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淮汴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六、《陈亮集》卷一二
自鸿荒以至于尧,天下之水未有所归也,故洪水之患特甚,尧独有忧之。当是时,天下之善治水者,未有过于鲧者也。四岳举之,尧不敢以其方命圮族而置之。昔者三载尝考绩矣,其导一水,筑一渠,盖亦未尝不得其便利也。惟其不能以公天下之心观天下之大势,合天下之水而相其所趋,故虽有一水一渠之功,而三载之间会众流以课之,则终于无成而已。故曰:「鲧湮洪水,汩陈其五行」。及禹以公天下之心而观天下之大势,合天下之水而相其所趋,水之大者莫如河,使天下之水有所归,而河亦安流而入于海。其导河之功力为不少矣,大要行其所无事也,故历三代而河不为患。自齐威公利河之地以居民而强其国,而河始失其故道矣。禹于荥泽之下,尝引河流以注东南而通淮泗,盖其肢脉犹未盛也。自秦决浚仪以灌大梁而并天下,而河汴始分流矣。汉承齐秦之后,而受河之患为尤剧。盖必有禹之遗智,而后可以治当时之水。然其议臣之讲求,若东流北流之说,贾生、韩生之论,虽或足以为一时之便利,揆之古义,是皆汩陈其五行者也,乌足以动天而回河乎!及永平之间,河流既塞,始筑汴渠,而又修浚仪渠焉。其后隋大业中,大开通济之渠,而河汴达于淮、泗者始安流而无碍。是以东南转输相继而上。本朝都陈留,而宿重兵以为固,其资东南之粟者不知其几千万石,故置发运使以漕之,而浚渠之功为不细矣。故本朝受河之患,无以异于汉;而受汴渠之利,则自汉以来未之有也。岂水无常势,而亦因时以为利害乎!今汴渠已塞矣,异时版图之复,其言河者岂可复以往事论,其亦以公天下之心而观天下之大势,合天下之水以相其所趋,则必有以处之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