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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斋藏书目序1177年12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一九、《诚斋集》卷七八、《宋元学案补遗》卷二五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余于朝迹最末至,故虽与天下之英俊并游,然阅三数月,识其面未遍也。
既未遍识其面,乌能遍交其人?
一日除书下,迁大宗正丞尤公延之秘书丞,吾友张钦夫悦是除也,曰:「此真秘书矣」。
予自是知延之之贤,始愿交焉,然亦未解钦夫之云之意也。
既与延之还往且久,既同为尚书郎,论文讨古,则见延之于书靡不观,观书靡不记。
至于字画之丛残,月日之穿漏,历历举之无竭,听之无疲也。
余于是始解钦夫之云之意,然于延之有未解者焉。
延之每退则闭户谢客,日计手抄若干古书,其子弟亦抄书,不惟延之手抄而已也。
其诸女亦抄书,不惟子弟抄书而已也。
延之之于书腹之矣,奚所事于手之乎?
此余之所未解者也。
虽然,又有未解者焉。
今年余出守毗陵,盖延之之州里也。
延之淮南使者之节而归,一日入郛访余,余与之秉烛夜语,问其闲居何为,则曰:「吾所抄书今若干卷,将汇而目之。
饥读之以当肉,寒读之以当裘,孤寂而读之以当友朋,幽忧而读之以当金石琴瑟也」。
余于是疑焉。
盖若延之者,记之强,不必抄之富;
学之就,不必读之劬。
彼其渟之为道德,流之为文章,溥之为事业深矣,而犹脱腕于传写,焦唇于诵数,此余之所疑而愈不可解者也。
盖彼其不可解也,祗其为不可及欤?
延之属余序其书目,余既序之,且将借其书而传焉。
然使余尽传延之之书,传犹不传也。
盖世有得易牙烹饪之方者,欣然以易牙自为也。
且得其方不若治其饪,治其饪不若哜其滋。
治其饪而不哜其滋,饪犹不饪也,而况得其方而未尝治其饪者耶?
予老矣,每观一书,口志而心忘,意未究而目告病矣。
使尽传延之之书,其曰饪之云乎?
未可知也。
饪之矣,其曰哜之云乎?
未可知也。
则亦得易牙之方而已。
予以是愧延之,亦以是服延之
年月日,杨万里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