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庸齋先生文集卷之十一
雜著
讀易凡例
易之爲書。廣大纖悉。會通圓隆。讀者不可泥滯勁定。而若其大軆之不可易者。亦不可不知也。盖以一卦言之。卦有體。體者才也。陽剛陰柔之類是也。卦有德。德者性也。乾健坤順之類是也。卦有象。象者形也。震雷巽風之類是也。卦有貞悔。貞者內卦也。悔者外卦也。卦有主。皆說於彖辭之下。卦有變。陽卦變陰。則陽自下而上居陰位。陰自下而上居陽位。陰卦變陽。則陰自下而上居陽位。陽自上而下居陰位。以六爻言之。有應有承有乘有中與正。應者初與四二與五之類。承者後爻承前爻也。乘者前爻乘後爻也。中者二五爻之謂也。正者陰陽各居本位之謂也。初九以陽居下。九二剛健中正。九三重剛不正。九四以剛居柔。九五剛健中正。以居尊位。上九陽極於上。初六陰柔居下。六二柔順中正。六三陰柔不中。六四重陰不中。六五柔中居尊。上六陰柔居終。以占法言之。有元亨利貞。元亨者大通也。利貞者利在貞也。有吉㐫悔吝无咎。吉者㐫之反。㐫者吉之反。悔者自㐫而趨吉。吝者自吉而趨凶。无咎者自吝而趨悔也。先看卦之大軆。次看中不中正不正。次看有應無應。又看承乘。又
看居上居下。居上之下。居下之上。中正甚好而元卦不好則有不好時。正應最好而有不好時。無應不好而亦有好時。所處者異也。雖非正應。而同德則相助。初爻難知。其質未明。上爻易知。其質已著。二四同功而異位。故其善不同。二多譽。柔中也四多惧。近君也。二雖不中。猶有得中之美。四雖得正。猶有不中之累。三五同功而異位。同是陽位而貴賤不同。三多凶五多功。三以臣之賤。居下之上。故多凶。五以君之貴。居上之中。故多功。凡卦之變十九。閏章之數也。六爻皆應者八。皆不應者八。歸元之義也。上經反對十八卦。下經反對亦十八卦。乾數九二九十八。坤數六三六十八。乾奇其畫一六。坤偶其畫二六。合爲十八。乾坤上經之主。故八卦散見於上經者。乾坤最多。咸恒下經之主。故八卦散見於下經者。兌巽最多。上經自坎離外。无一卦无乾坤。下經自旣未濟外。無一卦无艮兌巽震。上經自乾坤之後。三陰三陽之卦凡六。否泰乾坤之三變。隨蠱乾坤之雜居。噬賁乾坤之分布。餘則乾坤兩軆。各司諸卦。下經自咸恒之後。艮兌巽震相重之卦亦凡六。損益咸恒之變盡。此莫非自然之法象。而非出於私智之強排也。凡此儀例。雖是讀易
之糟粕。而有不可外此而讀之。故蒐輯舊聞。且採先儒箋解。別爲文字。以便考覽耳。
周易疑目
先天後天。莫非陰陽卦爻之變易。則不曰易而曰天者。何義歟。
後天序卦。取義於八宮流行之運者。釋疑說明白理順。考據詳切。先天六十四卦之序。旣就其八卦之位。則後天序卦之亦就其八卦之位者。固無可疑。然先天序卦。則八卦各居本位。無所變換。而後天則不然。乾之在西北。坤之在西南者。同處于震一宮之內。父母六子。皆易其所居之本位。此其義例之不合處。未知有可據之說歟。
後天序卦。或以爲取義於正對反對。乾坤固以正對爲次。屯蒙固以反對爲次矣。而至於屯之次坤。需之次蒙。旣非正對。亦非反對。則亦將何所取義歟。
乾。元亨利貞。文王本旨。只作大亨而利於貞。則孔子以四德言之者何義歟。
乾元用九。與他卦不同云云。當從胡氏之說歟。
比。原筮。六十四卦之辭。無非致謹致審之意。而獨於此卦言再筮者。何義歟。
訟。易中卦變。始言於此卦。而其說不甚明白。所謂自遯而來者。盖爲自遯爲訟。則遯之九三。變爲訟之
九二云。而然其訟之所以自遯而來者。必有源委來歷。亦必有自然之法象。可得聞其說之詳歟。
大過。凡卦爻皆以應爲妻爻。此卦則九二九五皆以比爻爲妻爻者。何義歟。
萃。九五以剛中在上。下應六二。此乃中正得位之爻。而辭曰匪亨。象曰位未充者何歟。
姤。九三臀無膚。是取何象歟。夬之九四。取象於陰爻。而此則以陽居陽。固無可取之象。未知何以言之歟。
井。彖汔至敗甁。是取何義歟。
九二曰日中見斗。九三曰日中見沬。是取漸近於五之象。而九四又曰日中見斗。四之近五。非三之比。而反與九二同象者何歟。
繫辭上下篇。諸章文理重複錯雜。若無統紀。未知其有條理脉絡之可尋歟。
第五章陰陽不測之謂神。是指理而言歟。是指氣而言歟。
第九章成變化。變者化之始。化者變之終。變化雖有淺深之分。而其宲則一事也。而本義分屬於奇偶者。何義歟。
十二章形而上形而下之說。程朱多言之。而其意終未分曉。可得聞其詳歟。
下繫第二章。喪期無數一句。一節之內。似無收殺之語者何歟。
一君二民之說。是專出於陰陽邪正之義歟。抑別有可取之象歟。
家禮疑目(一)
通禮第四板小註。父兄從子弟。宗法之廢。而父兄之所以從子弟者何謂也。是指無宗法則不知昭穆之序。故雖以子弟之行。反爲父兄之所尊歟。
祔祭初獻。先詣祖考妣前下。曰皆不哭。亡者前下。無不哭之文。雖祠堂之中。亡者前則當哭而祭之耶。然還奉新主條。曰至門止哭。却還故處。出門主人以下哭從。據此則方其祭時。無論祖考前亡者前。似皆不哭。未知如何。
慰人本生親喪。同春先生則不意凶變下。曰尊本親府君或夫人。餘並同。書面去大孝至孝字。而遂菴先生從之。尤菴先生則以純用慰伯叔父母狀爲是云。時祭初獻條楊氏說。窃想虞禮。神位惟一。時祭則神位多云。其意以謂位小之祭。事面稍輕。故其禮亦從而簡。位多之祭。事面甚重。故其禮亦從而繁。然終是未瑩。愚則窃以爲虞祭時祭吉凶不同。故其禮有繁簡之殊。未知如何。
阼階之阼字。金維甫問于遂菴。則答曰武王受胙於東階。故東階謂之阼階云。而受胙之胙。阼階之阼。其字不同。窃意胙阼之一邊乍字。皆出於福祚之祚字。
而從肉則爲胙。從階則爲阼矣。未知果然否。
時祭餕條所謂尊者一人。是指主人耶。是指一家尊行中第一人耶。
先祖祭條。繼高祖宗。自先祖以下。先祖指幾代祖耶。程子曰初祖以下高祖以上祖也。此則專指祭繼始祖之宗耶。初祖以下高祖以上。非止一位。則只設考妣位於堂中之東西如何也。
小斂陳衣衾條。高氏曰衣衾足以朽腐。所謂朽腐者。指衾衣而言耶。指尸軆而言耶。若指衣衾而言。則足以二字似無着落。或曰此一句。盖謂衣衾深厚。則足以支形軆朽腐之前云。此無乃通論乎。
爲人後者。本生父母喪。答人䟽。或稱禍延本親。或稱禍延私親。而此則無以別其父母之喪。窃意考妣二字旣不可用。則父喪稱禍延本生先父。母喪稱禍延本生先母。似亦允當。南塘丈則以爲書札與題主祝辭等有異。考妣二字用之無妨。以尤庵集墓表中所生考妣之語證之。尤翁卽以無害於義而用之。則後人引用。似亦無妨。然其於無二尊之義。果無所害耶。不敢質言。襲奠右脯左醢。小斂遷襲奠左脯右醢。而發靷後葬前。靈幄亦然。虞祭右脯左醢。而時祭亦然。自始死
至未葬。設奠之儀。宜無異同。而襲與小斂。已有異同者何意。而始死之奠。反同於虞祭時祭之儀者。亦何義。
慰人妾子其母之喪。不可用先夫人。則當何稱謂。冠峯常曰詩傳有母氏之語。今以尊母氏稱之似當。其說恐好。
家禮輯覽。尤菴序中所謂朱侍郞。是何人。
通禮十二板望日不設酒不出主條。餘如上儀者。指如朔朝參神以後禮云耶。旣曰不設酒不出主。則似無降神一節。未知如何。
通禮十六板凡言祝板條。以生時次第稱號加於府君之上者。第次之稱。似當加於諸父族祖之親乎。當加於奉祀之祖先妣。則曰某氏夫人云。而今皆云某封某氏者。何據耶。
不遷之位神主。尤翁以爲當藏於墓所。沙溪以爲高祖位是不遷位。則曾祖位雖未親盡。當祭別室。未知何以爲定。
伯叔父母祔於曾祖位。則通禮第九板劉氏條。伯叔祔于曾祖傍西邊安。伯叔母祔于曾祖母傍東邊安。伯叔父西坐東向。伯叔母東坐西向。而大註則曰皆
西向。備要圖。只啚西邊祔位。若從大註說。則伯叔父祔西而西向。與正位相背。若從備要啚。則伯叔父母合祔于曾祖妣傍。書與啚具與劉氏說不同何也。
冠禮告祠祝戒賓書。皆云某之某親之子。獨於宿賓之書。云某之某親某之子。祝板戒賓之不擧某親之名。而宿賓之書獨稱其名。亦何義歟。
通禮十一板正至註。主人盥升。搢笏啓櫝。降神又曰搢笏啓櫝。降神之間。無出笏一節。本註曰又有闕文。而出笏之節。似當在置於櫝前之下。
冠禮賓有西階之位。而贊則無可復之位。初加合紒後進巾後。再加脫巾。三加脫帽後。醮禮酌酒後。當立於何所耶。冠者拜贊。贊答於賓左。則賓之左邊。是贊之位歟。入門贊在賓右。而升階又在賓左。何其位次變易也。
婚禮十二板婦見舅姑條。如父母醮女之儀。醮女之儀。有許多節目。當一依其儀。而戒辭亦無異同歟。
喪禮第六板。執事設幃及牀。施簀去薦。上無設薦之節。而此言去薦者何也。薦是沐席之薦耶。
被髮註露簪及掠。據此則所謂被髮者。非是解䯻散髮也。只是去冠出髻而已。括髮註有束撮髻之文。據
此則所謂撮髻者。似是束其旣散之髮。兩說不同。何以則可通耶。
襲衣陳于堂前東壁下。西領南上。不綪。小大斂衣陳于堂東壁下。南領西上綪。綪與不綪之有異。是甚義也。
魂帛置靈座條。無盛之以箱之文。而至朝祖條。始曰以箱奉之。豈置靈座之時無箱。而朝祖時始有之耶。謹按儀節。有曰倚上置坐褥。褥上有遺衣。遺衣上置魂帛。其無箱。據此可知。
負板辟領衰。楊氏以爲當用於斬衰。而傍親則不可。以家禮本文小功以下當去一節。爲朱子初年之說。不可爲正論云。而備要所載。只因家禮之文。而不用楊說者何也。
奔喪條末端註。大功以下。每月朔爲位哭。其間哀至則哭可也。所謂哀至則哭。朞九月之喪。終其月無時而哭云耶。
家禮疑目(二)
深衣方領。兩肩上各裁入三寸。裁入處三寸。則袷廣亦當爲三寸。而所謂表裡各二寸者可疑。裁三寸。袷二寸。則餘一寸。將何以區處耶。
大斂條小註士虞禮註。同時在殯。皆異凡。此條之義未詳。此無本文。未考校出。錄示伏望。
齊衰不杖期。爲姑姊妹女適人而無夫與子者。養子而未及禮斜者。亦當以無子斷之。而本家當服本服耶。
小功條爲姑姊妹適人者不降。夫爲姑姊妹大功。則妻降一等爲小功。而其曰不降者何也。
殤服小註按中通長嫡。未詳其意。
大功九月七月。大夫之庶子爲嫡。昆弟之長殤中殤。無論嫡庶。應服期者。長爲九月。中爲七月。則此別以庶子爲嫡立條者何意耶。
慰狀封皮。降等用面簽。面簽之式未詳。
吊胡儀。展手策之。未詳。
尊丈拜賓。禮亦同此。尊丈者指誰耶。
題主祝文。周元陽錄新婦云云。婦有新舊。而通謂之新婦者何意。
禫祭小註。張子曰祥禫閏月亦筭。禫固筭閏。祥亦筭閏乎。
厥明質明。厥明質明。的指何時。而質字亦何義歟。時祭命執事祝。有司具脩。脩是脩治之脩歟。脯脩之脩歟。
墓祭祭土地。更設魚肉米麪食。具饌旣如時祭之品。則自有魚肉米麵食之具。而其曰更設者何謂歟。
不論父在父亡。爲妻杖。父在爲妻杖。不但有違於禮說。考諸經禮問答。未有見焉。未知在於何書耶。
爲人後。本生外祖父母緦。禮無本生從母舅服。而遂菴曰當降一等。以此爲定如何。
