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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和胜侍郎1121年1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七、《梁溪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江苏省泰州市海陵区
正月日,某顿首再拜和胜礼部侍郎台座:春暄,不审动静何似?
伏惟神所听劳,台候万福。
某违去言教涉三年矣,向仰之情,无日不在门下也。
前年以愚触罪,仓皇去国,平时交游至厚者,往往不复通问。
独吾和胜送饯于门,款曲终日,非高义绝人远甚,欲敦薄俗而重僚契,曷能及此!
铭刻于心,未易殚叙。
别后闻公峻陟从班,屡被宠渥,喜而不寐。
念欲具尺牍致贺谢之诚,以通慇勤,而远屏海隅筦库征商之外,杜门省咎,京师亲故书问一切废绝,用是不果。
辱爱念素厚,当不以此加遣诮也。
去冬吏部符,蒙恩牵复本等差遣罢任。
既削罪籍,复还故资,无九年之谪,而有三釜之养,方窃欣幸。
将自闽中道浙东,省亲毗陵,适闻方寇窃发于睦,屡败官军,贼势猖獗,道梗不通,遂谋迂路,由江南以归。
又值黟、歙为贼所陷,濒江诸州纷然惊扰,村落间盗贼蜂起,借声势以劫掠者不可胜计。
间关险阻,自饶、信抵池阳,偶得一舟,涉长江,冒风涛之险,几月而后达金陵
又闻钱塘失守,为盗所据,其去毗陵不数百里,士大夫家皆迁徙以避寇,势须亲奉挈族,糊其口于他邦,四顾茫然,未知税驾之所。
由此观之,其艰危惴慄忧愁之状为如何耶?
用是数月以来,髭发渐有白者,志气衰落,不复如往时矣。
行年将四十,于梦幻不实之境,独惊噩如此,何以堪之!
一身不足道也,所可念者,上有高年之亲,下有千指之累,舍去田园,未知适从。
以吾一身一家幸无恙,犹且忧惧扰扰如此,因思歙、睦、钱塘三郡十馀县士民之家以亿万计,横遭屠戮,肝脑涂地,其酷毒为如何?
得不为之痛愤哉!
每一念此,不觉泪之承睫,又复窃叹,以谓方策所载而骇闻者,不意身见之也。
和胜乡里与贼境接不百里,当稔闻其详。
钱塘陷没以来,又将一月,传闻贼徒弃城不守,复为官军所得,未知信否?
自馀州县,又不知变动复如之何也。
大槩贼作之初,捕盗官司意在掩匿,不以实闻,错置乖方,浸淫滋蔓,遂致于此。
为今之计,莫若择帅、遣兵、据要害以图进讨,下宽大之诏,使邻贼州县之民知上德泽,此则急务。
窃不自揆,以书达宰执诸公,论此数事,辄又复为一书,烦和胜达之,庶几无阻滞之患。
区区愚虑,或能裨补万一。
馀书亦录副本浼呈,以书意互见,恐其欲知本末也,千万勿以示他人为幸。
交游中平昔所畏服者,独吾和胜
前年试闱,廊庑间语,端不虚发。
何哉?
士大夫所养以气为主,平时如虎,犹恐其临事之如鼠,况复伈伈伣伣,惟知佞柔以媒富贵,自馀何足观哉!
每读前史,见古人立名节大略,率以气作之。
和胜刚介自喜,胸中之气常勃勃然,宜其临事不苟,挺挺有古风烈也。
自公登禁从,士夫称诵不容口。
及见谢章,鲠亮奋厉,使人增气。
但恨远方不知公在掖垣琐闼所论何事?
以平日料之,必有可观。
然方今居可言之地者,论事当以天下大利害、生民大休戚为本,至于排击一二士夫,此未足道,愿公勉之。
侍从之臣,皆以论思献纳为职,而任天下之责,和胜勿谓迁南宫侍郎,遂可安枕而卧。
富贵易得,名节难立。
当此时,处此位,勿使天下指为善保富贵之人,乃所望于左右也。
辱公情义,同于骨肉,不觉叨叨,死罪死罪。
某迂拙有素,加以谴逐以来,多病早衰,不复堪为当世用矣。
区区之志,惟望朝廷早殄此贼,浙东安堵,复得扶老携幼归于故庐,耕钓梁溪之上,以毕此生。
更冀故人勉辅圣主,以福斯民,得与樵夫田叟同被馀润,夫复何言。
此外千万良食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