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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山赋 南宋 · 程公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六、《沧洲尘缶编》卷一
少傅、平章、益国公乔先生应运挺生,以宿学寿隽,为国蓍蔡,为善类司命
皇上宵旰念治,慨中外之多虞,举元祐盛典,尊礼以示眷留,而天下亦介公以眉寿康宁之福,津梁四海,鼎台斯文,是有关于世运者甚大,非后学謏闻可得而拟议也。
阳朔旦,弧矢纪祥,眉山程某以文字受知,谨抒鄙思,因公所居之墅,为《孔山赋》,以祝千亿载寿。
客有自蜀趣吴,徘徊瞻顾。
愕城阙之显敞,壮龙虎之盘踞。
屹帝阍之九重,俨凝旒而当宁。
运臂指于百工,托羽翼于四辅
岿然一老之山立,天使屏余以尊御。
有一德,克享天心,则殷保衡
听规谏,以礼自防,则犹卫武。
愿拥彗于舍人之门,觊一觇于百官之富。
德容之瑟僩,殷金石于音吐。
德盛岂易以形容?
故一言曰忠恕。
所谓言弥高而德弥卲,华发之为元龟者,吾何幸而一旦遇哉!
意者运会所钟,穹苍祐助。
景星卿云,轇轕而兆祥;
名山大川,英淑之裒聚。
愿从主人订其然,庶几戴盆而快天日之睹。
主人于是敛容拜手而对曰:「予独不见夫无极之初,是为气祖。
溟涬一散,判而二五。
辨方正位,咸有依据。
温厚之气,盛于东南;
文物之兴,媲乎齐鲁
东阳之奥壤,分景烁于宝婺。
金华峥嵘而擅秀,縠水滂洋而西注。
标乎一境之镇曰孔山,乃介然而中处。
吐吞烟霞,蓄泄云雨。
其大体则蛟螭结蟠,其蕴异则鸾凤骞舞。
耸桧柏以干云霄,艳葩卉以晞晨露。
下维五亩之宫,犹崧高之降申甫
皇肇锡以嘉名,举世莫能诘其故。
浮济达河,惟兖州百年南北之间阻。
岱宗之峻极,怅未列于职方之谱。
幸斯文之未坠,繄我公以宗主。
想瑞应于玉麟,滃神光之绕户。
繇初学而壮仕,一以圣贤为规矩。
经训厚其菑畲,心地筑之场圃。
礼义以为佩服,辞章以为绣组。
五十年进造之科,晚乃由雍从而升政路。
念昔金困于鞑蒙,廷议颇惑于进取。
公独轸忧于未然,请力固于吾圉。
逮蔡息夹功之师未旋,而三京即谋于大举。
󲦤绅蓄缩而拱视,公复慨然密陈于谏疏。
使忠谋获伸于当时,何遽尝试于一掷之误?
询黄发则罔有愆,是宜皇明之悔悟。
二年首铉,乞身莫许,优以辨章,尊之保傅。
在昔元祐盛时,有若臣博与臣著,皆以宿德而尊重务。
礼貌之隆则均,然难易未可同日而语。
追想杏坛之将圣,道大与时而龃龉。
固尝叹『有用我者,可使为东周』,怃然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
莫我知其奈何?
犹幸而乐正《雅》、《颂》之各得其所。
美哉!
我公得君之专,贵极而无改其素。
风云翕合,精神会聚。
稷、契股肱,周、召心膂。
奎章八字之荧煌,足以洗遗恨于千古」。
客闻斯言,顿首悚怖。
妄谓道之合不合,时之遇不遇。
圣贤治之泊如,来不迎而去不拒。
痛痒切于体肤,独遑安于寝寤。
禄万钟于我何加,官一品于余奚与?
