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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玄 孙吴 · 陆绩
 出处:全三国文 卷六十八
绩昔常见同郡邹邠,字伯岐与邑人书,叹杨子云所述《太玄》,连推求玄本,不能得也。
镇南将军刘景升梁国成奇修鄙州,奇将《玄经》自随,时虽幅写一通,年尚暗稚,甫学《书》、《毛诗》,王谊人事,未能深索玄道真,故不为也。
后数年专精读之,半岁间粗觉其意,于是草创注解,未能也。
章陵宋仲子为作解诂,后奇复衔命寻盟,仲子以所解付奇与安远将军彭城张子布,绩得览焉。
仲子之思虑,诚为深笃,然玄道广远,淹废历载,师读断绝,难可一备,故往往有违本错误。
绩智意岂能弘裕?
顾圣人有所不知,匹夫误有所达,加缘先王询于刍荛之谊,故遂卒有所述,就以仲子解为本,其合于道者,因仍其说,其失者,因释而正之。
所以不复为一解,欲令学者瞻览彼此,论其曲直,故合联之尔。
夫《玄》之大义,揲蓍之谓,而仲子失其旨归。
休咎之占,靡所取定,虽得文间义说,大体乖矣。
《书》曰:「若网在纲,有条而弗紊」。
今纲不正,欲弗紊,不可得已。
绩不敢苟好著作以虚誉也,庶合道真,使《玄》不为后世所尤而已。
杨子云述《玄经》,而刘歆观之,谓曰:「雄空自苦,今学经者有禄利,然尚不能明《易》,又如《玄》何,吾恐后人用覆酱瓿」。
笑而不应。
卒,大司空王邑纳言严尤死,谓桓谭曰:「玄其传乎」?
曰:「必传,顾君与,不及见也」。
班固赞叙事曰:「凡人贵远贱近,亲见杨雄禄位容貌不能动人,故轻其书。
杨子云之言,文谊至深,论不诡于圣人,若使遭遇时君,更阅贤智,为所称善,则必度越诸子矣。
自雄之没,至今四十余年,其《法言》大行,而《玄》终未显」。
张平子崔子玉书曰:「乃者以朝驾明日披读《太玄经》,知子云特极阴阳之数也。
以其满泛故,故时人不务此,非特传记之属,心实与五经拟,汉家得二百岁卒乎?
所以作兴者之数,其道必显一代,常然之符也。
《玄》四百岁其兴乎?
竭己精思,以揆其义,更使人难论阴阳之事。
足下累世穷道极微,子孙必命世不绝,且幅写一通藏之,以待能者」。
绩论数君所云,知杨子云《太玄》无疆也。
云经将覆没,犹《法言》而今显扬。
歆之虑寻于是为漏,曰「《法言》大行,而《玄》终未显;
虽云终不必其废,有愈于云必传,顾谭与君不见也。
而《玄》果传,所思过远矣。
平子云汉之四百其兴乎,汉元至今四百年矣,其道大显,处期甚效厥迹速,其最复优乎!
且以《历谱》之隐奥,班固《汉书》之渊弘,桓谭《新论》之深远,尚不能镜照《玄经》废兴之数,况夫王邑、严之伦乎!
平子书,令子玉深藏以待能者。
子玉为世大儒,平子嫌不能理,但令深藏,益明玄经之为乎验,虽平子焯亮其道,处其炽兴之期,人之材意,相倍如此。
叹曰:「师旷之调钟,俟知音之在后。
孔子作《春秋》,冀君子之将睹」。
信哉斯言!
于是乎验。
受气纯和,韬真含道,通敏睿达,钩深致远,建立《玄经》,与圣人同趣,虽周公繇大《易》,孔子修《春秋》,不能是过。
论其所述,终年不能尽其美也。
考之古今,宜曰圣人。
孔子在衰周之时,不见深识,或遭困苦,谓之佞人;
列国智士,称之达者,不曰圣人,唯弟子中言其圣耳。
逮至孟轲、孙卿之徒,及汉世贤人君子,咸并服德归美,谓之圣人,用《春秋》以为王法,故遂隆崇,莫有非毁。
杨子云亦生衰乱之世,虽不见用,智者识焉,桓谭之绝伦,称曰圣人,其事与孔子相似。
又述《玄经》,平子处其将兴之期,果如其言,若玄道不应天合神,平子无以知其行数。
平子瞽言期应,不宜效验如合符契也。
作而应天,非圣如何!
昔诗称「母氏圣善」,《多方》曰「惟圣罔念作狂,惟狂克念作圣」,《洪范》曰「睿作圣」,孟轲谓「柳下惠作圣人」。
由是言之,人之受性,聪明纯淑,无所系輆,顺天道,履仁谊,因可谓之圣人,何常之有乎!
世不达圣贤之数,谓圣人如鬼神而非人类,岂不远哉?
凡人贱近而贵远,闻绩所云,其笑必矣。
冀值识者,有以察焉(《太玄》范望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