大袖長裙。或問於尤翁曰大袖長裙。與參禮時大衣長裙異同。尤翁曰當無吉凶之殊。大袖之制。丘儀以爲如今婦人短衣而寬大。其長至膝。袖長二尺二寸。大衣之制。如背子而袖大。其制與大袖不同。尤翁所謂吉凶無殊者。未敢知也。
心經疑目
易坤之六二章十一板格物致知。敬直義方。分屬於大學八目。則敬直當屬正心。義方當屬於修身。而今以格致爲言者何義歟。格致與義方。雖皆動時工夫。格致知底事。義方行底事。何可分配。况格致本自包得動靜工夫。其所偏屬義方者。殊涉可疑。
敬有主靜言者。有主動言者。有通動靜言者。尹和靖以不容一物言敬。則是指靜存而言也。謝良佐以常惺惺法言敬。則是指動察而言也。程子以爲主一無適。朱子以爲成始成終。是貫動靜該本末而言也。
自人心道心章。至仲弓問仁章。當爲一節。此言遏人慾之流而存天理之軆。之軆(之軆二字恐衍)也自天命卛性章。至大人赤子章爲一節。此言立大本而行達道也。自牛山木章。至養心章爲一節。此戒人之汩於私慾而失其本心也。自聖心學章。至尊性之銘爲一節。此敎人之勉於下學而求其上達也。
卄五板自是而反。是者指勿而言歟。指不勿而言耶。反者相反云耶。返還云耶。從相反而言則似指不勿。從返還而言則似指勿字矣。
中庸末章三知。小註朱子以是非得失釋遠之近。
得失邪正釋風之自。而至於微之顯。只云就心上說。所謂心者卽不外乎邪正。則何不曰邪正而曰心耶。
湖社疑目
問大學章句。先言虗靈。後言氣禀。虗靈氣禀。均是一心。而其所分言者何意歟。
問中庸首章中和二字。指理而言歟。指氣而言歟。抑兼理氣而言歟。且與十章中和。其意同歟異歟。
問中庸首章天命之命。是單指理而言歟。抑兼指氣而言歟。單指理。固不可言偏全。兼指氣。亦不可言偏全歟。其與下章俟命保佑之命。同歟異歟。大抵命之一字。散出於諸經。或有從理言者。或有從氣言者。命則一也。其有理氣之分言。何義歟。
費隱皆從理上言者也。而章句只以隱屬所以然。然則所謂費者當屬所然耶。幸加一轉語。
問元亨利貞。仁義禮智均是一理。而其取名之不同。何義歟。或曰在天爲四德。在物爲五性。然則天不可言五性。而物不可言四德歟。
問禮記言七情之目。而中庸只言四情。思聖之意。是取禮記之說歟。抑偶說而偶合歟。喜怒哀惧。各爲一義。則其說甚備。而思傳之下一樂字。有何深義歟。喜與樂。雖有淺深之義。以類推之。均是一事。則似莫若惧字之自爲一義。未知如何。
疑目
大學經一章。退溪以虗字屬理。靈字屬氣。高峯以爲不必分屬。高峯之意。未知何指。而愚恐虗靈皆氣也。所以虗靈者理也。虗字若是理。則朱子釋明德。只言虗靈足矣。何爲更着具衆理字乎。
尤菴以處事精詳之處字。或是慮字之誤。愚恐下處字。則與精詳字。共釋慮字。若下慮字。則精詳字乃於慮字之外。添得別語也。未知何如。
晦齋以經文第二三兩節。置之格物之章。栗谷非之誠當矣。然晦齋以聽訟章置之經文之末。栗谷以爲得宜。此則所未曉也。物有本末。發其目也。聽訟以下。釋其義也。經以發其目。傳以釋其義。作是書之通例也。何獨於本末。經文兼之。傳文闕之乎。
正心章章下文曰無以直內而修身。據此則可知此章爲靜時工夫。而其他章句。或問中語句之可以東西者。亦得旁通矣。農巖以爲决是動時工夫。未可曉也。
中庸序。朱子曰心之知覺一而已矣者。謂心之發。一而無二也。所以爲知覺者不同者。謂心之所爲而發。異而不同也。或生於形氣之私者。謂以其有形氣。故
食色感而人心發也。或原於性命之正者。謂以其有性命。故義理感而道心發也。非有方發之時。氣有順不順。與理重氣重之異也。譬如道心之發。見入井則惻隱之心發。見不善則羞惡之心發。所感不同。故所爲而發者。有不同耳。然其發則未甞異也。栗谷與牛溪所論人心道心之說。多有可疑者。
昏昧無覺之時。固是喜怒哀樂之未發。然方寸之中。氣之査滓浮動暗塞。而中體不立。則不可謂至靜也。至靜則中矣。中庸所謂未發之中。正指未發之時也。朱子亦曰氣質昏濁。爲私欲所勝。客來爲主。其未發時。只是塊然如頑石相似。又曰未有事時。便是未發。才有所感。便是已發。却不要泥着。又曰人無賢愚老稚。而莫不有未發之時。至於中庸致中。則以至靜言之。朱子之意。亦可知矣。農巖以爲不然。未可曉也。
語大天下莫能載。語小天下莫能破。愚伏以爲器也。恐不然。此章言道之費隱。而所謂道者形而上者。則何以爲器也。
農巖先生曰不見不聞。以爲理則鬼神氣也。以爲氣則非所以明理之隱也。吾於此思之。終不得也。愚恐言氣之隱則理之卽在其中也。不可外氣而求理也。
退溪以統軆太極爲大。各具太極爲小。以發育萬物峻極于天。禮儀三百威儀三千證之。愚恐太極豈有大小。有大小則非太極也。發育峻極。以幷擧萬物而言。故謂道之入於大。三百三千。以只擧一物而言。故謂道之入於小。此言道之無不在。非謂道眞有大小也。
小德全軆之分。愚恐幷擧萬物而謂之全軆。各擧一物而謂之分也。
上天之載。無聲無臭。先儒多以爲未發之中。愚恐謂之中則皆無聲無臭。何獨未發之中爲然耶。且所謂不顯之德。只有中而無和耶。
純亦不已。謂純而又不已也。非謂純卽是不已也。
成功一也之一。愚恐只言其同。非指誠也。
誠之不可掩之誠。愚恐指氣之宲而理却在其中。
各具太極。性有偏全。似二而宲一也。理只一箇理。其墮在木之氣者。只此理也。墮在金之氣者。亦此理也。此則各具太極也。旣墮在木之氣則爲木之性。墮在金之氣則爲金之性。此則性有偏全也。故朱子曰各一其性。則渾然太極之全軆。無不各具於一物之中。此言偏底卽是全軆也。
高峯以理爲虗故無對。無對故無加無損。退溪改之曰虗故無對而無加損。愚恐若是則理專歸於虗無。而未見其爲宲也。若改之曰一故無對。虗故無加損。未知何如。
愚伏曰人之一心。萬理咸備。而仁義禮智。特其大者。若然則大者之外。更有小者乎。此與人性之綱不同。人性之綱。只言四性包盡萬理。非謂眞猶網之有目而復有綱也。
花潭以爲一草一木之氣。亦有終古不滅者。愚伏非之。而農巖以愚伏爲是。愚恐人之氣有終古不滅者。則草木何異於人也。花潭本文。雖未之見。而只以此句觀之。則似不必爲病。農巖以爲古人雖有此言。人之生生。畢竟是天地之新氣。若專以爲祖考之氣。則何關於造化也。愚恐祖考之氣。卽是天地之氣。人在天地之間。一身軀殼之內外。無非天地之氣逼塞流通也。故人之生生。卽是天地之氣。從人軀殼中過來生出耳。二之則是天人不相干。而理有二致矣。農巖以爲一草一木之微。何能盡如人哉。愚恐人與物。同受天地之氣以生。則雖有貴賤通塞之殊。其聚散生死之理則何甞異也。若以爲人如是而物不能如是。
則是天地亦有私。而不足以爲大也。
愚伏以爲七情自七情。四端自四端。又曰七情不可分配仁義禮智。愚恐此說不是。
退門人問於先生曰方思一事。雖有他事。不暇思之。先生深非之。愚恐事有先後緩急。固當擇之。而心是一物則不可二用也。如思一泛事。雖有緊急底事到前。猶不應之。固爲執滯不通矣。方思一事。而他事至又思之。又至又思之。不擇先後緩急。而紛然交雜於胷中者。其失尤大矣。
未發之前。不可謂無惡之根柢。發而不善之氣。固已伏在於未發之前。及其遇事而乃發。非於方發之時忽然自無而生也。然未發之前。氣不用事。而理之本軆渾然自若。則只可謂之善。而不可謂之有惡也。已發而氣始用事。則理之乘不善之氣者。爲其所掩而始有惡也。故未發之前。敬以直之。則氣之昏濁者。可變而淸。已發之後。義以制之。則氣之乖戾者。可變而正也。所謂變化氣質者也。然牛溪所謂未發之前。亦有惡之萌兆者則不可。萌兆者已形之謂也。
物物各有所以然之理。則知其各具太極也。各有所當然之理。則知其性有偏全也。然所當然用也。性有
偏全軆也。謂因用以知體。非謂用無別於軆也。
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前氣象。以求所謂中。農岩以爲朱子作延年行狀。只書其平日用功。非必以爲是也。愚恐朱子曰求字下得重。可知朱子之意雖以求字爲未盡善。其工夫節度則不以爲非矣。
冲。㓗凈也。漠。空濶也。眹。兆眹也。兆眹形之微。而猶且無之。則無形之至也。冲漠無眹。萬象咸具。非謂冲漠之中。乃有咸具者。咸具者卽冲漠耳。又非謂萬象分立。各有界限。萬象卽一理也。
觀萬物莫不有生理。此天軆物不遺也。觀萬事莫不有生意。此仁軆事不遺也。
舜之誅四㐫義也。其當理而無私心仁也。仁卽天理。萬善何莫非天理做出來。則仁之所以包四事而統萬善者也。
論語人而無信章集註曰軌轅端上曲。上曲字文義不通。而韻會曰軌轅端曲木。恐上字乃木字之誤而倒書耳。(爲政)
知天命。窮理之極也。不踰矩。盡性之至也。程子以窮理盡性。通釋知天命可疑也。(爲政)
哀公問社章集註曰所對非立社之本意者。釋成事。
啓時君殺伐之心者。釋遂事。其言已出。不可復救者。釋旣往也。(八佾)
人之生也直。孔子之言性善也。(雍也)
以直報㤪章集註。愛憎取舍四字。恐包盡㤪之大小。(憲問)
子張問行章集註曰忠信篤敬。念念不忘。恐專指言行上念念不忘。非兼指無事時。退溪當着念不着念之說可疑也。(衛靈公)
曾點於一處有見。而於貫處未能精察。三子於貫處或能精察。而於一處未有所見。
曾點之樂呈露。顔子之樂深潛。
顔子亦聞一貫於夫子。視聽言動貫也。禮一也。
以直養。直而養也。非以直而養也。
宜莫如舜。制事得宜之宜也。
操存兼動靜。所謂入者非專指靜。程子所謂敬而直內者。操之之道。以靜爲主也。(告子)
所就三章集註曰夫至於飢餓之夫字。恐是不字。(告子下)
有人曰我善爲陳章集註當云之當字。恐是盖字。(盡心下)
由堯舜章集註孔子至今時上。恐脫自字。(盡心下)
璿璣玉衡註解
儀三重。在外者曰六合儀。平置黑單環。上刻十二辰八干四隅在地之位。以準地面而定四方。
鍊銅成環。環面刻二十四方位。平置地面。作地盤。以定上下四方。故曰六合儀。
側立黑雙環。背刻去極度數。以中分天脊。直跨地平。使半入地下而結於子午。以爲天經。
又作黑環二。背刻南北極相距度數。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中分。則爲百八十二度五百六十七分半。兩環相交。前交者結於地平午上。後交者結於地平子上。則兩環自成側立。平分天脊。直跨地盤。半出地上。半入地下。是爲天經。
斜倚赤單環。背刻赤道度數。平分天腹。橫繞天經。亦使半出地上。半入地下。相結於卯酉。以爲天緯。
又作赤環一。背刻赤道度數。三百六十五度二百三十五分。橫分天腹。繞匝天經。東結於地平卯上。西結於地平酉上。則半出地上。半入地下。是爲天緯。
三環表裡相結不動
二黑環一赤環。合爲三環。黑環則結於地平子午在裡。赤環則結於地平卯酉在表。地之四方。天之經緯。
相結而不撓。
天經之環。則南北二極。皆有圓軸。虗中而向內。以絜三辰四遊之環。以其上下四方。於是可考。故曰六合。
天經之出地平子上三十六度。乃北極之所。入地平午下三十六度。爲南極之所。西極當處。各穿圓窽。各納圓軸。虗中而向內。三辰四遊兩環。共挈於天經環之軸。六合則不動。三辰四遊則軋旋。故上下四方。皆可以考見。
