天祐以來中國多故立儲之禮廢及百年至是始舉而行中外胥悅太子既立廟見還宫京師擁道喜躍少年天子也帝聞之不懌㓂凖謂曰人心俱屬太子欲置我何地再拜賀曰社稷之福也帝悟入語后嬪宫中皆前慶帝喜復出極醉而罷以李至李沆並兼太子賔客太子師傅禮事太子每見必先拜至不敢當上表辭謝不許
太宗不豫宣政使王繼恩太子英明隂與參知政事李昌齡知制誥胡旦等謀立楚王元佐帝崩皇后繼恩吕端知有變即紿繼恩書閣鎻閉之亟入宫后問曰宫車晏駕立嗣長順也今將如何先帝立太子正為今日豈容更有異議黙然乃奉太子福寧殿即位垂簾引見羣臣平立殿下不拜請捲簾升殿審視然後降階率羣臣拜焉真宗自今軍國大事取旨如故餘皆委皇太子宰相樞宻參議施行太子固讓不允遂開資善親政皇后裁决於内而丁謂用事中外以為王曽錢惟演太子幼非中宫不能中宫非倚太子人心不附后若加恩太子則太子安太子安則劉氏安矣惟演乘間之后深納焉
仁宗時羣臣皆以建儲為言依違不决韓琦相乘間進曰皇嗣天下安危之所繫自昔禍亂之起皆由策不早陛下何不宗室之賢以為宗廟社稷計帝曰後宫將有就舘者姑待之已而又生女漢書孔光傳以進曰成帝無嗣立弟之子彼中材之主猶能如是陛下乎願以太祖之心為心則無不可者不答仁宗寛仁言事者競為激許范鎮獨務引大體非闗朝廷安危生民利疚未嘗言及暴疾文彦博因請建儲許之㑹疾瘳而止至是奮然天下事尚有大於此者乎即上疏曰置諌官者為宗廟社稷計也諌官而不以宗廟社稷計事陛下愛死嗜利人臣不為也方陛下不豫海内皇皇莫知所為陛下獨以祖宗後裔為念是為宗廟社稷之慮至深且明也昔太祖舎其子而立太宗天下大公真宗周王薨養宗子宫中天下大慮也願以太祖心行真宗故事近屬賢者優其禮秩而試以政事俟有聖嗣復遣還邸章累上不報執政諭之曰奈何效希名干進之人貽書曰比天象見變當有急兵義當死職不可死亂兵之下此乃擇死之時尚顧希干進之嫌哉因復上疏言之愈切除侍御史知雜事以言不從固辭執政諭之曰今間言已入為之甚難曰事當論其是非不當問其難易諸公今日難於前日安知異日不難於今日乎凡見面陳三因下帝亦泣曰朕知卿忠更當俟二三年前後章凡十九上待命百餘日鬚髮皆白朝廷不可奪乃罷知諌院改糾察在京刑獄并州通判司馬光亦言建儲事且勸死爭翰林學士歐陽修殿中侍御史包拯吕景初趙抃知制誥呉奎劉敞等皆上疏力請於是文彦博富弼王堯臣相繼早定大計不見
包拯言東宫虛位日久天下以為憂夫萬物皆有根本太子天下根本根本不立禍孰大焉曰卿欲誰立曰臣非才備位所以豫建太子者為宗廟萬世計爾陛下問臣欲誰立是疑臣也臣年七十且無子非邀後福喜曰徐當議之
羣臣皆以儲位未建為憂言者雖切而未之允司馬上疏向者臣進豫建太子之說意未即行今寂無所聞此必有小人陛下春秋鼎盛何遽為此不祥之事小人無逺慮特欲倉卒之際援立其所厚善者耳定策國老門生天子之禍可勝言哉大感動曰送中書光見韓琦等曰諸公不及今定議異日禁中夜半寸紙某人為嗣則天莫敢拱手敢不盡力時知江州吕誨上疏言之及入對以光二疏進讀遽曰朕有意久矣誰可者皇恐對曰此非臣軰所可議當出自聖宫中嘗養二子小者甚純近不慧大者可也請其名曰宗實等遂力賛之議乃定宗實天性篤孝讀書不為燕嬉褻慢服御儉素儒者時居濮王䘮乃起復宗正寺曰事若行不可中止陛下斷自不疑乞内中出帝意不欲宫人知曰只中書足矣命下宗實固辭終䘮復以問對曰陛下既知其賢而選之不敢遽當盖器識逺大所以為賢也願固起之曰然
仁宗時宗實既終韓琦言宗正之命初出外人皆知必為皇子不若遂正其名從之中書翰林學士王珪草詔曰此大事也非面受不可明日請對海内此舉乆矣出自聖意曰朕意决矣王珪再拜賀始退而草詔詔下宗實稱疾固辭章十餘上記室周孟陽請其故宗實曰非敢徼福避禍孟陽曰今已有此迹設固辭不受中人别有所奉遂得燕安無患乎宗實始悟司馬光言於皇子不貲之富至於旬月其賢於人逺矣然父召無諾君命不俟駕願以臣子大義責之宜必入從之宗實遂受命入宫戒其舎人謹守吾舎上有適嗣歸矣肩輿赴召良賤不滿三十人行李蕭然書數而已中外相賀
英宗王陶等為皇子伴讀司馬光等雖為皇子官屬若不旬日得見或見而遽退語言不洽志意不通教者止於供職學者止於備禮左右前後侍御僕從或有佞邪讒巧之人雜處其間皇子資性端慤難移而親近易習積乆易遷雖有碩儒端士為之師傅終無益也臣願陛下博選學行之士使日與皇子居處燕游講論道義侍御僕從邪佞讒巧之人誘導為非者委伴讀官糾舉即時斥逐皇子自有過失䂓誨不從亦聽以聞如此進徳修業日就月將善人益親邪人益疎天下之幸也嘉納之至是封皇子頊為頴王王陶等為善記室増置宗室學官
英宗乆疾韓琦入問起居進言陛下乆不視朝願早建儲以安社稷頷之親筆指揮乃書曰立大大王為皇太子曰必頴王也煩聖躬更親書之又批於後曰頴王頊即召學士承旨張方平福寧殿草制慿几言言不可辨方平復進筆請書其名力疾書之太子既立泫然下淚文彦博退謂曰見上顔色人生至此父子不能不動也
哲宗崩無子皇太后向氏哭謂宰臣國家不幸大行皇帝無嗣事須早定章惇抗聲曰在禮律當立母弟簡王似太后老身無子諸王皆神宗庶子莫難如此分别惇復曰以長則申王必當立太后申王目疾不可於次則端王佶當立端王輕佻不可以天下言未畢曽布叱之曰章惇未嘗與臣商議皇太后聖諭極當蔡卞許將相繼曰合依聖㫖太后又曰先帝嘗言端王福夀仁孝於是黙然乃召端王即位於柩前羣臣請太后同處軍國事后長君泣拜移時乃許之端王神宗第十一子也