慨世运之多难,积事端之弊蛊,刈遑复恤根本之伤,樊何以为制狂之禦。
苟扶持犹可与有为,袖手而亟寻于山墅。
绳愆纠缪以弼圣德,进贤去佞以张治具,戢贪举廉以固民心,选将练兵以销外侮。
苟元气之内充,奚客邪之足虑。
德格于皇天,寿乔松以作明堂之柱。
吾将见战氛息于三垂,祥风浃乎寰宇。
圣主恨无官之可酬,订师尚父之称于太公吕。
当兹时也,驾言返乎孔山,味芝英而吸琼醑。
孙曾列䌽衣之庭,佩衿集户外之屦
咏舞雩之春风,以寿斯文之脉缕;
论四代之礼乐,以复治象于粹古。
使后觉咸矩范于六经,而素域还通于率普。
小子不敏,请因《鲁颂》而歌之。
歌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
俾尔昌而炽,俾尔寿而富」。
酌大斗以跪献于公,千亿岁而为众父。
于是主人矍然而作,请泚笔而书之,以为孔山之赋。
葛仙山 南宋 · 程公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六、《沧洲尘缶编》卷一
余尝读孙兴公天台赋》,观其标奇领异,云兴霞蔚,兼言外玄趣,冥与道会,意窃慕之。
宰邑唐昌,一再因台檄周览𡹋山之胜,作记及诗若干首,纪载粗悉。
最后登瑰仙治,岩洞深窈,林峦奇峭,赏叹不足,赋以识之。
固不敢睎前文人,或可与山中道侣班荆商论耳。
我思古人,托吏为隐。
或避世而待诏金马门,或采砂而求补句漏令
虽未能耦耕媲沮溺,洗耳同箕颍,赐鉴湖一曲如贺知章,名山中宰相陶弘景,然观其心乐天游,迹与俗混,冥机乎宠辱之途,韬智于得失之境,信与余而神晤,窃太息以起敬。
缪抚字于一同,幸福庭之接畛。
间捧檄以周游,得探奇于旷静。
闻葛仙之故栖,擅西山之最胜李文简公谓此山为西山第一。)
诹辰良月,六矢标庆。
抚蓼莪以含悽,资尘露以报本。
问津白鹤之屯(山下名鹤屯,常有鹤来栖宿。),梯步青云之径。
眩采翠于群峰,划苍崖于千仞。
讯仙治于寥阒,烂金碧于绝顶。
于是静虑凝神,屏息以进。
门闼严敞,陛级崇峻。
俨帝御于中天,班列真于清禁。
飙轮泛八会之音,星坛绕虚步之韵。
订灵迹于往牒,肇葛翁之栖遁。
黛滀岩泉之流(丹井自岩窦注,潴为一沼,甘寒不竭。),玉舂溪碓之粉粉亦葛仙故事。)
清尘嗣踵于蒲、杨(葛仙之后又有蒲、杨二仙。),营定聿严于韦尹南康镇蜀,以本命道场兴创此观,今遂为道场主,丰碑具在。)
燎以薰心,撷涧毛以寓敬。
上玄陟降于左右,一念昭彻而响应。
朝礼既周,羽节前引。
环斋馆于四阿,缭丹雘于楹楯。
蔼净侣之如云,竞延客以瀹茗。
莫不竹户风清,纸窗日囧(观中诸寮,窗户皆雅洁,与他观不侔。)
纛之幽森,罗怪石之嶾嶙。
游目乎泰初之邻,缓步乎北真之岭(「泰初为邻」一亭乃范漕所创,张宪扁颜。北真庵,息斋李公所居。)
荒寻未厌,林壑俄暝。
归休风露之界,泂酌玻瓈之酝(风露界,方丈前阁。山中酒极佳。)
清言中夕,倦憩投枕。
畅游仙之梦酣,愕震雷于龙簨。
起披衣而周眄,浩一气之溟涬。
觇紫气于白马,丐刀圭于丹鼎(白马,老君洞。葛仙丹炉。)
二十四峰联岚而竞爽,八十一洞历游而难尽。
乃借御于箯舆,仍乞火于束缊。
纵屐齿于蒙茸,探洞户于深靓。
风开烟阖,霞捲雾喷。
初谽谺以偪仄,俄披豁以幽迥。
冰凝钟乳之溜,玉立岩壁之莹。
或悬空以宝盖,或四匝以珠幰,或捲绡于深幄,或绘雪于崇屏(已上皆状仙洞之奇胜。)
步折旋而欲迷,路若穷而复远。
岂余行之惮阻,惧日晏而盍返。
怅簪绂之身縻,奈岩壑之味永。
引车踯躅,回顾悽惋。
静念覆载,同一盖轸。
混沦初判于祖气,山泽潜通于玄牝。
妙大化融结之工,慨百灵走奔之骏。
不然,何以荡磨日月,凌驾参井,毓秀孕英,栖仙宅圣,俯仰四海如一家,出入浩劫如一瞬?
