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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大卿令宪 南宋 · 张侃
 出处:全宋文卷六九四三、《拙轩集》卷五
某窃闻之:古之学者,必求乡先生以砻其质,而就加良友焉。
呜呼,此道之不传久矣。
韩退之以身任其事,遂作《师说》,且引「古之学者必有师,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
柳子厚一见其说,诋詈谩骂,直曰:「韩子好为人师」。
是虽揉于时尚,徇于流末,凉凉踽踽之辈,行行孑孑之人,百伍为群,同工异曲,翕翕成风,故退之之言不得伸,而子厚未免逐臭矣。
虽岁晚,只此数十篇以发泄平日愤愤之气,卒于无所成就,故师不可不审,而学不可不谨也。
然则子厚纵华其文,高其标,痛自刮磨洗刷之,终不可以救药。
子厚固不足数,而师友渊源之论,持守根株,视为暖姝。
刘长卿所谓文章与时高下,仅有口耳之习,而不知左右之自得,例以为常谭,不肯为吾儒事业一伸其眉者。
则相与挽回于唐虞三代之上,都俞唯诺,作成雅颂,以和其阴阳,而潜回其气,光其日月而大明于天,犹赖退之述《元和圣德》诗,鼓吹六经,《越裳》之操,《南山》之什,虽乌有、亡是再执笔以备指呼,盖有不得而吐其喙。
子厚《贞符》之论,《铙歌》之曲,艰深漫漶,抒虚无不根之文以惑主听,申不敢动怨怼之语以觊天回,岂非师不审而学不勤欤?
其与退之《师说》所以规矩后人,而俾之必循其道,上可以事君,下可以律身,而谓「位卑则近羞,官盛则近谀」,「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而「圣贤相逢,治具毕张,拔去凶邪,登崇俊良」,互见于文字言语之间者,皆所以持择而为士君子之归者有间矣。
某赋予甚啬,而造物之所畀者又甚吝。
每窃谓退之、子厚出处,与夫古者必求其师,端则正,否则邪,如斯之从。
况耳之友馀,一旦濡湿相沫,为生育计,及志营道行,不惟不如师友素定之见,犹且睢盱眦睚,矛盾之相捔相攻,肩袂之相攘相奋,而若是然也。
呜呼,此某之所以三叹世道之不古,师友之不正,而有以成后日之弊。
尝以是说质诸当世君子,往往许之。
某不敢必其说,复有俟于英明卓荦之人耳。
甲戌夏,始获一拜道德之光,漱芳润而醒枯株,挹薰沐而温寒谷,不间晚后,且俾以凿度龙图,师三书,使知天地捭阖之机,筮卜协从之本。
虽未能敬承下风,北面师之,觊其所得,与昔何啻径庭。
方欲继请,而阁下司刑江东一道,正民生不聊赖时,含餔而饲之,办药而安之。
推恻隐之仁而纳诸春风和气,千里安堵。
圣天子思旧人而若理,不止江东一道,将见天下皆蒙其福。
阁下退然以功名为浮云,以富贵如嗜炭,莹然心腑,略不少动,又岂非学力天机到,而足以为人师耶!
一丘一壑,足以逍遥物我,喜悦情性,闯尼父之菁华,尚友千载,以竟其事。
某纵不能,亦犹坎井之蛙,蒿艾之鴳,自下而上,尚有望阁下出一手之力,而置之清泠之渊,庶几他日得遵退之求师之说,而无为子厚附丽不端,则某之幸也多矣。
某不自知僭,谨缮写古律五十篇,杂文十五篇,分二册,敬置冰几,敢乞熏仁,少赐眄睐。
非敢自齿文士之列,万一可以收拭,庶克翘肖耳。
某尝怪晁补之作《离骚新序》,谓王道衰而变风、变雅作。
其后《离骚》止乎礼义,故太史谈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诽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矣」。
晁又云:「自《风》、《雅》变而为《离骚》,至《离骚》变而为赋,其后复变而为诗,又变而为杂言、长谣、问对、铭赞、操引。
茍类出于楚人而小变者,虽百世可知」。
某今所献,虽不敢仿此,然作文大要,皆自流徂源。
龟蒙之《丛书》,日休之《文薮》,要亦得是意耳。
进见之再,又毕是语,以幸阁下之裁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