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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宾王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六四、《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五六、《古今图书集成》学行典卷一○五
所寄《易》说却以上内。
诸疑义所得甚多,其未安者,亦各附己意于其下,并此封内,幸更详之。
前书所论《易》说已详,然匆匆尚多未尽。
大抵多是未得古人正意而好自立说,此今世读书者之通病也。
「视其所以」一章,谊谓「所以」,所为也。
天理人欲同行异情,所为虽曰善矣,抑不知其意之所发为利乎?
为义乎?
所为合于义,所发亦以义,则固善矣。
又当察其平日所存所守果一出于正乎?
至是则亦尽观人之法矣。
范氏曰:「视其所以,知其用心之邪正;
观其所由,考其所行之归趣」。
疑倒说了。
察其所安,正是察其所由之安与不安。
若其为善,如恶恶臭,如好好色,则居之安矣。
范氏之说诚未当也。
「学而不思则罔」一章,谊窃意「学」谓视圣贤所言所行而效之也,「思」谓研穷其理之所以然也。
徒学而不穷其理则罔,罔谓昏而无得,则其所学者亦粗迹尔。
徒思而无践行之实则殆,殆谓危而不安,则其所思者亦虚见尔。
学而思则知益精,思而学则守益固,学所以致广大,思所以尽精微。
学不专于践履,如学以聚之,正为闻见之益而言。
「知之为知之」一章,谊谓学者之于义理、于事物,以不知为知,用是欺人或可矣,本心之灵庸可欺乎?
但知者以为已知,不知者以为不知,则虽于义理事物之间有不知者,而自知则甚明而无蔽矣。
故曰是知也。
以此真实之心学问思辨,研究不舍,则知至物格、心正意诚之事可驯致也。
夫子以是诲子路,真切要哉。
此意言之若易,而于学者日用间关涉处甚多,要当步步以是省察,则切身之用盖无穷也。
此说甚善。
「德不孤」一章,按程子自有二说:曰各以类聚,曰与物同,曰为善者以类应,有朋自远方来,此一说也。
曰一德立而百善从之,至德盛后,自无窒碍,左右逢其原。
此又一说也。
南轩云「善言之集,良朋之来,与夫天下归仁,是亦不孤而已」。
则是兼用程子二说。
不知如何?
德不孤,《易》中所说与《论语》不同。
德盛逢原者,《易》之说也。
善以类应者,《论语》之说也。
各指所之,不可兼用。
漆雕开吾斯之未能信」一章,谊谓天理精微,深妙无穷,惟知至物格者然后能尽之。
苟有一毫未尽,则心体未能周流而无滞也,其于事物之间,能自保其应之而必当乎?
信者,理之全体实有诸己而无不尽之谓。
漆雕开所见甚大而不肯安于小,自察甚精而不容以自欺,则其立志之宏而进道之勇何可量哉!
此夫子所以悦之。
此一章语意驳杂多病,更加玩索为佳。
「不念旧恶」一章,不知旧恶为何事?
「怨是用希」,不知怨是人怨己,或己怨人?
如苏氏说,则指意皆明,又不知可以为据否?
程子不明说旧恶,竟未知此章之所指归也。
旧恶是他人前日之过,如其冠不正之类。
前日虽已望望然去之,然今日正冠而来,则取其改过而不念前日之过矣。
「夫子为卫君」一章,谊谓本意只是卫君以父子争国,以兄弟让位,类而言之,则辄之罪著矣。
杨氏辨论最为详尽,但辄之罪则在据国拒父,无父子之义。
叔齐虽有父命,乃以天伦为重而逃去之,则以叔齐当辄,辄之罪何所容于天地间乎?
似不必引以为说。
冉有之问,其不为发也明矣。
其后说为胜。
然所谓辄乃先君之命者,按《左氏》,灵公尝欲立公子矣,辄乃让之,夫人立之,不知此言别有所据否?
如所谓蒯聩以父争,辄便合避位,国人择宗室之贤者立之,斯为至当。
然犹疑辄之逃避当在灵公既薨而夫人欲立之时,如此则庶乎叔齐之风焉。
不知是否?
此说甚善。
「吾无隐乎尔」一章,谊谓圣人之作止语默无非教也,唯圣人然后能之。
盖圣人全体是此理,无物不体,无时不然也。
故以此语二三子,亦道其实尔。
若如谢氏、杨氏之说,则是我与二三子共此理,其仰观俯察与夫百姓日用者莫非此理之流行,则恐举物而遗其则,将有运水般柴、扬眉瞬目之意矣。
不知如何?
亦善。
「子路问事鬼神」一章,谊谓由聚散故有生死,由幽明故有人鬼。
而所谓理,则无有聚散幽明之异也。
学者求尽乎理可也,尽乎事人之理,则鬼神之理不外是;
知其所以生,则死之理可见。
亦即其著见者而致其知、实其行而已。
不然,将求诸恍惚茫昧之域,终亦不知焉耳矣。
亦善。
然事人之道未易尽,所以生者亦未易知也。
「不践迹」一章,程子谓循涂守辙,不知涂辙为何也?
张子所谓成法,不知何者为成法?
未有以见其所指之实也。
循涂守辙,犹言循规蹈矩云尔。
仲弓问焉知贤才而举之」一章,程子曰:「人各亲其亲,然后不独亲其亲」。
又云:「便见仲弓圣人用心之大小。
推此义则一心可以兴邦,一心可以丧邦,只在公私之间而已」。
反覆思之,未得其说。
乞略示梗概。
人各举其所知,则天下之事无不举矣,不患无以知天下之贤才也。
兴邦丧邦,盖极言之。
然必自知而后举之,则遗才多矣,未必不由此而丧邦也。
子贡一贯之理,谊谓五常百行、人伦物理纷纭杂揉,不可名状,是可谓有万而不同者矣。
然一体该摄乎万有,而万殊归乎一原,循其本而观之,则固一矣。
即其用而验之,则是其本行乎事物之间,斯所谓一以贯之者也。
圣人生知,固不待多学而识;
学者非由多学,则固无以识其全也。
故必格物穷理以致其博,主敬力行以反诸约,及夫积累既久,豁然贯通,则向之多学而得之者,始有以知其一本而无二矣。
子贡致知之功已至,其于事物之间,灼然知天理之所在而不疑,特未究夫一之为妙尔。
夫子当其可而问之,发其疑而告之,故能闻言而悟,不逆于心。
观夫子于曾子之外独以告子贡,则其不躐等而施者抑可见矣。
诸儒以多学为病者,不知其意如何?
此说亦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