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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八五、《水心别集》卷五、《十先生奥论注》后集卷一四
《易》非道也,所以用是道也,圣人有以用天下之道而名之为《易》。
《易》者,易也。
夫物之推移,世之迁革,流行变化,不常其所,此天地之至数也,圣人已见之矣。
是故道以易天下而不待其自易,迎其端萌,察其逆顺而与之终始。
自有天地生民以来,至于成周之衰,虽帝王异号,更易不一,而未尝有大变极乱如后世之酷者,圣人迭起而能以道易天下故也。
呜呼!
自秦、汉而下者,何其祸乱之酷耶!
彼惟无圣人,不能以道易天下而听其自易,天地之数与人心之不肖适相寻于无穷,是以溃散而不可支。
故夫圣人推为仁义礼乐,制为生杀赏罚,作为宫室器用,第为尊卑名品,文字以通其心意,权度以一其偏私,举皆归之于《易》;
文王、孔子立忧患之世,有以见天下之情而惧其不能知,则又重之以示其变,系之而存乎辞,而《易》之为书备矣。
书之未备也,《易》存乎道,见道者足以为《易》。
书之既备也,《易》存乎书,天下即其书而求之,书备而《易》始穷矣。
测之以象数,别之以筮占,离析其卦爻而杂之以事物之故,辨智几殚而不得其毫芒,于是阴阳、律历、曲学小数,时日下俚之说,与夫素隐行怪、窥测异端、恢诡不伦之士,埋伏于山林草野之间者,又皆自托于《易》。
故后世以《易》为幽远难通之书,其上下出入,鬼神恍惚,不可穷诘,而无以为用于天下。
嗟夫!
圣人非不知其卒之至于此,而独为之,岂其亦有所不得已者耶?
夫循其本而至其末,由圣人之作《易》而至于天下之人能读《易》之书,则其卒之如此亦何足怪也!
是故莫若反其本而论之。
曰《卦》,曰《象》,曰《彖》,曰《爻》,此其所以为《易》而天下后世之所共知者也,然至于求之而莫得其当。
夫天、地、水、火、雷、风、山、泽,此八物者,一气之所役,阴阳之所分,其始为造,其卒为化,而圣人不知其所由来者也。
因其相摩相荡,鼓舞阖辟,设而两之,而义理生焉,故曰卦。
是故有亨有否,可行可止,而人则配之。
后有圣人焉,推而明之。
故夫彖者,所以推明其义理之所从生而全其为是卦之意者也;
象者,所以言其得为是卦者也。
而圣人君子,先王后帝,杂取而用之,以之修身,以之应物,而无所不合。
因八物而两之,而后有义,义立而后有用。
然则圣人所以察天地阴阳而拟诸其身者至矣。
是故曰神曰变,无思无为而神明其德者,皆其势之当然而非有以独异于人也。
故君子之用《易》,莫切于象。
爻者,所以备一卦之事者也。
有《卦》则有《易》,有《易》则有太极,太极立而始终具矣,因而两之而变生焉。
故夫两者所以明变,而六者所以为两也。
因是四者而求之,而圣人之道与《易》之书,未知其孰离也,然后其所以用是道者,可复见矣。
然则其所以为《易》者,何也?
孔子则既言之矣。
「天地之大德曰生,圣人之大宝曰位,何以守位曰仁,何以聚人曰财,理财正辞禁民为非曰义」。
又曰:「阖户谓之坤,辟户谓之乾,一阖一辟谓之变,往来不穷谓之通,见乃谓之象,形乃谓之器,制而用之谓之法,利用出入,民咸用之谓之神」。
呜呼!
思过半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