元懿太子未有范宗尹造膝請建太子太祖神武定天下子孫不得享之遭時多艱零落可憫若不神宗天下何以在天之靈於是知南外宗正事令廣選太祖後將育宫中上虞縣婁寅亮上書先正有言太祖舎其子而立弟此天下大公周王章聖宗室育之宫中天下大慮仁宗感悟其說召英宗入繼大統文子文孫宜君宜王遭罹變故不斷如帶今有天下者獨陛下一人而已屬者椒寢未繁前星不耀孤立無助有識寒心天其或者深戒陛下追念祖宗公心長慮所及崇寜以來䛕臣進說獨推濮王子孫以為近屬餘皆謂之同姓遂使昌陵之後寂寥無聞僅同民庶蓺祖在上莫肯顧歆此金人所以悔禍也望陛下伯字行内太祖諸孫賢徳視秩親王俾牧九州以待皇嗣之生退處藩服庶幾上慰在天之靈下繫人心之望書奏讀之大感歎至是選秦王徳五世孫左朝奉大夫子偁之子伯琮入宫命張媫妤鞠之生六年其後才人亦請於乃復取秉義郎子彦之子伯玖才人鞠之皆太祖後也尋以伯琮和州防禦使賜名瑗
孝宗始以白布巾袍視事於延和殿朔望徳夀宫衰絰而杖如初因詔太子參决庶務議事堂左諭徳尤袤言於太子大權所在天下之所爭趨甚可懼也願殿下事無大小一取上旨而後行情無厚薄一付衆議而後定又曰儲副之位止於侍膳問安不交外事撫軍監國自漢至今多出權宜事權不一動有觸礙乞俟祔廟之後便行懇辭以彰殿下令徳
夀王崩光宗稱疾不出葉適言於留正曰帝疾而不執䘮將何辭以謝天下今嘉王長若預建參决疑謗釋矣正從之率宰執入奏皇子嘉王仁孝夙成宜早正儲位以安人不報越六日又請御批云甚好明日宰執同擬旨以進乞帝親批付學士院降詔是夕御劄付丞相云厯事嵗久念欲退閒正得之大懼因朝佯仆於庭即出國門上請老陛下囘淵鑒追悟前非收人心庶保國祚正始議帝以疾未克主䘮宜立皇太子監國未倦勤當復明辟設内禪太子即位趙汝愚請以太皇太后禪位嘉王正謂建儲詔未下遽及此他日難處汝愚異遂以肩輿五鼔逃去
留正既去人心揺㑹臨朝忽仆於地趙汝愚憂危不知所出内禪之議益决屬工部尚書趙彦逾殿帥郭杲而與左選郎葉適左司郎中徐誼可以内禪意於太皇太后者乃遣知閣門事韓侂胄侂胄五世孫太后女弟之子侂胄因所善内侍張宗尹以奏太后不獲命明日往又不獲命逡巡將退内侍闗禮見而問之侂胄具述汝愚少俟入見太后而泣太后問故對曰聖人讀書萬卷亦嘗見有如此時而保無亂者乎太后曰此非汝所知曰此事人人知之今丞相已出所賴者趙知院旦夕亦去矣言與淚俱下太后驚曰知院同姓事體他人異乃亦去乎知院未去非但同姓故以太皇太后可恃耳今定大計不獲命不得不去去將如天下何願聖人三思太后侂胄安在曰臣已留其俟命太后曰事順則可令諭好為之侂胄來早太后夀皇梓宫前垂簾引執政侂胄復命日已向夕汝愚始以其事語陳騤余端禮亟命殿帥郭杲等夜以兵分衛南北闗禮使傅昌朝宻黄袍是日嘉王謁告不入臨時禫祭汝愚禫祭重事不可不翼日甲子羣臣入王亦入汝愚百官梓宫太后垂簾汝愚率同再拜皇帝疾未能執䘮臣等乞立皇子嘉王太子以係人心皇帝批出有甚二字繼有念欲退閒之㫖取太皇太后處分太后既有御筆相公奉行汝愚曰兹事重大播之天下書之史册須議一指揮太后允諾汝愚袖出所擬太后指揮以進皇帝以疾至今未能執䘮曽有御筆欲自退閒皇子嘉王擴可即皇帝位皇帝太上皇帝皇后太上皇后太后覽畢曰甚善汝愚自今臣等有合奏事當取嗣君處分然恐两宫父子間有難處者須煩太后主張又奏上皇未平驟聞此事不無驚疑乞令都知楊舜卿提舉本宫任其責遂召舜卿簾前面諭太后乃命汝愚以㫖諭皇子即位皇子固辭曰恐負不孝汝愚天子當以安社稷定國家為孝今中外人人憂亂萬一變生置太上皇何地衆扶皇子入素幄被黄袍却立未坐汝愚率同再拜皇子几筵殿哭盡哀須臾立仗訖催百官皇子衰服出就重華殿東廡素幄立内侍扶掖乃坐百官起居訖行禫祭尋詔即以寢殿為泰安宫以奉上皇民悅懌中外晏然汝愚之力也
寧宗國本立命太祖十世孫年十五嵗以上教育宫中髙宗普安王故事於是貴和皇子貴誠秉義郎貴誠初名燕懿王徳昭之後希瓐之子也母全氏家於紹興山隂縣慶元余天錫史彌逺童子師性謹愿彌逺器重彌逺相位久以帝未有儲嗣沂靖恵王近屬未有後欲借沂王置後為名隂擇宗室可立者以備皇子之選㑹天錫還鄉秋試彌逺宻語之曰今沂王無後宗子賢厚者幸具以來天錫渡浙舟抵越西門天大雨過全保長家避雨保長知其為丞相具雞甚肅須臾二子侍立天錫異而問之保長曰此吾外孫趙與與芮也日者嘗言二兒後當極貴天錫因憶彌逺言及還臨安以告之彌逺命召二子保長大喜鬻田衣冠姻黨送之且詫其遇及見彌逺善相大奇之恐事泄不便遽使復歸保長大慙逾年彌逺忽謂天錫二子可復來乎天錫召之保長辭謝不遣彌逺乃使天錫宻諭保長二子長者最貴宜還撫於其父家遂載至臨安及貴和立為皇子更名竑乃補與秉義郎賜名貴誠皇子竑好鼔琴史彌逺美人善鼔琴者納諸竑而厚撫其家使瞷竑動息美人知書慧黠竑嬖之時楊皇后專國彌逺用事宰執侍從臺諌藩閫皆所引薦莫敢誰何權勢熏灼竑心不能平嘗書楊后及彌逺之事於几上彌逺决配八千里又嘗指宫壁輿地圗瓊崖曰吾他日得志史彌逺於此又嘗呼彌逺為新恩以他日新州恩州彌逺聞之大懼思以處竑而竑不知真徳秀時兼宫教諌竑曰皇太子若能孝於慈母而敬大臣則天命歸之矣否則可慮也竑不聽一日彌逺為其父浩飯僧淨慈寺國子學録鄭清之慧日屏人語曰皇子不堪負荷聞後沂邸者甚今欲擇講官君其善訓導之事成彌逺之坐即君坐也然言出於彌逺之口入於君之耳若一語吾與君皆族矣清之不敢乃以清之兼魏惠憲王府教授清之
