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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堂先生文集卷之七
書
公元1916年
答徐仲蘊(丙辰)
士之有知己。千歲而朝暮遇也。生並一世。歲暮而相見耶。自別尊兄。有若迹巨人於太室。而雲中遺響。希夷在耳。乃蒙盛德慈惠。貶賜一書。辱與之上下焉。自顧愚陋。何由得見錄至此。噫。友道之絶尙矣。還道今人直諒而相助者有未。來諭悃愊說道講習之樂責善之道。此愚陋所以奔走而願從遊也。英所學疎脫。自知其寡諧於世。關了門。不欲向別人求知。而南郭之竽。亦自欺人。人亦往往加之以推借之意而未聞有規警之辭。只怕似此閒銷卻桑楡殘景而不得切磋之益。今幸得足下高明。旣以英眄而寵顧之。又惠以餘生相與之意。幸足下高明。勉卒令德。以惠此生。第念吾人皆老矣。斯道之憂。定惟在於後輩。而人家後生。多是走似別路。將使一種人類。盡化作蛇蟲。更願高明勉豎一方之拂。坐鎭一方之士。有以濟於此事也。足下尙少一日。視此衰孏。尙亦可以有爲。千萬自勉。
公元1918年
答徐仲蘊(戊午)
承示諭縷縷。感慰良深。蓋嘗同舟遇風。孰不相憐。而顧惟無狀。還曾被盛錄如是耶。第念吾人於天下事。已無可做。
只是朋友相求。勉相切磋。無獲罪於聖人之門。而鞠躳盡瘁。以俟其符到而已。茫茫宇內。同此志者又幾人。所以翹首東望。爲吾子戀仰。而杳然如北海長天。望成連而不見也。時世之憂。吾道之責。儘有如來諭所論。可令人三復感歎。然自惟愚陋。無所識知。而日已暮矣。途且遠矣。抱殘經而徊徨。顧何補於斯世哉。獨於足下之望津。所望不淺。惟足下圖之。示及中庸位育章義。盛說甚好。至靜中其守不失。約之至也。應物處無適不然。精之至也。極而至於位育。其功效也。戒懼則自動而趨靜。愼獨則自內而及外云者。未知誰說。然戒懼只是靜也。何以曰動。愼獨只是動也。何以曰內。來諭之不從前說。似得之矣。
公元1920年
答徐仲蘊(庚申)
示諭學之或指知或指行。或兼指知行固也。心之或指理或指氣。或兼指理氣。亦猶是也。朱子曰主宰者卽理。曰心猶太極。主理而言心也。曰氣之精爽。曰心猶陰陽。主氣而言心也。所指而言。各自不同。而世之爲心氣說者。把理作無位眞人。而還爲天下沒用底物事。爲心理說者。專管歸理。而若將做箇沒氣物。至或以精爽謂之理。此鄙人所與茶老而屢辨者也。來說看得甚當。而但心之本體之爲主宰者。只是理也。今人每於本體上雙關說去。使國有二君。
家有二主。此則決非朱退之旨也。天地大德曰生一段說。來諭蓋謂物雖偏塞而不知饑寒則無以生。故其知寒覺飢趨利避害則同於人。不知慈子則無以長育。故莫不有慈子之心。此意看得極好。然抑又思之。天之命物時。何嘗敎他不知道理而爲生則與人同。又何嘗敎他昧於孝友而愛子則偏重哉。是其形氣所賦。其勢自不得不然。而乃若人之義重於生孝重於慈者。是乃天所命之正理也。如此看。未知又如何。程邈之書而通行於天下萬世。果是異事。然大抵人情。便於己則用之。如儀狄之作酒。而以禹之聖終不能禁。商鞅之廢井田。而聖人之制不能復行。彼以非聖無法。猶尙如此。况程書之爲用。比諸篆籒。殊甚便易。恐聖人復作。不必以非聖人之所作。遽改此法耳。
答徐仲蘊
所諭諸說。鑿鑿得肯綮。而令人心目自開。賤弊之說。亦蒙印可。何幸何幸。但心之本體上。作雙關理氣。世學往往有此說。而不意盛論又如此也。盛論曰凡運用酬酢。氣之爲而理便乘載其上。其主宰者理也。此說當矣。千聖相傳。蓋亦如此也。足下旣說出如此。而旋又作雙關之說何也。主宰者本體也。旣道是主宰者理。則本體非理乎。蓋本體之理。何嘗離了氣而自爲一物耶。理在氣中。爲心之體。而氣
其作用之資具也。理其所主之本體也。理譬則君也。氣譬則臣也。理譬則父也。氣譬則子也。理譬則將也。氣譬則卒也。有人於此。並指君臣而曰國之主。並指父子而曰家之長。並指將卒而曰軍之帥。足下其許之否乎。有君則有臣。有父則有子。有將則有卒。然但其主宰者君也父也將也。使用者臣也子也卒也。是猶有理則有氣。理氣合而爲心。而理爲其主宰。氣爲其資具也。夫心也性也一理也。性固是理而並氣質而言。則程子曰卽氣。心固是氣而指主宰而言。則朱子曰理也。理之兼氣性心無異焉。而所主而言不同也。且夫心無體。以性爲體。(朱子說)則性乃心體也。指性曰卽理。則指心之體而不可曰理耶。今盛論之曰性卽理也。而心不可如此說。以其心能知覺故也。足下之意。蓋祟於認知覺而爲氣也。夫知覺固氣也。然心體之上。自有所知覺之理。而氣因以知覺之。非此理則氣焉能自知覺耶。今以知覺專管歸氣而心能知覺之。故賺指其本體而爲氣則恐或未然。蓋嘗言之。心合理氣。有指理言者。有指氣言者。而以言其主宰則理也。以言其本體則不得不以所主者而言之。不可並指其資具者而爲體也。鄙見本自淺陋。無足可道。而歷考朱退相傳之旨。所嘗得者此也。今蒙盛駁。此是大源頭去處。而此若不合則更說甚心。鄙人固
當平心靜慮。更究其差處。而雖以足下之明。幸寬其觸誤之罪。更向朱退說中。一遭過去。如可以爛漫焉。則千萬幸事。鄙說如不合理。則雖十反而何可遽休耶。
答徐仲蘊