然尝索至理于贝梵,披玄机于琼缊。
十方香水之刹海,九穹莽苍之劫刃。
下风轮以持厚坤,兼洪纤以该庶品。
歛之吾身,纳之方寸。
非古非今,孰远孰近?
吾将谨缰索于猿马,豁视听于蛙黾。
祓熏声利之膏火,远避色尘之坑阱。
挹灵源以斟酌,即寸田以耕垦。
观六用于真空,朝虚皇于内景。
当斯时也,虽禦寇莫能诘其至游,七圣亦有迷于大隗
而况人间之朽腐,何异蟪蛄与朝菌!
傥三仙可挟而游,尚吾言之有證。
北定堂赋 南宋 · 程公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六、《沧洲尘缶编》卷一
起部尚书眉山杨公以西清学士总戎左,作镇三泸。
开幕府之二年,神行,惠化川流,民气以和,边堠不警,乃筑堂于北岩,扁以「北定」。
邑子程某窃窥盛心实与忠武侯尚友千载,敢竭昧陋,酌古揆今而为之赋。
若夫山川风物之胜,登临览观之乐,非千里意想所能模写。
他日操几杖以从尚书,尚能伸纸援毫以为后赋云。
客有游于泸而咤曰:「导江西来,百川所宗。
内江附庸,汇而归东。
有国于斯,屹屹其墉。
枕玉垒之崇冈,带三峡之怒洪,控六诏为外拒,罗万山为四封。
益州而下,盖节度府之最雄者也。
南定有楼,曩昔谁创?
镇南服,莫我敢抗。
瞻彼北岩,峥嵘列嶂。
忽高堂之幻出,抗霄极而显敞。
揭北定之璇题,隔川流而相向。
安得与子鼓枻乘流,跕屣而上,周览面势,徵其扁榜」?
有闻客言,欣然而笑者曰:「子独不闻诸葛忠武侯之事乎?
卯金之徵,雾塞飙驰。
昭烈以帝室之胄,间关百战,晚脱鞅于坤维。
天授雄图,傅之羽翼。
南阳之墟,龙奋其蛰。
片词乳水,千载胶漆。
非不知鼎峙于一隅,何以逞志乎中国?
人事有兴废,天运有通塞。
当其辍躬耕之耒,抱长吟之膝,盖伊、吕王佐之俦,岂管、乐伯图之匹?
彼有田一成,有众一旅,乃能祀夏配天,不失旧物,而况蜀汉富饶,高皇帝所以奠四百基业于磐石者哉!
五月渡泸,深入不毛,以斩以夷,以栉以薅。
伟七纵而七擒,奚天威之可逃!
盖将定南方以恢远略,宁采薇远戍之惮劳。
想其建旐设旌,祃牙于征,徒御啴啴,有闻无声。
峒溪萦曲,篁竹阻深。
载清飙兮捲雾瘴,注甘泽兮涤烟氛。
铙歌铿鍧,凯旋献俘。
乃息敛输,乃休卒徒。
顾神州而深矉,慨妖孽之未除,追渥惠于先朝,忍弃捐于半涂?
尔乃称戈比干,陈师鞠旅。
男子战而女子运,众志一而义旗举。
流涕抗表,规复汉祚。
杂耕渭滨,延颈子午。
凛规置之绰绰,目何有于孱虏!
虽残灰莫起于炎精,然大义可伸于万古。
揆今泸川,岂昔泸溪。
盖寓名于都督之府,使如心腹之运四肢。
王制所纪,交趾雕题。
沐浴皇化,蔽遮南垂。
委命下吏,贡琛远来。
繄抚御之得人,屹金城与汤池
中兴四叶,金运垂尽。
戍役未撤,军民交病。
乃眷西顾,势靡有定。
环剑以东,泸为重镇,畴咨迩列,孰堪事任?