日教貴誠為文又購髙宗御書俾習焉清之彌逺即示以貴誠詩文翰墨譽之不容口彌逺嘗問清之曰吾聞皇姪已熟大要如何清之曰其人之更僕不能數然一言以斷之曰不凡彌逺頷之再三策立之意益堅乃日媒孽竑之失言於帝覬帝廢竑立貴誠而帝不悟其意
理宗家教嚴太子雞初鳴問安再鳴囘宫三鳴㑹議參决庶事退入講堂講經史將晡復至榻前起居今日何經答之是則賜坐賜茶否則為之反覆剖析不通則繼以怒明日更覆講率為常例
金主雍謂太子曰朕為汝措天下無復經營之事汝惟無忘祖宗純厚之風以勤修道徳孝明信賞罰為治而已唐太宗髙宗曰吾伐髙麗不克終汝可繼之如此之事朕不以遺汝如遼之海濵王國人愛其子嫉而殺之此何理也子為衆愛愈為美事所為若此安有不亡唐太宗又嘗謂髙宗曰爾於李勣無恩今以事出之我死宜即授以僕射必致死力君人者焉用偽為受恩於父安有忘報於子者乎朕御臣下惟以誠實
金主珣疾革時已暮夜近臣皆出惟前朝資明夫人鄭氏以年老侍側金主知其可託謂之曰速召太子主後言絶而殂夫人祕之是夕后妃問安寢閣龎貴妃隂狡慧常以其子英王守年長不得懐怨鄭氏恐其為變即紿之曰上方更衣后妃可少休他室伺其入遽鑰之急召大臣傳遺詔立皇太子守緒啓户出后發䘮太子入宫英王已先太子知之分遣樞宻院官及東宫親衛軍官伊喇阿拉集軍三萬餘於東華門部署既定䕶衛四人監守純於近侍局即位於柩前
珍戩蒙古主之長子初封燕王中書令判樞宻院事劉秉中薦中山王恂以輔之蒙古以為太子□善𠡠兩府大臣凡有啓禀必令與聞言太子付托至重當延名徳與之居處况兼中書樞宻之政詔條所當遍覽庶務亦當屢省又以遼金之事近接耳目者區别善惡上之真金問以心之所守曰嘗聞許衡人心印板板本不差雖摹千萬本皆不差既差矣摹之於紙無不差者真金曰善至是立為皇太子
太子珍戬初從姚樞竇黙學仁孝恭儉尤優禮大臣一時師友之列者非朝廷名徳布衣節行之士在中書日乆明於聽斷四方科徴輓漕造作和市有係民之休戚者多奏罷之中外歸心江西行省嵗課羡鈔四十七萬貫來獻太子怒曰朝廷但令汝等安百姓百姓錢糧何患不足百姓不安錢糧多能自奉乎盡郤之中庶子巴拜以其子阿巴齊入見諭之以毋讀蒙古書須習漢人文行臺治書侍御史王惲承華事略二十篇太子覽之至漢成帝絶馳道唐肅宗改服絳紗朱明服心甚喜曰我若遇是禮亦當如是又至邢峙齊太子邪蒿侍臣一菜之名遽能邪人詹事九思正臣防微理固當然太子善其說令諸子傳觀書時春秋髙南臺御史上書内禪太子聞之懼臺臣其章不敢聞而阿哈瑪特之黨特濟庫克森等請收百司吏鉤考天下錢榖欲因以發之都事尚文曰是欲上危太子下陷大臣謀姦矣遂語御史大夫丞相先入言之以奪其謀震怒曰汝等無罪丞相進曰臣等無所逃罪此輩名載刑書為此舉實動揺人心太子憂懼自安卒年四十三
元皇子阿裕爾實哩達喇入端本肄業李好文諭徳歸暘賛善張冲文學托克托領其事堂虛中座以俟臨幸皇子師傅東西向坐授書其下僚以次列坐好文取經史集有闗治體為書端本堂經史要義又取古史三皇迄金宋國祚久速治亂興廢為書大寳前代王善惡當法戒為書大寳龜進復上書殿下以臣所進諸書參之貞觀政要大學衍義等篇推而行之則太平之治不難致矣他日皇子清寜殿分布長席列坐高麗西番李好文先生教我儒書多年尚不曉其今聽佛法一夜即曉由是崇尚佛學
公元636年
成宗時哈喇哈斯使至懐州阿裕爾巴里巴特喇疑未行其傅李孟支子不嗣世祖典訓也今宫車晏駕太子逺在萬里殿下當急還宫廷安人心阿裕爾巴里巴特喇乃奉其母還大都先遣哈喇哈斯覘之適后使問疾哈喇哈斯所長揖引其手診之衆謂醫也竟不疑既而安西之變有日還報事急不可不早圗之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曰當以卜决之孟卜者謂曰大事待汝而决第云其吉及入筮果吉曰筮不違人是為大同阿裕爾巴里巴特喇喜振袖而起衆翼之上馬諸臣皆歩從入哭盡哀復出居舊邸安西黨見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既至遂謀以三月三日偽賀其生辰從中起事哈喇哈斯佯許之夜遣人啓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曰懐寜王不能猝至恐變生不測當先事而發阿裕爾巴里巴特喇復遣都萬户囊嘉特詣諸王圖定計囊嘉特力賛之乃先二日率衛士入内懐寜王遣使安西計事至即并諸王莽特穆爾執之械送上都收阿古台巴圖瑪實賽音迪延齊巴延等誅之諸王庫庫雅呼進曰今罪人斯得太子世祖孫宜正大位阿裕爾巴里巴特喇曰惡人潜結宫壼我家法故誅之豈欲作威福以覬神器懐寜王吾兄宜正大位遣使奉璽北迎之矣遂自監國哈喇哈斯日夜禁中備變李孟參知政事損益庶務裁抑僥倖羣小不樂既而執政大臣當自天子親用鑾輿在道未見顔色不敢大任固辭許遂逃去不知所之
  奪嫡(十五則附)
公元前1013年
魯武公以括與戲見王王立戲樊仲山父諌曰不可立不順必犯犯王命必誅故出不可不順也令之不行政之不立行不順民將棄上夫下事上少事長所以順也今天子立諸侯而建其少是教逆也若魯從之而諸侯傚之王命將有所壅若不從而誅之是自誅王命也是事也誅亦失不誅亦失天子其圗之王卒立之魯侯歸而卒及魯人懿公而立伯御三十二年宣王伐魯立孝公諸侯從是不睦