所諭心說。荷此申複。曷勝感幸。第惟心之謂兼理氣者何也。存諸中而主宰者理也。發諸外而運用者氣也。存中者氣未嘗離了理。而氣無爲而理爲本。所爲主者理也。此退陶所謂未發時惟理而已。發外時理未嘗離了氣。而理無形而氣有迹。所可見者氣也。此北溪所謂惻隱則氣也。未發已發。所主言者不同。而統而謂之兼理氣也。見得乎此。則謂心卽理也得。謂心卽氣也得。謂心兼理氣也得。此朱子所以或主氣言。或主理言。而不害爲心之爲兼理氣也。世學多事。主理者。通眞妄邪正。管歸心之理而專攻氣說。主氣者。把得本體主宰。管歸心之氣而專攻理說。主兼理氣者。至以本體上雙關作對。犧牲玉帛待於二。竟只做得騎墻之說。而不知其自歸於希夷籠罩。此其所謂同浴而譏裸也。今奉來諭。有曰本來理氣合底名爲心。而指本體則可曰卽理。擧全體則可曰合理氣。此與愚見。更無參差矣。旣無參差。而又於愚說中。別討箇闊略於合理氣。此則愚之所不敢知。而更無別話可說也。所諭虛靈知覺云云。
理固虛靈而合氣而後見其靈。理固知覺而合氣而後見其知覺。氣雖靈而非理則無以自靈。氣雖知覺而非理則無以自知覺。指其見在而言則靈底知覺底只是氣。而極其本而言則畢竟是理之靈理之知覺也。
公元1921年
答徐仲蘊(辛酉)
所諭朱書知是非覺是非云云。(答潘謙之書曰。所以知是非之理則智也。知是非而是非之者情也。具此理而覺其爲是非者心也。)此可以意會之也。無已則有一說焉。有人於此。其一人是也。一人非也。吾知其孰是而孰非者。以其有四德之智而爲知之體也。性旣有知是非之理。故發於情而是非之。是知是非也。心則具此所以知之理。故自覺其是非而是非之。具此理性也。是非之情也。心者統性情。故其言如此也。末段所示看文病痛。此政同病之憐也。自不能醫病而安能醫人之病耶。愚亦嘗於杜少陵及李白之詩。常不恰好。若杜則往往有雄健華實之句。令人歎服。而若李則只是當街醉人。東倒西歪。無所忌顧也。讀之又讀。迷不知其如何爲好。此必是李杜詩終是好。而吾之見得自不好也。然往嘗與李剛齋論文章。其言曰世皆稱莊周文章。然吾不信也。使吾做得莊周文。雖百篇而可立就也。剛公高見而其言猶如此。吾等之見。無乃非大妄耶。雖然天下之所共稱者。不服者終歸於妄。於李杜何
傷乎。蓋嘗言之。檀弓之文。文則甚佳而語多誕妄。不可盡信也。少陵之詩。雖或有不可知者。而高處儘不可及也。若李白則假使其人而在者。吾當勸告其勿用荒盪之辭矣。盛諭旣勤。謾以戲語。爲供一哂。未知如何。
公元1862年
答徐仲蘊(壬戌)
來諭措辭燦燦。寫字庚庚。蓋可知其所履康健。而精神氣魄。不與年歲而俱衰也。天下之風潮日變。無復望於斯道之維持。而足下之年德俱卲。坐鎭東南。足以爲一方矜式。彼攘攘而去者。庶可以觀感而駐足否。所論陳大丘事。來諭正矣。蓋下聖人一等。不當見南子而欲往公山也。大丘非聖人而往弔凶豎。是宜招南軒勉齋之譏。而朱子聚星之贊。特許其人品之高。兼道其獻身弔豎。不害危孫之義。其過處則未暇論也。大丘此事。今亦效不得。吾輩持身。要當以孟子枉尺直尋爲戒。則庶或寡過耳。鄕飮酒介酢主人。介不自酌而授主人爵。鄭註云下賓。似無可疑。蓋賓主敵體。所以賓自實爵以酢。而拜時亦分階。介下賓。不敢自酌以抗主人。拜時不使專階而拜于介右。禮貴和而和中有嚴。此可見天理至精之節度也。一尊同酌。賓介無異。蓋房戶間兩壺。其西玄酒。其東酒。此乃所以賓主共酒。非以兩壺皆酒。一賓而一主也。來諭以東尊西尊。看作賓主各
尊。恐非經文本旨。幸更商之。
答河復卿(載華○壬戌)
黃梅雨裏。獲奉葽月尊函。奉讀數回。寄意甚勤。曷任感僕。更想閒居自適尊候淸佳也。敬義堂靑衿之會。益令人喜不欲寐也。不有足下之賢。擔起得脊梁上百十斤擔子。鼓發得一方士氣。寧有是耶。學規定式。顧非愚陋之所敢當。然旣有盛屬之勤。且念賤身旣荷堂帖。則雖已還單。乃亦本堂之長。義不必固辭是役。故構呈一錄。不知堂中士林。有能大耐得辛苦不快活工夫耶。免服在中秋。準擬一番南下。參聽於本堂儒席。而書中謾恐欲知也。
公元1916年
答柳應夏(淵龜○丙辰)
左峽一區。山南之首善也。遺風餘韻。雖百世而繞梁雍之塊魯之關轂。想亦可以備砥礪而處師儒。常所欽仰而意未嘗不在。世變以來。風光殊改。鐵步之名。果有如來諭所憂也。今幸得足下於三百年斯文主盟之家。家學之正。志行之篤。甚非末路之易高。而方響之感。遂及於無似。此生多矣。雖然君子一言以爲知。英之醜差。想高明之早已照破也。奉讀來諭。未有箴砭之辭。過加降屈。一例假借。若將以毛羽之。固不害於君子容物之仁。只怕英無實以繼。而或無以終供足下歡也。只得以古道相處。有過則相規。有
善則相觀。有疑則相講。以全其友道。而且使於桑楡急景。有所開發。則何莫非高明之惠耶。
公元1917年
與柳應夏(丁巳)
去年郵覆。幸不至石頭沈耶。自惟衰晩。獲交於高明。而自別淸範。杳然若太室巨迹。不可復見。安得不耿結而爲懷也。未骫年間。尊兄德學益進。體氣益佳旺耶。世事至此。人類而禽獸矣。左峽望津。今在尊兄。所以爲尊兄而不能忘也。英比益衰病。無狀可道。只怕似此過去。虛作一世之人也。高山院享。誠有諸公衛道之誠而斯文之慶也。但賤身猥得任名。曠不察職。今緣薪憂之甚。又不能觀禮於俎豆之日。烏可免逋慢之誅耶。第俟病可。當先詣高山。轉向陶山。少伸平生之願慕而可與尊兄一得歡笑也。
公元1862年
答柳應夏(壬戌)
一別幾何。今奉手書爲命。慰我炊臼之悲。三復感歎。依然如奉淸標而周旋也。頃在黑山。家裏逢賢郞。有手可握。有口無言。有淚沾胷。及還棲之日。始聞足下與吾兒在外同其戚矣。但賢郞更不得相見。說與此懷。可歎也。噫。世事至此。人家後生。皆去走他路。吾輩殘命。將兀然孤坐而無以爲命矣。幸足下之句管得一家法眷。安坐讀書。尙保得一脈種子否。英無况可道。重以文字之役勘刷無期。無以謝
