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酌古论四 其二 李靖 南宋 · 陈亮
 出处:全宋文卷六三三三
兵有正有奇,善审敌者然后识正奇之用:敌坚则用正,敌脆则用奇,正以挫之,奇以掩之,均胜之道也。
夫计里而行,尅日而战,正也,非吾之所谓正;
依险而伏,乘间而起,奇也,非吾之所谓奇。
奇正之说,存乎兵制而已矣。
正兵,节制之兵也;
奇兵,简捷之兵也。
节制之兵,其法繁,其行密:隅落钩连,曲折相对;
进无速奔,退无遽走;
前者斗,后者治力;
后者进,前者更休
一以当十,十以当百;
诈者不能袭,勇者不能突;
当之则破,触之则摧。
此所谓正兵,而以挫坚敌也。
简捷之兵,其法略,其行疏:号令简一,表里洞贯;
进如飙风,退如疾雷;
地险峻则鱼贯而前,道迂曲则雁行而进;
以一击百,以百击万;
间者不及知,能者不及拒;
望之则恐,遇之则溃。
此所谓奇兵,而以掩脆敌也。
然而奇兵以简捷寓节制,非废节制也;
正兵以节制存简捷,非弃简捷也。
唯善治戎者为能制之,唯天下奇才为能用之。
昔者李靖盖天下之奇才也。
突厥奇兵
太宗问何以讨高丽,则欲用正兵。
此其意晓然可见矣。
颉利之敌,脆敌也,奇兵以临之,使之不及拒。
苏文之敌,坚敌也,正兵以临之,则彼无所用其能矣。
故吾尝谓诸葛孔明所用之兵无非正,所用之兵无非奇。
其亦以时之所遇有难易,而敌之所当有坚脆欤。
请遂言之。
东都之末,英雄之都会也。
大者争雄,小者固守。
孔明于是以正兵临之。
南收孟获七纵七擒
西攻祁山,三郡响应。
一战而枭王双,再出而走郭淮
兵退木门,张合追之,交锋而毙;
师次渭南司马懿拒之,卒不敢决战。
其阵堂堂,其旗正正,此非正兵不能然也。
隋室之季,太宗独雄之时也。
大者仅能自守,小者至不能有立。
于是以奇兵临之。
要险设伏而枭冉肇则,乘水傅垒而破萧铣
轻兵至丹阳而公祏擒,劲骑袭定襄而颉利走。
出其不意,掩其无备,此非奇兵不能为也。
亦尝一用正兵矣:提师西征,决策深入,大战数十,卒破吐谷浑,此岂非正兵欤?
将以是平高丽,而不幸疾亟矣。
故吾尝谓自汉以来,识奇正之用者,孔明而已。
然非深晓兵机者,孰肯以吾言为信哉!
嗟夫,奇兵之效捷,正兵之效迂。
孔明非不欲用奇也,而时之难,敌之坚,势有所不可者。
郭淮司马懿之徒,未尝无诈谋也,使吾以奇兵乘之,彼亦将设诈以覆我矣。
孔明特挫之以正兵,欲收功于数年之后,而不幸早丧。
论者见其功之不成,遂以为不用奇之罪,是所谓不能尽人之词而欲断其曲直也。
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