驪姬奚齊其娣生卓子公將黜大子申而立奚齊里克丕鄭荀息相見里克曰夫史蘇之言將及矣其若之何荀息曰吾聞事君者竭力役事不聞違命君立臣從何貳之有丕鄭曰吾聞事君者從其義不阿其惑也惑則誤民民誤失徳是棄民也民之有君以治義也義以生利利以豐民若之何其民之與處而棄之也必立大子里克曰我不佞不識義亦不阿惑吾其静也大夫乃别烝於武公公稱不與使奚齊涖事猛足乃言於大子伯氏不出奚齊在廟子盍圗之大子曰吾聞之羊舌大夫曰事君以敬事以孝受命不遷為敬敬順所安為孝棄命不敬作令不孝何圗且夫間父之愛而嘉其况有不忠廢人以自成有不貞孝敬忠貞君父之所安也棄安而圗逺於孝矣吾其止也
公之優曰施通於驪姬驪姬問焉曰吾欲作大事而難三公子之徒如何對曰蚤處之使知其極夫人知有極鮮有慢心雖其慢乃易殘也驪姬曰吾欲為難安始而可優施曰必於申生為人小心精潔大志重又不忍人精潔易辱重僨可疾不忍人必自忍也辱之近行驪姬曰重無乃難遷乎優施曰知辱可辱可辱遷重若不知辱亦必不知秉常矣今子内固而外寵且善不莫不信若外單善而内辱之無不遷矣且吾聞之甚精必愚精為易辱愚不知避難雖欲無遷其得之是故讒於申生
驪姬賂二五使言於公曰夫曲沃君之宗也蒲與二屈君之疆也不可以無主宗邑無主則民不威疆埸無主則啓戎心戎之生心民慢其政國之患也若使大子曲沃二公子主蒲與乃可威民而懼戎且旌君伐使俱曰翟之廣莫於晉為都晉之啓土不亦宜乎公說乃城曲沃大子處焉又城蒲公子重耳處焉又城二屈公子夷吾驪姬逺大子乃生之言大子由是得辠
獻公二軍公將上軍子將下軍以伐霍師未出士蒍於諸大夫曰夫大子君之貳也恭以俟嗣何官之有今君分之土而官之是左之也吾將諌以觀之乃言於獻公曰夫大子君之貳也而帥下軍無乃不可獻公下軍上軍之貳也寡人在上申生在下不亦可乎士蒍對曰下不可以上公何故對曰貳若體焉上下左右以相心目用而不倦身之利也上貳代舉下貳代履周旋變動役心目故能治事以制百物若下攝上與上攝下周旋不變違心目其反為物用何事能治故古之為軍也軍有左右闕從補之成而不知是以寡敗若以下貳上闕而不變敗弗能補也變非聲章弗能移也聲章過數有釁有釁則敵入敵入而凶救敗不暇誰能退敵之如志國之憂也可以陵小難以大君其圗之公曰寡人有子而制焉非子之憂也對曰夫大子國之棟也棟成乃制之不亦危乎公曰輕其所任雖危何害士蒍出語人曰大子不得立矣改其制而不患其難輕其任而不憂其危君有異心焉得立行之克也將以害之若其不克其因以辠之雖克與不無避辠與其勤而不入不如逃之君得其欲大子逺死且有令名為呉大伯不亦可乎大子聞之曰子輿為我謀忠矣然吾聞之為人子者患不從不患無名為人臣者患不勤不患無禄今我不才而得勤與從又何求焉焉能呉大伯大子遂行克霍而反讒言彌興優施驪姬夜半而泣謂公曰吾聞申生好仁而強甚寛恵而慈於民皆有所行之今謂君惑於我必亂國無乃國故而行彊於君君未終命而不没君其若之何盍殺我無以一妾百姓公曰大子恵其民而不恵於其父乎驪姬曰妾亦懼矣吾聞之外人之言曰為仁與為國不同仁者愛親之謂仁為國利國之謂仁故長民無親以為親苟衆利百姓豈能憚君以衆故不敢愛親衆况厚之彼將惡始而美終晩盖者也凡民利是生殺君而厚利衆衆孰沮之殺親無惡人人孰去之苟交利得寵志行衆說欲其甚矣孰不惑焉雖欲愛君不釋今夫以君為良子而先䘮無章其惡而厚其敗鈞之死無必假手武王而其世不廢至於今吾豈知善不哉君欲勿恤其可乎若大難至而恤之其何及矣公懼曰若何而可驪姬曰君盍老而授之政彼得政而行其欲得其所乃其釋君且君其圗之自桓叔以來孰能愛親無親故能兼翼公曰不可與政我以武與威是以諸侯未没亡政不可謂武有子而不勝不可謂威我授之政諸侯必絶能絶於我必能害失政而害國不可忍也爾勿憂吾將圗之驪姬曰以臯落翟之朝夕苛我邊鄙使無日牧田野君倉廩不實又恐削封疆君盍使之伐翟以觀其果於衆也與衆之信輯睦若不勝翟雖濟其臯可也若勝翟則善用衆矣求必益廣乃可厚圗也且夫勝翟諸侯驚懼邊鄙不儆倉廩四鄰封疆信君得其賴又知可不其利多矣君其圗之公說是故使申生東山衣之偏裻之衣佩之金玦僕人贊聞之曰夫子殆哉君賜之竒竒怪怪無常無常不立使之出征先以觀之故告之以離心而示之以堅忍則必惡其心而害其身矣惡其心必内險之害其身必外危之危自中起難哉且是衣也狂夫詛之衣也其言曰盡敵而反雖盡敵其若内讒申生勝翟而反讒言作於中君子曰知微
獻公使大子東山里克諌曰臣聞臯落氏將戰君其釋申生也公曰行也對曰非故也君行大子居以監國君大子從以撫軍也今君居大子未有此也公曰非子所知寡人聞之立大子道三身鈞以年年同以愛愛疑决之以卜筮無謀父子之間吾以此觀之公不說里克退見大子大子曰君賜我偏衣金玦何也里克孺子懼乎衣躬之偏而握金玦不偷孺子何懼夫為人子者懼不孝不懼不得且吾聞之敬賢於請孺子勉之君子善處父子之間矣大子遂行狐突禦戎先友為右衣偏衣佩金玦出而告先友曰君與我此何也先友曰中分金玦在此行也孺子勉之狐突歎曰以尨衣純而玦之以金銑寒甚矣胡可恃也雖勉之敵其可盡乎先友曰衣躬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勉之而已偏躬無慝兵要逺灾親以無灾又何患至於稷桑翟人出逆申生欲戰狐突諌曰不可突聞之國君艾大夫好内適子社稷若恵於父而逺於死恵於衆而利社稷可以圗之乎况其危身於翟以起讒於内也申生不可君之
