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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狸述 中唐 · 舒元舆
 出处:全唐文卷七百二十七
野禽兽可驯养而有裨于人者。吾得之于狸。
狸之性憎鼠而喜爱。其体趫。
其文斑。予爱其能息鼠窃。
近乎正且勇。尝观虞人有生致者。
因得请归。致新昌里客舍。
舍之初未为某居时。曾为富家廪。
墉堵地面。甚足鼠窍。
穴之口光滑。日有鼠络绎然。
某既居。果遭其暴耗。
常白日为群。虽敲拍叱吓。
略不畏忌。或暂黾侻跧缩。
须臾复来。日数十度。
其穿巾孔箱之患。继晷而有。
昼或出游。及归。
其什器服物。悉已破碎。
若夜时。长留缸续晨。
与役夫更吻驱呵。甚扰神抱。
有时或缸死睫交。黑暗中又遭其缘榻过面。
泊泊上下。则不可奈何。
或知之。借椟以收拾衣服。
未顷则椟又孔矣。予心深闷。
当其意欲掘地诛剪。始二三十日间未果。
颇患之。若抱痒疾。
自获此狸。尝阖关实窦。
纵于室中。潜伺之。
见轩首引鼻。似得鼠气
则凝蹲不动。斯须。
果有鼠数十辈接尾而出。狸忽跃起。
监瞳迸金。文毛磔班。
张爪呀牙。划泄怒声。
鼠党帖伏不敢窜。狸遂搏击。
或目抉牙截。尾捎首摆。
瞬视间群鼠肝脑涂地。迨夜。
始背缸潜窥。室内洒然。
予以是益宝狸矣。常自驯饲之。
到今仅半年矣。狸不复杀鼠。
鼠不复出穴。穴口有土虫丝封闭欲合。
向之韫椟服物。皆纵横抛掷。
无所损坏。噫。
微狸。鼠不独耗吾物。
亦将咬啮吾身矣。是以知吾得高枕坦卧。
绝疮痏之忧。皆斯狸之功异乎。
鼠本统乎阴。虫其用。
合昼伏夕动。常怯怕人者也。
向之暴耗。非有大胆壮力。
能凌侮于人。以其人无御之之术。
故得恣横若此。今人之家。
苟无狸之用。则红墉皓壁。
固为鼠室宅矣。甘醲鲜肥。
又资鼠口腹矣。虽乏人智。
其奈之何。呜呼。
覆帱之间。首圆足方。
窃盗圣人之教。甚于鼠者有之矣。
若时不容端人。则白日之下。
故得骋于阴私。故桀朝鼠多而关龙逢斩。
朝鼠多而王子比干剖。鲁国鼠多而仲尼去。
楚国鼠多而屈原。以此推之。
明小人道长。而不知用君子以正之。
犹向之鼠窃。而不知用狸而止遏。
纵其暴横。则五行七跃。
亦必反常于天矣。岂直流患于人间耶。
某因养狸而得其道。故备录始末。
贮诸箧内。异日持谕于在位之端正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