遣。謾費卻多少耄精。何補於斯世哉。
公元1916年
答鄭應奎(斗樞○丙辰)
崇陽講討。已是隔年。臘尾奉記。故人之惠也。所詢大孝達孝之分。本註已詳矣。蓋舜之孝莫大於此而無以加焉。此猶稱堯而惟天爲大也。武王周公之孝。立王制於天下萬世。而自上達下。又自下達上。使天下之人皆致其孝。故曰達孝也。舜之孝非不達。周公之孝非不大。而聖人之指。各有攸當也。所答小學堂條問。議論甚好。但其少出入時有之。他日面敍。可訂確也。
公元1863年
答金謙應(柄璘○癸亥)
海亭一散。依然如昨日事。而楡光冄冄。今皆老且病矣。每因南來士友。得聞足下益懋炳燭之學。而相見未易。曷勝耿結。南遊多日。友朋相會。意謂得足下一驩。竟不諧耶。有黃草笠後生。拜獻一封書。致乃翁命。將來書試令渠讀一讀。其聲淸朗。無一字誤疑宿矚。使讀他家文。一遭如初。乃知乃家有寧馨。而乃翁之敎。又可知也。只怕他異日自恃其能。誦柳文忠自道其父公之敎以抑之。然此等英材。今日後生中。亦未易得也。中也善養。他日吾黨似可屬望。爲足下區區賀也。
公元1917年
答崔純夫(正愚○丁巳)
前書久不見覆。自知愚陋之甚。不足以辱隷人之勞。乃今奉手命也。所諭心說。鄙人材質最下。無所識知。又乏論著。實無以領此至意也。然每從朋友之後。嘗聞心者兼理氣也。心者主宰底。而主宰者理也。此爲朱退之定論。而所嘗從事於此。今足下何由知英之不肖出入於家學之正也。願聞其詳而又欲聞足下所主之說爲如何也。足下其肯終敎之耶。今人之一言不合。怒氣相加。殊異乎古之人之不失和氣。盛論正矣。此吾輩之所當勉也。幸足下之不遐德音。以卒嘉惠。
公元1914年
答文士憲別紙(繫辭疑義○甲寅)
傳稱繫辭焉者六。而繫辭一也。或言作易。或言卦爻。或言卜筮。所指則各自不同。
精氣爲物。本義陰精陽氣云者。精是氣之所聚。陰者凝聚也。陽者流行也。陰陽皆有精氣。而分而言則陰精而陽氣也。
神無方而易無體。神是易之用。易是神之體也。妙萬物而無所不在。故曰無方。體萬物而無所不爲。故曰無體。
第八章釋七爻義。列序君子之德行。而至第五爻言動而有悔。第六爻言亂之所生。第七爻言負乘之致寇。其警誡之旨。至深且遠。而一節嚴於一節。聖人之微意可知也。自
古君子未有不以小人之乘隙而致誤其大事也。大學之末。戒小人之使爲國家。亦此意也。
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變化見矣。又曰剛柔相推而生變化。又曰變化者進退之象也。此三變化。皆陰變陽化也。蓋陰者有形而有迹。其變而進也。亦有痕迹可見。故曰變。陽之變而退也。只恁地銷縮。無迹可見。故曰化。此主卦爻之剛柔而言。第九章成變化而行鬼神。以陽變陰化而言。此言天地之大數而相得相合。陰但隨陽而化成之而已。
爻象動乎內。吉凶見乎外。內外字本義以蓍卦內外言之。註猶言先後顯微。然先後顯微。亦難理會。竊意卦之內事之外。潘氏說似然。蓋爻象則在十八變之內。吉凶則在成卦之後。可見於本卦本事之外而觸類可長也。如是看未知如何。
十三卦取象之事。蓋於作易之前。制器尙象。自有畫前之易。而及夫聖人作易。自與暗合。非聖人將所作之卦。逐物去求合也。但聖人所取之象。適是十三卦而已。推類以通則六十四卦。於萬事萬物。無所往而不可取象矣。
公元1911年
答周致珍(基鎰○辛亥)
敬一遠來相訪。兼奉手命良感。時事又何言哉。吾輩只做得自己事。以俟畢命而已。苟令此心把定得。吾所居者。便
只是蘭溪栗里。吾所食者。便只是首陽薇蕨也。雖使朱先生處於此時。只自有隨時處宜而已。有甚別作道理耶。但不肯敎他截取我頭髮去了矣。忠信篤敬。蠻貊可行。孔聖之訓也。素夷狄行夷狄。中庸之旨也。孔子家法。只是如此。幸與同志者勉之。
公元1914年
答李周汝(昇煕)別紙(甲寅)
祭禮質明之說。恐來諭誤矣。士昏禮質明註質平也。卽平明也。士虞記註又曰執明。卽質明也。蓋君子擧事。必用辰正。辰正乃日時之正。而朝夕及日中也。朝夕者陰陽之始終。日中者陰陽之中。外此則皆爲閒時非正也。故凡祭必用平明。凡使命必用昕時。凡朝而塟者。必用日中而虞。凡昏禮必用昏時。此古禮之必用正時也。若夫雞鳴行祭。古今禮文。初無此說。惟周禮大祭祀。雞人夜嘑旦以叫百官。謂雞鳴後警百官使夙興然後。可行祭於質明也。今人之祭用雞鳴。乃習俗之慣。非禮意也。
出后子以服次而降。立於其弟之後是禮也。宗廟之禮。以昭穆爲尊卑。殯宮之禮。以服次爲輕重。故廟內敍立則諸母嫂姊少前於主婦之左。殯宮位次則不杖之兄不得不後於斬齊之弟。此不可以此而方彼也。
世俗之以忌日破齊而飮酒食肉之非。來諭極是。蓋古者
大祭祀。必七日戒三日齊。如祭統所謂散齊七日。致齊三日。皆時祭之謂也。宋儒以來。有忌祭之名。而忌祭輕。故家禮前一日齊戒。而齊之日猶飮酒食肉。但不至變貌變味而已。退溪於親忌。以不忍之義。特行前二日齊。忌祭之三日素。自退溪始矣。但忌日則家禮亦曰不飮酒不食肉。退溪之不受獐鰒。待方伯以設素。皆忌日之事也。今人之是日酒食。可勝歎哉。
題主學生之稱。古禮所無。而只是吾東俗禮也。今只得書之。然若子孫則寒岡曰當云子秀才神主。故今俗皆從之。但加亡字於子上。若書名則吾先祖曰亡子某名神主。尤庵又有父前子名之論。而愚伏,同春則稱官而不稱名。今擧俗無書名之例。蓋據古禮則陰陽童只稱某甫。而春秋傳又云子死則父不忍名其子故也。
公元1912年
與孟士幹(壬子)
