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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 (自动笺注)
欽定四庫全書
 鹽鐵論卷十
            漢桓寛
            明張之象註
  和親第四十八
 大夫曰昔徐偃王行義而滅好儒而削知文而不知知一而不知二(汜論曰徐偃王被服慈惠身行仁義陸地之朝者三十二國然而死國亡子無類指武篇曰王孫厲謂楚文王徐偃王好行仁義之道漢東諸侯三十二國盡服矣王若不伐楚必事徐王曰若信有道不可伐也對曰大之伐小强之伐弱猶大魚之吞小魚也若虎之食豚也惡有不得文王興師伐徐殘之徐偃王將死曰吾頼於文徳不明武備好行仁義之道而不知詐人之心以至於此夫古之王者其有備乎人間訓曰昔徐偃王好行仁義陸地之朝者三十二國王孫厲謂楚莊王曰王不伐徐必反朝徐王偃王有道之君也好仁義不可王孫厲曰臣聞之大之與小强之與弱也猶石之投卵虎之啗豚又何疑焉且聞為文不能達其徳為武而不能任其力亂莫大楚王曰善乃舉兵而伐徐遂滅之知仁義不知世變者也)故君篤仁以行然必築城自守設械以自備不仁者之害已也是古者蒐(音捜)獮(音癬)振旅而數軍實焉恐民之愉佚(音逸)而亡戒難(去聲春秋正月公狩于郎傳曰春曰蒐夏曰苗秋曰獮春蒐者不殺小麛及孕重冬狩皆取之百姓皆出不失其馳不抵禽不詭遇不出防此苗獮蒐狩之義也故苗獮蒐狩禮簡戎事主父偃司馬法曰國雖大好戰必亡天下雖平忘戰必危天下平天下大凱春蒐秋獮諸侯振旅秋治所以不忘戰也)故兵革者國之用城壘(音磊)者國之固也而欲罷之是去表見裏示匈奴心腹匈奴輕舉潛進以襲(音集)空虚是猶不介而當矢石之蹊禍必不振邊境之所懼而有司之所憂也
公元前141年
文學往者通關梁交有無自單(音蟬)于以下皆親漢内附往來長城之下其後王恢誤謀馬邑匈奴和親故當路結禍紛拏(奴加切)而不解兵連而不息邊民不解甲弛弩行數十介胄耕耘鉏(音鋤)耰而候望燧(音遂)燔(音煩)烽(音峯)舉丁壯弧(音胡)弦而出鬬老者超越而入葆(音保)言之足以流涕寒心仁者不忍也(匈奴傳曰武帝即位和親約束厚遇關市饒給匈奴單于以下皆親漢往來長城漢使馬邑人聶翁信壹閒闌出物與匈奴易陽為賣馬邑城以誘單于單于之而馬邑財物廼以十萬騎入武州伏兵三十餘萬馬邑御史大夫韓安國䕶軍將軍䕶四將軍以伏單于單于既入漢塞未至馬邑百餘里見畜布野無人牧者怪之乃攻亭時鴈門尉史行徼見冦保此亭單于欲刺尉史知漢謀廼下具告單于單于大驚曰吾固疑之乃引兵還出曰吾得尉史天也以尉史天王漢兵單于馬邑縱兵單于不至以故無所得將軍王恢部出代撃胡輜重單于還兵不敢出漢以建造兵謀而不進誅自是匈奴和親當路塞往往入盗於邊不可勝數)詩云投我以報之以李未聞善往而有惡來者(繆稱訓曰易曰即鹿無虞惟入于林中君子不如往吝其施厚者其報美其怨大者其禍深薄施而厚望畜怨無患古今未之有也是聖人其所以往則知其所以來復思篇曰施徳者貴不徳受恩者尚必報)故君子敬而無失與人恭而有禮四海之内皆為兄弟也故内省不疚夫(音扶)何憂何懼
 大夫曰自春秋諸夏之君㑹聚相結三會之後乖離相疑伐戰不止六國從親冠帶相接未嘗堅約禽獸之國春秋存君在楚誥(一作臯)鼬(音宥)之㑹書公紿(音怠)夷狄也(春秋春王正月公在楚公羊傳曰何言乎公在楚正月以存君也春秋五月公及諸侯盟于臯鼬)匈奴數(音朔)和親而常先犯約貪侵盗驅長詐之國反覆無信百約百叛若朱象不移均之不化而欲信其用兵之備親之以徳亦難矣(修務訓曰身正性發憤成仁㡌憑而為義性命可説不待學問合於道者堯舜文王也沉䤄耽荒不可教以道不可喻以徳嚴父弗能正賢師不能丹朱商均也)
文學王者中立而聽乎天下徳施方外絶國殊俗臻於闕庭鳯凰在列麒麟在郊藪(音叟)羣生庶物莫不被澤非足行而人辯之也推其仁恩而皇之誠也(秦族訓曰聖人在上廓然無形寂然無聲官府若無事朝廷若無人無隠士無軼民無勞役無寃刑四海之内莫不仰上之徳象主之指夷狄之國重譯而至非户辯而家説之也推其誠心施之天下而已矣詩曰惠此中國以綏四方内順而外寜矣傳曰有聲之聲不過百里無聲聲施四海)范蠡(音禮)出於越由余長於胡皆為伯(音霸)王賢佐故政有不從之教而世無不可化之民(傳曰蠒之性為絲弗得女工燔以沸湯抽其統理不成為絲卵之性為雛不得良雞覆伏孚育積日累乆則不成為夫人性善非得明王聖主扶携内之以道則不成為君子詩曰天生