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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稽王道子 东晋 · 范弘之
 出处:全晋文
下官轻徼寒士,谬得厕在俎豆,实惧辱累清流,惟尘圣世。
窃以人君居庙堂之上,智周四海之外者,非徒聪明内照,亦赖群言之助也。
是以舜之佐尧,以启辟为首;
咎繇谟禹,以侃侃为先,故下无隐情之责,上收神明之功。
敢缘斯义,志在输尽。
常以谢石黩累,应被清澄,殷浩忠贞,宜蒙褒显,是以不量轻弱,先众言之。
而恶直丑正,其徒实繁,虽仰恃圣主钦明之度,俯赖明公爱物之隆,而交至之患,实有无赖。
下官与本无怨忌,生不相识,事无相干,正以国体宜明,不应稍计强弱。
与浩年时邈绝,世不相及,无复藉闻,故老语其遗事耳。
于下官之身有何痛痒,而当为之犯时干主邪!
每观载籍,志士仁人有发中心任直道而行者,有怀知阳愚负情曲从者,所用虽异,而并传后世。
比干处三仁之中,箕子为名贤之首。
后人用舍,参差不同,各信所见,率应而至,或荣名显赫,或祸败系踵,此皆不量时趣,以身尝祸,虽有胫胫之称,而非大雅之致,此亦下官所不为也。
世人乃云下官正直,能犯艰难,斯谈实过。
下官知主上圣明,明公虚己,思求格言,必不使尽忠之臣,屈于邪枉之门也。
是以敢献愚诚,布之执事,岂与昔人拟其轻重邪!
亦以臣之事君,惟思尽忠而已,不应复计利钝,事不允心则谠言悟主,义感于情则陈辞靡悔。
若怀情藏意,蕴而不言,此乃古人所以得罪于明君,明君所以致法于群下者也。
桓温事迹,布在天朝,逆顺之情,暴之四海,在三者臣子,情岂或异!
凡厥黔首,谁独无心!
举朝嘿嘿,未有唱言者,是以顿笔案气,不敢多云。
桓温于亡祖,虽其意难测,求之于事,止免黜耳,非有至怨也。
亡父昔为温吏,推之情礼,义兼他人。
所以每怀愤发,痛若身首者,明公有以寻之,王珣以下官议殷浩谥,不宜暴扬桓温之恶。
感其提拔之恩,怀其入幕之遇,托以废黜昏暗,建立圣明,自谓此事足以明其忠贞之节,明公试复以一事观之。
周公居摄,道致升平,礼乐刑政皆自己出。
以德言之,周公大圣,以年言之,成王幼弱,犹复遽避君位,复子明辟。
汉之霍光,大勋赫然,孝宣年未二十,亦反万机。
故能君臣俱隆,道迈千岁。
忠为社稷,诚存本朝,便当仰遵二公,式是令矩,何不奉还万机,退守藩屏?
方提勒公王,匡总朝廷,岂为先帝幼弱,未可亲政邪?
将德桓温,不能听政邪?
又逼胁袁宏,使作九锡,备物光赫,其文具存,朝廷畏怖,莫不景从,惟谢安王坦之以死守之,故得稽留耳。
会上天降怒,奸恶自亡,社稷危而复灵命坠而复构。
晋自中兴以来,号令威权多出强臣,中宗、肃祖敛衽于王敦,先皇受屈于桓氏。
今主上亲览万机,明公光赞百揆,政出王室,人无异,复不于今大明国典,作制百代,不审复欲待谁?
王统物,必明其典诰,贻厥孙谋,故令问休嘉,千岁承风。
明公远览殷周,近察汉魏,虑其所以危,求其所以,如此而已(《晋书·范弘之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