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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翼行状 南宋 · 续觱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六四
有宋仗节死难之臣武德郎、赠武义大夫李公,讳翼字辅之
宣和二年河东路宣抚司统制韩实辟至郡,充随军在阵将,屯马邑
时朝廷方有事于燕山朔州虽已抚定,而土著数千人结连谋叛,安抚使李嗣本檄委公弹压,至则阴夺其谋,诛其首恶十馀辈,馀党帖服。
是时金人新破云中,数遣使窥边虚实。
萧庆者,每来必臂鹰出郊。
公谓统制来承、韩实曰:「,虏之大猾,诡名飞放,实欲窥我险易,察其辞意,将造衅端,莫若先图之。
此去云中二百五十里,若以精兵数万,出其不意,一昼夜可至,捣其脊膂,则祸根可除」。
将官仲安亦言金人无信,不若先讨之。
韪其谋,备陈于大帅张孝纯孝纯大怒,且谓两国方讲和好,辄敢妄议,欲启边衅。
在先云中差一副将驻军宁化军,公又陈便宜不合,遂改差代州西都巡检使
后金人叛盟,承曰:「李、折二公何先见之明如此」!
追咎孝纯不用其策,饮恨发病而死。
宣和七年冬十二月金人大入,围崞县,遂破代州
安抚使李嗣本降,金人遣嗣本招降诸县嗣本部将臧份即城下说谕。
公厉声叱骂嗣本,抽矢射臧份中马,即仆,份等遽退。
公谓所善将军折可与曰:「与公同守此城,当尽忠节以报国家」。
朔州孙翊将官仲安引本部兵屯阳武寨,阴以文字相往来。
公建议,以谓石岭关太原之襟喉,天险崇峻,若守关旬馀,则太原可以聚粮,徐俟四方之援。
贼屯兵坚城下,势当狼顾,必不敢长驱而南。
二公深然其计,复以蜡书招公。
公亦以前议告折可与,欲分兵趋石岭。
崞县居民俱号泣马首,遮道请留,时可与弟可存、路志行、知县李耸、县丞唐臣监押张洪辅、县尉子英监酒阎诚、义胜军统领崔忠同被重围。
独忠本燕人归国,朝廷待以不疑,俾将燕军。
公俄闻张孝纯以归朝官耿守忠石岭关,仰天叹曰:「是人乌足托耶,国家大事去矣」!
援兵不至,谓县官曰:「崔忠一汉儿,贪利苟生,岂有忠节,可与共守?
万一内变,岂惟上误国家,吾属亦受祸矣,不若先事诛之」。
众默然,惟折可与然其说。
既而知县李耸云:「崔忠颇忠义,试与熟计守石岭关利害」。
公曰:「若告崔忠,讵肯从我」?
既而忠果不从,且与折可与争掌门钥。
可与曰:「公归朝官,恐民生疑」。
忠曰:「我乃官长」。
争辩移刻不决,公忿然夺钥毁折之,曰:「既与诸公盟,为国家守城,何必争此?
破围而后启关」。
纷拿始
明日,崔忠集邑僚议事,张洪辅曰:「闻义胜军欲为内应,如何」?
忠曰:「岂敢容手下人反」?
忠目帐下拔所佩刀刺辅,杀之。
公遽取部曲所执挝击退叛兵,亟寻忠,已避去,遂登城守禦
已而忠果引贼人入城,焚楼橹,劫居民。
公血战自暮至旦,力穷被执。
方城未陷前一日,公遽以四事嘱其子宗周曰:「我不能苟活从伪,闻代州史安抚突围战没,将官辛渐骂贼自刎。
我死,汝谋归乡里,诉于朝廷,使吾死节不泯,则后世谓吾为有宋之忠臣,而吾谓汝为孝子矣。
他日朝廷恤典推恩,可令汝伯父遗孤受之。
汝继母携重赀嫁吾,未几月,吾以国事,岂能顾恋,汝当侍奉如亲母。
设不幸陷虏,勿相弃背。
吾死,汝能返骨营葬先垄,使得奉先人于九泉,死复何恨」?
公之被执也,粘罕、兀室好语谕公,欲更授北官,公诟骂不屈。
兀室复遣说公曰:「我欲取天下,彼一小县,敢抗大军,我亦喜忠义,未欲杀汝等,但一言相顺,特与免死,仍旧职任,汝等便可拜也」。
公谓折可与曰:「不可食前言,与公死生共处」。
遂复骂二酋,曰:「我南朝臣子,以奸贼内应致城破被擒,杀则任杀,岂肯拜汝番狗耶」?
译者意欲相全,又以甘言诱公。
公裂眦戟手指呼黏罕、兀室曰:「不幸被番狗抢辱,我岂苟生者」?
可与亦曰:「我八叶世守之家,宁肯负国,败坏家声?
无知畜类,不若亟杀我」!
群胡愤悱,持梃纷击,公伤额,可与损一目,咸弗顾,拊膺嫚骂愈甚。
二酋叹其守节,复谆谕曰:「汝等本皆合死,念汝等忠义,姑欲全贷,尚敢肆恶言骂辱尊贵大人」!
公曰:「我辈若手有寸刃,当杀尔,岂特骂耶」!
贼知终不可屈,乃驱徇崞县
入城,遇崔忠于通衢,公大骂忠,忠掩面疾走。
公被害之际,犹嘱守者,冀少缓,倘得南面望拜,死无所恨。
守者不从,但转头南向,呼官家者数声,曰:「臣力弱不能剪灭此贼,以报国恩」。
至死声始绝。
馀官吏俱被害,独折可存、路志行得免,其家没入于虏。
后诏述公忠烈,付史馆(《三朝北盟会编》卷二五。)
原校:「『来』一作『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