次其內曰三辰儀。側立黑雙環。亦刻去極度數。外貫天經之軸。內挈黃赤二道。
黑雙環。刻度側立。一如六合儀。而環圍稍小。可容於六合環之內。兩環上下相交處。各有圓窽。以受天經之軸。橫繞以黃赤道二環。以考日月五星行度。故曰三辰儀。
赤道則爲赤單環。外依天緯。亦刻宿度而結於黑雙環之卯酉。
赤單環。刻宿度橫繞。一如六合儀。而但東西結於黑雙環之左右。
黃道則爲黃單環。亦刻宿度。而又斜倚於赤道之
腹。以交結於卯酉。而半入其內。以爲春分後之日軌。半出其外。以爲秋分後之日軌。
黃單環刻宿度。一如赤道環。而斜倚於赤道環之腹。東西交結於赤道環。黃環自成差池。半入於赤道環之內。半出於赤道環之外。在內者以爲春分以後日行之道。在外者以爲秋分以後日行之道。
又爲白單環。以承其交。使不傾墊。
黃單環斜倚於赤單環之腹。雖有左右交結。而恐或傾墊。故別用白單環。以承其交結處。
下設機輪。以水激之。使其日夜隨天東西運轉。以象天行。以其日月星辰。於是可考。故曰三辰。
水激機輪。固多般羕。而大軆則使之激以行之。自東轉西。以象天行。而日月星辰行度嬴縮。亦當別有激運。
其最在內者曰四遊儀。亦爲黑雙環。如三辰儀之制。以貫天經之軸。
黑雙環刻度側立。相交穿窽。一如三辰儀。而環圍尤小。可容三辰儀之內。但有直距以貫天經之軸。遊環東西運轉。玉衡南北低仰。以占候四方。故曰四遊儀。
其環之內。則兩面當中。各施直距。外指兩軸。
別爲銅條。撑拄於遊環之內。是謂直距。上下兩端。削令尖圓。納於遊環上下窽。以貫天經南北圓軸之虗中處。使之隨環東西運轉。
當其要中之內面。又爲小窽。以受玉衡之小軸。使衡旣得隨環東西運轉。又可隨處南北低仰。以待占候者之仰窺焉。
直距要中。又穿小圓窽。別爲銅管長可容於遊環之內。是謂玉衡。當要中作小圓軸。納於直距窽中。使之軋旋。東西運轉。南北低仰。占候者仰窺宿度。東西南北。無不周遍。○此其法之大略也。
渾儀三重制度大軆如是。而至於三辰儀中日月五星之行度疾徐。亦必有水激妙術。而今不可考其詳焉。此亦大略而然爾。
六合儀黑雙環側立交結子午赤單環橫結卯酉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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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極圓軸虗中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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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辰儀黑雙環側立交結穿窽黃赤道環橫結差池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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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遊儀側立交窽貫直距玉衡貫距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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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距穿窽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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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着小軸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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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經各分軆用圖
[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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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曰理。在人曰時。易之理散在天地萬物。而聖人軆之以時也。故程子曰至微者理也。至著者象也。觀會通以行其典禮。胡子曰時之一字。是易三百八十四爻之要。故理爲全軆。時爲大用。
[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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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是聖人敬天之德。中是聖人御世之法。朱子曰欽之一字。書中第一義。胡子曰中是五十八篇之要。故欽爲全軆。中爲大用。
[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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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善心創逸志。要其歸趣。感乎中而得其正也。夫子曰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無邪則正矣。朱子曰勸懲之所以爲敎。故正爲全軆。感爲大用。
[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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肅而致一。敬爲主矣。節而不戾。和在中矣。記曰無不敬。有子曰禮之用和。故敬爲全軆。和爲大用。
[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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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乎天地之理則道也。行乎聖人之心則權也。胡子曰空言獨能載其理。又曰公好惡著權制。萬世之準繩。故理爲全軆。權爲大用。
五經體用合一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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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準乎天地。書以道政事。詩以言性情。禮以謹節文。春秋寓大權。五者雖各爲一書。而其軆用本末之分。未甞不備。盖五經統乎易而斷乎春秋。經緯綜錯乎書詩與禮。故易者五經中全軆也。春秋者五經中大用也。書詩與禮五經中節度也。嗚呼。易者道在天地。而聖人軆之。春秋者道在聖人。而天地不能違。聖人其五經之全軆也。五經其聖人之大用也夫。
敬齋箴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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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敬齋箴圖。退陶先生推演吳臨川之說者也。啚之心圈及主一無適之目。雖取敬字訓義。而箴中旣有靈臺靡適惟一等句語。則旨意重複。且有間有差兩目之疊書。與上無違交正兩目。義例不甚齊正。不揆僭妄。敢就圖中。略加添刪。盖此箴以敬爲題。上下各言敬字。不嫌其申複。故圖亦以敬字書之上下。以見其成始成終之義。且非心則敬亦無所施。故兩敬字之間。特書靈臺二字。不書以心而書以靈㙜者。盖欲用本箴句語耳。大旨不出於臨川退陶之意。而義例則頗似齊正。未知覽者以爲如何耶。
贈玄纁考證
謹按儀禮旣夕禮公賵玄纁註。公國君。賵所以助主人送葬。賓奠幣于棧左服註。棧柩車。服車箱。左服象授人。授其右也。車南向。以東爲左。尸在車。以東爲右。宰由主人之北。擧幣以東註。柩東主人位。以東莊。開元禮改葬條。奉玄纁。入奠於柩東。家禮玄六纁四。各丈八尺。主人奉置柩旁。五禮儀曰贈玄纁於柩上東邊。退溪曰玄纁卷束而置棺左右。比世人鋪在棺上。此爲得之。沙溪曰家禮旣曰柩旁。則似當以玄纁分置兩旁。而今或並置於柩東之旁。似以開元禮爲據。然則其置之。亦當如柩衣之上玄下纁。尤菴曰玄纁各置於柩上一邊。則當曰柩邊。盖家禮之意。只是置之柩之旁側之意。盖棺槨之間也。大抵五禮儀柩上之文。本於開元禮柩東之文。柩東之文。又本於旣夕禮左服之文。而其實開元禮旣失旣夕禮之意。五禮儀又失開元禮之義者也。旣夕禮奠幣左服云者。盖象人授其右之意。則無論東西。尸柩之右卽其地也。柩車將引。尸首向南。則服左柩東。固尸之右也。而至於窆葬。則尸首向北。柩之西當爲尸右。此固當奠之地。而開元禮猶從柩東。則盖欲從旣夕禮。而實失其
義者也。然棧服之左。卽柩之側也。所謂柩東者。卽柩之側東也。家禮變東言旁。其意益明矣。五禮儀以爲柩上之東。則是欲從開元禮。而又失其意者也。世人之襲誤於五禮儀者。本無義意。而退翁以爲得之者何據。有未敢知也。今若一從古禮。則奠於柩西。當得禮意。此則雖未能卒變。至於柩東之非柩上。則家禮及沙尤兩先生論說甚明。當以此爲定。五禮儀固非知禮者所作。而退翁云云。無乃偶失照檢耶。姑書此。以待他日知禮者較正耳。
爲師吊服加麻考證
孔子之喪。子貢請若喪父而無服。
檀弓集說曰以後章二三子絰而出言之。此所謂無服。盖謂吊服加麻也。䟽云士吊服疑衰。麻謂環絰也。