蒸民其命匪諶靡不有初鮮克有終言惟明王聖主然後使之然也)詩云酌彼行潦挹彼注兹公劉戎狄戎狄化之大王去豳豳民隨之周公修徳越裳氏來(周紀曰公劉雖在戎狄之間復修后稷業務耕種行地宜自漆沮渡渭取財用行者有資居者有畜積民頼其慶百姓懐之多徙而保歸周道之興自此始故詩人歌樂思其徳道應篇曰大王亶父居邠翟人攻之事之以皮帛珠玉而弗受曰翟人之所求者地無以財物為也大王亶父與人之兄居而殺其弟與人之父處而殺其子弗為皆勉處矣為吾臣與翟人奚以異且吾聞之也不以其所養害其養杖䇿而去民相連而從之遂成國岐山下辨物篇曰成王時三苗貫桑而生同為一秀大幾盈車民得而上成王成王問周公此何也周公三苗同秀一意天下其和而為一乎後三年則越裳氏重譯而朝曰道路悠逺山川阻深一使不通重三譯而來朝也周公徳澤不加君子不饗其質政令不施君子不臣其人譯曰吾受命於吾國之黄髪乆矣之無烈風滛雨意中國有聖人有則朝之然後周公敬受其所以來矣)其從善影響為政務以徳親近何憂於彼之不改
  繇役第四十九
 大夫屠者解分中(去聲)理可横以手而離也至其抽䈥(音斤)鑿骨非行斤斧不能決(賈誼屠牛坦一朝解十二牛而芒刃不頓者所排撃剥割衆理解也至於寛髀之所非斤則斧夫仁義恩厚人主芒刃權勢法制人主斤斧也)聖主循性而化有不從者亦將舉兵而征之是以湯誅葛伯文王犬夷(用兵紀曰古之賢王義兵而無偃兵家無怒笞則豎子嬰兒有過也立見國無刑罰則百姓之誤相侵也立見天下無誅伐諸侯之相暴也立見故怒笞不可偃於家刑罰不可偃於國誅伐不可偃於天下有巧有拙而已矣故古之聖王義兵而無偃兵孟子曰湯居亳與為鄰葛伯放而不祀使人問之曰何為不祀無以供犠牲也湯使遺之牛羊葛伯食之又不以祀湯又使人問之曰何為不祀無以粢盛也湯使亳衆往為之耕老弱饋食葛伯率其民要其有酒者奪之不授者殺之有童子肉餉而奪之書曰葛伯仇餉此之謂也為其殺是童子而征之四海之内皆曰非富天下也為匹夫匹婦復讐匈奴傳曰周西伯昌畎夷詩曰肆不殄厥愠亦不殞厥問柞棫㧞矣行道兊矣混夷駾矣維其喙矣顔師古西伯昌文王畎夷畎戎也又曰昆夷山海經黄帝龍苗龍生融吾融吾生弄明弄明白犬犬有二牝牡是為犬戎許慎赤狄本犬種故字從犬)及後戎狄猾夏中國不寜周宣王仲山甫(古本尹吉甫)式遏冦虐云薄獫狁至于太原出車彭城朔方(匈奴傳曰周懿王時王室遂衰戎狄交侵暴虐中國中國被其苦詩人始作疾而歌之曰靡室靡家獫狁之故豈不日戒獫狁孔棘懿王曾孫宣王興師命將征伐詩人美大其功曰薄伐獫狁至于太原出車彭城朔方是時四夷賔服稱為中興)自古明王不能無征伐而服不義不能城壘(音磊)而禦强暴
文學曰舜執干戚而有苗文王底徳而懐四夷(大禹謨曰三旬苗民逆命益贊于曰惟徳動天無逺弗届滿招損謙受益時乃天道至諴感神矧兹有苗拜昌言曰俞班師振旅帝乃誕敷文徳舞干羽于兩階七旬有苗格道應篇曰文王砥徳修政二年天下二垂歸之人間訓曰文王死人之骸而九夷歸之)詩云鎬京辟(音璧)雍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修文篇曰天下有道禮樂征伐自天子出功成制禮治定作樂禮樂行化大者孔子移風易俗善於樂安治民善於是故聖王修禮設庠陳鐘天子辟雍諸侯官所以行徳化詩云鎬京辟雍自西自東自南自北無思不服此之謂也)普天之下人面之倫莫不引領而歸其義故畫地境人莫之犯子曰白刃可冐中庸不可至徳之謂也故善攻不待堅甲而克善守不待渠梁而固(兵略訓曰善守無與善戰無與闘泰族訓曰守不待渠壍而固攻不待衝隆而㧞)武王之伐殷也執黄鉞誓牧之野天下之士莫不願為之用既以義取之以徳守之(帝王世紀武王暍人王自左擁而右扇之政彌亂殷太史向摯載其圖書而歸周王以告于諸侯四年起師東至郊牧野乃作木檐韈係五人御於前莫肯為王係韈皆曰臣所以君王非為係韈也王乃釋旄鉞而係之與敗績費仲惡來赴于京自燔于宣室而死二嬖妾與妲己亦自殺乃以大白髦麾諸侯入殷商都百姓咸待于郊王使告曰上天降休商人皆拜王亦答拜以兵入造妲己王親射之三發然後下車以劒擊之周公司徒使以黄鉞頭懸于大白之旗召公司空又使以玄鉞妲己頸懸之小白旗置旌於商容之廬命召公箕子之囚賜貝千朋命原公釋百姓之囚歸璇臺珠玉南宫括鹿臺之財巨橋以賑貧民南宫伯達史逸九鼎洛邑閎天比干之墓命宗饗祀于軍㣲子膠鬲委質為臣殷人咸喜曰王之於人也死猶封其墓况其者乎王之於賢仁亡者猶表其廬况其存者乎王之於財也聚者猶散之况其復藉者乎王之於色也在者猶歸其父母况復徵之乎貴徳篇曰武王克殷召太公而問曰將奈其士