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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西将军庾亮移镇石城议 东晋 · 蔡谟
 出处:全晋文
时有否泰,道有屈伸。
暴逆之寇虽终灭亡,然当其强盛,皆屈而避之。
是以高祖受黜于巴汉,忍辱于平城也。
若争强于鸿门,则亡不终日。
萧何曰“百战百败,不死何待”也。
原始要终,归于大济而已。
岂与当亡之寇争迟速之间哉!
夫惟鸿门之不争,故垓下莫能与之争。
文王身圮于羑里,故道泰于牧野;
句践见屈于会稽,故威申于强吴。
今日之事,亦由此矣。
贼假息之命垂尽,而豺狼之力尚强,宜抗威以待时。
或曰:“抗威待时,时已可矣”。
愚以为时之可否在贼之强弱,贼之强弱,在季龙之能否。
季龙之能否,可得而言矣。
自勒初起,则季龙为爪牙,百战百胜,遂定中国,境土所据,同于魏世。
及勒死之日,将相内外欲诛季龙
季龙独起于众异之中,杀嗣主,诛宠臣。
内难既定,千里远出,一攻而拔金墉,再战而斩石生,禽彭彪,杀石聪,灭敦权,还据根本,内外并定,四方镇守,不失尺土。
详察此事,岂能乎,将不能也?
假令不能者为之,其将济乎,将不济也?
贼前攻襄阳而不能拔,诚有之矣。
不信百战之效,而执一攻之验,弃多从少,于理安乎?
譬若射者,百发而不一中,可谓之拙乎?
且不拔襄阳者,非季龙身也。
桓平北,守边之将耳。
贼前攻之,争疆场耳。
得之为善,不得则止,非其所急也。
今征西之往,则异于是。
何者?
重镇也,名贤也,中国之人所闻而归心也。
今而西度,实有席卷河南之势,贼所大惧,岂与桓宣同哉!
季龙必率其精兵,身来距争。
若欲与战,战何如石生?
若欲城守,守何如金墉?
若欲阻沔,沔何如大江
苏峻何如季龙
凡此数者,宜详校之。
愚谓石生猛将,关中精兵,今征西之战不能胜也。
金墉险固,刘曜十万所不能拔,今征西之守不能胜也。
又是时兖州洛阳关中皆举兵击季龙
今此三处反为其用,方之于前,倍半之觉也。
若石生不能敌其半,而征西欲当其倍,愚所疑也。
苏峻之强,不及季龙沔水之险,不及大江
大江不能御苏峻,而以沔水季龙,又所疑也。
祖士稚在谯,佃于城北,虑贼来攻,因以为资,故豫安军屯,以御其外。
谷将熟,贼果至。
丁夫战于外,老弱获于内,多持炬火,急则烧谷而走。
如此数年,竟不得其利。
是时贼唯据沔北,方之于今,四分之一耳。
士稚不能捍其一,而征西欲御其四,又所疑也。
或云:“贼若多来,则必无粮”。
然致粮之难,莫过崤函。
季龙昔涉此险,深入敌国,平关中而后还。
今至襄阳,路既无险,又行其国内,自相供给,方之于前,难易百倍。
前已经至难,而谓今不能济其易,又所疑也。
然此所论,但说征西既至之后耳,尚未论道路之虏也。
自沔以西,水急岸高,鱼贯溯流,首尾百里。
若贼无宋襄之义,及我未阵而击之,将如之何?
王士与贼,水陆异势,便习不同。
寇若送死,虽开江延敌,以一当千,犹吞之有馀,宜诱而致之,以保万全。
弃江远进,以我所短击彼所长,惧非庙胜之算(《晋书·蔡谟传》。庾亮石勒新死,欲移镇石城,为灭贼之渐,事下公卿,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