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疟鬼1080年夏 北宋 · 秦观
 出处:全宋文卷二五九○、《淮海集》卷三一、《古今事文类聚》前集卷四七 创作地点:江苏省扬州市高邮市
邗沟处士得痎疟之疾,发以景中,起于毛端,伸欠乃作。
其始也,凄风转雨,洒然薄人。
其少进也,如冱壑阴崖,单衣犯雪。
龟穹蠖屈,奄奄欲绝。
寒威既替,热复大来。
毕方媒毒,回禄嗣灾。
躁外渴中,卧已复兴。
欲挟斗杓,东适浡澥,酌以注嗌,未足为快。
徂酉尽戌,淟然沾汗,然后乃已。
于是处士乃澡心虑,斥聪明,枕石藉茅,偃于洞房。
疲极而寐,梦五鬼物,异服丑形,朱丹其发,运斤鼓橐,縻绠注缶,挥以大箑,跳踉而进,曰:「嘻,良苦。
惟子昔年,学道名山,把握风雷,与斗争威。
吏兵云屯,使者火驰,呼吸元气,悬鬼以嬉。
我属蓄忿,怒候间隙之日久矣。
孰为尔来,荒唐是师,跅𧿇是友,果于自为,横心肆口。
随世上下,金镕木楺。
尝于禁戒,隳灭应手。
交亲指议,传笑十九。
而子岸然,恬不为丑。
我属缘是,得而甘心焉」。
于是处士惊遽,若失所以对者。
众鬼大笑,处士叱之曰:「来,汝鬼物,向吾示汝神明之机,天收其武,地藏其文,七纬十精,亡失光耀。
而汝朋俦,漫不复省。
瞽矇之前,藻绘徒施。
叩宫流徵,而瞆者勿知。
尝以为未然,乃今信之。
蹇吾妙龄,志于幽玄,明师我违,以溺奇偏。
信相寇,于兹有年。
披收氛雾,乃睹青天
樊然故艺,一夕弃捐。
饫食酣寝,以还本源。
若夫嫔御如云,珍货山积,后房弹吹,秀色可食。
马有副,车有二,人所同好,吾亦勿避。
久宦无成,家徒壁立。
弹剑而哦,援琴自慰。
风埃蓝缕,儿女所羞。
人所共恶,吾亦勿求。
好恶我无与天下俱,故造物之父与吾并驾而游,固非汝曹知也。
嗟汝鬼物,亦道之孙,经纬星辰,启阴闭阳。
何独迷缪,自丧耿光?
依凭草木,为此不祥」。
于是众鬼相视失色,涕泗交颐,呿而不合,悔其所为,稽首再拜,称弟子而去。
处士寤,亦失厥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