使我非歡也抑欲測吾心也是賜我竒服告我又有甘言焉言之大甘其中必苦譖在中矣君故生心蝎譖焉避之不若戰也不戰而反我辠滋厚我戰雖死猶有令名焉果戰敗翟於稷桑而反讒言益起狐突杜門不出君子曰善深謀
申生反自稷桑五年驪姬謂公曰吾聞申生之謀愈深日吾固告君曰得衆衆弗利焉能勝翟今矜翟之善其志益廣狐突不順不出吾聞之申生甚好信而彊又失言於衆矣雖欲有退衆將責焉言不可食衆不可是以深謀若不圗難將至矣公曰吾不忘也抑未有以致罪焉驪姬優施曰君既許我殺大子而立奚齊矣吾難里克奈何優施曰吾來里一日而已為我具特羊之饗吾以從之飲酒我優也言無郵驪姬許諾乃具使優施里克酒中飲優施起舞里克妻曰主孟㗖我我教兹暇豫事君乃歌曰暇豫吾吾不如鳥烏人皆集於苑已獨集於枯里克笑曰何謂何謂優施曰其母為夫人其子為君可不謂苑乎其母既死其子又有謗可不謂枯乎枯且有傷優施里克辟奠不飱而寢夜半優施曰曩而言戲乎抑有所聞之乎曰然君既許驪姬大子而立奚齊既成里克曰吾秉君以殺大子不忍復故交吾不敢中立其免乎優施曰免旦而里克丕鄭曰夫史蘇之言將及矣優施告我君謀成矣將立奚齊丕鄭曰子謂何曰吾對以中立丕鄭曰惜也不如不信以疏之亦固大子以攜之多為之故以變其志志少疏乃可間也今子曰中立况固其謀彼有成難以得間里克往言不可及人中心唯無忌之何可敗也子將何如丕鄭曰我無心是故事君者君為我心制不在里克曰殺君以為亷長廉以驕心因驕以制人家不敢撓志以從君為廢人自利也方以求成人吾不能將伏也明日稱不朝三旬難乃成驪姬君命申生今夕夢見齊姜必速祠而歸福申生許諾乃祭於曲沃歸福於絳公曰驪姬受福乃寘鴆於酒置堇於肉公至召申生獻公祭之地地墳申生恐而出驪姬犬肉犬斃小臣酒亦斃公命杜原欵申生新城杜原欵將死使小臣圉告於申生曰欵也不才寡知不敏不能教導以至於不能深知君之心度棄寵求廣土竄伏小心狷介不敢也是以言至而無所訟之故陷於大難乃逮於讒然欵也不敢愛死唯與讒人均是惡也吾聞君子不去不反讒讒行身可也猶有令名焉死不遷情彊也守情說父孝也殺身以成志仁也死不忘君敬也孺子勉之死必遺愛死民之思不亦可乎申生許諾人謂申生非子之罪何不去乎申生不可去而罪釋必歸於君是惡君也章父之惡而笑諸侯吾誰鄉而入内困於父母外困於諸侯是重困也棄君去罪是逃死也吾聞之仁不惡君知不重困勇不逃死若罪不釋去而必重去而罪重不知逃死而惡君不仁有罪不死無勇去而厚惡惡不可重死不可避吾將伏以俟命驪姬申生而哭之曰有父忍之國人乎忍父而求好人人孰好之殺父以求利人人孰利之皆民之所惡也難以長生驪姬退申生雉經新城之廟將死乃使猛足言於狐突申生有罪不聽伯氏以至於申生不敢愛其死雖然吾君老矣國家多難伯氏不出奈吾君何伯氏苟出而圖吾君申生受賜以至於死雖死何悔是以諡為共君驪姬既殺大子申又譖二公子曰重耳夷吾與知共君之事公令奄楚刺重耳重耳逃於翟令賈華刺夷吾夷吾逃於梁盡逐羣公子乃立奚齊焉始為令國無公族焉
晉侯使太子申東山臯落里克諌曰太子冢祀社稷粢盛朝夕視君膳者也故曰冢子君行則守有守從從曰撫軍守監國古之制也夫帥師專行謀誓軍旅與國政之所圗也非太子之事也師在制命而已稟命則不專命則不故君嗣適不可以師君失其官帥不威將焉用之且臣聞臯
落氏將戰君其舎之公曰寡人有子未知其誰立
不對而退見太子太子曰吾其廢乎對曰告之
臨民教之以軍旅不共是懼何故廢乎且子懼
不孝無懼弗得立修已而不責人則免於難太子
師公衣之偏衣佩之金玦狐突御戎先友為右
梁餘子養御罕夷先丹木為右羊舌大夫為尉先
友曰衣身之偏握兵之要在此行也子其勉之
無慝兵要逺災親以無災又何患狐突歎曰
時事之徴也衣身之章也佩衷之旗也故敬其事
則命以始服其身則衣之純用其衷則佩之度今
以時卒閟其事也衣之尨服逺其躬也佩以金
玦弃其衷也服以逺之時以閟之尨凉冬殺金寒
玦離可恃也雖欲勉之狄可盡乎梁餘子養
帥師者受命廟受脤於社有常服矣不獲而尨
可知矣死而不孝不如逃之罕夷曰尨奇無常
金玦不復雖復何為有心先丹木曰是服也
狂夫阻之曰盡敵而反敵可盡乎雖盡敵猶有内
不如違之狐突欲行羊舌大夫不可違命
棄事不忠雖知其寒惡不可取子其死之太子
將戰狐突諫曰不可辛伯周桓公云内寵並
后外二政嬖子配適大都耦國亂之本也周公
弗從故及於難今亂本成矣立可必乎孝而安民
子其圖之與其危身速罪
晉侯使以殺太子申生之故來告初晉侯使士蔿
二公子築蒲與不慎寘薪焉夷吾訴之公使
讓之士蔿稽首而對曰臣聞之無喪而慼憂必讐
無戎而城讐必保焉寇讐之保又何慎焉守官
廢命不敬固讐之保不忠忠與何以事君詩
懷徳惟寧宗子惟城君其修徳而固宗子何城
如之三年尋師焉焉用慎退而賦曰狐裘尨茸
一國三公吾誰適從及難公使寺人披伐蒲重耳
君父之命不挍乃狥曰挍者吾讐也踰垣而走
披斬其袪遂出奔
