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饶州州学讲义 南宋 · 陈文蔚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七、《克斋集》卷八
滕文公世子,将之楚,过宋而见孟子
孟子道性善,言必称
世子自楚反,复见孟子孟子曰:「世子疑吾言乎,夫道一而已矣!
成覸齐景公曰:『彼丈夫也,我丈夫也,吾何畏彼哉』?
颜渊曰:『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有为者亦若是』。
公明仪曰:『文王我师也,周公岂欺我哉』?
今滕绝长补短,将五十里也,犹可以为善国。
《书》曰:『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
孟子之在当时,齐、梁之君非不知其为贤也,未尝委国以听其教。
滕虽小国,文公方为世子,因之楚,过宋而见孟子
见之之意必不苟,而又受教之诚,故孟子道性善,言必称
夫人之为不善者,以不知性之本善故也。
性善之说,《孟子》七篇之纲领。
孔子固不甚言性,虽或言之,而亦未尝直指其善。
性善之说,自孟子发之。
盖人之为性,实天之所命,其理则为仁义礼智,其情则为恻隐羞恶辞逊是非。
以之事亲从兄,以之忠君弟长,以之应事接物,无往而不得其当,则性之本善可知也。
然天命之性,固无不善,而气禀之质,不能皆齐。
故或清而或浊,或厚而或薄,或者徒见清浊厚薄之不齐,遂以为性不能皆善。
殊不知本然之性未尝不善,而有清浊厚薄之不齐者,杂于气质而然也。
荀子言性恶,固不识性。
扬子谓善恶混,韩子谓性有三品,是皆以气质言,或以其才言,而性之本也。
孟子既道性善,而言必称,观则性善可知,此孟子道性善所以言必称也。
盖道无古今,人无智愚,为之则是性善故也。
文公方以为疑,孟子遂援成覸之言、颜子之论、公明仪之说,谓彼丈夫也,我丈夫也,舜何人也,予何人也,文王我师也,皆不以彼为高而己为卑,谓圣贤与我同类。
苟为圣贤之事,是亦圣贤而已。
虽然,果如是也,何后世圣贤之不多得哉?
盖资禀既不同,而用力有勇怯。
苟以卤莽灭裂之功,而欲以变卑污不美之质,谓质之不可变也,则亦自诬甚矣。
故《中庸》于学问思辨笃行之五者,必欲加弗措之功,则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孟子亦有若药不瞑眩、厥疾不瘳之语。
盖赋性虽出于天,而成功则在乎人,可为而不为,与为之而不勇,其为自弃一也。
然自本然气质之辨不明,而世之言性者不知有毫釐之差,遂不知所以为善。
我朝濂溪先生以无极、太极明性之体,以阴阳五行万物化生言性之气,其说固已明矣。
程先生发为「论性不论气不备、论气不论性不明」之论,尤为深切。
于是孟子之言,始大彰明于天下,而诸儒之惑可不攻而自破矣。
学者于此,必知讲论切磋以明其理,勇决果断以行其事,变化其气质以复其本然之善可也。
奈何志趣卑陋者则视性理之说为迂阔,而求胜于言语者又不能真体而实践之,以可为之性反甘心与禽兽无别,亦可哀也已。
判府侍郎识为政之本,以建学立师为重,以尊贤育材为急,广七贤之祠以示表范,盖将使士之学于此者,推七先生之学以续之传,因之传而得之心,意至厚也。
文蔚衰晚无闻,误蒙进之讲席,辞不获已,敢摭《孟子》道性善一章,以求教于先达及诸同志。
其当其否,未能自信,因其不及而有以釐正之,窃有望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