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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房贾生孔明魏徵何以学异端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五、《陈亮集》卷一一
异端之学,何所从起乎?
起于上古之阔略,而成于春秋战国之君子伤周制之过详,忧世变之难救,各以己见而求圣人之道,得其一说,附之古而崛起于今者也。
老庄为黄帝之道,许行为神农之言,墨氏祖于禹,而申、韩又祖于《道德》。
其初岂自以为异端之学哉,原始要终而卒背于圣人之道,故名曰异端,而不可学也。
夫豪杰之士虽无文王犹兴。
天资既高,目力自异,得一书而读之,其颖脱独见之地不能逃,而背戾之所亦不能以惑我也。
得其颖脱而不惑乎背戾,一旦出而见于设施,如兔之脱,如鹘之击,成天下之骏功而莫能禦之者,此岂有得于异端之学哉,其说有以触吾之机耳。
使圣人之道未散,而六经之学尚明;
极其天资、目力之所至,伏而读其书,以与一世共之,当掩后世之名臣而夺之气,而与三代之贤比隆矣。
子房、孔明盖庶几乎此者也。
贾生不得自尽于汉,而魏徵有以自见于唐,亦惟其所遭耳。
子房高帝谋臣,从容一发,动中机会,而尝超然于事物之外,此岂圯下兵法之所有哉。
孔明苟全于危世,不求闻达,三顾后起,而惓惓汉事,每以天人之际为难知,管乐功利之学,盖未能造此室也。
天资之高,目力之异,卓然有会于胸中,必有因而发耳。
贾生于汉道初成之际,经营讲画,不遗馀虑,推而达之于仁义礼乐,无所不可,申、韩之书,直发其经世之志耳。
魏徵太宗求治如不及之时,从容论议,有过必救,有善必达,虽礼乐之未暇,而治体盖亦略尽,纵横之学,直发其遇合之机耳。
豪杰之士,天资之高,目力之异,未可以一书而律之也。
嗟夫,使圣人之道未散,《六经》之学尚明,而皆得以驰骋于孔氏之门,由、赐、游、夏不足进也。
昔者圣人历观上古之书,商周之典礼,断自唐虞以下,讫于周,叹其前之不足为法,而伤其后之不可复知,所以塞异端之原,而使其流之无以复开也。
而春秋战国之君子,卒取唐虞以上不足存之说以驰骛于世,则孔子之虑诚远矣。
然而《诗》、《书》、执《礼》,乃孔子之所雅言,日与群弟子共之者,而《易》、《春秋》不与焉,何以发豪杰不群之志哉!
子路以为「有民人焉,有社稷焉,何必读书,然后为学」,则深排而力斥之,以为非教人之常也。
宜其律天下豪杰于规矩准绳之中,而乃上许管仲以一正天下之仁,下许颜子以四代之礼乐,是殆其他未有以当孔氏之心耳。
贾生魏徵可也,吾是以三叹于子房、孔明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