家語孔子卒。弟子皆吊服而加麻。
儀禮喪服制度。素弁環絰。
喪服圖式。緦絰帶疑衰素裳。
朱子之喪。黃勉齋深衣用冠絰。
朱子喪成服後。勉齋與閩中諸友書曰。服制五服之親。各用古衣冠。諸生吊服加麻制。如深衣用冠
絰。方相稱。諸兄終有駭俗之慮。或者用布頭巾。
北山之喪。王魯齋深衣加帶絰。冠加絲武。
魯齋之喪。金仁山加絰於白巾。絰如緦麻而小。帶用白細苧。
栗谷之喪。沙溪依黃勉齋服晦庵之制。具巾帶往哭。(此先生自道之辭。而出尤菴語錄。)
沙溪之喪。尤菴白布巾。加絰素帶。
先生撰行狀曰門人依黃勉齋服晦菴儀。白布巾。加絰素帶以喪之。先生答朴子義書曰師服以單服環絰及白布巾。幷着白布衫。謂之吊服加麻。答朴子玉書曰禮爲朋友吊服加麻。吊服以今之素服當之。麻者以練麻單股爲環絰而加於首矣。
尤菴之喪。寒水齋白布巾。加環絰素帶。
年譜曰門人持服者百餘人。而依黃勉齋服朱子儀。白布巾。加環絰素帶以喪之。此先生所撰定者也。(年譜初本。先生編次。)
寒水齋喪。南塘屛溪以下諸門人。皆白布巾。加環絰素帶。
行狀曰門人依黃勉齋服晦菴儀。白布巾。加絰素帶以喪之。沈高山日記曰先生之喪。門人加麻
公元前532年
者二百餘人。而其服則白布巾。加熟麻環絰。帶用白布彄子單股。或用雙垂。衣用布深衣者。只成仲擧,韓仁夫二人。而仁夫則以勉齋用冠絰語。獨加屈冠。如衰服人之爲者。喪期則韓尹蔡以下若干人服期。其餘以情義淺深。或九月或七月。或五月三月。據先儒說。則雖三年朞年者。旣葬當除麻。而卒哭之日除之者。只玄彦明,金相甫,沈信夫,金維甫四人。其餘則不除。
謹按古之疑衰素裳。勉齋以深衣代之。而王魯齋因之。古之素弁。勉齋以冠代之。魯齋以絲武加之。而仁山則又以白巾代之。至我東則自沙溪喪。栗谷因以仁山爲準。今已成數百年通行之䂓。而大抵仁山之制。其原出於勉齋。而大軆則同。故沙尤寒水之禮。皆以依勉齋服朱子儀言之。盖五服之制經禮也。故萬古不易。加麻之制。出於無於禮之禮。而初非經禮。故不害於隨時損益。南溪以首只環絰爲未盡。而據緦絰帶之文。欲以麻又爲腰絰。而加於白布帶之上。此則非古非今。恐不可從。
人心道心說
夫心之神明。載理而動。覺於道義而爲愛恭宜別之端。覺於形質而爲飢飽寒溫之情。則人心道心之目。於是乎立矣。然而氣之不齊。理卽拘焉。其感也有輕重之殊。其覺也有偏正之異。則安危微著之稱。於是乎分焉。自上智以至下愚。莫不有是性而有是形。則人心道心。卽有生之所固有。而其所以安危微著者。特因氣禀而然也。今若掉了氣禀。只指其人道命名之義。則雖有形氣性命所感之不同。其所以當然固然之軆。均出於至正。而初無善惡之分言矣。又豈有輕重偏正之可言哉。若就氣禀而論之。則氣之純粹者。無論人道。其發也皆中。氣之駁雜者。無論人道。其發也不中。自其中者而言之。則形氣性命所感皆正。故人心道心。各自爲一善。自其不中而言之。則人慾之私。每掩天理之公。故人心道心。常有過不及之差矣。夫如是故愚以爲聖人分上。人心安而道心著。衆人分上。人心危而道心微。下愚分上。人心過而道心遏。是豈人道本軆。有此三等之殊哉。卽隨人氣禀而所論者不同也。然則庸序所引人道者。卽就衆人用工處言之。故特論其危殆微妙之分。而非謂人心本
危。道心本微也。若以謂人道之軆。本自危微。則是將以堯舜之心。猶未免爲危微矣。豈其然哉。噫。危微之目。雖因衆人而設。人道之名。不特爲衆人而設。則極本窮源。又當有別論矣。其不可一切準之於危微之案者明矣。雖然人心道心。雖有二名。而氣發理乘。只是一塗。今以人心言之。則飢飽寒溫。隨事得中者。是乃氣之淸明而理之直遂者也。無論人道。天理之直遂處。卽是道義之流行也。而所謂道心。又是道義之所感也。則以人心之中節者。雖謂之道心。亦未爲不可也。朱子所謂以道心爲主則人心亦化爲道心者。恐亦此意也。是故主人心而言。則人心自爲一善。而與道心爲對。主道心而言。則人心之中節。卽包在道心矣。二者不可偏廢。必須合而觀之然後。其意方備。世之論人道者。不深究乎命名之義。只執其危微二字。便以人道分善惡爲說。種種醜差。殊未可曉也爾。
讀屛溪先生虗靈說
虗靈明德同異之說。屛溪先生甞主之。而前後講說之一大題目也。然細觀始末。其說亦多委折矣。其始則以爲虗靈氣禀也。明德性情也。不可以性情之同。並與氣禀而同之也。此則以虗靈明德分爲二物也。其中則以爲虗靈明也。性情德也。明之有分數。不害爲德之無分數。此則以虗靈明德合爲一物也。而又以明與德分而二之也。其終則以爲虗靈本禀也。明德精爽也。不可以精爽之同。而並與本稟而同之也。此則又以虗靈明德分爲二物。而所謂明德者。專屬於氣也。此乃先生之說本末大略。而前後論卞之未得歸一者也。夫虗靈氣禀。果是無別。而明德虗靈。又是二物。則朱子於章句。何以旣言虗靈。而又言氣禀也。又何以虗靈直解明德耶。虗靈氣禀。章句旣分言。而先生合之。虗靈明德。章句旣合言。而先生又分之。何其一反於章句之旨也。且虗靈之明。性情之德。本非二物。而虗靈之有分數。卽明之有分數。則明之有分數。獨不爲德之有分數乎。明底是德也。德底是明也。虗靈明德。旣不可分言。則明與德。又豈可分言乎。且明德之所以不昧者。只因虗靈而然也。今以虗靈
爲本禀。明德爲精爽。則非但虗靈無與於明德也。明德亦無與於性情矣。虗靈本禀。所指不同。而精爽二字。包不得性情焉。則豈可以本禀爲虗靈。精爽爲明德乎。大抵先生之見。每於氣禀虗靈上。混淪看過。故因其氣質之不同。而並與虗靈以不同。虗靈旣謂之不同。則明德亦當謂之不同矣。而德之不同。又非章句之義。故不得不以虗靈明德分而二之。是盖不爲分則同有分數故也。此乃先生之說。最初有失者也。虗靈明德。旣分爲二物。則其於明德光明之軆。顧無所着落。故於是復以虗靈歸屬於光明。而又以德字歸重於性情。此乃先生之說。所以再失者也。虗靈旣屬明。性情旣屬德。則其於一明一德之間。又未免有偏全粹駁之分。故於是乎復以德字。專屬於氣之精爽。而復黜其虗靈。依舊屬氣禀。此乃先生之說。所以三失者也。凡此三說者。雖有分合同異之可言。而究其根本。則只在於虗靈氣禀之混看矣。苟於此處說得分明。則其如諸說得失。不待卞而自解矣。夫虗靈與本禀。雖是一心。而所指者亦自不同。指其淸濁美惡之質。則曰本禀也。指其洞澈神妙之軆。則曰虗靈也。故本禀者心之氣質也。虗靈者心之軆段也。謂之
氣質則淸濁不齊。謂之軆段則虗靈皆同。故朱子論虗靈則必曰不昧。論氣禀則必曰不齊者。其意大煞分明矣。若夫明德者。卽此心之軆段。性之本然。情之善一邊。合此三者而名者也。而心本是統性情。則虗靈又爲明德之本軆矣。故朱子曰虗靈不昧四字。說得明德意已足。然則明德之無分數。本因虗靈之無分數。而虗靈之無分數。自不干於氣禀之分數矣。如是說去。豈不言順而理得乎。余以末學後生。其於經義。未曾一日用工。而敢於長者文字。擅加指摘。僭踰之極。無所逃罪。然有疑不質。亦非審問之義。故玆敢隨疑輒錄。以備講學之一助爾。
氣質界分說
氣與質。有統一身而言者。有從一心而言者。有從心上氣而言者。統一身而言。則五臟百骸爲質。而一身中流通之氣爲氣。從一心而言。則圓外竅中者爲質。而方寸中精英之氣爲氣。從心上氣而言。則淸濁底屬氣。粹駁底屬質。盖氣者通而質者局。氣者虗而質者宲。氣與質。初非一物。不可以混看矣。然身上氣質界分著。故看得不難。惟心上氣質界分微。故說出最難。夫五氣精爽。都是虗明之軆。而旣曰氣便是有形之物。則這有形處卽是質也。故朱子有以氣絯質而言者。大全所謂氣之異者。粹駁之不齊是也。有以質絯氣而言者。或問所謂所賦之質。淸者智而濁者愚是也。然則氣外無質。質外無氣。氣也質也。都在一箇地頭。而不可判然爲二物矣。故愚甞謂統論一身氣質。則氣自氣質自質。而氣質分爲二物。就論心上氣質。則氣亦質質亦氣。而氣質合爲一物。分看合說。只在界分之微著耳。雖然氣質本色。自是二物。雖欲合之。終不得合矣。今以心上氣質言之。其在方寸。雖不得指點。若就知行上看。則分別皎如。盖知屬氣行屬質。知行二者。氣質之功用也。故凡人之知有餘而行不
足者。卽氣淸而質駁也。行有餘而知不足者。卽質粹而氣濁也。譬如水在器中。味色同具。貞靜之軆。彼此無間。而及其攪擾之啐甞之。則或有色淸而味惡者。或有色濁而味淳者。於此可見一水貞靜之中。色自色而味自味矣。以此喩之。則一心虗明之中。氣自氣質自質者。豈不井然分明乎。向來巍冠一隊議論。皆曰氣中不可分氣質。而遂以心謂非氣質。殊未可知也。
心純善辯
心之爲物。所包至大。有以氣禀而言者。有以虗靈而言者。有以明德而言者。名目夥然。聽者易惑。愚請逐條而論之。夫人之方寸。圓外竅中。而五行之氣。充滿其中。是氣也至淸至粹。無一毫査滓者。聖人之所有也。其或不能純淸極粹。而濁駁相雜者。衆人之所有也。此則所謂氣禀也。是氣也無論淸濁粹駁之禀。而其本軆昭明神妙不測。下愚堯舜初無加損者。卽所謂虗靈也。是氣之虗靈。涵天理之純善。藹然隨感。直出爲善情者。卽所謂明德也。總會此三者而目之曰
公元1734年
心也。然則所謂氣禀者。卽心之氣禀。而心與氣禀。未甞爲二也。所謂虗靈者。卽心之虗靈。而心與虗靈。未甞爲二也。所謂明德者。卽心之明德。而心與明德。未甞爲二也。然而謂之氣禀。則只管說淸濁不齊者。而虗靈明德不與焉。或問所謂所賦之質。淸者智而濁者愚。美者賢而惡者不肖者是也。謂之虗靈。則只管說昭明神妙者。而氣禀美惡不與焉。甲寅奏箚所謂心之爲物。至虗至靈。神妙不測。常爲一身之主者是也。謂之明德。則只管說虗靈純善。而氣禀美惡亦不與焉。大學章句所謂虗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者是也。謂之心。則氣禀虗靈明德。都包在其中。夫子所謂不踰矩之心。不違仁之心。孟子所謂不若人之心。心爲甚之心是也。然則總而言之。氣禀虗靈明德。均是一心。而分而言之。氣禀自氣禀。虗靈明德自虗靈明德。善觀者當於分言處。得其分言之意。又於總言處。得其本軆之全。則義理圓活。自無偏枯之歸矣。噫。心純善之說。自何代始乎。大舜始言心字。而旣有人道危微之說。夫子又有操舍存亡之說。孟子道性善。而未甞道心善。至於濂洛諸賢。雖多言心之德。而其實盖皆主性善而言。則其意又自別矣。而間或總
論心之全軆。則有以爲人之所以爲學者。以其吾之心。不如聖人之心也。吾之心果若聖人天地之心。尙何學之有哉주-D001。又以爲心是官。人氣禀是官。人習尙或猛或寬주-D002。則未甞以爲心軆純善。而亦未甞以心與氣禀分爲二物矣。至於我東諸賢。栗翁之洞見的傳。顧(疑俟字)百世不忒(疑惑字)者尙矣。不須說也。雖以退陶所論心性二用者觀之。以四端之純善歸本於性。七情之善惡歸本於心。則此雖未契於栗翁之旨。而所謂心之有善惡。亦可推此而見矣。上自大舜。中及濂洛。下至我東諸賢。而未甞以爲心之純善。如性之無對矣。惟彼所謂達磨尊者面壁九年。只說人心純善。而程夫子斷之曰吾儒本天。釋氏本心。八字打開。可謂昭揭日星。而惜乎象山之尊德性。陽明之致良智。假名性命。宲本一心。而天理之本然者。至此而無復尊矣。宜乎其倡狂自恣。自歸於七顚八倒之科矣。然我東儒賢代出。義理大明。無復有爲此說者。而向來巍冠兩丈。得此義於師友卞難之際。凝然自持。歸附者甚衆。遂庵先生爲斯道深惧。爲說爲書。往覆於門下者。不啻累百言矣。今日師學者。固當詳察明卞。嚴立門路。故玆因讀書之暇。略記所聞如右。