衆太公對曰臣聞愛其人者兼屋上之烏憎其人者惡其餘胥咸劉厥敵使靡有餘何如王曰不可太公邵公入王曰為之奈何邵公對曰有罪者殺之無罪者活之何如王曰不可邵公周公入王曰為之奈何周公曰使各居其宅田其田無變舊新唯仁是親百姓有過在於一人武王廣大平天下矣凡所以士君子者以其仁而有徳也道應篇曰武王太公寡人伐紂天下是臣殺其主而下伐其上也吾恐後世用兵不休闘爭不已為之奈何太公曰甚善王之問也夫未得獸者唯恐其創之小也已得之惟恐傷肉之多也王若欲乆持之則塞民於兊道全為無用之事順擾之教彼皆樂其業供其事情昭昭而道冥冥於是乃去其瞀而載之木解其劒而帶之笏為三年之䘮令類不蕃髙辭卑讓使民不爭酒肉以通之竽瑟以娱之鬼神以畏之繁文滋禮以弇其質厚乆䘮以亶其家含珠鱗施綸組以貧其財深鑿髙壟以盡其力家貧族少慮患者寡以此移風可以天下弗失故老子曰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也)秦以力取之以法守本末不得故亡夫(音扶)文猶可長用而武難乆行也(賈誼陳渉之位不尊於齊楚韓魏宋衞中山之君也鉏耰棘矜不銛於鉤㦸長鎩謫戍衆非九國之師也深謀逺慮行軍用兵之道非及曩時之士也然而成敗異變功業相反試使山東之國陳渉度長絜大比權量力不可同年而語矣然秦以區區之地致萬乗之權招八州而朝同列百有餘年矣然後六合為家崤函為宫一夫作難七廟墮身死人手為天下笑者何也仁義不施攻守之勢異也又曰秦王貪鄙心行自奮之智不信功臣不親士民廢王而立私愛文書酷刑先詐而後仁義暴虐天下始夫兼并者髙詐力安危者貴順權以此言之取予攻守不同術也秦雖離戰國王天下其道不易其不改是以其所以取之也孤獨而有之故其亡可立而待也班固古人有言天生五材並用之廢一不可誰能去兵鞭朴不可弛於家刑罰不可廢於國征伐不可偃於天下用之有本末行之有逆順者耳孔子曰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文徳帝王利器威武文徳輔助也夫文之所加者深則武之所服者大徳之所施者博則威之所制者廣三代之盛至于刑措兵寢者其本末有序帝王極功也)
 大夫曰詩云獫狁孔熾是用武夫潢潢經營四方守禦征伐所由乆矣(汜論曰夫神農伏犧不施賞罰而民不為然而立政不能廢法治民舜干戚而服有苗然而征伐不能釋甲兵而制强暴)春秋譏戎驪未至預禦之(春秋曰公追戎於濟西公羊傳曰此未有言伐者其言追何大其為中國追也此未有中國者則言其為中國追何大其未至而豫禦之也其言于濟西何大之也)故四支强而躬體華葉茂而本根據故飭四境所以中國戍(音絮)漕所以勞佚(音)也主憂者臣勞上危者下死先帝百姓不澹(古贍字)出禁錢乗輿貶樂損膳賑窮備邊費(食貨志縣官不給天子損膳乗輿駟出御府禁藏以澹之其明年山東被水災民飢乏於是天子遣使郡國倉廪以賑貧)未見報施之義而見沮成之理非所聞
文學周道衰王迹熄諸侯爭强大小相凌是以强國務侵弱國設備甲士戰陳(古陣字)役於兵革故君勞而民困苦也(覽㝠訓曰晩世時七國異諸侯制法各殊習俗縱横間之舉兵相角攻城濫殺髙危安掘墳墓人骸大衝車髙重京除戰道嚴敵不義百往一反聲苟盛也是故壯質輕足者為甲卒千里之外家老羸弱悽愴於内厮徒馬圉軵車奉饟道遼逺霜雪亟集短褐不完人羸車弊泥塗至膝相携於道奮首於路身枕格死所兼國有地者伏尸數十破車以千百數傷弓弩矛㦸矢石之創者扶舉於路故世至於人頭食人飲人血廿之芻豢故自三代以後未嘗得安情性而樂其習俗保其修命天而不夭於人虐也)今中國一統方内不安繇(音遥)役逺而外内煩古者過年之繇(音遥)無踰時之役(詩傳太平之時民行役者不踰時男女不失時以偶孝子不失時以養外無曠夫内無怨女無不慈之父下無不之子父子相成夫婦相保天下和平國家安寧)今近者數千里逺者過萬里二期長(音掌)子不還父母愁憂妻子詠歎憤懣(音悶)之恨發動於心慕思之積痛於骨髓枤杜采薇所為作也(詩序文王之時西有昆夷之患北有玁狁難以天子之命命將遣戍役以守衞國故采薇以遣之出車以勞還枤杜以勤歸也)
  險固第五
 大夫虎兕所以能執熊羆服羣獸者爪牙利而攫(音脚)便也秦所以諸侯天下敵國險阻固而勢居然也故龜蜯有介狐貉不能禽(通作擒)蝮蛇有螫(音式)人忌而不輕故有備則制人無備則制於人(韓非子虎豹所以勝人百獸者以其爪牙當使虎豹失其爪牙則人必制之矣今勢重人主爪牙君人而失其爪牙虎豹之類也)故仲山甫補衮職之闕蒙公長城之固所以冦難(去聲)而折衝萬里之外也(詩曰衮職有闕維仲山甫補之匈奴傳曰秦滅六國始皇帝使䝉恬數十萬之衆北擊胡悉收河南地因河為塞築四十四縣城臨河徙適戎以充之而通直道自九原雲陽邊山險塹谿谷可繕者繕之起臨洮遼東萬餘里又度河據陽山北假匈奴單于頭曼頭曼不勝北徙十有餘年)今不固其外欲安其内家人不堅垣墻狗吠夜驚闇昧妄行也(韓非子不謹其閉不固其門虎乃將存不慎其事不掩其情賊乃將生)