当斯时也,起部尚书杨公方峨弁垂绅,拱备顾问。
再拜请行,屏息惟命。
先皇曰:『吁!
汝无去朕,予违汝弼,斡我枢柄』。
尚书于是九顿首固以请。
帝曰俞,趣刻印。
入辞便殿,欲别未忍。
滟宣勤之玉卮,叠匪颁之宫锦。
修门兮九重,回首兮万里。
十七年兮出入禁闼,三千牍兮劘切黼扆。
步出昼以徬徉,屯余乘其千骑。
茸纛兮金节,彤幨兮辔组。
前驱兮塞途,往开兮幕府
风霆命令之信,雨露德泽之普。
协气洽而水红并蒂,有年书而茧栗同乳。
乃先事而防患,乃整军而经武。
筹帷密运,莫余敢侮。
熟窥盛心,固将尚友忠武侯于千古。
是则北定堂之建也,岂必拱坐隅、侍谈麈而后诘其故也哉」。
客敛衽而对曰:「北定取义,则闻之矣。
地以人重,子亦闻之否乎」?
「蓐收御辰,素炜中外。
珠履集兮红蕖幕,笳鼓沸兮细柳营
尚书乃挥羽扇,岸纶巾,据胡床,令三军。
陈角抵,簸红旌,射命中,马嘶腾,程勇力,简伎能。
笑呼喧阗,酒炙缤纷。
人百其勇,惟所使令。
饮中乐酣,投袂而起。
慨昔武侯,南征道此,千里驰驱,仆夫瘁止。
独我治朝,声教远被,诵弦比屋,耕牧四履。
边柝夕沉,阁铃昼闭,上恬下穆,可无事治。
奈之何南国幸安,北尘骚屑,龙蛇则山泽交兴,鹬蚌之阴晴莫决。
奸豪侧睨以旁伺,战守一无于定说。
尾大不掉,财殚力竭。
孰能为国家刷渭桥之耻,护金瓯之缺?
志感激以思奋,谅非余而谁责!
陟斯堂以遐观,发上指而眦裂。
使子斯时操几杖,缀下客,宁不慷慨激昂,为尚书而击节也!
呜呼噫嘻!
今不与古并世,事或与势异宜。
忠武侯信于己而阨于运,得于人而违于时,盖天厌汉德之日久,故大厦非一木之支。
于皇艺祖,得天下以仁,圣圣相传,翼翼绳绳。
嗣圣御图,侧席隽英。
天其或者相兴复之景运,锡勇智于大君。
总乾纲以独断,辟泰途以汇征。
挥氛翳于九有,耀景光于太清。
恢张圣德,图任旧人。
愚窃料尚书之德业,庶几乎周室之甫申。
弼宣后以复古,何王业偏安之足云!
小子不敏,敢诵所闻,酌大斗而祈耄耋,跪敷衽而祝升平」。
乃歌曰:「王遣申伯,路车乘马。
我图尔居,莫如南土」。
载歌曰:「四牡骙骙,八鸾喈喈,仲山甫徂齐,式遄其归」。
客曰:「泱泱乎歌矣哉!
德盛者,非斯文无以被金石;
功高者,非斯文无以流管弦。
请濡毫于三泸之川,磨墨于三泸之山,书以为北定堂之赋,而附之《崧高》、《烝民》之篇」。
幽思赋 南宋 · 程公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六、《沧洲尘缶编》卷一、《南宋文范》卷二
赋以「幽思」名,幽忧而慨所思也。
所思维何?
