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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怀古赋 北宋 · 邵雍
 出处:全宋文卷九八六、《皇朝文鉴》卷五、《邵氏闻见录》卷一九、《古今图书集成》职方典卷四四一、《历代赋汇》卷三八、雍正《河南通志》卷七二、《宋元学案补遗》卷一○
洛阳之为都也,居天地之中,有终天之王气在焉。
予家此始半岁,会秋乘雨霁,与殿院刘君玉天宫寺三宝阁,洛之风景,因得周览。
惜其百代兴废以来,天子虽都之,而多不得其久居也。
故有怀古之感,以通讽谕。
君玉好赋,请以赋言之。
秋雨霁,日色清。
景方出,秋益明。
何幽怀之能快,唯高阁之可凭。
天之空廓,风之轻泠。
览三川之形胜,感千古之废兴。
乃眷西北,物华之妍。
云情物态,一气茫然。
拥楼阁以高下,焕金碧之光鲜。
当地势之拱处,有王居之在焉。
惜乎天子居东都,此邦若诸夏。
不会要于方来,不号令于天下。
声明文物,不此而出;
道德仁义,不此而化。
宫殿森列,鞠而为茂草;
园囿棋布,荒而为平野
鸾舆曾不到者三十馀年,使人依然而叹曰:虚有都之名也。
噫!
夏王之治水也,四海之内列壤惟九,而居中者实曰豫州
荆河之北,此为上流。
周公之卜宅也,率土之滨建国为万,而居中者实曰洛阳
瀍、涧之侧,此唯旧都。
迄于今日,二千年之有馀,因兴替之不定,故靡常其厥居。
我所以作赋者,阅古今变易之时,述兴亡异同之迹,追既失之君王,存后来之国家也。
噫!
太昊始法,二帝成之。
三王全法,参用适宜。
伊六圣之经理,实万世之宗师。
我乃谓治民之道,于是乎大尽矣。
逮夫五霸抗轨,七雄驾威。
汉之兴,乘秦之弊;
曹之擅,幸汉之衰。
始鼎立而治,终豆分而隳。
晋中原之失守,宋江左之画畿。
或走齐而驿魏,或道陈而经隋。
元魏河南之土,植六朝之风物;
李唐蟠关中之腹,孕五代之乱离。
其间或道胜而得民,或兵强而慑下。
或虎吞而龙噬,或鸡狂而犬诈。
或创业于艰难,或守成于逸暇。
或覆餗而终焉,或包桑而振者。
故得陈其六事,虽善恶不同,其成败一也。
其一曰:大哉!
德之为大也,能润天下。
必先行之于身,然后化之于人。
化也者,效之也,自人而效我者也。
所以不严而治,不为而成,不言而信,不令而行。
顺天下之性命,育天下之生灵。
其帝者之所为乎!
其二曰:至哉!
政之为大也,能公天下。
必先行之于身,然后教之于人。
教也者,正之也,自我而正人者也。
所以有严而治,有为而成,有言而信,有令而行。
拔天下之疾苦,遂天下之生灵。
其王者之所为乎!
其三曰:壮哉!
力之为大也,能致天下。
必先丰府库,峙仓箱,锐锋镝,峻金汤。
严法令于烈火,兵刑于秋霜,竦民听于上下,慑夷心于外荒。
其霸者之所为乎!
其四曰:时若伤之于随,失之于宽。
始则废事,久则生奸。
既利不能胜害,故冗得以疾贤。
是必薄其赋歛,欲民不困,而民愈困;
省其刑罚,欲民不残,而民愈残。
盖致之之道,失其本矣。
其五曰:时若任之以明,专之以察。
始则烈烈,终焉缺缺。
既上下以交虐,乃恩信之见夺。
是必峻其刑罚,欲民不犯,而民愈犯;
厚其赋敛,欲国不竭,而国愈竭。
盖致之之道,失其末矣。
其六曰:水旱为沴,年岁耗虚。
此天地之常理,虽圣人不能无,盖有备而无患。
不得中者,加以宽猛失政,重轻逸权,不有水旱兵革而民已困,而况有水旱兵革焉?
所谓本末交失,不亡何待!
天下有成败六焉,此之谓也。
君天下者,得不用圣帝之典谟,行明王之教化?
士可杀不可辱,民可近不可下。
上能抚如子焉,下必戴其后也。
仲尼所以陈革命,则抑为人之匪君;
明逊国,则杜为人之不臣。
定礼乐而一天下之政教,修《春秋》而罪诸侯之乱伦。
删《诗》以扬文、武之美,序《书》以尊尧、舜之仁。
赞大《易》以都括,与六经而并存。
意者不可以地之重易民之教,不可以民之教悖天之时。
教之各备,则居地而得宜,是故知地不可固有之也。
君上必欲上为帝事,则请执天道焉;
中为王事,则请执人道焉;
下为霸事,则请执地道焉。
三道之间,能举其一,千古之上,犹反掌焉。
则是洛之兴也,又何计乎都与不都也!
如欲用我,吾从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