文學秦地左肴(音殽)函(音咸)右隴阺(音低)前蜀後山四塞以為金城千里良將(去聲)勇士設利器而守陘(音形)隧(音遂)墨子雲梯之械也(修務訓曰昔者楚欲攻宋墨子聞而悼之自魯趨而十日十夜重繭不休裂衣裹足至於楚王曰臣聞大王兵將攻宋計必得而後攻之乎忘其苦衆勞民頓兵挫銳負天以不義之名而不得咫尺之地猶且攻之乎王曰必不得又且不義曷為攻之墨子曰臣見大王必傷義而不得宋王公輸天下巧士雲梯之械設以攻宋曷為弗取墨子令公輸設攻臣請守之於是公輸般設攻宋之械墨子設守宋之備九攻墨子九却之弗能入於是偃兵輟不攻宋)以為湯武復生蚩尤復起不輕攻也然戍(音絮)卒陳勝無將(去聲)帥之任師旅之衆奮空拳而破百萬之師無墻籬之難(賈誼始皇六世之餘烈振長䇿御宇内吞二周而亡諸侯至尊而制六合敲朴鞭笞天下威振海南百粤之地以為桂林象郡百粤之君俛首係頸委命下吏乃使䝉恬北築長城守藩籬却匈奴七百餘里胡人不敢南下牧馬不敢彎弓報怨於是先王之道燔百家之言以愚黔首名城豪俊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鋒鍉以為金人十二以弱天下之民然後踐華為城因河為池據億丈城臨不測之谿以為良將勁弩守要害之處信臣精卒陳利兵誰何天下已定始皇之心自以為闗中之固金城千里孫帝王萬世之業也始皇旣沒餘威振殊俗然而陳涉甕牗䋲樞之子氓𨽻之人而遷徙之徒也材能不及非有仲弓墨翟之賢陶朱猗頓之富躡足行伍之間俛起阡陌中卒疲散之卒轉而攻秦斬木為兵揭竿為旗天下雲合響應褁糧景從山東豪傑並起亡秦族矣)故在徳不在固誠以行(去聲)義為阻道徳塞賢人為人為守則莫能入如此中國狗吠之警邊境鹿駭狼顧之憂矣夫(音扶)何妄行之有乎(魏武侯西河而下中流顧謂呉起美哉河山之固也此魏國之寳也呉起對曰在徳不在險昔三苗氏左洞庭彭蠡徳義不修而舜滅之夏桀居左河濟太華伊闕在其南羊腸在其北修政不仁湯放之殷紂之國孟門而右太行常山在其北大河經其南修政不徳武王伐之由此觀之在徳不在險若君不修船中之人盡敵國也武侯曰善左思劒閣雖嶛憑之者所以深根固蔕洞庭雖濬負之者北非所以愛人治國詩傳曰今有堅甲利兵不足以施敵破虜弓良矢調不足逺中微與無兵等爾有民不足强用嚴敵與無民等爾故盤石千里不為有地愚民百萬不為有民詩曰維南有不可以簸揚維北有斗不可以酒漿莊辛曰居不為垣墻人莫能毁傷不從周衞人莫能暴害此君子之行也)
 大夫古者為國必察土地山陵阻險天時地利然後可以王伯(音霸)故制地城郭溝壘(音磊)以禦冦固國春秋曰冬浚洙(音朱)修地利也(春秋曰冬浚洙公羊傳曰洙者何水也浚之者何深之也曷為深之畏齊也曷為畏齊辭殺子紏也穀梁傳曰浚洙者深洙也著力不足也)三軍順天時以實擊虚然固於阻險敵於金城楚莊之圍宋秦師敗崤(音爻)嶔(音欽)巖是也(宋世家文公十七年楚以圍宋五月不解宋城中急無食華元乃夜私見楚將子反子反告莊王王問城中何如曰析骸而炊易子而食莊王曰誠哉言我軍亦有七日糧以信故遂罷兵公羊傳曰秦伯將襲鄭百里子與蹇叔子諫曰千里襲人未有亡者也秦伯怒曰若爾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爾曷知師出百里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於殽之嶔巖文王之所辟風雨者也吾將尸爾焉子揖師而行百里子與蹇叔子從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爾曷為哭吾師對曰臣敢哭君師哭臣之子弦髙鄭商也遇之殽矯以鄭伯之命而犒師或曰往矣或曰反矣然而晉人與姜戎要之殽而匹馬隻輪無反者也)故曰天時地利羌胡近於邊今不敢取必四境長患季孫所以顓臾勾踐之變而為强呉之所悔也
公元前671年
