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潼川签判厅绿筠堂记 南宋 · 魏了翁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七、《鹤山先生大全文集》卷四一、民国《三台县志》卷五
陵阳李成之性传东川佥书判官,考其廨之绿筠堂而移书临邛魏了翁曰:「廨本廉访使所治,堂之由来旧矣。
始坏于宣和末,刘君轸复之;
再圮于乾道间,李君枋复之;
后四十九年,我又复之。
堂之坏凡三而旧址不移,绿筠之所阅凡几而故名犹在
昔者之再易也皆有记,今不可以独亡,子其为我书之」。
余曰:吁,异哉!
童子寺久存,以卫公重;
公安祠之不剪,以莱公重。
今绿筠不知其谁植也,阅变而不能易,此君固自有以取重于人也。
虽然,不曰而曰筠,则有以也。
其体也,筠其发见于外者也。
故《记》曰:「礼之在人也,如竹箭之有筠也,如之有心也。
二者居天下之大端矣,故贯四时而不改柯易叶」。
释者曰:「端,本也。
四物者之于天下,最得气之本」。
然则受命之正,何独松柏,惟竹箭亦然。
其曰筠者,皆其端本之所发见也。
其在人焉,独非受命之正而得气之本者乎?
苟瞬存息养,无所袭夺,则生色晬然,见面盎背,施诸四体,将有不言而喻者。
或者不得其养而消,不慊于心而馁,消且馁矣,况望其形于外者之泽乎!
卫武公之始年,《传》诬其赂士夺国,以共伯之年考之,此殆不然。
独观其自为止酒悔过之诗,则公盖勇于改过迁善者也。
至其切磋以讲学,琢磨以自修,则又非昔之武公者矣。
瑟僩赫咺,其德容表里之盛已宣著而不可掩,及盛德至善,昭明较著,则又使人自有终不可谖者焉。
诗人无可以称其德者,而作诗曰:「瞻彼淇奥,绿竹猗猗」。
既以兴其容止之美,又以青青而形其生色之睟,又以如箦而称其发见之盛。
呜呼,是所谓之有筠者与,非无本而能然也。
及年益老,德益卲,自信益笃,则其诗曰「抑抑威仪,维德之隅」,又曰「温温恭人,维德之基」,皆言夫积中而发外,占外以知中,而其用力又在于不愧屋漏时,殆若与《淇奥》之诗互为发明。
然则学其可以已乎!
成之之属记于余也,岂徒使之识堂之废兴、之盛衰,例为骚工墨客婵娟檀栾之语,抑欲相与切磋琢磨于义理之会。
故余敢以《诗》《礼》之说复之,岂惟于成之是望,亦将以自警焉耳。
成之息游于绿筠之下也,傥有会于心焉,其试以复于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