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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敬夫1170年闰5月 南宋 · 朱熹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六九、《晦庵先生朱文公文集》卷二五、《古今图书集成》戎政典卷二三四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阳区
垂喻曲折,必已一一陈之,君相之意果如何?
今当有一定之论矣。
伏蒙不鄙,令诵所闻,以裨万一。
此见临事而惧之意。
推是心也,何往不济?
然此盖非常之举,废兴存亡,所系不细。
在明者尚不敢轻,况愚昧荒迷之馀,其何敢轻易发口耶?
大抵来教纲领极正当,条目亦详备,虽竭愚虑,亦不能出是矣。
顾其间有所未尽,计非有所不及,恐以为无事于言而不言耳。
请试陈之。
夫《春秋》之法,君弑贼不讨,则不书葬者,正以复雠之大义为重,而掩葬之常礼为轻,以示万世臣子,遭此非常之变,则必能讨贼复雠,然后为有以葬其君亲者。
不则虽棺椁衣衾极于隆厚,实与委之于壑,为狐狸所食、蝇蚋所嘬无异。
其义可谓深切著明矣。
而前日议者乃引此以开祈请之端,何其与《春秋》之义背驰之甚耶!
又况祖宗陵寝、钦庙梓宫往者屡经变故,传闻之说,有臣子所不忍言者,此其存亡,固不可料矣。
万一狡虏出于汉斩张耳之谋以误我,不知何以验之,何以处之?
熹昨日道间见友人李宗思,相语及此。
李云,此决无可问。
为臣子者但当思其所以不可问之痛,沫血饮泣,益尽死于复雠,是乃所以为忠孝耳。
此语极当。
若朝廷果以此义存心,发为号令,则虽瘖聋跛躄之人,亦且增百倍之气矣,何患怨之不报,耻之不雪,中原之不得,陵庙梓宫之不复,而为是纰缪倒置,有损无益之举哉?
不知曾为上论此意,请罢祈请之行否?
此今日正名举义之端,不可不审。
万一果有如前所陈张耳之说,却无收杀。
若前日之言未尽此意,当更论之,此不可放过也。
其他则所论尽之,但所谓德者当如何而脩,所谓人才者当如何而辨,所谓政事者当如何而立,此须一一有实下功夫处(愚谓以诚实恭畏存心,而远邪佞,亲忠直,讲经训以明义理为之辅。凡廷臣之狡险逢迎、软熟趋和者,以渐去之。凡中外以欺罔刻剥生事受宠者,一切废斥。而政令之出,必本于中书,使近习小人无得假托以紊政体,此最事之大者。)
又须审度彼己,较时量力,定为几年之规。
孟子大国五年,小国七年之说,其间施设次第,亦当一一子细画为科条,要使上心晓然开悟,知如此必可以成功,而不如此必至于取祸,决然不为小人邪说所乱,不为小利近功所移,然后可以向前担当,鞠躬尽力,上成圣主有为之志,下究先正忠义之传。
如其不然,则计虑不定,中道变移,不惟不能成功,正恐民心内摇,仇敌外侮,其成败祸福,又非坐而待亡之比。
家族不足惜,宗社何?
此尤当审处,不可容易承当,后将有悔而不及者。
愿更加十思,不可以入而后量也。
抑又有所献:熹幸从游之久,窃覸所存大抵庄重沉密气象有所未足,以故所发多暴露而少含蓄,此殆涵养本原之功未至而然。
以此虑事,吾恐视听之不能审而思虑之不能详也(近年见所为文,多无节奏条理,又多语学者以所未到之理,此皆是病。理无大小,小者如此,则大者可知矣。又丐免丁绢,期反牛羊之说,喧播远近,尤非小失,不可不戒。)
愿深察此言,朝夕点检,绝其萌芽,勿使能立,则志定虑精,上下信服,其于有为,事半而功倍矣(事之有失,人以为言,固当即改,然亦更须子细审其本末,然后从之为善。向见举措之间多有一人言而为之,复以一人言而罢之者,亦太轻易矣。从之轻,则守之不固必矣。)
慕仰深切,不胜区区过计之忧,敢以为献,想不罪其僭易也。
虞公能深相敬信否?
颇闻尚有湖海之气,此非廊庙所宜。
愿从容深警切之,使知为克己之学,以去其骄吝之私,更进用诚实沈静之人,以自辅其所不足,乃可以当大任而成大功。
不然,锐于趋事而昧于自知,吾恐其颠踬之速也。
熹向得汪丈书,道虞公见问之意。
时已遭大祸,不敢越礼言谢。
今愿因左右效此区区,庶几不为虚辱公之问者。
伯恭于此何为尚有所疑?
熹尝以为内修外攘,譬如直内方外,不直内而求外之方固不可,然亦未有今日直内而明日方外之理。
须知自治之心不可一日忘,而复雠之义不可一日缓,乃可与语今世之务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