有宋华文阁学士光禄大夫阳安后溪刘先生也。
先生之薨以嘉定十五年六月十四日,葬以明年三月十八日。
门生程某幽思无涯,仿楚骚之《大招》,以声其哀也。
先生言为天下则,行为天下法,人无知愚,皆知为君子之中庸。
正色立朝,难进易退,孔子所谓「大臣以道事君,不可则止」者,先生其人欤。
太史编摩,奉常节惠,万古传信,国有彝章。
承学鄙儒,敢犯不韪,摹绘日月。
伏念摄齐升堂,岁一周星。
先生不以为愚,许其与于斯文,孜孜诲之曰:「资禀自天,充养以学,子其勉之」。
某顿首书诸绅间。
尝执讯请益,顾谓小子知慕古文,削牍荐朝,可使备数,从󲦤绅诸儒以铅椠于万一,某惧不敢当也。
辛巳春,晋拜全德里第。
德容穆若,黄发皤然,而忧天下若己之饥渴。
迨安舆就养古涪,某职劝学从事,从容撰杖屦,又得闻所未闻。
尔乃肖寿象于学官,率诸生北面再拜。
簪弁云集,衿佩肃趋,讲经乞言,饮酒序齿,蔼乎三代之馀风。
居无几,某捧行台檄,北度剑外四阅月,得手书一,甫趣之,旋而凶问踵至矣。
呜呼哀哉!
哲人萎,邦国瘁矣。
人百其身,莫可赎矣。
天降酷罚,陟岵痛钜。
苴绖衔恤,匍匐愧古。
想素车千两,会葬清溪之冈,形留神驰,伤父师之逝,而藐余小子之无依也,拊膺一恸而赋之。
其词曰:
闵吾之生离阨兮,天降割其孔殷。
父我鞠、师我诲兮,逝将托焉而终身。
粤龙蛇之岁度兮,梁坏悲乎哲人。
飕飕风木重以哀兮,上下求索又莫觌于吾亲。
既县封而反虞兮,感阳春以增悼。
西余首悲无涯兮,俄远日之余告。
呜呼先生兮,一朝倏然其何之?
其生有自来兮,其死必有归。
望寝门已疏兮,安所得而陈词?
凤凰承诏而翼车兮,轶浮云乃曾举。
周流四极、经营八荒兮,渺不知税驾之奚所。
抑将羾绝炎、俦傅说以缀列耀兮,无乃嘘紫气、谒柱史而扈西征。
凭绪风以谁讯兮,九天不可梯而升。
伫影响之不可得兮,杳茫茫之不可明。
士一善斯可录兮,矧众芳之能并。
皇皇仁义之广居兮,坦坦道德之九逵。
苟肖形皆可与为善兮,志皓首而不衰。
春秋八十有一兮,士矩矱而国蓍龟。
隘世路莫能久此淹兮,趋无为、邻泰始其奚疑。
窃悲夫五百年之间生兮,艰于遭遇而易失。
德容玉瓒之黄流兮,斯文清庙之遗瑟。
气盈虚乌可常兮,道污隆又何能必?
逝川不可挽而回兮,后将焉所考德!
世坎窞日阽危兮,俗冥行而莫止。
怅已往之莫追兮,惕来者之将踬。
天苍苍莫可诘兮,胡一老之不憖遗!
震余衷而私有感兮,忆往日舂粮而求仁。
闻一言曰充养兮,书诸绅今十年。
再跪覆于里门兮,愿卒业乎涪滨。
北面拜手之阴兮,吾今而知师道之尊。
纷户履之三千兮,奚狂简之下取。
愕风雩之咏归兮,变薤露之恻楚。
哭匍匐以无因兮,块独茹哀于庐处。
愧端木之事师兮,踯躅六年而不忍去。
苟逝者而有知兮,尚观过而我恕。
呜呼哀哉!