兪兼山辨南塘心說辨
原夫心與氣質得名不同(止)不能無分別。
兪公之論。與嵬巖言言同句句合。眞所謂不謀而同者也。嵬巖甞卞未發氣質也。刪去氣質二字。而曰未發前。有善惡種子云云。遂翁創聞致惑矣。今者兪公之卞。亦去此二字。豈其有此二字。則面目猶不甚碍而然歟。殊未可知也。子思所謂未發者。固帶心而言。而所主則性也。朱子解未發之中曰未發則性也。又曰中者狀性之軆也。此乃言性之證也。今云主心者有異於朱子之訓。則恐失子思之旨也。大本者天命之性也。中者立大本之謂也。天命之性。聖凡同得。而特其氣禀不同。故聖人則常立大本。衆人則不能常立矣。今以爲桀跖不能常有大本云。則桀跖本有天命之性。而氣質昏蔽。未發時絶少。謂之不能立大本則可也。無大本則不可矣。虗靈淸濁。同具方寸。而方寸則心也。從虗靈而言。則心之本軆純善也。從淸濁而言。則心之氣質不齊也。氣不用事。査滓潛伏。心軆呈露。性乃得中。所謂立大本者也。此豈不言順而理得乎。今以淸濁慮或有妨於虗靈。而摽置百軆之外。遂以心與氣質分而二之。爲說無稽。種種窒碍。亦未
可知也。
心是活物。變動無常(止)未得爲聖門宗旨。
單言虗靈則本無分數。舜跖一致。所以爲明德之軆者也。其有分數者。氣禀拘之也。所拘於氣禀者。特以虗靈氣禀。同在方寸故也。今以氣稟置之百軆之外。則雖云有時往來。初不常存於方寸。而心自心氣自氣。則界限懸殊矣。心本純善。而氣禀兼善惡。則體段判異矣。而其言曰心是活物。擧其始終。不可據爲準則。又曰操舍得失之間。聖狂舜跖之分。又曰至可貴之中。又有至可畏者存焉。又曰終是氣也。不能如性之純善而無惡者。心旣云純善。則善而不得爲準則。操舍聖狂之分。至可畏者存焉。終不若性之無惡者。何所據之說也。若以爲氣禀所拘之致。則不但心也。性亦然矣。以爲心軆本然則其善之不純可知。不純之善。兼惡之說也。方斥兼惡之說。而自作不純之論者。得無近於同浴而譏躶乎。然先師之說。本就氣禀上論美惡。故虗靈則專歸於純善矣。而兪公捨氣禀而論善惡。則是虗靈獨當其不純之目。虗靈之不純。獨不爲明德之不純乎。其說之前後矛盾。當如何哉。盖此受蔽之源則有之。彼旣本主心純善之論。而異
端本心。程子之論。炳若日星。猝難改易。則主心之說。自歸於異端。此則終有所顧忌。不得已艱辛去討善心上。強覔其疵類。創說此數條論說。以爲翻身自脫之資。而殊不覺勿論心之始終。其爲心則一也。終之兼惡。獨不爲始之不純乎。又不知釋氏之論心。亦有昏沈蹈擧妄覺妄想者。終無以捄得本心之失矣。至於朱子所謂本善入惡者。善指虗靈。惡指氣禀而言。雖欲攙引。爲己說之證。而其奈我欲同而彼自異何哉。聖凡之爲一心。朱子亦有定論。其答石子重書曰人之所以爲學者。其以吾之心不若聖人天地之心。果若聖人天地之心。尙何學之爲哉。此豈非今日之明證乎。二心之見斥。朱夫子之所不免。則於南塘何有哉。
心一也(止)理到之言。安敢不從。
兪公心氣之別。爲慮其未發時濁駁相混。故摽出氣禀於百軆之外。而此則慮之過者也。若就未發而論之。則虗靈心之軆段也。淸濁心之氣禀也。氣禀雖有淸濁。方其未發時。査滓潛伏。軆段呈露。則理自得中。當此之時。濁駁自濁駁。何所損於虗靈。而揮却本具之氣禀。標出於百軆軀殼者。豈不郞當之甚者乎。凡
物有氣必有禀。同在一處。當體便是。而心則獨何物而存本軆於方寸。借氣禀於百軆。一內一外。自成賓主。雙立對待。若是之隔絶哉。至於從上聖賢所論善惡之心。一並歸之於心之終發用之後。而終必資於始。動必本於靜。則始終雖異位。動靜雖異時。而若其源委根柢之移易不得。有難諱得何哉。此正爲兼善惡之的證。而攻破純善之資斧也。何以謂之說晝反夜乎。若自所引易孟程張之訓。卽所謂明德本心之合理氣言者也。此等言心。何甞謂兼惡乎。
韓公書(止)異乎吾所聞。
昭昭靈靈。心之本軆也。淸濁美惡。心之氣質也。本軆與氣質。均是此心。所謂相雜者。同在一處之故也。而氣質不用事。則本軆呈露。虗靈自虗靈。淸濁自淸濁。未發時氣質不能害本軆之純善。已發後本軆始得爲氣質之所拘。如是爲說。純善兼惡。各有歸宿。何必判離分排。自取其郞當乎。雖云有所聞來歷。恐或所聞者不的耳。
其書又曰(止)未可知也。
性與心均是純善云。則烏得免二本之目乎。但兪公則以爲心終是氣也。不能如性之純善而無惡者。前
後之論。雖甚矛盾。而旣云心不若性之無惡。則二本之目。固所不願當。而至於能所二字。以理氣分言者。亦涉可疑。看花折柳。本就理之軆用上單指者。則今合道器言之者。恐失本旨。若其明德則就心上捨其氣質。而專指虗靈之合性情名之者。則此正聖門宗旨。二本之斥。非所擬議矣。然大學明明德。本就衆人分上。明德之爲氣禀所拘而言者。則聖人氣禀之初無可拘者。自當別論。恐不宜攙論於此矣。
明德固合心性(止)觀者之惑也。
心之本軆。虗靈是也。心之氣禀。淸濁是也。捨淸濁而不可言氣禀。捨虗靈而不可言本軆矣。而今其言曰明德未甞單指靈覺。又曰明德則心之本軆擧矣。是以本軆與虗靈。分而二之也。虗靈之外。果別有本軆乎。所謂明德者。雖是兼理。而其實主虗靈而言者也。果若彼說。則章句當曰明德者心之本軆具衆理應萬事。而曰虗靈不昧以具衆理應萬事。則此正單指虗靈。而其云未甞單指靈覺者。何所據之說也。虗靈中煞有淸濁之雜云者。不過以虗靈氣禀同在方寸。兼言則雖虗靈。亦有所雜云也。何甞以爲虗靈軆段。本兼善惡耶。兼言氣質。則不特虗靈有分數。性亦有
善惡。兼言之善惡。不害於單言之本然。性與心之雖有道器之別。而尙且兼言。况虗靈淸濁同一氣也。安得無兼言之雜也。義理之說。卞在毫釐。今若以兼言之淸濁。致疑於單言之虗靈。則亦將以兼言之氣質。致疑於單言之本然耶。然則單言虗靈。則明德無分數者。本自平說。何以謂之強說也。爲慮明德之雜。而摽出氣禀於百軆之外。又慮本心之斥。而強分始終於虗靈之中者。果是理到之言歟。並擧氣禀。則千恠萬惡之本。雖包於其中。未發之時。氣不用事。則査宰潛伏。虗靈呈露。必欲於未發時虗靈呈露之中。攙論其已發後査滓之動蕩。則彼所謂心軆之始鑑空衡平之中。獨無慮於至可畏者存焉乎。至若鏡火之喩。本自襯着。故從古諸賢之引喩此心者何限。而今忽破碎切喩。捏合己見。說到於此。誠難與卞矣。以鏡火喩之。則鏡與火比心。光與明比虗靈。鉄之精粗,焰之微盛比氣禀。此乃平順的當。不易之比喩也。而今以鏡與火爲血肉。明與光爲氣質。能明能光爲虗靈。別有能字坐地而以虗靈當之。鏡與火爲血肉。則心屬於何。能明能光爲虗靈。則能與光明。果爲二事乎。能與光明。分而二之。則凡物皆各有能。虗靈之能虗能靈。又將
何屬乎。遞低一層之譏。恐未暇於論人矣。鏡火之光明。各無差等者。虗靈之無分數也。光明之有差等。宲由於鉄之精粗焰之微盛。則虗靈之雜於氣禀者。不能無分數矣。粗鉄之鍊而爲精鉄。則鏡之昏者能明。微焰之噓而爲盛焰。則火之暗者能光。是明與光之本無差等也。濁氣之撟而爲淸。則虗靈之昏者亦復初矣。鏡與火若本有一定差等。則鉄雖煉而本昏之鏡不復明矣。焰雖盛而本暗之火不復光矣。人之虗靈亦猶是也。至如心與氣質之同具及純濁眞惡之故在者。卞悉於前。更不疊床。
韓公虗靈說(止)矛盾之甚。
師說上段。卽單指虗靈者也。下段爲兼指氣質者也。單指則人人皆同。兼指則人人不同。單指兼指。所就而言不同。則或同或不同者。有何矛盾哉。濁氣虗靈。自外面隨語生解。則雖似郞當。而宲理則然矣。大凡言之。凡人所禀之氣。較諸禽獸草木。則純是正通也淸粹也。而就人分上正通淸粹者而言之。則正通之中。又有偏塞之可言。淸粹之中。又有濁駁之不同。禽獸之於草木。亦如是矣。豈其一涉正通。不復言偏塞。一涉淸粹。不復言濁駁乎。所以有兼指單指者是耳。
若以火喩之。人之氣淸粹者。燭火之去滓者也。濁駁者。燭火之不去滓者也。滓燭之火。較諸去滓之火。果有明與暗之不同。而若其照物之軆則一也。指其暗者曰本不照物則可乎。及其去滓之極。則昔之暗者。今乃明矣。暗由於滓。而明本無差等耳。濁氣之虗靈。亦如是矣。豈其言濁則便同禽獸之全濁而不復言虗靈乎。張子朱子之說。以是例推之。則亦自不悖矣。
又曰未發之時(止)旨意之何在也。
虗靈氣禀。同在一處。則雖謂之一物可也。所指不同。則雖謂之二物可也。離看合說。各有攸主。如此語訓。在古何限。若如彼惑。則同中識其異。異中識其同。及一而二。二而一等說者。盡皆歸於恍惚不常。鶻突難明之科歟。自家見未到處。不解人意。則此正反省之不暇。而或謂之依違苟且。或謂之回互瞹眛。眞可謂工於呵叱者也。
其言又引朱子說(止)不可以氣質之偏言也。
朱子之說。旣以氣質之偏。不可守此心云。則所引者卽氣質心之不能皆善之證也。而今以爲虗靈心之不能皆善之證者何也。無乃謂之氣質則不甚碍眼而然耶。虗靈則本無分數。故從虗靈而言。則不可謂
不善。何甞以虗靈爲不善耶。至於孟子所謂存心盡心之心者。卽其主理而言者也。章句所謂神明之具衆理者是耳。此則所謂明德者也。攙引於專論虗靈者。恐涉不備。
其言又曰卽其未發(止)不同如此。
心與氣質同異之卞。彼此各主之斷案也。此以爲性與氣質同在方寸。彼以爲性在方寸而氣質在百軆。以是所論本然氣質。亦隨而不同。此則以爲同在方寸。故單指理爲本然之性。兼指氣爲氣質之性。彼則以爲單指方寸中性而爲本然之性。兼指百軆上氣而爲氣質之性。程張氣質之說。果指百軆上說歟。單指兼指云者。其文勢語脉。决是就一處分指者。决非就各處言之者也。且如是爲說。亦多有窒碍者。方寸所在之性。不能獨立。則必然乘氣。而所謂氣禀。旣在百軆之外。則與方寸界限自別。方寸之性。不得不乘此虗靈之氣。而虗靈本自純善。以純善之理。乘純善之氣。則其軆之純善。不待單指而自露矣。然則程張單指之說。盖以理在氣中。亦兼善惡。非性之本軆。故不得已離氣純善之說。而今此兼氣。亦自純善。則單指二字。不過無用之衍語耳。有之無之。不甚關緊。此
說之所以爲發前未發者何也。且以兼指者言之。性乘虗靈。兼指亦純善。則所謂兼指。爲有善惡者。太無曲折。當謂之兼指氣。或純善或有善惡。而不當去純善二字。而直曰有善惡。然則兼指之說。恐又有未備矣。且性旣兼方寸中虗靈。而又兼百軆上淸濁。是善兼兩重。而惡則一重耳。善多而惡少。則何其善人之少而惡人之多也。此必有卞之者矣。
大抵人受天地正通之氣(止)過計之憂。