北遊無所得。得足下友。足以蓋吾遊也。瞻望高風。何日可忘。秋光轉眄已高。塞外天寒。何以爲懷。君子無入而不自得。想惟通透灑脫。爲道益佳也。天下事已無可爲。吾人只是講求義理。到得臘月三十日而已。如英齊溟未蹈。楚邱終返。羞與足下道也。但再渡鴨洲。旣與遠人有約。早晏亦可與足下會也。此去中華書。頃在北地。同故人聯函。今又
再書而不知休者。蓋以平生學道。不忍坐見天下之爲禽獸。一喝得中原人胡叫喚。銷卻我胷中一半氣。死馬醫不暇論也。事係華人。可付華郵。今轉達於足下而不封其口。爲足下一覽也。須躳往華郵。傳與郵人。休被他人覻破或惹出事來恐佳。
公元1862年
與孟士幹(壬戌)
幽幽山扃。鳥獸同羣。不自意猥屈尊威。欲其引進而不舍。顧惟無狀。何由而得此。感領至意。如何可忘。不審御者利稅。尊候休憊。稷下之會。今果圓滿否。嗚呼。天喪斯文。吾人皆鬼方之猿蟲。而一脈陽線。幾已絶矣。幸賴僉君子志道據德。講學行禮。使吾孔孟氏宗敎不墜於地。則他日地下。庶無愧於拜見先聖。惟羣公勉旃。英之愚陋。年老多病。自不能致身於席末。恭聽緖餘。然其心乃羣公之心也。身雖在於千里之外。寔無異於合衽席而講討。煩足下之千萬諒察。
公元1864年
答李士旭(丁奎○甲子)
自見足下。竊自喜其風采言議深契鄙懷。而別後數朔。耿耿不忘。一幅郵函。令人三復而感領也。時世之變。儘如來諭。所憂最是後輩之道是昔之人無聞知。而幻卻家傳物色。只向他歧去走。此爲可念。吾輩老寄此世。只得管束自
家家裏。不令有別事出來也。惠翁已矣。家門之責。今在足下。足下必良遂也。年形之貴裏登豐。仁者之居。理應如此。此間則荒騷日甚。明年之大椀不托。未必其不讓於別人。如老物之無補於世者不足惜。而生民之歎。寧有旣耶。
公元1915年
答崔子笛(鶴吉)別紙(乙卯)
四七皆氣發。特栗說之差異於退說者也。人心爲道心節制。則當其時道心之節制者遂爲主。而人心之氣發者已屬過境。不必言氣發而爲理也。
性之有本然氣質之異。如以器盛水。非器則水無所掛。而淸濁多寡。水隨其器。單指器中之水則是本然性。兼指盛水之器則是氣質性也。
論語之末。言武不言文。孟子之末。言文不言武。雲峯行道明道之說盡之。今只得依他說。然聖賢立言。往往有詳略不同。初非有意於其間。凡言文武。各擧而不害其並稱。經中亦多此例。
公元1916年
答崔子笛(丙辰)
歲且盡而奉此手記。以知閒居燕超。觀玩日富。吾人可有恃也。英秋間南遊。祇爲諸同志之苦要我一來鼓動。而衰朽無狀。但得憊病。何補於事哉。謬詢諸條。謹領至意。而父憂爲內。母憂爲外。不但圃隱集松江說爲然。寒暄行狀。亦
以父喪爲內憂。古人蓋內父家而有此例也。神主祧埋。南溪,明齋皆云臥置。而尤庵則但言主櫝安於木匣。其坐臥又未可知也。竊意古人或臥或坐。無一槩定例。其坐者如成梅竹白岳白缸是也。然屈中之屈。終恐臥埋得之。書末謹空二字。不但喪人答疏也。李默軒曰。中國人於所尊書末。必書謹空二字。此說得之。蓋中國人雖書冊必削其下方空紙。而所尊書則尊敬。故空而不削也。往在中華。見學士論此。其言亦如是。沙溪,遂庵兩說。終恐未瑩。冬至豆粥。上元藥飯。不薦甚宜。而擧國成俗。寒岡說又未之禁。今只得從俗。似亦無大悖耶。婦人主祭。出於周元陽祭錄。而亦不得已也。苟有可攝之人。則攝行無疑。雖非弟姪。凡服親皆可攝也。何可使婦人主之乎。同春,南溪,陶庵及增解說。已無可疑。而遂庵之不以次子而長婦爲主。於禮無據。恐無可論也。
答崔子笛
所詢禮疑。顧瞢陋未易敢言。而追造神主。卽墓而造。此愚之常所可疑。退陶說則以未返魂者言。固不足爲據。乃若當初返魂於家而虞以安之。祔以神之。則雖不造主。而神道則在家。不在體魄明矣。不論墓之遠近。今何必卽墓而造之乎。歷考諸賢所論。惟同春說。說得此意煞好。恐無可
疑。今令孫將入後。則必將卜日行告廟之禮。因此時告廟畢。(若已行入後之禮。則節薦及本位忌祭時亦可。)淨掃室堂。設父祖靈座兩虛位於堂上。倣古人剪紙招魂之禮。(陶庵說)以小竹竿掛一幅紙。書顯祖考某官府君招魂之位。一書顯考云云。各倚於靈座之傍。主人進靈座前跪。祝跪告曰孝孫某。今以有事于顯祖考某官府君。敢請尊靈降居神位。考位亦告之如初。令善書者先題祖主。次題考主。(節次依家禮。)題畢。祝奉主置靈座。設酒果脯醢。主人焚香降神再拜。在位者皆再拜。主人跪獻爵。祝跪讀祝。先告祖位。後告考位。祝式當曰年月干支云云。喪塟之日。遭値變亂。未及造主。不肖今入承宗祀。式遵禮意。追造神主。伏惟尊靈。是憑是依。謹以酒果。用伸虔告。讀畢懷之。主人以下皆再拜。祝奉主置別室淨處。厥明日質明。設位於正廳。主人告于本廟曰孝玄孫某。今以合享。有事于顯祖考顯考。敢請顯高祖考妣顯曾祖考妣神主出就廳事。遂奉主出。又就別室。告于父祖神主曰敢請神主出就廳事。自高祖以下同堂並設。遂行祫祭。三獻行事。祝板自高祖以下。列書曰小孫某入承宗祀。追造顯祖考顯考神主。式遵典禮。隮入于廟。合薦精禋。不勝永慕。謹以淸酌庶羞云云。祭畢隮配于廟。如何如何。新建祠宇。移奉神主。祝出主時。當告曰新建祠堂于正寢之南。請奉
主以安奉安。祝當曰屢世壁奉。禮常苟簡。今旣立祠。奉妥神龕。伏惟先靈。尙庶安止云云。先墓追立碣。李默軒式曰墓道之表。屢世未遑。今始鐫刻。庶效闡揚。涓吉以豎。用賁麗牲。伏惟尊靈。不震不驚。愚嘗於親墓追立碣。而告曰墓前之表。臨塟未遑。今始鐫刻。庶效稱揚。鋪牀豎柱。用衛墓道。(若無牀柱。闕此句。)卽事之始。敢伸虔告云云。以此二者參酌用之無妨否。
公元1917年
答崔子笛(丁巳)
