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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杜姚宋何以独名于汉唐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五、《陈亮集》卷一一
「五百年必有王者兴,其间必有名世者」。
圣贤之生亦有定理,而君臣相遭亦有定数乎?
夫是以知天人之难合也。
盖至于吾夫子,有扶天下之道,有正四代礼乐之志,而时君方骛于功利,有道不合,有志不遭,而徒能叹凤鸟之不至,周公之不复梦见,而定理之不应,定数之不验。
孟子所以复叹其未有疏于此时,而伤其数之过。
知天下息肩之日尚远,而圣贤相遭之期犹未也。
时日愈疏,世变愈下,使其相遭,则君非昔者之君,臣非昔者之臣,徒以当方来之数,而无复三代之盛矣。
孟子之叹,盖叹此也。
自汉而言之,则之遇高祖之遇宣帝,盖可谓汉家遇合之盛矣。
自唐而言之,则房杜之遇太宗,姚宋之遇明皇,亦可谓唐家遇合之盛矣。
其一时君臣之遇合,足以扶斯世而苏生民,贻谋方来而光映前古;
其所谋谟成就,后世皆莫之先也。
而卒有愧于三代,岂其期运不接,源流不继,而天人之际至难合欤!
何治道之遂疏阔也!
周室之衰,以迄于秦,天下之乱极矣。
斯民不知有生之为乐,而急于一日之安也。
高祖君臣独知之,三章之约以与天下更始,禁网疏阔,使当时之人阔步高谈,无危惧之心,虽礼文多阙,而德在生民矣。
曹参以清净而继「画一」之歌,此其君臣遇合之盛,无一念之不在斯民也。
魏相之奉天时,行故事,丙吉之不务苛碎,不求快意,以供奉宣帝宽大之政,亦不负君臣之遇合矣。
唐承隋旧,其去文安平之日未远,天下不能无望于纪纲制度之举而致治之隆也。
太宗君臣独知之,兴仆植僵,以《六典》正官,以进士取人,以租庸调任民,以府卫立兵。
虽礼乐未讲,而天下之废略举矣。
房、杜谋断相先,而卒与共济斯美。
此其君臣遇合之盛,亦无一念之不在斯民也。
姚崇之遇事立断,宋璟守正不阿,以共成明皇开元之治,亦不负君臣之遇合矣。
汉唐以来,虽圣人不作,而贤豪接踵于世,有如贾生之通达国体,董生之渊源王道,欲揭其君于三代之隆,其君亦既知之,而卒于不遇;
第五伦李固之徒,亦班班自见于东都,而无复君臣遇合之盛,亦可为汉家天时人事之叹矣。
有如陆贽之论谏仁义,李泌之惓惓古制,欲使其君为不世出之主,其君亦尝用之,而终于不尽;
杜黄裳裴度之徒,亦各有以自见于世,而无复君臣遇合之盛,亦可为唐家天时人事之叹矣。
夫君臣之相遭,盖天人之相合,而一代之盛际也,此岂可常之事哉!
盍于《易》《否》《泰》之象而玩之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