文學地利不如人和武力不如文徳(闘㢘謂莫敖曰師克在和不在商周不敵君之所聞成軍以出又何濟焉孫卿曰夫兵之要在附親士民而已六馬不和造父不能以致弓矢不調羿不能中微士民不親湯武不能戰勝由此觀之要在於附親士民而已兵略駟馬不調造父不能以致弓矢不調羿不能以必中君臣乖心則孫子不能應敵呉子不和於國不可以出軍不和於軍不可以出陣不和於陣不可以進戰不和於戰不可以决勝)周之致逺不以地利人和百世不奪以險以徳也(婁敬曰武王伐紂不期而㑹孟津八百諸侯遂滅殷成王即位周公之屬傅相焉乃成周都雒以為天下諸侯四方納貢道里鈞矣有徳則易以王無徳則易以亡凡居此者欲令務以徳致人不欲阻險後世驕奢虐民也汜論曰武王克殷欲築宫五行之山周公不可五行山固險阻之地使我徳能覆之則天下納其貢職者廽也我有暴亂之行則天下之伐我難矣此所以三十六世而不奪也周公可謂持滿許慎廻迂難也廻或作固固必周公言我有暴亂之行則天下當來伐我我無為五行之山使天下來伐我者難也言其依徳不恃險也)呉有三江五湖之難而兼於越楚有汝淵滿堂之固而滅於秦秦有隴阺(音低)崤(音肴)塞而亡於諸侯晉有河華(去聲)九河而奪於六卿齊有泰山巨海而負於田常桀紂天下兼有濟亳(音薄)秦王六合困於陳渉地利不固無術以守之也釋邇憂逺猶呉不内定其國而西絶淮山與齊晉爭强也越因其罷(音疲)其虛(蔡澤呉王夫差無敵於天下勇猛以輕諸侯陵齊晉故遂以殺身亡國)使呉王申胥修徳無恃極其衆則勾踐不免藩臣海崖何謀之敢慮也(呉語解曰申胥楚大夫伍奢之子子胥也名魯昭二十年誅於楚奔呉呉子與之申地故曰申胥)
 大夫曰楚自巫山起方城屬巫黔(音鉗)中設扞關以距秦秦包商洛崤(音爻)函(音咸)以禦諸侯韓阻宜陽伊闕成臯太行(音杭)以安周鄭魏濵洛築城阻山帶河以保晉國飛狐句注孟門存荆代燕塞碣石絶邪谷繞援遼齊撫阿甄關榮歴倚太山負海河關梁者邦國之固而山川社稷之寳也徐人滅舒春秋謂之取惡(音汙)其無備得物之易(音異)也(春秋曰徐人取舒公羊傳曰其言取之何易也)故恤來兵仁傷刑君子為國必有不可犯之難(去聲)易曰重門擊柝以待暴客備之素修
文學阻險不如阻義昔湯以七十里為政天下舒以百里亡於敵國其所見惡(音汙)也(泰族訓曰天子得道守在四夷天子失道守在諸侯諸侯得道守在四鄰諸侯失道守在四境故湯處亳七十里文王處鄷百里令行禁止天下周之衰也戎伐凡伯于楚丘以歸故得道則以百里之地令於諸失道則以天下之大畏於兾州故曰無恃其不吾奪也恃吾不可行可奪之道而非簒殺之行無益於恃天下矣汜論曰堯無百戸郭舜無置錐之地以有天下禹無十人之衆湯無七里之分以王諸侯文王岐周之間也地方不過百里而立天子者有王道夏桀殷紂之盛也人跡所至舟車所通莫不郡縣然而死人手而為天下笑者有亡形也故得王道者雖小必大有亡形者雖成必敗趙襄子晉陽之城霸智伯以三晉之地擒湣王大齊田單即墨有功故國之亡也雖大不足恃道之行也雖小不可由此觀之存在得道不在大也亡在失道不在於小也)使關梁足恃六國不兼於秦河山足保秦不亡於楚漢由此觀之衝隆不足為强髙城不足為固行善行惡則亡(詩傳堅甲利兵不足以為武髙城深池不足以為固嚴令繁刑不足以為威由其道則行不由其道則廢昔楚人蛟革犀兕以為甲堅金石宛如鉅蛇慘若蜂蠆輕利剛疾卒如飄風然兵殆於垂沙唐子死莊蹻走楚分為三四者此豈無堅甲利兵也哉所以統之非其道故汝淮以為江漢以為池縁之以方城限之以鄧林然秦師至于舉若振槁然是豈無固塞限險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比干而囚箕子炮烙之刑殺戮無時羣下愁怨皆莫兾其命然周師至令不行左右豈其嚴令繁刑也哉其所以統之者非其道故若夫明道均分之誠愛而時使之則下之應上如影響矣)王者博愛逺施外内合同四海各以其職來祭何擊柝而待傳(去聲)曰諸侯有關庶人之有爵祿升平之興蓋自戰國始也
  論勇第五十一
公元前340年
 大夫荆軻懐數年之謀而事不就三尺匕(音比)首不足恃也秦王憚於不意列斷賁育七尺之利也(燕丹子曰荆軻秦王右手匕首左手把其袖秦王曰乞聼琴聲而死琴女奏曲云羅單衣可掣而絶三尺屏風可超而越鹿盧之劒可負而㧞王從其計不解琴故及於難)使專諸空拳不免於為禽(左傳鱄設諸禽通作擒)要離無水不能遂其功(刺客傳伍子胥知公子光之欲殺呉王僚乃曰彼光將有内志未可以外事乃進專諸公子光光既得專諸客待九年楚平王死春呉王僚欲因楚䘮使其二弟公子盖餘屬庸將兵圍楚之潜使延陵季子於晉以觀諸侯之變楚發兵絶呉將盖餘屬庸路呉兵不得於是公子光謂專諸曰此時不可失不求何獲且光真王嗣當立季子雖來不吾廢也專諸