濮陽人吕不韋賈於邯鄲見秦質子異人歸而謂父曰耕田利幾倍曰十倍珠玉之贏倍曰百倍立國家之主贏倍曰無數曰今力田疾作不得暖衣餘食今建國立君可以遺世往事秦子異人質於趙處於□城故往說之曰子傒有承國之業又有母在中今子無母中外託於不可知之國一日約身糞土今子聽吾計事求歸可以秦國吾為子使秦必來請子乃說秦王后弟陽泉君曰君之罪至死君知之乎君之門下無不居髙尊位太子門下貴者君之府藏珍珠寳玉君之駿馬外廐美女後庭王之春秋一日山陵崩太子用事危於累卵而不夀於朝生僕有可以一切使君富貴千萬嵗寜於泰山四維無危亡之患矣陽泉避席請聞其說不韋曰王年髙王后無子子傒有承國之業士倉又輔之王一日山陵崩子傒立士用事王后之門必生蓬蒿子異人賢材也棄在於無母内引西望而願一得王后誠請而立之是子異無國而有國王后無子而有子也陽泉君曰然入謂王后王后乃請趙而歸之趙未之遣不韋說趙曰子異秦之寵子無母於中王后欲取而子之使秦而欲屠趙不顧一子留計是抱空質若使子異歸而得立趙厚送遣之是不敢倍徳畔施是自為徳講秦王老矣一日晏駕雖有子異不足以結秦趙乃遣之異人不韋使楚服見王后說其狀髙其智曰吾楚人也而自子之乃變其名曰楚王使子誦子曰少棄捐在外無師傅所教學不習於誦王罷之乃留止間曰陛下軔車於趙矣趙之豪傑得知名者不少大王反國西面而望大王一介之使以存之臣恐其皆有怨心使邊境早閉晩開以為然奇其計王后勸立之王乃召相令之曰寡人莫若楚立以為太子子楚立以不韋相號文信侯藍田十二縣王后華陽太后諸侯皆致秦邑
公元前1254年
秦始皇三十七年十月出游㑹稽海上北扺琅邪丞相斯中車府令趙髙兼行符璽令事皆從始皇有二十餘子長子扶蘇以數直諌上上使監上郡蒙恬為將少子胡亥請從上許之餘子莫從其年七月始皇帝沙丘病甚令趙髙為書公子扶蘇曰以兵屬蒙恬與䘮㑹咸陽而葬書已封未授使者始皇書及璽皆在趙髙獨子胡亥丞相李斯趙髙及幸宦者五六人始皇崩餘羣臣皆莫知也李斯以為在外崩無真太子故秘之置始皇輼輬車百官奏事上食如故宦者輙從輼輬車中可諸奏事趙髙因留所賜扶蘇璽書而謂公子胡亥曰上崩無詔封王諸子而獨賜長子長子即立皇帝而子無尺寸之地為之奈何胡亥曰固也吾聞之明君知臣明父知子捐命不封諸子可言趙髙不然方今天下之權存亡在子與丞相耳願子圖之且夫臣人與見臣於制人與見制於豈可同日道哉胡亥曰廢兄而立弟是不義也不奉父詔而畏死是不孝也能薄而材譾彊因人之功是不能也三者逆徳天下不服身殆傾危社稷不血食曰臣聞湯武殺其主天下稱義焉不為不忠衛君殺其父而衛國載其徳孔子著之不為孝夫大行不小盛徳不辭鄉曲各有宜而百官不同功胡顧小而忘大後必有害狐疑猶豫後必有悔斷而敢行鬼神之後有成功願子遂之胡亥喟然歎曰今大行發䘮禮未終豈宜以此事干丞相趙髙時乎時乎不及贏糧躍馬唯恐後時胡亥既然髙之不與丞相謀恐事不能成臣請為子與丞相謀之乃謂丞相曰上崩賜長子書與䘮㑹咸陽而立為嗣書未行今上未有知者也所賜長子書及符璽皆在胡亥所定太子君侯髙之口耳事將何如安得亡國之言此非人臣所當議也君侯自料孰與蒙恬功髙孰與蒙恬謀逺不失孰與蒙恬無怨於天下孰與蒙恬長子舊而信之孰與蒙恬曰此五者皆不及蒙恬而君責之何深也髙固内宦厮役幸得刀筆之文進入秦宫管事二十餘年未嘗見秦免罷丞相功臣有封二世者也卒皆以誅亡皇帝二十餘子皆君之所知長子剛𣪣而武勇信人而奮士即位必用蒙恬丞相君侯終不懐通侯之印歸於鄉里明矣受詔教習胡亥使學以法事數年矣未嘗見過慈仁篤厚輕財重士辯於心而詘於口盡禮敬士秦之諸子未有及此可以為嗣君計而定之曰君其反位奉主之詔聽天之命何慮之可定安可危也危可安也安危不定何以貴聖上蔡閭巷布衣上幸擢為丞相封為通侯子孫至尊重禄故將存亡安危屬臣也豈可負哉夫忠臣不避死而庶幾孝子不勤勞而見危人臣各守其職而已矣君其勿復言將令得罪曰盖聞聖人遷徙無常就變而從時見末知本觀指而覩歸物固有安得常法方今天下權命懸於胡亥髙能得志且夫外制謂之惑從下制謂之賊故霜降者草花落水揺動者萬物作此必然之效也君何見之晩曰吾聞晉易太子三世不安齊桓兄弟爭位身死為戮親戚不聽諫者國為丘墟遂危社稷三者逆天宗廟不血食猶人安足為謀上下合同可以長久中外一事無表裏君聽臣之計即長有封世世稱孤必有喬松之夀孔墨之智今釋此而不從禍及子孫足以寒心善者因禍為福何處仰天而歎垂淚太息嗟乎遭亂既以不能安託命哉於是乃聽乃報胡亥曰臣請奉太子之明命以報丞相丞相敢不奉令於是相與謀詐始皇丞相立子胡亥太子更為書賜長子扶蘇曰朕巡天禱祠名山諸神以延夀命今扶蘇將軍蒙恬將師數十萬以屯邊十有餘年矣不能進而士卒多耗無尺寸之功乃反數上書直言誹謗我所以不罷歸太子日夜怨望扶蘇為人不孝賜劍自裁將軍扶蘇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謀為人不忠賜死以兵屬裨將王離封其書以皇帝璽遣胡亥客奉書賜扶蘇上郡使者發書扶蘇泣入内舎自殺蒙恬扶蘇陛下居外未立太子使臣將三十萬衆守邊公子為監此天下重任也今一使者來即自殺安知其非詐請復請復請而後死未暮也使者數趣之扶蘇為人仁謂蒙恬曰父而賜子死尚安復請即自殺蒙恬不肯使者即以屬吏繫於陽周使者還報胡亥髙大喜至咸陽發䘮太子立為二世皇帝趙髙郎中令常侍中用事
