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谢成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七○、《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八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熹病老益衰,今年尤甚,亦理之常,无足怪者。况身外之悠悠,又可复置胸中耶?所恨闻道既晚而行之不力,上无以悟主听,下无以变时习,而使斯文蒙其黮闇,是则不能无愧于古人耳。所示二典说大概近似,目昏,尚未及细看。此中今年绝无来学者,只邵武一朋友,见编《书》说未备。近又遭丧,俟其稍定,当招来讲究,亦放《诗传》作一书。彼编所看后篇得接续寄来尤幸,恐当有所助耳。但三山林少颖说亦多可取,乃不见编入,何耶?李氏说为谁?其论「放勋」字义与林说正相似,又以「钦哉」为戒饬二女之词,则正与鄙意合也。盖「女于时,观厥刑于二女」皆尧语,其下云「釐降二女于妫汭,嫔于虞」,乃是史记。其下嫁二女于妫水而为妇于虞氏,于是尧戒以「钦哉」,正如所谓必敬必戒者,乃叙事之体也。自孔传便以「女于时」以下为史官所记,故失其指耳。诸诗亦佳,但此等亦是枉费功夫,不切自己底事。若论为学,治己治人,有多少事?至如天文地理、礼乐制度、军旅刑法,皆是著实有用之事业,无非自己本分内事。古人六艺之教,所以游其心者正在于此。其与玩意于空言,以校工拙于篇牍之间者,其损益相万万矣。若但以诗言之,则渊明所以为高,正在其超然自得,不费安排处,东坡乃欲篇篇句句依韵而和之,虽其高才,合揍得著,似不费力,然已失其自然之趣矣。况今又出其后,正使能因难而见奇,亦岂所以言诗也哉?东坡亦自晓此,观其所作《黄子思诗序》论李杜处,便自可见。但为才气所使,又颇要惊俗眼,所以不免为此俗下之计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