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而兩弟將兵楚楚其後方今外困於楚而内空骨鯁之臣無如我何公子頓首曰光之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伏甲士於窟室中而具酒請王僚王僚使兵陳自宫至光之家門階陛左右王僚親戚也夾立侍持長鈹酒既酣公子光為足疾入窟室中使專諸匕首魚炙之腹中而進之既至王前專諸擘魚因以匕首王僚王僚立死左右亦殺專諸王人擾亂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盡滅之遂自立為王是為闔閭乃封專諸之子以為上卿呉越春秋呉王欲殺王子慶忌而莫之能殺呉王患之要離曰臣能之呉王曰汝惡能乎吾嘗以六馬之江上矣而不能及射之矢左右滿把不能中今汝㧞劒則不能舉臂上車則不登軾汝惡能要離曰士患不勇耳奚患而不能誠能助臣請必能呉王曰諾明旦要離罪焉摯執妻子之而揚其灰要離走往見王慶忌衞王慶忌喜曰呉王之無道也子之所見諸侯所知也今子得免而去之亦善矣要離王子慶忌居有間謂王子慶忌曰呉之無道也愈甚請與王子往奪之國王子慶忌曰善乃與要離俱渉於江中江㧞劒以刺王子慶忌捽之投之於江浮則又取而投之如此者三其卒曰汝天下之國士也幸汝以成而名要離得不歸於呉呉王大說請與分國要離不可臣請必死呉王止之要離曰夫殺妻子之而揚其灰以便事也臣以為不仁夫為故主殺新主臣以為不義夫捽而浮乎江三入三出王子慶忌為之賜而不殺耳臣已為辱矣夫不仁不義又且已辱不可以呉王不能止果仗劒而死要離可謂不為賞動矣故臨大利不易其義可謂廉矣亷故不以富貴忘其辱)世言强楚勁鄭有犀兕之甲棠谿之鋌(音挺)也内據金城外任利兵是以威行諸夏强服敵國孟賁奮臂衆人輕之怯夫有備其氣自倍(語曰騏驥之衰也駑馬先之孟賁之倦也女子勝之)况以呉楚之士舞利劒蹶(音决)强弩以與貉虜騁(音逞)於中原一人當百不足道也夫(音扶)如此則胡無守谷谿交兵不支漢其勢必降此商君之走魏而孫臏之破梁也(衞鞅傳曰孝公二十二年使衞鞅將而伐魏魏使公子卬將而擊之軍既相距衞鞅遺魏將公子卬書曰吾始與公子驩今俱為兩國不忍攻可與公子相見樂飲罷兵以安秦魏魏公子以為㑹盟已飲而衞鞅伏甲士而襲虜魏公子卬因攻其軍盡破之以歸秦魏惠王兵數破於齊秦國内空日以削恐乃使使割西河地獻於秦以和而魏遂去安邑徙都大梁孫臏傳曰宣王二年魏與趙攻韓韓告急齊齊使田忌而往直走大梁魏將龎涓聞之去韓而歸齊既已過而西矣孫子田忌曰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輕齊齊號為怯善戰者因其勢而利導兵法百里趨利者蹶上將三十里而趨利者軍半至使齊軍入魏地為十萬竈明日為五萬竈龎涓三日大喜曰我固知齊軍怯入吾地三日士卒亡者過半矣乃棄其歩軍與其輕銳倍日并行逐之孫子度其行暮當至馬陵馬陵道狹而旁多阻隘伏兵乃斫大樹白而書之曰龎涓於此樹之下於是令齊軍善射萬弩夾道而伏日暮火舉而俱發龎涓夜至斫木下見白書鑚火燭之讀其書未畢齊軍萬弩俱發魏軍大亂相失龎涓自知窮兵敗乃自剄遂成豎子之名齊因乗勝盡破其軍虜魏太子申以歸孫臏以此名顯天下世傳兵法)
文學曰楚鄭之棠谿墨陽非不利也(蘇秦棠谿墨陽皆陸斷牛馬水截鵠鴈也許慎曰二者皆利劒或曰地名出美劒者也)犀䩜(音逐)兕甲非不堅也然而不能存者利不足恃也秦兼六國之師據崤(音肴)函(音咸)而御宇内金石之固莫耶(古本作邪)之利也(莫邪呉王劒名干將妻之所造也干將妻曰莫邪故名其劒曰莫邪)然陳勝士民之資兵甲之用鉏(音鋤)耰棘橿(音姜)以破衝隆武昭(音韶)不撃烏號不發(許慎曰衝臨衝所以臨敵衝突之者隆髙劉熈隆隆强也言體隆而强也樂書曰韶蕭韶也舜之樂也武大武武王之樂也應劭烏號弓也楚有柘桑其材堅勁鳥峙上及將飛枝必撓下勁復起巢鳥隨之鳥不得飛欲墮而號伐其枝以為弓因曰烏號之弓也張揖黄帝鑄鼎荆山鼎湖得道而仙乗龍上天小臣不得上挽悉持龍髯㧞墮黄帝之弓百姓仰望抱弓而號故後世名其弓曰烏號兵略二世皇帝勢為天子富有天下人所至舟檝所通莫不郡縣然縱耳目之欲窮侈靡之不顧百姓飢寒窮匱也興萬乗之駕而作阿房之宫閭左之戍牧太半之賦百姓隨逮肆刑挽輅首路死者一旦不知千萬之數天下敖然焦熱傾然若苦烈上下不相吏民不相戍卒陳勝興於大澤攘臂□右稱為大楚天下響應當此之時非有牢甲利兵勁弩强衝也伐棘棗而為矜周錐鑿而為刃剡摲筡奮儋钁以當修㦸强弩攻城