所示晨謁之禮。初非支子之所行。然攝主則當攝行矣。雖非攝主。不開門不由阼。則恐無不可行之理。若非攝主則或可少避宗子之位耶。庶孫奉祀。已至三四代。而支子卒欲承宗。則庶子或肯讓與耶。以禮意則只據金愼獨事。庶孫則奉其父而別爲一派。祖廟則支子主之似宜。然旣有支子則此事胡不早自區處。而乃至三四代之久也。此則未敢知也。妻配之稱。爾雅雖曰生曰妻死曰嬪。然書曰嬪虞。詩曰聿嬪。則嬪不是死後之稱也。詩集傳云聖女爲配。則配亦是生亦可稱也。但今人於譜牒等書。必以曰妻曰娶曰配。分死生嫡妾。未知其果有可據耶。喪中無禫之說。只是沙溪之誤看朱子說。而先儒無說道如此者也。語類問三年而塟者必再祭。(鄭註只是練祥無禫。)朱子曰也是如此。沙溪
因此曰禫吉祭也。喪中不可行。據朱子說。不可追行明矣云云。朱子說則只以三年而塟者。不行禫而言。沙溪說恐未然。後塟之前。固可廢前喪之禫。若於塟後則當依退溪,寒岡,旅軒說及類編增解諸說。行禫固無疑矣。喪中無吉祭。此固通攷之大論。然斬衰喪中。不可行齊衰喪之吉祭。而齊衰喪中。斬衰吉祭。不可不行。此處禮意甚精。幸加細商焉。聞喪晩練祥之疑。此說昉於朱子答曾無疑一書。而先賢說亦各不同。然亡在月中者。以本日行練祥而同時除服可也。若聞喪甚晩者。練祥則行於本日。而除服則自計其成服可也。先滿者可先除。後滿者可後除也。且祭不爲除喪焉。則豈可以服未除之故而退行練祥耶。通典以下諸賢之說。在在可考。而今俗多退行練祥者。未可知也。
公元1865年
答崔子笛別紙(乙丑)
所後出母無服云云。恐盛說誤也。所後出母。謂之非所生而異於親母。則父亦異於親父乎。己爲人後。同之親子。不當論生己與否。東巖說是也。爲父後則齊衰三月。父在則杖朞。無可疑矣。
忌日服色。先祖曰禫巾。服用蒿灰色。爲忌日之服。巾用方巾。如程冠無翼云云。此與朱子黲紗幞頭之制相似。鄙家因先祖說用之。然愚意則忌是喪餘也。用三梁素冠。亦似
無妨。伏哭立哭。家禮雖無文。然愚亦嘗以謂伏哭似得之耳。
公元1901年
與李建庭(烜久○辛丑)
此歲暮矣。仰惟省愉萬相。賢季賢子讀書懋業。幷可以紹述家風耶。英老作山間學究。更無佳緖。而兒子早擔家務。甚有妨於學問。老妻長時唫病。似難久視於世。皆可念也。先定軒先生遺文出世。斯文可以千世。豈直門戶之光哉。先生在世之日。每恨其參辰之不逮。而讀其文而質其疑。則是何異於摳衣當日也。直欲一驢東渡。自效於校剞之日。以伸其山斗之仰。而蓋亦未易自辦也。良可悒悒。
公元1863年
答朴鉉可(鍾河○癸亥)
龜淵一別。洽爲周歲。而獨於座下。耿耿而不能忘。豈直爲世好地。蓋有所聲氣之暗合也。南人多好學。苦要老夫一出跟於講帷。辭不獲。浹朔而歸。豈意與足下失此一覷耶。爭得只數日也。盍少留。使我抱無窮之歎也。足下亦老矣。一擧動未易。不知何時更得兩衰顔相對。吐盡此失面之悵也。
公元1906年
答金振玉(聲夏○丙午)
歲暮窮寮。無與爲懷。第切同志之思。卽日奉記。貶降哀孝。且審天佑孝思。讀禮有相。賤悰良慰。但一疾經歲。蓋亦孝
子哀戚之過也。毁瘠爲病。禮有禁防。足下平日講禮矣。古之聖賢。曾與不曾有是否。病則飮酒食肉。亦聖人所許也。千萬節嗇。以慰朋友之望。寄示禮說。安敢不自盡其愚哉。第顧今日域中。吾輩此等往復。誠甚愚妄。時賢聞之。想爲之捧腹也。
別紙
妻忌祝。果無明據。平常忌祭與塟虞有別。悲悼酸苦。不自勝堪。似難仍用。先祖集中。有曰歲序遷易。是日復至。感時追思。不任悼想云云。鄙家則以此行之。
親盡祖墓祭。氣脈之較近者主祭。盛論得之。葛庵,大山諸說。皆以昭穆長幼爲主。當從恐無疑。增解欲以宗子仍主恐誤。祖遷於上。宗易於下。其可仍宗子耶。
中單衣直領緝邊。來諭從遂庵說。似亦得宜。緝不緝當以斬齊正服論。深衣中衣等承衰之衣。不消論也。南溪旣云斬衰深衣緝邊無疑。而乃云直領不當緝邊。其意蓋以深衣則承衰。直領則出入之服也。愚謂喪人出入。從古禮著衰服。固正矣。如欲從俗則深衣非出入服耶。直領乃無名俗制也。奚獨斬其齊而作出入服也。
大小功冠與衰用熟布。而絰帶則用生麻。不同於緦絰帶之用熟者。別無經據。然以禮意推而細分之。則冠衰與絰
帶。初非相方而隆殺之也。冠衰以冠衰而自相降殺。絰帶以絰帶而自相降殺。何以知其然也。冠則自斬衰而鍛之。但勿灰矣。大小功則冠衰皆灰治。而亦有差等。大功則其功麁沽。小功則其功精。緦則用絲。此其隆殺也。絰帶斬齊則苴牡有異。大功則重。故同用生麻。小功則輕。故用澡麻。緦則又灰熟之。此又其隆殺也。若大功以下絰帶同用灰熟。則又何以見其輕重耶。家禮但言緦絰帶熟麻。故似有盛疑。然大小功之麻有差等。考儀禮可見。
母喪未塟。又遭父喪。旣以朞斷。而虞祔以後祝辭。似不可直用孤哀自告云云。恐盛諭未然。雖以朞斷。而題主以顯妣。已有諸先輩論斷。主旣題以顯妣。則直用孤哀自告。恐無可疑。增解題以顯妣而子某攝祀云云。此出於通典賀庾之餘論。然攝祀二字。終恐未安。
答金振玉別紙
有喪之家子女昏嫁。納吉請期時。似當告廟而幷告几筵。然則主人自行耶。抑使輕服者代之耶。告式當如何措語。
喪中子女昏嫁非禮也。恐無可議。若依國朝受敎錄。父母喪中。子女服盡。有主昏之人而行昏嫁。則納采納吉。並告几筵。禮意似當。但主人是喪主。則何可以自行吉告耶。
輕服代之。亦似泛而不襯。主昏者若是家長則已無可疑。雖諸父諸兄旣主其昏。則亦當主其告禮。其告辭似當曰孝子某之子某。年漸長成。今將納采於某郡某家。某在衰絰。不得身主吉禮。某親某敢告云云。未知如何。