偽漢建元時天雨血於東宫明殿徹瓦在地者深五寸劉乂惡之以訪其太師盧志太傅崔瑋太保遐志等曰主上往以殿下太弟者盖以安衆望也晉王乆矣王公以下莫不希旨歸之相國之位自魏武已來非復人臣之官主上發明詔置之為贈官今忽以晉王居之羽儀威尊踰於東宫萬機之事無不由之太宰大將軍諸王之營以為羽翼此事勢去矣殿下不得也然非止不得而已不測危厄在於旦夕宜早為之所四衛精兵不减五千餘營諸王年齒尚幼可奪而取之相國輕佻正可煩一刺客耳大將軍無日不出其營可襲得也殿下但當有意二萬精兵立便可得鼔行向雲龍門宿衛之士孰不倒奉迎大司馬不慮為異也乂弗從乃止聰如中䕶軍靳凖第納其二女為左右貴嬪大曰月光小曰月華國色也數月立月光皇后宫舍人荀裕告盧志等勸乂謀反不從之狀聰於是瑋遐於詔獄假以他事殺之使㓂威卜抽監守東宫禁乂朝賀憂懼不知所為上表自陳乞為黔首并免諸子之封褒美晉王粲宜登儲副又抑而弗通
郭猗有憾於劉乂謂劉粲太弟主上之世猶懐不逞此則殿下父子之深仇四海蒼生重怨也而主上過垂寛仁猶不替二尊之位一旦風塵之變臣竊為殿下寒心殿下髙祖之世孫主上嫡統凡在含齒不係萬機事大何可與人臣昨聞太弟大將軍相見有言矣若事成許以主上太上皇大將軍皇太子乂又許衛將軍大單于二王已許之矣二王不疑之地並握重兵以此舉事何不成臣謂二王兹舉禽獸不若也背父親豈親之今又苟貪一切之力耳事成之後主上豈有全理殿下兄弟故在忘言東宫相國單于武陵兄弟何肯與人許以三月上巳因讌作難事淹變生宜早為之所春秋傳曰蔓草不可除况君之寵弟乎臣屢啓主上主上敦友于謂臣言不實刑臣刀鋸之餘而蒙主上殿下成造恩故不慮逆鱗之誅每所聞必言冀垂採納臣當入言之願陛下泄宻表其狀也若不信臣言可呼大將軍從事中郎王皮衛軍司馬劉惇假之恩顧通其歸善以問之必可知深然之猗宻謂皮二王逆狀主相已具知之矣卿同之乎二人驚曰無之猗曰此事必無疑吾憐卿親舊并見族耳於是歔欷流涕惇大叩頭求哀猗曰吾謂卿作計卿能用否二人皆曰謹奉大人之教猗曰相國必問卿卿但云有之若責卿何不先啓卿即答云臣誠負死罪然仰惟主上聖性寛慈殿下篤於骨肉恐言成詿偽故也皮許諾俄而召問二人不同時而辭若畫一以為信然靳凖從妹為乂孺子淫於侍人乂怒殺之而屢以嘲深慚恚說東宫萬機之副殿下自居之以領相國使天下知早有所係望也至是又說曰昔孝成子政言使王氏卒成簒逆可乎曰何可之有曰然誠如聖旨下官急欲有所言矣但以徳非更生親非皇宗忠言暫出霜威已及故不敢曰君但言之曰聞風塵之言大將軍衛將軍左右輔皆謀奉太弟季春搆變殿下宜為之備不然有商臣之禍曰為之奈何主上愛信太弟恐卒聞未必信也如下愚意宜緩東宫禁固勿絶太弟賔客使輕薄之徒得與交游太弟素好待士必不思防此嫌輕薄小人不能逆意以勸太弟之心小人有始無終不能貫髙之流然後下官殿下露表其罪殿下太宰太弟所與交通考問之窮其事原主上必以無將之罪罪之不然朝望多歸太弟主上一旦晏駕殿下不得立矣於是命卜抽引兵去東宫聰自去冬至是遂不復受朝賀軍國之事一决於粲
隋文帝使太子參决政事時有損益皆納之勇性寛厚率意任情矯飾之行節儉勇嘗飾蜀鎧見而不恱戒曰自古帝王未有奢侈而能久長者汝當以儉約為先乃能奉承宗昔日衣服留一時復觀之以自儆戒今賜汝以我舊所帶刀一枚葅醬一合汝昔作上士時常所食也若存記前事應知我心後遇冬至百官皆詣勇勇張樂受不悅下詔停之自是恩寵衰漸猜阻勇多内寵昭訓雲氏尤幸其妃元氏無寵遇疾而薨獨孤后意其有他深以責勇然昭訓自是遂專内政長寜王儼平原王裕安成王筠諸姬子及人后不平遣人伺求勇過晉王廣知之彌自矯後庭有子皆不育由是數稱大臣用事傾心與交及后每遣左右必與蕭妃厚禮之往來者無不稱其仁孝與后嘗幸其第屏匿美姬别室惟留老醜者衣以縵綵給事左右屏帳改用縑素故絶樂器之弦不令拂去塵埃見之喜由是愛之特異諸子宻令來和遍視諸子對曰晉王貴不可言美姿敏慧嚴重好學能文敬接朝士由是聲名籍甚揚州入朝還鎮入宫后伏地流涕曰臣性識愚下不知罪失東宫恒蓄盛怒欲加鴆毒后忿然曰睍地伐不可耐我為之娶元氏女竟不以夫婦禮待專寵阿雲使有如豚犬新婦遇毒而夭我亦不能窮治何故復於汝發如此意我在尚爾我死後當魚肉汝乎每思東宫無正至尊千秋萬嵗之後遣汝等兄弟阿雲兒前再拜問訊此是幾許苦痛又拜嗚咽不能止后亦悲不自勝自是决意欲廢司馬張衡奪宗之策廣問計於安州總管宇文述述皇太子失愛已久令徳不聞大王仁孝著稱才能盖世數經將領頻有大功主上内宫咸所鍾愛四海之望實歸大王然廢立大事未易謀也能移主上意者楊素所與謀者惟其弟約知約朝京師與約圖之大恱資金寳與入闗時為大理少卿請約與飲博陽不勝以所齎寳盡輸之因說之曰此晉王之賜令與公為歡樂耳約驚問故因道且說之曰公兄弟功名盖世當塗用事有年朝臣足下家所屈辱可勝數哉又儲后以所欲不行切齒執政主上一旦棄羣臣亦何以取庇哉今太子失愛於皇后主廢黜之意請立晉王賢兄口耳誠能此時大功王心銘骨髓斯則去累卵之危泰山之安矣約之以白素素聞之大喜後數日入侍宴微稱晉王孝悌恭儉有類至尊后泣曰公言是也阿𡡉大孝睍地伐常欲潜殺之因盛言太子不才后遂遺使賛廢立