略地莫不降下天下為之麋沸螘動雲徹席卷方數千里勢位至賤而器械不利一人唱而天下之者積怨在於民也)所謂金城非謂築壤而髙土鑿地而深池所謂利兵非謂呉越之鋌(音挺)干將之劒也(呉越春秋呉王闔閭干將作劒干將呉人其妻曰莫邪干將五山之精六金之英候天地伺隂陽百神臨視金鐵之精未流夫妻剪髮及爪而投之罏中金鐵乃濡遂成二劒陽曰干將作龜文隂曰莫邪而作漫理干將匿其陽出其隂以獻闔閭闔閭寳重之)言以道徳為城以仁義為郭莫之敢攻莫之敢入文王是也道徳為䩜(音逐)以仁義為劒莫之敢當莫之敢御湯是也今不建不可攻之城不可當之兵而欲任匹夫之役而行三尺之刃亦細矣(道應篇曰齊楚呉越皆嘗然而卒取亡焉不通持勝唯有道之主能持勝孔子勁杓國門之關而不肯以力聞墨子為守攻公輸般服而不肯以兵知善持勝者以强為弱故老子曰道冲而用之又弗盈也惠孟宋康王蹀足謦欬疾言寡人所說者勇有功也不説為仁義者也客將何以寡人惠孟對曰臣有道於此人雖勇刺之不入雖巧有力擊之不中大王獨無宋王曰善此寡人之所欲聞也惠孟曰夫刺之而不入之而不中此猶辱也臣有道於此使人雖有勇弗敢刺雖有力不敢夫不敢刺不敢非無其意也臣有道於此使人本無其意也夫無其意未有愛利之心也臣有道於此使天下丈夫女莫不歡然皆欲愛利之心此其賢於勇有力四累之上也大王獨無意耶宋王曰此寡人欲得惠孟對曰孔墨是已孔丘墨翟無地而為君無官而為長天丈夫女莫不延頸舉踵願安之者大王萬乗之主也誠有其志則四境之内皆得其利矣賢於孔墨也逺矣宋王無以惠孟宋王左右曰辯矣客之以説寡人也故老子勇於不敢則活由此觀之大勇反為不勇耳揚雄六經之治貴於未亂兵家之貴於未戰)
 大夫荆軻提七(音比)首入不測之强秦秦王惶恐失守衞者皆懼(刺客傳太子質于秦亡歸見秦且滅六國兵已臨易水恐其禍至患之因田光以交荆軻於是荆軻上卿秦武陽為副俱入秦刺秦王太子賔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上既祖取道髙漸離擊筑荆軻和而歌為變徵之聲士皆垂淚涕泣又前而為歌曰風蕭蕭易水壯士一去不復還復羽聲慨慷士皆瞋目上衝於是荆軻就車而去終已不顧既至秦秦王聞之大喜朝服九賔見燕使者咸陽宫荆卿樊於期之頭函而秦武陽奉地圖匣以次進至陛取圖奉之秦王圖窮匕首見因左手秦王之袖而右手持匕首揕之未至身秦王自引而起袖絶環柱而走羣臣驚焉乃以手共摶之是時侍醫夏無且其所奉藥囊提荆軻秦王環柱走卒惶急不知所為左右乃曰王負劒負劒遂㧞以撃荆軻斷其左股荆軻廢乃引其匕首以提秦王不中中柱秦王復擊八創知事不就倚柱而笑箕踞以罵曰事所以不成者乃欲以生刼必得約契以報太子也)專諸手劒萬乗(去聲)刺呉王尸孽立正鎬冠千里(呉世家伍子胥之初奔呉呉王僚以伐楚之利公子父兄為僇於楚欲自報其仇耳未見利於伍員光有他志乃求勇士專諸見之喜乃客伍子胥子胥退而耕於野以待專諸之事十二年冬楚平王卒十三年春呉欲因楚䘮而伐之使公子蓋餘燭庸以兵圍楚之六灊使季札於晉以觀諸侯之變楚發兵絶呉兵後呉兵不得於是呉公曰此時不可失也告專諸不索何獲我真王嗣當立吾欲求季子雖至不吾廢也專諸王僚可殺也母老子弱而兩公子將兵攻楚楚絶其路方今外困於楚而内空骨鯁之臣無奈我何我身子之身也四月丙子伏甲士於窟室而謁王僚王僚使兵陳於道自王宫至光之家門階戸席王僚之親也人夾持公子詳為足疾入于窟室使專諸匕首炙魚之中以進食手匕首王僚鈹交於匈遂殺王僚公子代立為王是為呉王闔廬闔廬乃以專諸子為卿)聶政自衞由韓廷刺其主功成求得退自刑於朝(音潮)暴尸於市(韓䇿曰韓傀嚴遂重於君二人害也嚴遂政議直指舉韓傀之過韓傀以之叱之於朝嚴遂㧞劒趨之以救解於是嚴遂懼誅亡去游求可以報韓傀者至齊齊人或言軹深井里聶政勇敢士也避仇隠於屠者之間嚴遂隂交聶政以意厚之聶政問之曰子欲安用我乎嚴遂曰吾得為役之日淺事今薄奚敢有請於是嚴遂乃具酒自觴聶政母前仲子黄金百鎰前為聶政母夀聶政驚愈恠其厚固謝嚴仲子仲子進而聶政謝曰臣有老母家貧客游以為狗屠可旦夕得甘脆養親親供養備不敢當仲子之賜嚴仲子辟人因為聶政語曰臣有仇而行游諸侯衆矣然至齊聞足下義甚髙故直進百金者特以大人麤糲之費以交足下之讙豈敢以有求聶政曰臣所以降志辱身市井屠者幸以養老母老母在前未敢許人嚴仲子固讓聶政竟不肯受然仲子卒備賔主之禮而去乆之聶政母死既葬除服聶政嗟乎市井之人鼓刀以屠而嚴仲子諸侯卿相不逺千里車騎而交臣臣所以待之者至淺矣未有大功可以稱者而嚴仲子百金為親壽我