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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鹭洲书院山长厅记景定四年十月 宋末元初 · 欧阳守道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六、《巽斋文集》卷一四、同治《庐陵县志》卷一六、民国《吉安县志》卷八
皇帝在位之三十有九年,诏吏部诸授书院山长者并视州学教授
严陵黄君嘉为白鹭洲书院山长,闻之欣跃曰:「上嘉惠斯文至矣!
昔者山长之未为正员也,所在多以教授兼之。
自前年创入部阙,建议之臣无见于教化之本原,请以授文学之权入官者,而书院滋轻矣。
今命下而轻者顿重,其敢不尽心所职,以仰称乐育人才之德意!
然此洲书院可容诸生数百,而余忝为之长,乃假私屋以居,诸生访我于燕閒,无所布席。
私屋不可常假,后之继余者又莫知当寓何所。
即此一陋,人且不屑来,尚何州学教授之视」!
乃以闻于郡,得地于城内之东南,出便门数十步,即一苇至洲矣。
材木瓦石与凡工役百须之费,多方经画,铢积而寸累之,佐以俸给之馀,为门厅堂室便坐数处,数月而成,高明宽洁,内外整整,无复缺欠。
其馀力犹足以备器用,亦皆坚好,可以支久,而书院养士之所资尚无积也。
黄君盖去替才期月,其意徒欲自今山长有屋可居,实与州学教授体貌均一,以称上所以假宠此官之意,故其竭力如营私家。
事传京师,新进士之当注教授者曰:「白鹭洲书院山长新居成,吾愿为黄君代」。
曰:「与其为他郡教授,孰与为白鹭洲山长」?
相先后也,若有快于心,而求文于某以为记。
窃惟古者庠序学校之教,自国都至于乡党,盖域民而居各有所,故即其聚而教之。
周衰,道失民散,于是先知先觉始自淑其徒于门,而其徒固亦在国都乡党与凡仕聘往来之国,未有隐居深山,众往从之,如后世所称逸人高士之在某所者。
盖时君虽不复修学,及有如孔孟者,则犹能发弟子孰为好学之问,致诸大夫国人有所矜式之意,未至与上之人漠不相闻也。
世又愈降,诗书礼乐不在国而在野,于是山中之教兴。
然其高者则遂为藏身避世之归,而去明德亲民成己成物之学远矣。
惟今所谓书院则不然,盖自五季斯文坠地之后,先朝未诏郡县皆立学之前,岩穴之士自相讲授,而当时固已官其人,又赐书籍于其山以光宠之。
至于大儒继作,以孔孟之事为己任,则又有出于公家学法之外。
五峰胡先生力辞召命,自请为岳麓山长,自是山长之称,人以为非有实行粹学者莫宜居。
而近岁书院相望,天子每亲洒宸翰以颁,及是又优待其官如此。
盖地方千里,而教授才一人,郡客之而不敢僚,今山长甫与为二。
如吾庐士至二三万,挟策来游者不于州学则于书院,书院中授徒立所,而为长者乃王官受命于朝,前代未之有也。
三代国都乡党之学无所与于岩穴之士,后世山中之教不出于上之人主张,而今日兼之,我宋文风于是最盛矣。
或谓学以教授名官,而书院但曰山长,不无小异?
愚谓不然,昌黎韩公谓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故教授之名人皆知其为师。
然自孔子教人,未尝以师自居,子路而次,以齿列坐,犹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则长亦不居矣,故《史记·弟子列传》人人书其少孔子若干岁。
孟子语其徒时亦自称长者,长固对少者言之,视门人犹父兄之于子弟也。
夫惟有如此亲之之意,故教易入。
若曰吾师道也,庸知其年之生于吾前吾后?
此在学者尊师则然,而为之师者岂敢谓道实在我哉?
某昔尝侍古心先生于书院初建之岁,是时山长未有人,先生亲为诸生讲授,载色载笑,与从容水竹间,忘其为太守
古贤侯盖有意于成就后进者,使之亲己如此,此所谓犹父兄之于子弟。
今山长厅成,黄君日布席以待诸生,其亲之也又得加密于皋比横经时矣。
敬为君书此意,使吾党之士共体此以相亲,而并以告后之人。
君字亨父宝祐四年进士,清苦有守,居是官甚宜,盖虽已仕而未改山中之乐者。
景定癸亥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