三石孱颜兮后溪之堂,万松蓊薆兮清溪之冈。
子孙兮孺慕,岁时兮烝尝。
化鹤归兮何时,山嵯峨兮流水洋洋。
睨故邦兮颦蹙,尚弭节兮相羊。
千秋兮万祀,先生兮不亡。
南楼 南宋 · 程公许
 出处:全宋文卷七三三六、《沧洲尘缶编》卷一
武昌在今为上流巨镇,得名,以庾公重,虽风流迈往,而勋业无闻焉。
悦斋先生李公由馆殿瑰望,久更外庸,上念荆州已试之绩,酬沬水南定之功,升直图书,载颁英簜,就领征镇,以世厥官。
推平日经纶之盛心,运神州规恢之长算,以一洗江左之陋。
其在是行,门生程某追送江干,想伟观,恨不能羾翮而从也。
咏歌不足,为赋以献。
帝奠国于南服,迤长江以设屏
纷裂土以作镇,错犬牙其接畛。
考形势之雄峙,壮武昌之名藩。
扼上流之要冲,天设险之自然。
之显敞,压睥睨而连骞。
曲雕楯之缥缈,翼绣藻以回旋。
蔽亏日月,吞吐云烟。
曼余曩赋于远游,心轸纡以烦迷。
想危眺以流豁,企斯而神驰。
于是落风桅,振霞袂,缘百雉之巀嶪,倚层轩而瞩睇;
怅南北之瓜分,独惆怅而累欷。
风号怒兮浪翻空,日晻暧兮云改容。
吊江右之陈迹,溯元规之绪风。
想其羽衣褊褼,佩玦锵鸣,据胡床以笑傲,鉴月采于空明。
虽老子之兴复不浅,而奈何西风之尘污人也。
呜呼!
介吴、楚而建国,汇江、汉以为池。
淮甸之平衍,回大别之嵚巇。
洞庭之深阻,下九江之淼瀰。
地非人而莫守,是为委金汤而弃之。
我宋南渡,鉴在典午,眷此重镇,为国之阻。
括湖外之转输,寄千里之镇抚
孰能屹一面之长城,守北门而卧护?
天下士巽岩之子。
其翰墨发挥,如芳葩之丽春
其丰神洒落,如璧月之湛水
磅礴乎万物之表,轥藉乎群士之轨。
曩雠书于天禄,俨正色乎朝端。
孤忠表乎独立,百壬为之热颜。
竟枘凿之难投,远修门其几年。
秉姱节以事君,何中外之间然。
夫文以纬国,学以用世,舍是而求,土苴而已。
自非括今古于方寸,何以融体用于一致?
卓哉我公,周情孔思
险夷不能揉其操,仕止无以夺其志。
使之谋谟庙堂,必蹇蹇以匪躬;
经纶宇宙,固恢恢乎馀地。
彼其七纵七擒,使敌人系首请命于下吏者,此特公事业之绪馀耳。
皇明烛远,万里如见。
升图书寓直之华,仍礼乐使华之遣。
辇车骊驾,烁风采于云烟;
高牙大纛,振筹策于方面。
吾想夫之上,翠琰深刻,烂巽岩之遗墨,媲雄深于古作。
今也江山眩耀,烟云杂沓。
先声隐谹,三军改色。
坐啸事简,观风时隙。
驱貔虎于列屯,出骊騵于华枥。
拥珠履其杂遝,粲雕俎其繁饰。
旗建十丈,钟撞千石。
驻目鹦鹉洲,以酬正平之英魂;
流盻烟波江,以吊崔颢之诗魄。
酒中乐酣,乃命武士,驾船,棹蒙冲,飙轮激涛,粉雉翔空,出没蛟蜃,悲啸鱼龙。
严武卫于整暇,壮尊俎之折冲。
岂徒袭守江之误计,抑将收北定之成功。
岂与夫诧石头戍就而贻难于贼峻,倚方岳道胜而过猜于茂洪,昧经邦之远略而矫迹以风流者同哉。
皇帝坐宣室,思贾生,怅去国之日迈,轸朕怀其不宁。
盍赐环以趣归,呼顺风以扬舲。
修门其九重,宁虎豹之复狞。
矧苗裔之蝉联,评家世其第一。
雁湖夜雨之萧瑟,鹤岭秀气之郁积。
红药翻兮北门,紫薇烂兮西掖
汗简青兮兰台,鼎铉调兮台席
平武兮天朝,旧物兮世职。
蹇余生之落寞,尚玻瓈之味同。
龙门其千仞,愿为御而无从。
金跃冶以成铸,玉蕴璞以希砻。
步踯躅兮江沚,意欲往而忡忡。
其何许,眇天末之孤鸿。
援长毫以欲赋,惭抽思之匪工。
缀余佩兮琼枝,岌余冠兮芙蓉。
何当借以头之黄鹤,送以九万之顺风,竦身以攀若士之袂而一游夫蓬莱道山之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