頗知之憂懼計無所出使人造諸厭勝又使觀勇所為東宫還言怨望恐有他變益疑之后遣人伺覘東宫纎芥事皆聞奏加誣飾以成其罪疎忌東宫宿衛名藉悉令屬諸衛府有勇徤者咸屏去又令段達私賂東宫幸臣太子動静宻告楊素於是内外諠謗過失日聞段達因脇威告之九月詔執左庶子唐令則等數所司訊鞫楊素陳東宫事狀告近曰此兒不堪承嗣乆矣皇后勸我廢之我以布衣所生地復居長望其漸改隠忍至今其婦初亡我疑其遇毒嘗責之懟曰㑹殺元孝矩此欲害我遷怒長寜初生朕與皇后抱養之自懐彼此連遣索且云定興在外私合而生想此何必是其體來倘其非類便亂宗祏我終不以萬姓不肖子我恒畏其加害如防大敵今欲廢之以安天左衛大將軍元旻諌曰廢立大事詔旨若行後悔無及讒言罔極陛下察之不應姬威陳太子罪惡對曰嘗令師奶卜吉凶語臣云至尊懼在十八年此期促矣泫然曰誰非父母乃至於此於是諸子黨與楊素鍛錬以成其獄居數日有司奏元旻嘗曲事仁夀宫以書與之題云勿令人乃執旻又言至尊仁夀宫太子嘗飼馬千匹云徑往守城門自然餓死言詰不服曰竊聞公家馬數萬匹忝備太子千匹乃是反乎又發東宫服玩似加琱飾者悉陳之於庭以示文武太子之罪及后迭遣使責問不服十月使人驚曰得無殺我耶戎服陳兵武徳殿集百官諸親引諸子列於殿庭宣詔及其男女並為庶人再拜下舞蹈而去左右莫不閔然長寜王儼上表宿衛辭情哀切覽之閔然楊素進曰伏願聖心同於螫手不宜留意遂詔元旻唐令則文騰等誅有差勇於内史省楊素物三千段文林郎楊孝政上書諌曰皇太子小人所誤宜加訓誨不宜廢黜怒撻其胸初雲昭訓定興東宫無節數進其奇服異器以求恱媚左庶子裴政屢諌不聽定興公所不合法度又元暴薨道路籍籍此於太子令名也公宜自引退不然及禍定興以告黜之唐令則昵狎每令以弦歌内人右庶子劉行本責之曰庶子當輔太子以正何有取媚房帷間哉令則甚慚而不能劉臻明克讓陸爽並以文學所親行本怒其不能調䕶每謂三人曰卿等止解讀書耳夏侯福嘗於閣内大笑聲聞於外行本執法者治之數日為之請乃釋之嘗得良馬欲令行本乘而觀之行本正色至尊令臣輔導殿下弄臣慚而止及二人已卒歎曰向使裴政劉行本不至晏宫臣唐令則彈琵琶娬媚洗馬李綱起白令則身為宫卿職當調䕶於廣座首比倡優淫聲視聽事若上聞令則罪在不測豈不殿下之累耶臣請速治其罪曰我欲為樂耳君多事趨出及廢髙祖東宫之屬切責之皆惶懼無敢對者獨曰太子性本中人可與為善可與為惡曏使陛下正人輔之足以嗣守鴻基今乃以唐令則左庶子鄒文滕為家令二人唯知以絃歌鷹犬娛悅太子安得不至於是邪此乃陛下之過非太子之罪也自古國家廢立冢嫡不傾危願陛下深留聖思無貽後悔髙祖不恱罷朝左右皆為之股栗尚書右丞有司髙祖曰此佳右丞即用
唐太宗太子承乾少有躄疾喜聲畋獵所為奢靡上知之對宫臣常論忠孝或至涕泣退居宫中則與羣小䙝狎宫臣有欲諌者太子揣知其意輙迎拜自責募亡奴盗民間馬牛親臨烹煑所幸厮役共食之又效突厥語及服飾飲食左右一朝天下當帥數萬騎獵於金城西然後解髮委身思摩若當一設不居人後漢王元昌所為不法上數譴責由是怨望太子與之甚善朝夕與之同游大呼交戰擊刺流血以為娯樂嘗曰我為天子極情縱欲有諌者輙殺之不過數百人自定私幸太常樂童與同卧起上怒殺之太子宫中搆室立像朝夕奠祭稱疾不朝謁者數月魏王泰多能有寵潜有奪嫡之志折節下士以求聲譽上命韋挺杜楚客府事二人俱為要結朋黨太子畏其逼隂養刺客紇于承基謀殺吏部尚書侯君集怨望太子闇劣伺釁圖之因勸之反太子大然之厚賂中郎將李安使為中詗洋州刺史趙節駙馬都尉杜荷皆預其謀割臂為誓謂之天文有變當速發但稱暴疾危篤主上親臨視因兹可以得志齊王祐反事承基繫獄當死上變太子謀反大理中書門下參鞫之反形已具上面責承乾承乾曰臣為太子復何所求但為所圗朝臣自安之術不逞遂教臣為不軌耳今若泰太子所謂落其度内也上乃謂侍臣曰將何以處承乾羣臣莫敢通事舎人來濟進曰陛下不失為慈父太子得盡天年則善矣上從之詔廢承乾為庶人幽之元昌自盡君集安儼等皆伏誅庶子張玄素以不諌諍免為庶人于志寜以數諌見褒君集被收上謂侍臣君集有功欲乞其生可乎羣臣不可上乃泣謂之曰與公長訣矣遂斬之而原其妻子上嘗使李靖君集兵法君集言於上曰將反矣上問其故對曰獨教臣以其粗而匿其精以是知之上以問對曰此乃君集欲反耳今諸夏已定臣之所教足以四夷君集固求盡臣之術非反而江夏王道宗從容言於君集自負微功恥在房李之下以臣觀之必將為亂上不之信至是上乃謝道宗曰果如卿言承乾既獲罪魏王泰日入侍奉上面許立為太子岑文本劉洎亦勸之長孫無忌固請晉王治上謂侍臣曰昨青雀投我懐云今日始得為陛下子臣有一子臣死之日當陛下殺之傳位晉王甚憐之諌議大夫禇遂良陛下失言國家大事存亡所係願熟思之且陛下萬嵗後魏王據天下之重肯殺其愛子以授晉王陛下前者嫡庶之分不明致此紛紜今必立魏王願先措置晉王得安全耳上流涕曰吾不能也因起入宫魏王泰恐上立晉王謂之曰汝與元昌得無憂乎治憂形於色上怪屢問其故治以狀告憮然始悔立泰之言矣上獨留長孫無忌房玄齡李世勣禇遂良謂曰我三子一弟所為如是無聊賴自投于牀抽佩刀欲自刺遂良奪刀以授晉王無忌等請上所欲上曰我欲立晉王無忌曰謹奉詔上乃使治拜無忌曰汝舅許汝矣即御太極殿召羣臣謂曰承乾悖逆凶險諸子可立者衆皆懽呼晉王仁孝當為上恱詔立晉王治皇太子年十六謂侍臣曰我若立則是太子之位可經營而得自今太子失道藩王窺伺者皆兩棄之傳諸子孫永為後法且立則承乾與治不全治立則承乾與無恙乃降東萊郡幽之北苑府僚親狎者皆遷嶺表
 
 
 
 
 
 
 
 
 
 
 
 經濟類編卷十六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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