貧不起主。以魂帛終三年者。大祥畢仍存帛。禫畢埋之如何。
塟不起主。甚非禮意。而竆喪報塟。容或有不得責備者矣。如此則祥畢撤筵。姑可奉安別室。朔朢設奠。而禫畢埋之耶。
夫承重母在不從服。已有退溪說。而惟沙溪,南溪以爲疑近世又有承重與從服不同之辨。願聞明敎。
夫承重姑在不從服。是退陶初說也。退溪答金而精,鄭道可兩書。皆主姑在不服之論。而答寒岡第二書。引小記屬從雖沒也服之說。謂當從服。沙溪謂退溪所引的確明證。不容他議。今據退溪,沙溪兩說。則姑在從服。更無可疑。近世之不從服者。皆恐考之不詳而甚失禮意也。承重與從服不同之說。禮意甚精。婦人何重之可承。只是從其夫而服之而已。
母未塟遭父喪。告喪於母殯。父服旣成而入母殯。又告以服不中改。而一切喪祭等節。自今以往。小子主之之
意如何。
服以期斷。題以顯妣。已無可疑。而告父喪於母殯。成父服而告母以主喪之意。來諭甚當。但大山曰題主以顯妣。當日合有措語以告。據此則旣已告父喪於母矣。不必於成服更告而退待塟題似當。服不中改四字。又不必告。蓋父在時服已定矣。又何中改之可言乎。
被髮有難猝革。但孝子悲迷中蒼黃失措之狀。有或似之。家禮從俗存之。莫或有意否。然孝子旣被髮則朞功重服。似當去冠網。而家禮不言。何以則得中。
被髮是蠻俗。無據之甚。而又與古禮相反。則斷不可行。而後世禮家只怕被人譏罵。皆不得變。殊可歎也。開元禮之采入蠻風。已極無謂。而書儀因而不刪。家禮則因書儀而未及修正。恐亦別無意義於其間。家禮之爲未定書者。此類之謂也。吾輩旣不居議禮之地。縱未能一朝復古。不當以習俗之失禮者。遂謂之禮也。被髮之失。今亦沒柰他何。而朞功親之去冠網。又何可以孝子之失禮。而又因以失禮耶。父母之喪。猶不去笄纚。况朞功而去冠網耶。(今之網巾。卽古之纚。)家禮之不言去冠網。此則恐有深義耳。去冠網。東俗之失禮也。不去冠網。通典家禮及東賢諸說。在在可據。恐當從無疑。
古禮則小斂去笄纚。今則始死去笄纚何也。小斂前不去笄纚。則無異於平人貌狀。其可乎。
古之纚。宋之掠。今之網巾也。儀禮則始死無易服之文。小記云笄纚如故。蓋無異於平人樣子。而但去冠而稍示其變。至小斂去笄纚。去笄纚則髮自散。髮自散故以繩括之。是乃去其飾而形貌之變而之凶也。今則始死被髮。小斂括髮。乃爲稍飾之具。括髮則同。而以古則變而凶。以今則變而飾。究其源則由於開元禮被髮之誤。而遂使古禮不復。可勝歎哉。
小斂袒括。又有絰帶。而家禮刪絰帶何也。備要反補入。又何也。
小斂之袒。爲將奉尸侇堂而於事便也。古禮則侇堂後有襲絰之文。而家禮則袒而無襲。蓋闕文也。小斂一股絰兩股帶。此爲未成服之麻。而家禮刪之。此則後賢損益之義也。然古禮之始死笄纚。小斂絰帶。成服絞垂。節次有變。禮意甚精。沙溪說。恐得古禮之正。
士喪禮夏葛屨冬白屨。註云夏亦用白。而備要用黑繒何也。
古禮則襲用白屨無疑。而但古之屨制無傳。備要之用黑繒。旣不詳古。所以從俗也。
家禮臨尸哭拜靈座。遂弔主人云。賓出拜靈座時。主人隨出耶。抑賓拜靈座訖。還入弔主人耶。弔主人時。亦當拜耶。
今據家禮之文。無主人偕出之文。不出可知也。又云以哭對無辭則無拜可知也。然古禮則自赴後有拜賓之文。而但始死之禮。惟君命則出。無爲賓出拜之禮。而所謂拜賓者。因其出而拜之而已。家禮之不偕出。合於古禮。而其無拜則異於古禮。所以從簡也。
古之死者必告廟。而家禮刪此一節何也。葛庵曰哀遑罔極之際。有所不暇。竊疑豈有訃告于親戚僚友之暇而無告廟之暇耶。
子生旣告。安得死而無告。今當從通典之文。家禮之不載此一節。只是因書儀之從俗而已。葛庵說云云。來諭辨得甚當。
衰裳之衽。家禮兩旁各二。而後從廖丈各一之說。似爲定論。而諸先輩之不遵何也。備要至有前掩後後掩前。斬齊之分。又何據。
喪服記旣無兩衽之文。則朱子之晩從廖說。似定論也。諸先輩之不從。只是從家禮而已。備要斬前齊後之說。似亦別無他據。無乃以前陽後陰之義而推之歟。愚謂衽之爲
物。爲掩裳際。則兩衽亦自無害。且註疏有燕尾之說。非兩衽則不成燕尾狀。從家禮而兩衽。亦或無妨否。
禮有加一等服。指何而言。如甥女而爲子婦。內外姊妹而爲從祖叔母之類。皆可言加一等歟。
甥女而爲子婦等服。是所謂內外兼親服。非所謂加一等服也。加一等服者。喪服記云兄弟皆在他邦。加一等。不及知父母與兄弟居。加一等。疏共在他國。一死一不死相愍。故加一等。父母早卒。或遺腹子或幼少未有知識。而父母早死者。愍其孤幼相育。加一等云云。然兄弟者小功以下也。大功以上。恩重無加服耳。
喪服齊衰三月。丈夫婦人爲宗子。註云婦人女子子在家及嫁歸宗者。然則女子未嫁者。安得謂之婦人也。且諸嫂。妻不與其中歟。妻乃天夫。則豈容於夫之大宗。獨不從服乎。
婦人出適之稱。女子在室之稱。分言則不同。而合言則在室亦可稱婦人。如喪服傳疏婦人不杖。亦謂童子婦人。小功章姪庶孫丈夫婦人。疏未成人稱婦人。喪服四制婦人童子不杖。疏婦人未成人之婦人。凡此皆可據也。蓋婦人之服宗子。以其雖出適而本宗則自在。天雖移而宗不易。所謂歸宗也。如婦人服祖舅姑大功而不降。於其祖父母
朞。此亦歸宗之義也。若夫己之嫂妻則渠自歸宗於其本宗。若復從夫而服夫之宗。則此爲二本。所以不服也。
公元1907年
答金振玉(丁未)
