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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子补遗下 其十六 西晋 · 傅玄
 出处:全晋文 卷五十
太祖刘晔蒋济、胡质等五人,皆扬州名士。
每舍亭传,未尝不讲,所以见重;
内论国邑先贤、御贼固守、行军进退之宜,外料敌之变化、彼我虚实、战争之术,夙夜不懈。
独卧车中,终不一言。
怪而问之,答曰:「对明主非精神不接,精神可学而得乎」?
太祖果问扬州先贤,贼之形势。
四人争对,待次而言,再见如此,太祖每和说,而终不一言。
四人笑之,后一见太祖止无所复问,乃设远言以动太祖太祖适知便止,若是者三。
其旨趣以为远言宜征精神,独见以尽其机,不宜于猥坐说也。
太祖已探见其心矣。
坐罢,寻以四人为令,而授以心腹之任;
每有疑事,辄以函问,至一夜数十至耳汉中平进曰:今举汉中人震恐,其势自倾,因其倾而击之,无不克也。若小缓之,则不可犯矣。)
居七日,蜀降者说:「蜀中一日数十惊,备虽斩之而不能安也」。
太祖延问晔曰:「今尚可击否」?
晔曰:「今已小定,未可击也」。
太祖时魏讽有重名,自卿相已下皆倾心交之。
其后孟达刘备文帝,论者多称有乐毅之量。
晔一见、达,而皆云必反,卒如其言。
孙权遣使求降,以问晔。
晔对曰:「权无故求降,必内有急。
前袭杀关羽,取荆州四郡,怒,必大兴师伐之。
外有强寇,众心不安,又恐中国乘其衅而伐之,故委地求降,一以却中国之兵,二则假中国之援,以强其众而疑敌人。
权善用兵,见策知变,其计必出于此。
今天下三分,中国十有其八。
吴蜀各保一州,阻山依水,有急相救,此小国之利也。
今还自相攻,天亡之也。
宜大兴师,径渡江袭其内。
蜀攻其外,我袭其内,吴之亡不出旬月矣。
吴亡则蜀孤。
若割吴半,蜀固不能久存,况蜀得其外,我得其内乎」!
曰:人称臣降而伐之,疑天下欲来者心,必以为惧,其一不可,孤何不且受吴降,而袭蜀之后乎?
对曰:「蜀远吴近,又闻中国伐之,便还军,不能止也。
已怒,故兴兵击吴,闻我伐吴,知吴必亡,必喜而进与我争割吴地,必不改计抑怒救吴,必然之势也」。
不听,遂受吴降,即拜吴王,晔又进曰:「不可,先帝征伐,天下兼其八,威震海内,陛下受禅即真,德合天地,声暨四远,此实然之势,非卑臣颂言也。
虽有雄才,故汉骠骑将军南昌侯耳,官轻势卑。
士民有畏中国心,不可强迫与成所谋也。
不得已受其降,可进其将军号,封十万户侯,不可即以为王也。
夫王位,去天子一阶耳,其礼秩服御相乱也。
彼直为侯,江南士民未有君臣之义也。
我信其伪降,就封殖之,崇其位号,定其君臣,是为虎傅翼也。
既受王位,却蜀兵之后,外尽礼事中国,使其国内皆闻之,内为无礼以怒陛下。
陛下赫然发怒,与兵讨之,乃徐告其民曰:『委身事中国,不爱珍货重宝,随时贡献,不敢失臣礼也。
无故伐我,必欲残我国家,俘我人民子女以为僮隶仆妾』。
吴民无缘不信其言也。
信其言而感怒,上下同心,战加十倍矣」。
又不从。
遂即拜吴王
陆逊大败刘备,杀其兵八万余人,仅以身免,外礼愈卑,而内行不顺,果如晔言。
晔事明皇帝,又大见亲重。
将伐蜀,朝臣内外皆曰「不可」。
晔入与议,因曰「可伐」;
出与朝臣言,因曰「不可伐」。
晔有胆智,言之皆有形。
中领军杨暨之亲臣,又重晔,持不可伐蜀之议最坚,每从内出,辄过晔,晔讲不可之意。
从驾行天渊池,论伐蜀事,切谏。
曰:「卿书生,焉知兵事」!
谦谢曰:「臣出自儒生之末,陛下过听,拔臣群萃之中,立之六军之上,臣有微心,不敢不尽言。
臣言诚不足采,侍中刘晔,先帝谋臣常曰蜀不可伐」。
曰:「晔与吾言蜀可伐」。
曰:「晔可召质也」。
诏召至,问,终不言,后独见,曰:伐国,大谋也。
臣得与闻大谋,常恐昧梦漏泄以益臣罪,焉敢向人言之?
夫兵,诡道也。
军事未发,不厌其密也。
陛下显然露之,臣恐敌国已闻之矣」。
于是谢之。
见出责曰:「夫钓者中大鱼,则纵而随之,须可制而后牵之,则无不得也。
人主之威,岂徒大鱼而已乎!
子诚直臣,然计不足采,不可不精思也」。
亦谢之,能应变持两端如此。
或恶曰:「晔不尽忠,善伺上意所趋而合之。
陛下试与言,皆反意而问之,若皆与所问反者,是常与圣意合也。
复每问皆同者,之情必无所复逃矣」。
如言以验之,果得其情,从此疏焉。
遂发狂,出为大鸿胪,以忧死。
谚曰:「巧诈不如拙诚」。
信矣。
之明智权计,若居之以德义,行之以忠信,古之上贤,何以加诸?
独任才智,不与世士相经纬,内不推心事上,外困于俗,卒不能自安于天下,岂不惜哉!
子陶,字季冶,善名称,有大辩,曹爽时为选部郎,邓飏之徒称之以为伊、吕。
当此之时,其人意陵青云,谓玄曰:「仲尼不圣。
何以知其然?
智者图国;
天下群愚,如弄一丸于掌中,而不能得天下」。
玄以其言大惑,不复详难也。
谓之曰:「天下之质,变无常也。
今见卿穷」,之败,退居里舍,乃谢其言之过(《三国·魏·刘晔传》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