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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皇帝书 其一 南宋 · 王质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五
臣观陛下即位以来,初欲系单于献之社,今乃坐困于二渠帅而不能抗;
初欲焚庭犁漠,复秦、汉全盛之幅员,今乃并淮南而失之;
初欲骤奋雄张,立乎汉武帝唐太宗之上,今乃国势有南唐之蹙。
陛下试迁虑回思,则平日施设举措为是为非,为当为否,至此可见。
富国有捷法,强兵有要术管仲吴起商鞅诸葛亮王猛略得区区之诀,皆能以岁月取效。
今未暇亟言,亦未能遽行,直谓虎狼不可守门户,宜速驱使去耳。
以彼北摧契丹部族数十万之众,南却宿州七八万之师,不旬月而获海、泗、唐、邓、庐、寿、濠、楚数千里之地,殆非庸人所度,刘宝郭振之流皆非其对。
陛下勿轻信人言,谓无能为。
臣往还淮南,久闻邳州汴京大治舟船,图水陆兼进之举,而东阻海,北阻泗清口,颍河之利不全,长淮之势不通,不敢轻出。
移书三四,移文六七,使介两三往来,轻削臣礼,重失海、泗,必欲得而后和,其意在此。
朝廷不深探其情,便谓诚然,仓卒委弃。
既得之,则水利快便,自清口而下者入满浦,自颍河而下者入洪泽,我无力以捍淮阴山阳,退保真阳之间。
彼舟船得淮河运渠之利,骑兵占天长清流之胜,吾真扬之师何以能立?
彼徘徊展转,列堡据要而未肯深进者,冬深旱久,淮水低,运河涸,舟船不得以迫江面。
虽得直扬,徒睥睨而不能径渡,去巢穴愈远,致粮馈愈艰,何益?
又复遣人议和,迢递往来,是特延引日月以待春水生,运河深,江潮应,闸口通,则骑兵径驱蹙真扬之戍,舟楫随进迫真阳之闸,与我争长江之利,淮西之寇不能久留,淮东之寇负水利之便,无粮道之忧,可以持久敝我矣,要当亟求驱使之策。
完颜亮提百万之师,长江在前,舟楫不具,故格于采石,顿于扬州
虑惩前日之失,是以有今日之为。
今朝廷有二幸:幸其不入,幸其自去。
彼据形势之地,有图东南之理,何惮而不入?
成师以出,一戟不顿,而坐制吾命,何虞而自去?
朝廷若谓其本无用兵之意,特欲见胁以成和,恐迁延疑误,有如臣之所料。
今制寇之奇实在荆襄,一自唐州颍昌以趋,一自邓州汝州以趋洛。
往者完颜亮尽萃其徒于濒江,吴拱、李道、成闵合十万之师,端坐淮汉,曾不能少掣其后,而成闵仓皇奔归赴救,徒耗死者大半。
宿州之长驱,德顺之深入,荆襄空屯数万之旅,饱食竟日,终不能出汴洛之举,以分宿州、德顺之势,故彼得专志以蹙德顺,并力以退宿州
今则专向淮南,瞰江面以窥国都。
我又虚荆襄之力而弗应,方且强驱民丁迫守江岸,举烽于楼,设炮于竿,筑垒而建女墙,掘濠而施钓板,发坑以陷马,植桩以碍舟,其形状可耻。
堂堂之国,不作丈夫之规,而常事小儿之戏,使敌见之愈足纳侮,安能示威耶?
侵我德顺之将士部曲,其巢穴多在河中,侵我宿州之将士部曲,其巢穴多在汴宋。
汴洛一动,关河震惊,淮南之寇回顾而有后忧,其势必退,不退则心摇迹孤,击之可以得志。
臣不复引兵法、陈史传,盖攻其所必救,夺其所必争,此用兵之胜策。
完颜亮南侵淮东之师败于瓜洲,淮西之师衄于杨林,去岁又狼狈于宿州,惟荆襄之师适当刘萼之庸,屡得敌人之利,士气全军具备。
王宣、赵樽之审,相济所长,皆可以为善将。
宿州之役,荆襄有掎角之令,二帅鼓舞,三军踊跃,既而止之,咸相顾无色。
今敌盛兵以疑荆襄,盖亦虑有腹心之捣。
胜兵多从伪帅以趋淮南,其唐、邓、陈、蔡之兵,未必皆精,扬声十馀万,亦未必满数,往惩汝、蔡之伤,有惮荆襄之意。
今吾荆襄之众不下万人,用吾全策,乘彼惮意,留三分之一以备诸要,其馀径捣直驱,设使未有大功,能掣之使退而后议和,则辞令有气而礼节有筋骨,不至于厚币遣使,唾去而弗纳。
陛下有此奇而不发,非陛下不知,亦非陛下不能。
臣窃料未有任事之人肯承陛下之意,虑事不捷,则己有祸。
盖自张浚无成废罢,朝廷皆以言兵为乱人,撤藩仆关,荡然示之以无有,而坦然交之以不疑,夫是以至此之凭陵也。
今日刃侵于胸,火逼于肤,死中求活,法当寻出奇之计,而况理有必然,势有必中,非妄举轻掷如前日之比。
陛下若以臣言为然,则断自宸衷,勿摇浮议,行之使制寇之奇,勿投于无用之地。
臣非不能缘饰巧语,铺张繁文,陛下何所用此?
且心危情迫,有所不暇,惟陛下怜其忠而赦其简陋。
幸甚,幸甚(《雪山集》卷一。又见《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四,《南宋文范》卷一八。)
淮西」至「之便」:原无,据右引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