父先亡母喪畢。吉祭在禮當然。但禫月吉祭云云。出於士虞記是月吉祭之文。而三年廢祭之餘。禫月或當時祭之月。則正祭爲急。故不待踰月。然終非正禮。故猶未配。今人不行時祭。則自當依二十八月之制。又何汲汲乎其禫月之行祭耶。卜日之法。古禮大夫於今月下旬。筮來月上旬。士賤故於旬初筮旬內之日。凡祭皆然。今人於禫之明日皆卜日。從備要之文。亦似無妨。禫後祫前服色。古禮與家禮不同。今於祥變之日。縞耶纖耶。縞於祥則纖於禫。已無可疑。而若從家禮之文。自祥而已纖。則今亦沒柰他何也。蓋祥縞禫纖。自是正禮。而家禮之祥陳禫服。只是從時制而未及勘正者也。復衣之爲遺衣服。古禮無據。而只是尤庵說如此。然塟後靈牀旣撤。則恐亦當撤。且今廟制不立。三年後藏廟。亦甚難處。只得依葛庵說埋之否。
公元1908年
答金振玉別紙冠禮疑問(저본에는없다.저본의원목차에근거하여보충하였다.)○戊申
儀禮陳服西墉下北上。先爵弁次皮弁次玄端。以次而南。蓋以將自戶入房。先取初加之服而玄端爲初服故也。今當於最北設酒醴等物。次南襴衫。次南道袍。次南深衣。次
南櫛𢄼掠。則可合於經文陳服。而又可以次第取出而便於用也。東領者。喪禮陳服西領。而此嘉禮。異於凶禮。故必東領。東領乃衣領在東。而下齊在西之謂也。
納履繫。鞋納靴納與繫。只是著綦之名。履者屨之統名。而鞋與靴乃皮屨。靴又公服之用故尊也。儀禮所用。只是夏葛冬皮。而三服之屨。視其色而別之而已。家禮之意則始用草履或繩履。再鞋三靴。服有尊卑。故履亦彌隆矣。古屨之制。今考儀禮。粗若可通。而家禮之制。似亦與古不同。今制略相似矣。
屨視裳色。故必陳裳南而衣必陳於房中者。古者更衣。必於次中隱處故也。冠弁之必陳於階下者。以其尊首服。而賓將降階而授受故也。
三服之冠。爵弁最尊。(今則幞頭。)而緇布冠最卑。故用於初加。經文爵弁皮弁緇布冠各一匴。執以待于西坫南。南面東上。賓升則東面云云。蓋賓入之前。爵弁居東南面。以次而西。賓升之後。爵弁居北東面。以次而南。禮以變爲文而便於取用也。
雙紒卽總角也。以三月之髮。留在於兩角上。纏髮作髻也。蓋古人男角女羈。夾囟曰角。午達曰羈。否則或男左女右。故儀禮則只言紒者。恐以此也。
經文及家禮。合紒後並不言贊者位。果似可疑。惟楊氏圖在冠者後恐是。儀節只言降而不言降立何所。愚謂降便不是。蓋經文再加三加。並櫛笄纚如初加。而又爲卒紘。此皆贊者事也。何以降乎。
經文迎賓時。只言儐負東塾。而更不言儐位矣。今儗使儐立兩階間贊唱。似無妨。
階有三級。堂端卽階上。其下又二級也。初加冠卑。故賓只降一等。執冠者升一等。鄭云中等相授是也。再加賓降二等。則執冠者無等可升。故再加以後。只於階下授之而不言升級。
家禮所謂緇冠。卽詩所謂緇撮。非古所謂緇布冠也。緇布冠則無笄。而緇撮則有笄。故云冠笄也。巾卽幅巾也。蓋溫公始冠緇冠。裹以幅巾。載之書儀。朱子譏其冠上加巾。而家禮特因書儀之誤。未及改正者也。遵古用緇布冠可也。
經文再加以下。賓盥如初。書儀亦然。家禮不言者。文不備也。
三加言徹帽。再加不言徹冠。不但家禮之文不備。經文亦然。皆文略也。當每加每徹而置之席端。至三加後。並櫛與筵入于房。
古禮用柶有二。其一乃喪禮之柶。以角屈之如軛。中央入
口。兩末向上。所以楔尸齒者也。其一卽祭醴之柶。亦以角爲之。狀如今之匙。其葉所以扱醴也。蓋古人飯亦用手不以柶。而柶特祭醴之物。所以重醴也。
士冠禮陳設時服北。篚實脯醢。醮時薦脯醢。家禮特略之。而祝辭有嘉薦令芳之文。家禮之有脯醢。亦明矣。
揖冠者就席右。席右卽席外之西。祭酒訖就席末。席末卽席上之東也。曲禮席南向北向西上。醮席南向。故西上。而升由下降由上。故冠者升席時從筵西。環從筵東。從東而升。然則此席西爲上而東爲末也。若夫鄕飮酒則賓席雖南向。而統於主人。故東爲上而西爲末。與此不同。
辥氏曰凡禮之重者行於堂。輕者行於庭。蓋字禮殺於冠禮。故必降階也。
冠禮主乎冠。故冠有席而賓主則有位而無席。禮賓則主乎賓。故有賓席。
兩楹之制。詳見大全。古宮室之制。卿大夫以下。廈屋五間。前皆爲堂。後皆爲房室。中間之前立兩楹。其中爲兩楹間。東間之前爲東楹之東。又小東爲阼階上。少北爲東序。後爲東房。東序之東爲東廂。東廂之後爲東夾室。前爲東堂。西間之前爲西楹之西。又少西爲賓階上。少北爲西序。後爲西房。西序之西爲西廂。西廂之後爲西夾室。前爲西堂。
蓋地盤上。堂室房序。皆築土爲界。而獨兩楹在前。
酒有獻酢酬。是爲一獻之禮也。酬酒不擧。凡禮皆然。奠者於左。將擧者於右。右者便於飮也。左者不飮也。神惠則又右不擧。異於生人也。蓋一獻之禮。旣獻且酢。而又導飮而酬賓。賓若又飮。則是竭人之忠。盡人之歡。是以奠而不飮。
丘儀禮賓時。賓則獻酢酬。介則獻酢而無酬。衆賓則獻而無拜。此亦禮之通例也。鄕飮射公大夫入。公爲遵則雖大夫亦用介禮無酬是也。丘儀此一節。深得禮意。
衆賓則坐祭。蓋禮賤者坐祭立飮。若君則又坐祭立飮。是尊而又變也。坐者跪坐也。今人以盤坐爲坐。危坐爲跪非也。古人以尻著蹠曰危坐。凡言坐者。皆兩膝著地。卽今人之所謂跪也。
禮賓一節。當從經文行一獻之禮。而參酌丘儀及鄕飮禮。煩簡得中可也。
公元1906年
答李汝益(炳甲)別紙(丙午)
論語有齊魯論。
來諭得之。且在齊時所記。在魯時所記。亦自不同。
孟子雞豚狗彘之畜。
人家所畜。雞豚狗彘之外。如牛羊並是常畜。似可爲養老之物。然牛是諸侯之太牢而諸侯所無。故不殺者也。羊是
大夫之小牢而大夫所無。故不殺者也。豚是士禮。而養老之家所可食者。雞豚狗而已。然則只可言雞豚狗。而今以豚彘之爲一物者。並擧於雞狗之下者。蓋亦當時俗說。言雞則並擧豚。言狗則並擧彘。豚小而彘大故也。
語錄曰。大學菱角入去。雞頭出來。
