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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不可遣罢防秋人兵劄子(一 靖康元年七月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六九二
臣昨待罪枢府,伏蒙陛下委令措置防秋人兵。
臣意以谓中国军政不修几三十年矣,阙额不补者过半,其见存者皆溃散之馀,不习战陈,故令金人得以窥伺。
既陷燕山,长驱中原,遂犯畿甸。
来无藩篱之固,去无邀击之威。
庙堂失策,使之割三镇,质亲王,劫取金帛以亿万计,驱掠士女、屠戮良民不可胜数。
誓书之言,所不忍闻。
此诚宗社之羞,而陛下尝胆而思报者也。
河北之寇虽退,而中山河间之地不割,贼马出没,并边诸郡寨栅相连,兵不少休。
太原之围未解,而河东之势危甚。
旁近县镇,皆为贼兵之所占据。
秋高马肥,敌骑凭陵,决须深入,以责三镇之约,及金帛之馀数。
傥非起天下之兵,聚天下之力,解围太原,防托河北,则必复有今之警,宗社安危,殆未可知。
故臣辄不自揆,为陛下措画,降诏书以团结诸路防秋之兵,大约不过十馀万人,而欲分布河北沿边雄、霸等二十馀郡,中山河间真定大名、横海五帅府腹里十馀州军,沿河一带控扼地方,翊卫王室,堤防海道
其甚急者,解围太原,收复忻、代,以捍金人、夏人连兵入寇。
不知此十数万之众一一皆到,果能足用而无贼马渡河之警乎?
今臣被命出使,去清光之日未几,朝廷已尽改前日诏书调兵防秋之计,既罢峒丁,又罢刀弩手,又罢土兵,又罢四川福建广南东路将兵,又罢荆湖南北路系将不系将兵,而京西州郡又皆特免起发。
是前日诏书所团结之兵罢去大半,不知金人聚兵两路入寇,将何以支梧?
而朝廷何恃不留意于此也?
臣窃思之,以兵为不须起者,大概有五:川、广、福建荆湖之地远,一也;
钱粮犒赏之费多,二也;
河北寇退,天下已无事,三也;
太原之围,贼马不多,不攻自解,四也;
探报有林牙高丽之师,金人牵制,未必深入,五也。
若以川、广、福建荆湖之地远,则诏书之下以四月,期天下兵以七月,当时关报三省,何不即止?
今已七月,远方之兵皆已在道,始复约回,是复蹈今勤王之师约回之弊也。
一岁两起天下之兵,中道而两止之,天下谓何?
臣恐朝廷自此不复能取信四海,而将士解体矣!
国之大事在戎,宗社安危所系,而且行且止,有同儿戏,臣窃痛之。
若以谓钱粮犒赏多,则今无兵捍寇,致令误国,土地宝货人民皆为所取;
今惜小费,又不为之备,臣恐后来所取,又不止于前日也。
况元降指挥,防秋人兵各令赍粮以行,则钱粮犒赏之乏,自非所患。
庙堂不深思宗社大计,而惜小费,臣窃所不取也。
若以河北寇退,天下无事,则边郡日报金人聚兵,声言某月入寇,当取某地。
强敌临境,非和非战,朝夕恐慄,惧其复来,天下果无事乎?
贾谊谓厝火积薪之下而坐其上,火未及然,因谓之安。
以今日观之,何止于火未及然,殆处于烈焰之旁,而言笑自若也。
若以谓太原之围,贼马不多,不攻自解,则自徂秋,攻守半年,曾不能得其实数;
姚、种二帅以十万之帅一日皆溃,彼未尝有所伤衄,不知何以必其兵之不多,以为可以不攻而自解者?
臣以为非愚则诬矣。
至于林牙高丽牵制之报,理或有之,然不可恃。
彼之不来,当恃我之有备,则屯兵聚粮,正今日之先务,不可忽也。
河北河东州郡日告危急,乞兵皆以三五万为言,而半年以来未有一人一骑可以副其求者。
防秋之兵甫集,又皆遣罢,不知此何理也?
若必以谓不须动天下之兵而自可无事,则臣诚不足以任此责,陛下胡不遣建议之人代臣坐致康平,而重为此扰扰也?
范世雄所统湖北兵闻已至襄、唐间,臣已作奉圣旨令疾速发赴宣抚司外,所有馀路乞依元降诏书起发,庶几不误国事(《梁溪集》卷四八。又见《三朝北盟会编》卷四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三三三。)
兵:原无,据右引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