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隆几年，皇师伐蜀，曹卒有在行者，樵刍山间，数见光气，发地得石函，藏佛指焉。念无所置，且畏夺，乃破臂而藏之。老而归兵，乞丐道路，开元寺法华院僧闻而收之，厚其供禦。数岁，破臂出以报焉。后归上生，而僧持去，客成武，邑人迎供，得舍利无数。上生主者重宝通三论，严律居众，供施不倦，思有以还之。会僧如东都，过曹，宝谕意。他日赴供西里，渡浰水，遇而申之，且厚其报。僧行不辍，宝反随之，及郭，会僧市盗马，其主见而讼之，乃留。宝请于州而得焉，骨裂苍然而无感应，疑为僧所欺也。余迎致兴国院，率私属而敬焉，供茶三盏，澄聚为华。余谓宝曰：「非耶，何以致此？其体坏色变，殆为物所触耳。如来铁钵，祖师所传、曹溪所藏者，南汉之霸迎入宫中，传之妇人，应手而裂，其何疑焉」？宝曰：「我以水玉匣而藏之，使目可视而手不近，可乎」？余应曰：「可」。退求于家，无物可施，为记其事，使疑者信，谤者悔，富者施，是亦一助也。语有之，欲知前时视今日。余以词义名次四君，而贫于一代，岂昔亦以文施耶？昔童子聚沙以戏，见佛而施，佛为授记，为转轮王福四之一，其后百年阿育王是也。转轮四王相好同佛，而王肤如错，人不可近。施之人胜，故其报重；施之物微，故其报轻。夫三界惟心，万法惟识，无待于事，而此何也？盖等心而施，则生与佛等，沙与金等。事夺于理，故报随于理，心有分别，则物有高下；理夺于事，故报从于事，岂不惟心也耶？夫轮王大福也，特一念尔，顾其心之何如？我以文施，岂不可乎？虽然，佛之报身，严以万德，穷其所以，必各有因。是以菩萨虽證道体而具万行，盖未有无理之事、无事之理也。则以文施，其有阙乎？客有言曰：「曹近京师，一有传焉，国将宝之。覆且不保，张之可乎」？余应之曰：「不然，佛无去来，而人有因缘；因有厚薄，故缘有时限。缘之所在，孰得止之，前日是也。以悲为心，明扬劝厉，与众兴福，则先佛之愿也。若欲独善而私有之，虽缘于佛，其非贪乎？行不契圣，鬼将夺之，不待缘也」。宝以为然，又曰：「我初出家，抽架上书，得《證道歌》，先能成诵。虽听相论而喜性宗，暇则读之，我岂与有缘乎？三岁之后，将参学于东南而终老焉」。余叹曰：「赵州、临济，皆曹人也。今数百岁矣，嗣古导今，将在子与？夫人命呼吸间，三岁不亦远乎，与其悔后，宁好先耶？子与时竞，时不待子也」。绍圣三年八月十日，居士陈师道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