所論心之本軆者。盖指明德本軆。而明德則本無分數。聖凡一致。無容更議。但其不曰明德而謂之心。心全是明德。則大學首章。當曰明心。何必加剩字曰明德乎。心與明德之分。已論於上。不必疊床。若所謂得罪儒門者。兪公恐或失言矣。人之爲學。雖或歸於異端邪說。而自家意見。不自覺其爲邪異矣。兪公則不然。知其爲異端邪說而蔽痼不改云者。何所據之說也。至於竭力不變。本非兩翁之論。而今忽勒稱者。不特止於過慮而已。
心雖屬氣(止)决於此而已。
兪公攙引感興詩人心乘氣者。作爲心與氣分歧之證。而此所謂人心亦有合商量者。盖此人心云者。本
非單指虗靈者。卽兼指本性者。則此正朱子所謂本心。孟子所謂仁義之心也。此心字本以虗靈帶理而言者也。帶理然後方可言乘氣。若只是虗靈之氣。則毋論精粗本末。均是氣也。以氣乘氣。其果成說乎。若或有以氣乘氣之道。則朱子論氣之說。語類及大全。不啻千言萬語。何其無一言相近於此哉。而獨於寂寥詩句中。若是模糊爲說乎。况人心妙不測。卽章句所謂人之神明。妙衆理而宰萬事者也。妙是妙合之意。宰是不測之意。此豈非本心之證乎。盖其失誤見於人心之全屬虗靈之致。可不惜哉。
兪兼山答屛溪五常說辨
末端所喩人物(止)惟執事察焉。
所謂一原異軆者。兪公之解釋誤矣。一原云者指太極而言也。異軆云者指健順而言也。謂之太極則陽太極陰太極。初無不同。謂之健順則陽健陰順。各自不同者何也。盖超因雜三說備然後。方可以論性。超者超氣質之謂也。太極是也。因者因氣質而言也。健順是也。雜者雜氣質而言也。善惡是也。朱子所謂異軆。因氣質之謂也。程張所謂氣質。雜善惡之謂也。異軆固因氣質。而便以健順謂之善惡之性則可乎。所
以異軆而爲本然者此也。所謂本然氣質者。又有多層言者。以健順對太極而言。則健順爲氣質而太極爲本然。以健順對善惡而言。則健順爲本然而善惡爲氣質。盖同▦爲本然。異▦爲氣質。今以健順言之。健不得爲順。順不得爲健。則當以爲氣質之性也。天下之陽。同期於健。天下之陰。同期於順。則又當以爲本然之性也。健亦有善惡。順亦有善惡。則又當以爲氣質之性。如是層層說出。然後可以盡性理之蘊奧矣。彼以單一層言性者。雖竆年論說。豈有究竟之端乎。健順如此。則五常亦可推矣。健順五常旣如此。則犬牛人不同之性。同爲可循之性。可知矣。今以牛耕犬司。爲氣質善惡之性。則亦將以陽健陰順。爲善惡之性乎。然則除却因氣一層而論性。則觸處窒碍。終無可通之說。而猶不覺其窒碍。良足悶歎。
來敎云云(止)指何物言。
本然氣質。各有兩層。旣有超氣質之本然。又有因氣質之本然。旣有因氣質之氣質。又有雜氣質之氣質。因氣之本然。雜氣之氣質。程張已言之。因氣之氣質。朱子始言之。太極圖五行各一其性註。隨其氣質。所禀不同。又曰凡言性者因氣質而名是也。五行之性卽五常也。而隨氣因氣。所禀不同云。則是以仁義禮智爲氣質之性。而此與程
張所謂本然氣質。所指者絶異。向所謂對太極則爲氣質。對善惡則爲本然者是也。所謂單言各異者。外面泛看則雖似郞當。而其宲就異軆上。指本然者也。本然者單指也。異軆者各異也。彼說之所見極處。不過一原則超氣。異軆則雜氣而已。而中間異軆上本然則一切遺却。其言之不相入者。以此之故耳。人以五常爲性。牛馬以耕馳爲性。此則異軆之本然而因氣言者也。人人同處。又有人人不同者。物物同處。又有物物不同者。此則異軆上氣質而雜氣言者也。彼於因氣上必爲超說。雜氣上必爲因說。每每遞上一層。殆同操橫準竪。圓鑿方枘。了無歸一之望矣。
天下亦安有(止)本然之性者乎。
五行不具。則萬物不生。一塵之微。亦皆具五行。有氣必有理矣。然五行之理。與五常之德。名義不同。謂之五行之理。則木溫火明金剛水通土完者。就五行上。泛言其理者也。謂之五常之德。則仁愛禮序義宜智知信宲者。就知覺上。的指其性者也。萬物雖禀五行之理。其所以當軆翕受。終莫若五行之直受其理。而於木曰有溫厚之理則可也。而謂有慈愛之德則可乎。於水曰有流通之理則可也。謂有知別之德則不
可。火金亦然。木與水旣不得言愛別之德。則五常五理所就而說處不同可知。五行當軆上。所不得言者。便於其氣之化生萬物上。皆可言五常云者。其可謂知言乎。故漢儒解釋五常曰木之神在人爲仁。金之神在人爲義。朱子獨取此釋者。在人二字。指其正通知覺上命名故耳。然則所謂五常者。在人當爲本然。而在物則不得與焉。雖在物而必於乕狼之父子然後纔可許仁。蜂蟻之君臣然後纔可許義。其餘則不得盡許者此也。若眞有可許之宲。則聖人亦何心慳而不許乎。聖賢之所不許。遽欲許之者。於心安乎。禽獸之有一分知覺者。尙不得許。况於木石之全塞不通者。其可許乎。故雖於一塵之微。若許五理爲本然則可也。而並許五常則太無分別。五常雖云五行之理。而若其名宲則不同。何可以有五理而皆可言五常乎。
又謂物各成性(止)移之正則正也。
單指兼指。各就人物上言之者也。人分上單指。則不過爲五常而已。物分上單指。則不過爲牛耕馬馳之性而已。正者不得移偏。偏者不得移正。盖其異軆上言之故耳。此固屛翁之偶失照檢處。而必欲求其人
物同原。則超脫形氣。專說得太極然後。方可爲理一矣。至若通局。則栗翁本旨。從理而言。理超形氣則爲通。理因形氣則爲局云也。本非以理對氣而言也。今其解釋曰人物所受之理則同。人物所禀之氣則異也。是則理自主通。氣自主局。而理氣雙關對待。血脉不貫。若如彼說。則栗翁當曰人之氣非物之氣者。氣之局也。何必下一性字。曰人之性非物之性者乎。前賢已定之論。無難於驅卛勒斷。以便己意。如是而亦能安於心乎。
鄙之爲說(止)果如盛說之意乎。
牛馬鳶魚。有耕馳飛躍之性。故有耕馳飛躍之道。今於耕馳飛躍之外。別求牛馬鳶魚之性與道。曰牛之理乘馬之氣而發則爲馳云云。則是牛馬鳶魚。原無定性定道也。此乃莊生齊泰山秋毫之說也。非吾儒異軆上論性道之說也。理𨽎氣中。旣爲牛馬耕馳之性道。則耕者自耕。馳者自馳。豈復有易地換發之理乎。若如彼說。則聖人之加穿絡設犂勒。都歸於假設之虗敎耳。說到於此。更無可言矣。且人物性之不同。已於異軆因氣上分也。何待雜而後分也。雜氣則人人物物各不同。不特言人與物之不同而已。因雜之間。
自有一層境界。今乃混同說去。則宜其爲說之不相入也。
徒見異軆(止)是未可知也。
一原異軆。有超因雜三層之分。已悉於前矣。隨語輒擧。亦涉支煩。
天下之理(止)性道同者相反也。
天下之理。軆同則用同。軆異則用異。以太極言之。太極有動靜之軆。故陰陽有動靜之用。若無動靜之軆。則亦當無動靜之用。以此推之。人有五常之性。故有五倫之道。物有動植之性。故有動植之道。苟無其性。亦無其道。至若五倫之修悖。動植之能否。卽其氣質之致而非性之故也。今以性同道異分軆用者。已涉可疑。而至於庸註所謂性道雖同。氣禀或異者。又未免錯解矣。此本從人人物物言者也。若欲通人物言之。則人物不但性同。道亦同焉。自來人物同性之論者。每以性同道異分人物。而今云性道俱同。則人之所以異於禽獸者安在。性道雖同。氣禀或異者。通人物看之。則不特人物無分。或字全不成說。或者大同之中。間或有異之意。人物之禀。果是大同而間或有異者耶。或異之下。又有曰不能無過不及之差。過與
不及人物分當。則孰爲過而孰爲不及云耶。多讀之人姑勿論。雖使略解文理者看之。可知其爲不成說。則彼豈獨全然不知。而特其自天命之性註。已以健順五常人物同禀看得。故一直說去。到於修道敎註。末由變通。遂以人物性與道謂之俱同。而氣禀或有過不及之差。走坂建鈴(鈴當作瓴)。勢有所莫能御。則初非樂爲之說也。本領一錯。無處不錯者。正指此也。雖強謂之眞得朱夫子說明證。而其於十目易見處。猶不敢大膽言同。或以爲單指。或以爲善觀。以作䌤縫掩護之計者。適足爲苟艱窘遁之歸耳。盖此性道雖同者。本分人物而言。而於物亦不得通犬與牛而言。盖謂犬與犬之性道雖同。而氣禀或異。牛與牛之性道雖同。而氣禀或異云也。若通犬牛而謂之性道俱同云。則犬與牛之性道。豈有俱同之理也。犬與牛同是物也。而猶不得通說。則况於人物偏全通塞之大分者乎。旣不覺自家所見之迷錯。反以是詰人。殊令人代悶。
性理之說。雖若難究(止)未知其爲何說耶。
本然氣質。旣有二層。則單指兼指。亦當有二層。向所謂超因雜三條說是耳。彼於三條二層界分不明。故此以因氣爲說。則彼以超氣爲對。此以超氣爲說。則
公元712年
彼以雜氣爲答。如是講論。何時可畢乎。所謂一原異軆者。此則以太極爲一原。健順五常爲異軆。彼以五常爲一原。剛柔善惡爲異軆。此乃彼此所見歧異處。理無對而氣有對。故太極超形氣。則無對而爲一原。健順因氣質。則有對而爲異軆。是乃一原異軆定分而得名者也。彼以五常爲一原。五常對剛柔善惡。則可言單指。可爲本然。而對太極則尙不離五行形氣之中。形氣上面。又有太極一層。則舍太極而以五常爲一原者。果是順理之言乎。又况一原者一而無對之稱。五常者五而有對之名也。一不得爲原。而五乃爲原。謂之五原則可。謂之一原則不可矣。勿論義理當否。指五爲一。其奈名目之不合何哉。盖本然二字。有超氣言理者。太極本然是也。有因氣言理者。五常本然是也。何則。從太極而言。則木太極金太極初無異同。通爲本然矣。自五常而言。則仁爲木之本然。而不得爲金之本然。義爲金之本然。而不得爲木之本然。已(已了)自五常中不得相通。以此推之。則人之一身百骸。亦各有本然。聦爲耳之本然。而不得爲目之本然。明爲目之本然。而不得爲耳之本然矣。五常亦當爲心之本然。而不得爲耳目之本然。則已於人身百
骸上。亦不得相通。豈可相通於飛潛動植偏塞之衆物乎。犬以司盜爲本然。鷄以司晨爲本然。則鷄犬旣有司晨司盜之本然。又借人之五常爲本然。則人物於異軆上。人則有一重本然。而物則有二重本然。又於一原上。有太極本然。則在物之本然。凡三重矣。何其物之偏塞者。性若是多於人乎。
且所謂仁義禮智者何物(止)無他可指之理。
五常與五理。命名不同。而說處各異。均是五行之理。而在天曰元亨利貞。在人曰仁義禮智。朱子旣不以元亨利貞爲人道之常。而曰天道之常。不以仁義禮智爲物性之綱。而曰人性之綱。故在人則曰五常。在物則曰五理。今若言四德於五常。則是不知天人之分也。言五常於五理。則是不知人物之別矣。庸學朱子三書本旨。盖於人則合說五常。於物則分說五常。如言乕仁蜂義之類是也。何甞言乕狼蜂蟻各有五常乎。此則農巖上尤齋問目。已備矣。詳考則可見矣。至若人物所見之難易云者。苟艱甚矣。凡言難易者本就一事上說也。人之惻隱羞惡。物之耕馳飛躍。道各判異。勿論難易微著。耕馳飛躍上。何以討得惻隱與羞惡乎。求說不得。畢竟強屬於陰陽仁義。若是則
蜜之責信。反爲當然之正論。尤翁之譏斥。不足爲理到之訓耶。
且如牛之舐犢(止)必居一於此。