不受然是深知也夫賢者感忿睚眦意而親信窮僻之人而安可嘿然而止乎且前日要徒以老母老母今以天年將為知己者用西至濮陽嚴仲子前日所以不許仲子者徒以親在今親不幸而死仲子欲報仇者請得從事嚴仲子具告曰臣之仇韓韓傀傀又韓君之季父宗族盛多居處兵衞甚設臣使人刺之終莫能就今足下幸而不棄請益車騎壯士以為羽翼曰韓與衞相去中間不逺殺人國君之親此其勢不可以多人多人不能無生得失生得失則語泄語泄則韓舉國而與仲子為讐也豈不殆哉車騎人徒獨行仗劒至韓韓適有東孟之㑹韓王皆在焉持兵㦸而衛侍者甚衆聶政直入刺殺韓傀韓傀走而就列聶政刺之兼中列左右大亂聶政大呼所擊殺者數十人因自面皮抉眼屠腸以死韓取聶政屍暴於市縣購千金乆之莫知誰姊嫈聞之曰吾弟至賢不可愛妾之軀滅吾弟之名非弟意也乃之韓視之曰勇哉氣矜之隆是其軼賁育髙成荆矣今死而無名父母既殁兄弟無有為我也夫愛身不揚弟之名吾不忍也乃抱屍而哭之曰此吾弟軹深井里聶政也亦自殺於屍下晉楚齊衞聞之曰非獨聶政之能乃其姊者列女聶政所以名施於後世者其姊不避葅酢之誅以揚其名也唐睢専諸之要刺王僚彗星襲月聶政之刺韓傀也白虹貫日離之慶忌也倉鷹擊殿上三子布衣之士也懐怒未休䘲降於天吕氏春秋豫讓必死於襄子趙氏皆恐成荆致死韓王而周人皆畏)今誠得勇士乗强漢之威凌無義匈奴制其死命責以其過若曹劌(音貴)之負齊桓公其求(雜事篇曰昔者齊桓公魯莊公為柯之盟魯大夫曹劌莊公曰齊之侵魯至於城下城壞壓境不圖莊公曰嘻寡人之生不若曹劌然則君請當其君臣請當其臣及㑹兩君就壇兩曹劌手劍㧞刃而進廹桓公壇上城壞壓境不圖管仲然則君何求曹劌曰願請汶陽田管仲桓公曰君其許之桓公許之曹劌請盟桓公與之盟已盟標劒而去左右要盟可倍曹劌可讐請倍盟而討曹劌管仲要盟可負而君不負曹劌可讐而君不讐著君天下不倍天下諸侯翕然而歸之為鄄之㑹幽之盟諸侯莫不至焉為陽榖之㑹貫澤之盟逺國皆來南伐强楚以致菁茅之貢北伐山戎為燕開路存亡國一繼絶世尊事周室九合諸侯一匡天下功次三王五伯長本信起乎柯之盟也)推鋒拊(音府)銳穹廬擾亂上下遁因以輕銳其後匈奴交臂不敢格也
文學曰湯得伊尹區區之亳(音薄)兼臣海内文王太公廓鄷鄗以為天下齊桓公管仲寗戚以伯(音霸)諸侯秦穆公百里奚由余西戎八國服(姚賈秦王太公望齊之逐夫朝歌之廢屠子良逐臣棘津之售不庸文王之而管仲鄙人賈人南陽敝幽魯之免囚桓公之而百里奚虞之乞人傳賣五羊之皮穆公之而西戎孔子曰賢不肖者材也遇不遇者時也今無有時安所用哉伊尹故有莘氏僮也負鼎操爼調五味而立為相其遇湯也呂望行年五十賣食棘津年七十屠於朝歌九十乃為天子師則遇文王管夷吾束縛檻車以為仲父則遇齊桓公百里奚自賣五羊之皮為秦伯牧羊舉為大夫則遇秦繆公冉有曰夫百里奚齊之乞者也逐於齊西無以進自賣五羊皮為一軛車見秦穆公立為遂霸西戎太公望為人壻老而見去屠牛朝歌賃於棘津釣於磻溪文王舉而用之封於齊管仲親射桓公報讐之心立以為存亡繼絶九合諸侯一匡天下鄒子梁王伊尹故有莘氏之媵臣也湯立以三公天下之治太平太公望故老婦之出夫朝歌屠佐棘津迎客舍人也年七十而周九十而封齊管仲故成隂之狗盗天下庸夫齊桓公得之仲父百里奚道之於路傳賣五羊之皮秦穆公委之以寗戚故將車人叩轅行歌於康之衢桓公任以國故詩曰緜緜在於曠野良工得之以為絺紵良工不得枯死於野七士不遇明君聖主㡬行乞丐枯死中野譬猶緜緜李康伊尹有莘氏之媵臣也而阿衡於商太公渭濵賤老也而尚父於周吕氏春秋百里奚處乎虞而虞亡處乎秦而秦霸百里奚之處乎虞知非遇也其處於秦非加益也秦紀曰戎王使由余於秦秦後歸由余繆公使人間要由余去降秦繆公客禮禮之秦用由余謀伐戎王益國十二開地千里遂霸西戎尊賢篇曰國不務大而務得民心佐不務多而務得賢得民心者民往之有賢佐者士歸之語曰得十良馬不若得一伯樂得十良劒不若得一歐冶得地千里不若得一聖人)聞得賢聖蠻貊來享未聞刼殺人主懐逺也(周書曰惟克商通道九夷八蠻西旅底貢厥獒大保乃作旅獒用訓于王曰嗚呼明王慎徳四夷咸賔無有逺邇畢獻方物)詩云惠此中國以綏四方故自彼氏羌莫敢不來畏其威畏其徳也故義之服無義疾於原馬良弓徳之召逺疾於馳傳(去聲)重驛(孔子曰徳之流行速置郵傳命)
 
 鹽鐵論卷十
背景地图 当代地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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