莊子曰入學者菱角入去。雞頭出來云云。蓋菱仁四角或二角。芡仁一名雞頭。菱仁則角而芡仁則圓。言其入難而出易也。語錄蓋引此而言大學工夫甚難而其效甚易也。今俗有言作賦者泣入而笑出。亦此等之謂也。
中庸註氣以成形而理亦賦焉。氣釋命字。理釋性字也。先言氣後言理何歟。
命者天所命之理也。氣者稟命於理而成形者也。命猶官長之出號發令也。氣猶卒伍之奉令服事也。今以氣而當命字。則無乃以卒伍而喚做官長耶。以言乎一原則有理而後有氣。非理則氣無所自生也。以言乎稟賦則氣成而後理賦。非氣則理無所掛搭也。此註將言理賦於氣。故先言氣以成形。然上面先言天以化生一節。則天卽理也。
孟子曰養浩氣。又說出夜氣。夜氣亦浩然乎。
浩然氣之本也。養以夜氣。氣卽浩然。不但夜氣。雖一言笑一動作。平心定氣。去其乖戾之氣。則浩氣在此。
朞三百註十九分度之七。所謂七之分數幾許。
一度九百四十分。以四十九分四釐。乘之以十九。則不盡爲四釐。又以四十九分四釐。乘之以七。則爲三百九十五分八釐。其不盡者無盡析之理。
邵子詩三十六宮。
八卦奇偶合爲三十六之說。稍似新奇。然不易者八卦。反易者二十八卦。已是朱子之言而載在總目。恐難異議。
薑樹。
邵子臨亡。謂伊川曰。儞道生薑樹上生。我便只得依儞說。按古有二人。一則曰生薑樹上生。一則曰地中生。爭詰不止。遂賭以一驢。問於賣薑者。賣薑者曰生於地矣。不勝者以驢送之曰驢子付爾去。生薑便是樹上生。
牧牛女。
古樂府曰城門之酥化爲酪。又曰三百篇之牧牛女。蓋門內之酥甚美。而門外化爲酪。三百篇之正音。而化爲牧牛之歌曲。言其承襲而變改也。
藳砧。
北齊史。藳砧今何在。山上復有山。何時大刀頭。破鏡飛上天。註藳砧夫也。蓋砧者砆也。所以言夫也。山上山言出也。大刀頭言還也。破鏡言月半也。古樂府謂夫還期在月半
也。刀頭有環故云。又按晉書。藳砧是農家搗草石。
赤蹄
韻書蹄蹏通。漢書赤蹏。註蹏猶紙也。染素紙令赤而書之。又按漢書。岳石闕銘高二丈二赤。王弇州曰赤與尺通。所以謂之赤牘也云云。蓋尺書曰赤書。尺紙曰赤紙。
公元1920年
答鄭聚五(載星○庚申)
賤身不祿。失我茶翁。思所以未盡於茶翁者。及於其朋徒之同志者。而如座下高明。死生契闊。未嘗相聞。常所耿耿於懷。今奉牣幅示諭。其意甚勤。爲之感謝而未已也。第審盛諭若將以世道之憂。交付於賤身者。是誠敎僬而扛鼎也。春秋之世。亂賊橫行。孟子之時。楊墨爲禍。而以聖人許大力量。只是空言而配禹也。今日異敎之爲名。動以百數。雖有聖人手分。沒柰他何。吾輩殘命。只得死守孤城。誓不吞噬於強寇。而分付子弟後生。無或至於爲降虜於蠻夷也。至若摧陷廓淸之功。則惟俟皓天之返也。
公元1906年
答張進汝(丙午)
轉褫得奉手諭。令人可讀。可知其製作之工。亦遂長進。而只恨自乏金針。不能度與䲶機也。第念世變以來。才明通慧。可與有爲者。皆以爲讀書無益。討得別處去走。其下者冥然無意於此事。而賢明晩而覺悟。欲其不得而不措。是
殆天誘其衷也。人之晩學而成就者。今古何限。而老蘇之文章。張思叔之學問。皆未早學也。旣有志焉。何患其不濟於事。幸有以勉之也。讀書不可無疑。有疑不可無問。從今以往。隨讀隨錄。不作揀難之問。只得實心做去。自濟得自己事然後。可庶幾矣。
公元1918年
答孫孝三(戊午)
山海之觀。可以蓋此生。而更得與足下友。從遊多日。洽有資澤之益。此行儘多矣。歸臥窮廬。尙有所耿耿而不忘。遠投郵函。深致相與之意。奉讀三復。曷勝感幸。第念天下懷襄。斯文陸沉。此吾輩之所同歎。而來諭若將推借賤身。遣辭有過宜者。此非區區之所敢當。而顧瞻世界。人物蓋渺然矣。所可願者。惟與後生同志者。奬進而成就之。然過却眼前諸老成。更無後進之可仗者。足下高明。想亦同此歎息也。頃於東江衆中。得見賢哥。玉貌丰儀。有可動人。且聞其材器成就。亦不草草。此吾黨之幸也。義方有素。幸有以懋成其大業焉。英東歸之日。未遂洛堂之會。更嬰憊病。月餘吟呻。今亦爲苦。而重以朋友文字之役。閒費氣力。其亦何補於斯世耶。更願與高明如吾兄者。得續江海之游。哦詩說文。銷却此胷中草木。而山川悠悠。此亦未易。可歎也。
公元1916年
答宋公善(源福○丙辰)
楡光已晩。得彊輔於世契家。但恨無由得時與磋切。今幸得書而相慰也。且幸其觀玩有相。興居甚佳也。英老去無狀。未有補於人世。而今又於黃壤厚夜。埋却平生故人。良可悲也。先祖門錄。姑未洗手。蓋以文籍收拾。未可以時日期也。石泉翁事行。隨所得略載於篇中。而若得本家文字而消息之。不亦幸事耶。
公元1918年
與崔宣伯(鍾奭○戊午)
天禍仁門。以足下而遭延吳之悲耶。此孔朱之所不免。能以理自寬否。喪威且荐。令從叔丈奄棄斯世。吾黨又何無祿也。仰惟替事之地。痛隕何似。英年老且病。其於死生憂戚。若素昧者。悲愧之極。如何自文。今命兒子替行。惟足下之海諒。而追惟從前之阻閡。繼之以源源。亦桑楡之願也。
公元1908年
答曺景行(秉夏○乙丑)
頃年左眄。餘芬尙襲人。郵函又鼎至。示意甚勤。憂世之意。求道之志。僾然著於辭采。今日域中。同此懷者幾人。但老夫無聞。恐無以承當其意。而求劑於不驗之藥。亦何異於借瞽視而丐聾聽耶。惟願足下之懋修大業。克勵歲寒之志。而又或不以耄荒棄之。則及此虞淵殘日。敢不交修友道。期有磋切之益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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