牛舐牛戀。猶是推之未廣矣。若以理之相近者推之。凡物莫不各有五理之可言。禽獸有主腦。是君臣也。有産育。是父子也。有牝牡。是夫婦也。有大小。是長幼也。有群類。是朋友也。凡此五者。物物皆然。物雖昏塞。均是五氣所生。故氣之所在。理亦賦焉。亦豈無氣像意思之彷彿者。而所卛之道。旣不可謂之五倫。則所具之性。何可謂之五常乎。草木則並與知覺亡焉。而以是例推之。亦有五理可言。榮悴開落。猶屬泛稱耳。然則人物之分。不過偏全通塞而已。全者通者謂之五常。偏者塞者謂之五理。而在物之一点子全通。如乕仁蜂義。則便各許其一常。而餘皆不許。名隨其宲。物各付物。何必用意於高看低看乎。朱子所以筆不必分仁義者。果眞有可分之宲。則物雖至微。所貴者理也。亦何心不欲分言乎。誠以不得分者存焉耳。此可爲吾說之明證。而未必知其爲證於彼說矣。
來諭反復(止)可以開此惑矣。
屛翁所謂理在氣中。不和氣而亦不相通云者。盖從
異軆上說也。陽健陰順。木仁火禮。卽其因氣而名者也。太極之名。變爲健順五常。豈非所謂因氣而名者乎。此所謂理在氣中者也。陰陽五行。又各自有剛柔善惡之不同。而健順爲陰陽之本然。五常爲五行之本然。則此所謂不和氣者也。這氣字卽剛柔善惡物物不同之氣。而與所謂陰陽五行之氣。精粗本末。判然有異。所謂不和者。卽其不雜乎善惡之氣者也。健順五常。雖是陰陽五行之本然。而健不得爲順。仁不得爲義。各自有定分間架。則此所謂不相通者也。宲理如此。故長者之說亦如此。今以所謂不和氣者。看作健順五常。不但不和善惡之氣。並與其陰陽五行之氣而超脫者。然超脫陰陽五行。則所謂健順五常。自歸於一原太極。而不復得健順五常之名。通與不通。非所可論矣。健順五常旣如此。則在人在物。亦可推得矣。至於朱子所謂通天下一性云者。這性字本以一理言之。乕仁蜂義。同在五常中之云也。本非乕蜂各具五常之云也。然則牛耕馬馳。雖不可謂之五常之正通。而萬牛同耕。萬馬同馳。則此乃牛馬之本然也。耕與馳各自有能否。則此乃牛馬之氣質也。而究厥本原。又不出於五理之外太極之中矣。寧復有
進退不得之理乎。然一原異軆。同在一處。而因氣則爲異軆。超氣則爲一原。故太極因五氣則爲五常。超五氣則爲太極。初無先後彼此之可言。而因之超之。只在人看得如何耳。然則超之曰太極。因之曰五常。名色判然。亦不可混雜矣。彼以五常爲一原。謂之五常則已是異軆上因氣說。而便以爲一原者。勿論宲軆當否。名色已自乖戾矣。至於彪德美之禀賦前論一原。所指者已自判別。不可攙論於此矣。張子所謂性爲一原者。盖是從理而言也。性理相對而言。則理是超氣。性是因氣。而專言之。則理乃該性。朱子所謂理絶不同者。該性而言也。性乃該理。朱子所謂通天下一性者。該理而言也。故謂之性則不專指五常而言也。一原異軆。說處不同。三層說性。理勢固然。亦有何不可乎。太極之超說。人自超看。而理未甞自超。理在氣中。原不相離。在陰在陽。初無間於在人在物。則元亨利貞。亦當一例看矣。至於一原。則本不離於異軆分殊之上。何必別求於未生物之前乎。
大抵塘屛兩先生氣質五常之卞。無一不本於栗谷先生圖與說之義。則今者兪公之尊栗谷而斥塘屛者。眞所謂眉睫之不見矣。盖栗谷心性情圖。以氣禀淸濁。書之心圈子之中。而且在發爲情之前。則心與
氣禀。同在方寸。而亦具於未發之前者。按圖昭然。宲爲心與氣質一物之證。而今以氣質置之百軆軀殼之外。則心與氣質判作二物。此乃背馳於栗谷者也。栗谷通局說以爲人之理卽物之理者。理之通也。人之性非物之性者。氣之局也。氣之一本者。理之通故也。理之萬殊者。氣之局故也。則通爲一原。局爲異軆。通與局本自從理一串說者。按說昭然。宲爲人物性不同之證。而今以天地萬物爲氣局。天地萬物之理爲理通。則言理遺性。錯解通局。反作人物同性之證。此乃背馳於栗谷者也。以是攻人。人能心服乎。圖中虗靈與淸濁。同在心圈。則其勢不得不以虗靈爲心之本軆。淸濁爲心之氣質。論心之本軆則淸濁不與焉。論心之氣質則虗靈不與焉。方其未發。氣質不用事。則不害於虗靈之不昧。不但不害於虗靈。又不害於性之本善。故單指其性則爲本然之性。兼指其氣則爲氣質之性。本然氣質。同在一心圈之中。如是爲說然後。方合於栗翁之啚矣。兪公則不然。指其虗靈之具於方寸者而謂之心。指其血氣之充於百軆者而謂之氣禀。心與氣質。各占地界。血氣有時往來於方寸之中。而爲惡爲慝。何其異於栗翁之旨也。理通
云者。超形器。單指理者也。超形器則是乃太極一原。而人物同理。氣局云者。理爲氣局。而因氣質而名者也。因氣質則是乃五常分殊。而人物異性。如是爲說然後。方合於栗翁之說。而兪公則不然。以萬物異軆之性。謂之理通。以萬物差別之形。謂之氣局。理通居內。氣局居外。人物同性於內。異道於外。何其異於栗翁之說也。以栗翁歸之於不解氣質與五常。而兪公獨能解透。則其爲說也猶涉快活。而今又不然。一例以洞見大原。推尊栗翁。及其註解其說。則無非驅卛勒斷。強合己說。旨義之判別。不啻若南轅而北轍。兪公自是讀書之人也。其於朱子書。猶或有初晩記錄之易眩。栗翁之圖與說。一讀燎然。明若指掌。而今其解釋。若是逕庭。極令人瞠惑。雖然兪公所論。雖不合於栗翁之旨。其於自家論說。猶不疑眩。則不害爲自備一說。而今觀其極意張皇者。無非躓前跋後。首尾衡决。試撮其大者言之。程張所謂本然氣質者。本就一箇方寸地頭。單指其理。兼指其氣。則單指兼指。只在一處。而今者兪公指心於方寸。指氣質於百軆。方寸與百軆。雖云一氣。一內一外。自成兩箇地頭。此與程張之說。大段逕庭者。一疑也。理氣原不相離。在方寸
之本然。不可無氣。則必乘虗靈而爲本然氣質矣。在百軆之氣質。不可無理。則當別有一理乘之而爲本然氣質矣。然則方寸之中。旣有一副本然氣質。百軆之外。又有一副本然氣質。而兩副本然氣質。各占地位者。二疑也。若以爲一本然一氣質。則在方寸之本然。越乘乎在百軆之氣質。有時來往。互相管攝。而聖人之本然。常居於方寸。而不涉乎百軆。衆人之氣質。常離乎百軆。而用事於方寸者。三疑也。方寸本然。雖乘百軆血氣。而所謂虗靈之氣。同在方寸。則本然者决不爲遠乘血氣而近捨虗靈之爲。然則本然者。旣乘虗靈而又乘血氣矣。兩重乘氣。所乘者不已多乎。四疑也。本然之單指者。程張本意。以其兼氣則理有善惡故耳。今者本然乘虗靈。則虗靈自是純善之氣。理善氣善。兼指亦純善。則何必待其單指然後。方得純善之軆乎。五疑也。此則氣質說之可疑者也。程張所謂本然氣質。本就人分上說。則勿論本然與氣質。皆在理氣正通之中。而今者通人物言之。則物以偏塞之氣。攙合正通之理。具氣質於物而借本然於人者。此與程張說。大段逕庭者。一疑也。理與氣原不相離。故氣偏則理偏。氣全則理全。全理固無偏氣。偏氣亦
無全理矣。而今以爲萬物各具五常。則五常者正通之理。萬物者偏塞之氣。是偏氣具全理。而理氣判離而不合者。二疑也。太極五常。自有超氣因氣之別。故太極一原也。五常異軆也。而今以人物同原爲同性。則是以五常爲太極。而異軆爲一原也。三疑也。性者道之軆。道者性之用。故性同者道同。性異者道異。今以人物性同而道異。則是有軆而無用。有本而無末矣。四疑也。中庸首章所謂卛性之道者。通人物言之也。而今以仁義禮智爲物之性。而耕馳飛躍爲物之道。則是人能卛性。而物不能卛性矣。五疑也。此則五常說之可疑者也。若其爲說之躓跋衡决。又不得不別論矣。兪公氣質說。始則爲慮氣質之或雜於心軆而分而二之。置氣質於百軆之外矣。畢竟以爲心是氣也。終不若性之純善云。則是以虗靈本軆歸於善惡矣。五常說。始曰人物本自同性。而所以不同者氣之局也。畢竟以爲單指善觀則陰陽也仁義也。則是以人物不但性同。道亦同矣。虗靈本無分數。而今以爲兼惡。則摽論氣質之義。果安在哉。人物性道俱異。而今以爲性同道同。則強解氣局之說。何所着落乎。此所謂前後之躓跋。而首尾之衡决者也。究其所
蔽之原。則盖於太極五常之分。一原異軆之別。固未十分燎然。謂之五常則混同於太極。而不知超氣之爲太極。因氣之爲五常。謂之異軆則混同於善惡。而不知五常之猶因氣質。而剛柔善惡之又落一層矣。以是指東答西。止泊無所。凡此疑端。終未究竟。則一說之備。恐不得準擬矣。遂庵先生甞論嵬丈之說而憐其甘誤。則不知先生見此。又以爲如何也。然愚之所深惑者。栗翁圖說。本自明白。兩先生傳授。自有來歷。兪公旣與之歧異。則固當一上洞陳啚說之謬誤。以破其淵源所自。而不此之爲。在栗翁則極意尊尙。在塘屛則論斥不已。旨意所在。終不敢曉也。
斬衰麻絞變布辨
斬衰練時絞麻變布者。本非儀禮正經也。斬衰章䟽曰公士衆臣。爲君服布帶。又齊衰以下亦布帶。則絞帶虞後變麻服布。於義可也云云。公士大夫之臣。爲其君服布。與齊衰以下布帶者。何所當於父喪卒哭而同受布帶也。其所謂於義可者。無所據之說也。然則賈䟽之斬衰變布。已是創出不經之說。而信齋引之於啚式。沙溪取之於備要者。又甚可疑矣。文公家禮。折衝儀禮。畧文敦質。而卒哭不用受葛之節。小祥
練服。亦只曰去首絰。則要絰絞帶。依舊用麻。而服旣用練。則麻亦用熟。自在不言之中。此乃酌古通今。萬世遵行之制也。丘儀之移置受葛一節於練時者。極涉無稽妄作。而難免汰哉之誚矣。然尤翁答李汝九書。練時絞帶用布。是禮經明文。此則偶失照勘之說也。答李廈卿書。練時受葛。家禮不用亦得。而世俗循用丘儀已久。從之亦恐無害。此則並存兩是之論也。其答柳子壽書。云小祥冠衣皆練。則要絰絞帶。亦當用熟麻。此一書當爲定見。大抵禮意無害於義。則得一說爲據足矣。而此則不然。受葛用布。害義甚矣。斬衰之麻。齊衰之布。自是儀經正制。則當其練變之時。麻以麻變。布以布變。是亦不易之制也。今忽變麻以布葛者。非斬非齊。禮制紊亂。三年之喪。何等重制。而眩於䟽說。數千年承訛襲謬。終未改正。雖以尤翁之斷禮以義。累變其見。末乃歸正。不能無後人之惑矣。良足異也。後來諸老先生。亦多有不用丘儀。屛溪冠峯皆用熟麻之制。故愚亦於門內之喪。絰不用葛而用熟麻。絞不用布而亦用熟麻。定爲家制世守。盖有所受於文公。而不敢從楊丘謬例云爾。
山中問答
余問曰大學八條目。是學者工夫始末。而本源工夫。無明言之處。先儒或以爲大學無靜時工夫。此論殊甚未安。天下之故。常感通於寂然之中。則未發存養工夫之最先者。何其於大學明明德之目。反闕此大本之工乎。主翁曰動靜交養二者。不可偏廢。大學豈無靜時工夫。八目中正心者。明是靜時工夫。先儒之說。吾未知其爲好也。
余問曰致知之工。知善之可爲而惡之當去也。誠意之工。去惡而得善也。雖能誠意而苟非此心之至靜。則所發不能無過不及之差。故必正心而去其有所之病。雖能正心而所發或未免偏倚之失。則必修身而去其五僻之病也。致誠正修四者之工夫絡脉。如是說去。則可無大悖於傳意歟。答曰然。又問曰誠意工夫。旣透得善關。則正心章所謂四者之病。必是善關中事。今以憤懥言之。這憤懥卽所謂當憤懥而憤懥也。然於憤懥。一有所留滯。則其害遂至於遇事而失中。故正心工夫。必欲去其留滯之病。旣無留滯之病。則這心自正。而固無他工夫矣。然則正心章最緊病處。只在有所二字。不得其正。卽發源於有所之病。
而有所卽未接物前病也。不得其正。卽遇事接物後病也。如此說去。未知如何。答曰此處不可如是破碎。四者卽正心之大病。不當著當與不當有所與不得其正。亦當統軆看去。不必言事過物接之分。
余問曰格物。朱子釋之曰窮至事物之理。這窮字是窮盡之窮歟。是窮覈之窮歟。答曰是乃窮盡之窮也。窮究窮極。皆是一意。問曰然則窮理云者。與盡心語訓同歟異歟。答曰不同。問曰格物云者。極至事物之理。致知云者。推極吾之知識也。格物致知。譬若人窮東海之路。則人已往東海云歟。此乃尤翁之諭。未知如何。答曰格物致知云者。窮知事物之理。則吾之知識便已極矣。東海之喩。吾未知其爲好也。問曰若如此敎。則格物已是致知之意。何必於格物之下。更言致知乎。答曰子果以格致爲兩項事歟。對曰格物便爲致知。故雖不可判作兩事。而旣言格物。復言致知。則二者亦不可混合無分。故致知在格物云。則可見其爲一事也。物格而后知至云。則可見爲其兩事也。自工夫言之。二事而一事也。自功效言之。一事而二事也。答曰吾未知爲好也。
余問曰中庸首章先言靜而後言動。末章先言動而
後言靜者何也。主人曰首章明道之書。故自本而言。末章學者之事。故自動而言也。余曰此敎不能無疑。中庸一書。都是明道之書。奚但以首章當之。而下學之工。獨非明道之事乎。中庸一書。始言一理。中散爲萬事。末復合爲一理。自一開萬。其開也有漸。故先言靜而後言動。自萬而合一。其合也有漸。故先言動而後言靜。動靜之先後異言者。似是出於此意。未知如何。答曰子言好矣。但子以道言之。吾以工夫言之。故其說似異。而其意則初不異矣。須加商量。
余問曰中庸鬼神章。上下承續之義。章句所謂兼費隱包大小六字之外。他無可說之義歟。答曰難言哉。吾之空踈孤陋。何以答子之盛問。
余問曰自欺之萌。農巖先生曰情者當之。此論如何。答曰情有善惡。而通謂之自欺之萌。則農巖之說。恐未穩當。對曰農巖所謂自欺萌者。是就情之惡者而言。非通言善惡也。而無論情之善惡。所謂自欺者。實是意中病。則以情當之者。未知如何。答曰若謂之情之惡者。則是爲自欺之萌無疑矣。問曰或以爲農巖初見。以自欺之根。在於情之發。此說如何。答曰子以自欺之根。謂在於何處耶。對曰人之所以自欺者。都
是知不明之致。智不明。得不爲自欺之根乎。答曰非知不明。是知不致。然則情上言自欺之根。似涉未安耳。然以知不致爲自欺之根。終是一轉語。情上言根亦可也。
余問曰大學章句曰明德者。人之所得乎天。而虛靈不昧。以具衆理而應萬事。然則明德者。是心統性情者之謂歟。答曰然。問曰虛靈是心。則心與虛靈無分歟。答曰謂之虛靈則是心之本軆。謂之心則是統言不齊之氣而言也。曰心是氣也。則氣有淸濁。心亦有善惡歟。曰然。曰近來一隊議論。以爲心純善。此論如何。答曰心謂之純善。則與性無分。不可言純善。而但人心未發之前。烱然不昧。無物慾之累。則此處可喚做純善。對曰下敎洒然。然烱然不昧。物慾未累。卽此境界。旣謂之純善。則氣禀本色淸濁自在。卽此境界。亦謂之善惡可乎。答曰否。未發之前。可喚做淸粹。不可喚做濁駁。可喚做純善。不可喚做善惡。未發善惡之論。自昔徑庭。吾未知其爲好。問曰然則未發之前。是氣至淸。而至於已發。淸濁方分。未發之前。是心純善。而至於已發。善惡方分乎。答曰然。問曰氣禀濁駁。可言於已發。而不可言於未發。則這濁駁者無源而
出歟。人心善惡。可言於已發。而不可言於未發。則這善惡也因物而成歟。未發之前。氣禀淸濁。故已發之後。人心善惡。氣初無淸濁之自在。則心豈有善惡之發見乎。曾聞淸氣發爲善情。而未聞淸氣發爲惡情。抑或有前言之可據歟。此處終涉聽瑩。答曰未發前濁惡。愚亦未之前聞。須加商量。余問曰心之氣質。以大界分言之。則圓外竅中爲質。方寸精英之氣爲氣。而以小界分言之。則淸濁爲氣。粹駁爲質。凡言變化氣質。皆指淸濁粹駁而言也。非並指圓外竅中而言也。若以血肉軀殼爲質。則此處下不得變化之工矣。如此看。未知如何。答曰然。雖然謂之氣則喜怒舒慘是也。謂之質則視聽言動是也。此處可着變化。血肉軀殼。終非變化之質也。至於心上。如欲分氣質則當分之。而不可以變化言之也。余曰容貌辭氣。乃德之符。天君泰然。百軆從令。未有心正而百軆不正者。外心而論變化。終涉聽瑩。曰子歸而更商之。余乃唯唯而退。
龍湖問答
問所後子爲其長子服斬與否。答所後子。以四種說言之。當屬正而不軆。而䟽家此說。本指子之身而言。則今以己之爲人後。不可不爲其長子服斬。問服斬則然矣。而所後子謂之正而不軆者。恐是可疑。夫軆者父子之謂也。所後子亦子也。若以所後子謂有間焉於骨肉之親。則無乃有傷於倫紀乎。答喪禮大功章嫡婦條。以爲非軆也。婦亦子也。而曰非軆。則所後子亦以此類看。
問本然氣質。自是一性。以人百軆言之。目之有本然氣質。耳之有本然氣質。各是一性。無或有會通之說歟。答以萬物言之。馬之有本然氣質。牛之有本然氣質。各是一性。而不害其爲同稱也。如此說可也。
問人心本危否。答然。譬如峽路本危。而聖人戒愼安過。衆人踉蹡致敗者耳。
石橋問答
主人曰中庸鬼神與德。是理耶氣耶。答曰鬼神氣也。德是合理氣而言。曰朱子以候氏說爲有析鬼神與德之病。鬼神氣也。德是理。氣則未免分析。德旣是理氣之合。則鬼神亦合理氣看。盖鬼神。張子以爲二氣
之良能。能是氣。良是理也。
問心與氣禀同異。答心與氣禀同在方寸之中。而心是善底。氣禀是善惡底。此心之發。必乘氣禀而發。故朱子感興詩以爲人心妙不測。出入乘氣機者是也。
埋主當否問答
客問於余曰四代親之不分嫡孽。禮律甚明。而世或只及於嫡而不及於孽。嫡親盡後。孽則雖親未盡。而直爲埋主。已成規例云。此有古禮。或先儒說可據者否。余答曰古禮及前後儒賢。元無此論。雖以事理推之。實無可據之義。若以爲庶孽不足列於子孫。則勿論嫡孽。服制元無降殺。一依禮經行之。則不以貴賤等殺可知矣。若以爲貧窮而難於奉祀。則貧窮者不特在孽而不在於嫡也。此二條旣無可諉。則違禮徑行。終未可知也。大抵祭祀之禮。聖人制作。其義至精。人死之後。魂魄未卽消散。魄則守形骸入地。魂則無依游揚。一脉未昧之靈。未忍遠離。遅徊眷戀於平昔所居之地。婦妾子孫之身。而聖人通幽明之故。灼量其情狀。惕然思所以區處。於是乎爲之束帛重鼎。使神魂棲依焉。神主之制。所以作也。人神有難同處。故爲之祠廟以安之。不可使神餒餓。故爲之祭禮以享之。廟祀之禮。所以作也。然神是氣也。固無長存不滅之理。遂限以代數。親盡服盡則神亦散矣。神散則主爲虛器。故許令埋安。五世埋主之禮。所以作也。然則
有其神而不祭。是無恩也。無其神而祭之。是無義也。無恩無義。聖人不爲。故有其神則祭其主。無其神則埋某主。處之各當其義。而生死兩無憾焉。聖人旣制之禮。誰能知其不然。而遽敢徑廢乎。若或祖先之神。未盡消散。而所棲之主。徑被毁滅。則神失其所。靡處止泊。慮無所不至矣。由是揆之。祀享豊約。猶屬餘事。所重專在於保有主身。爲子孫者。旣未能灼知先靈之散與不散。則當依聖人之制。遵行不改然後。可得寡過矣。豈拘於些少弊端。而無難於變易乎。嫡庶雖有貴賤之別。自祖先觀之。均是血屬。實無貴賤之可分。則親未盡之前。祖先之靈。豈以庶孫而徑散乎。必欲以貴賤等分。則又有說不去者。嫡派之累世獨身。無他長房。代數已盡。或宗家元無嫡孫。而孽子若生存。則子在而埋父之主。果合於天理人情乎。况先王制禮。庶人亦祭考妣。以孽之名。不廁於庶人之列者。是豈法意乎。本領一錯。末弊此極。可不審愼。客曰子之說。儘有依據。而若或祖先已行埋主於親未盡之前。遂成舊例。則爲子孫者似。不敢輕改。且從以祭需不豊則不如不祭。世俗所行。雖非正禮。豈無可恕之義乎。余曰否。此亦未究之說也。所謂繼述志事者。以其祖
先之嘉猷美法而言也。豈其毋論事之當否。一以繼述爲孝乎。繼述句上。加一善字。義可見矣。至於祀享。則在誠而不在於物。白茅黃流。可事上帝。聖人稱家有無之訓。所以牖後世膠固之見也。是故朱子家禮遞遷條。初不分嫡庶。我東則沙翁問解。有曰庶孽亦當以長房論。尤翁問答曰長房貧不能奉祀。則祧主子孫合力搆祠助祭。遂翁則曰毋論士夫庶孽。窮不能奉祀。別立室於墓下。子孫出物行祭。而難於守護。則奉於宗家別室。以長房名題主。南溪則以爲孽親猶未盡。不可徑埋其主。吾之所主者此耳。客唯唯而退。遂記其說。以備後攷云爾。
嵬巖集記疑
上師門中庸疑目。偏倚二字。同是一義云云。
偏倚二字。相對而言。則倚重於偏。中立不倚註曰倚偏着也。偏下更言着字。意可見矣。二字別無義意。則子思子不應作疊床說矣。遂翁之屬之有所。儘有精義。
應物無差爲敎。則失之遠矣。
公元1328年
旣曰修道之敎。在致和之中。而和是應物無差。則敎是無差中事矣。舍無差而言敎。語涉郞當。且以義理言之。敎是品節不差。和是應物無差。應物與品節。不可異同看矣。
覆載生成之偏。天不載地不覆。果爲人之所當憾者耶。
朱子章句。旣以覆載生成寒暑灾祥屬之憾恨。則外此而無他可解之說矣。
百物之情。百物二字。偶爾兼帶而來。
孔子之說。雖非爲此章註解。而鬼神本不懸空獨立。而在於百物之中。不可指百物爲神。而亦不可舍百物而論鬼神矣。陰陽屈伸。固是鬼神。而陰陽在於天地之中。天地亦物也。則亦百物之一也。然則百物之
精四字。說得鬼神來歷當軆甚明。恐不可以偶爾兼帶爲說耳。
冲漠無眹。就寂然不動處。直窮底情實也。
理之情實。莫明乎無形。無眹卽無形之謂也。舍無形而何以言情實乎。理無論動靜。無形則一也。若以冲漠無眹。專屬之靜一邊。則理在動處。却不冲漠而有形象。兆眹之可言乎。大抵理可以無眹言。亦可以粲然言。從無眹而言。則不特靜上無眹。動上亦可言無眹矣。從粲然而言。則不特動上粲然。靜上亦可言粲然。不可以無眹與粲然。分動靜言也。其說備於嵬塘往復。不欲疊床耳。
心經釋疑牛山章附註。依前無狀。睡着而起。依舊無狀。
睡着與睡覺。分排於良心發時與亡時。則發時自屬睡着時。亡時自屬睡覺時。辨中釋此模糊則有之。而未見其顯異於釋疑矣。
公元1772年
壬辰別紙。未發善惡說。
未發氣質善惡說。已備於嵬塘往復。今不必贅論。而但於句語間。變改者多矣。被誤二字改之可。却從楊氏之說。改以無明凈。的確之論。旣知其不可。則惜
不早改於初書往復。而與其早改。不若初無語之爲不僭汰。且以退溪尊師門。以栗谷自居不知。此果爲千古不易之定論耶。
太極圖微著費隱。
先生之以微著屬費隱。儘有精義。盖此圖說。本爲太極而作。故陰陽以下。雖言形器。其實皆從太極說下。故章句所謂微著二字。皆以太極言之。其曰自其著者云云。似指陰陽動靜。而其下以太極無不在焉結之。所重在太極一句。盖言陰陽動靜上。太極皆具。故著云也。正所謂用之廣而費也用也。若著字屬之陰陽。則太極只與微字。而有軆而無用。有隱而不費矣。無乃欠闕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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