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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不如德论1061年8月17日 北宋 · 苏辙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四、《栾城应诏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三代之时,法令宽简,所以堤防禁固其民而尊严其君者,举皆无有。
而其所都之地,又非有深山大河之固,然而历岁数百,长久而安存者何耶?
秦之法令可谓峻矣,而其所都又关中天府之固,古之所谓百二者也,然而二世而亡者何耶?
太史公曰:「权势、法制,所以为治也;
地形险阻,所以为固也。
然而二者犹未足恃也。
故曰形势虽强,犹不如德也」。
天下之形势,愚尝论之矣。
读《易》至于《坎》,喟然而叹曰:嗟夫,圣人之所以教人者盖详之矣!
夫《坎》之为言,犹曰险也。
天之所以为险者,以其不可升;
而地之所以为险者,以其有山川丘陵。
天地之险,愚闻之矣,而人之险,愚未之闻也。
或曰:王公设险以守其国,此人之险,而高城深池之谓也。
曰:非也。
高城深池,此无以异于地之险,而人之险,法制之谓也。
天下之人,其初盖均是人也,而君至于为君之尊,而民至于为民之卑,君上日享其乐而臣下日安其劳而不敢怨者,是法制之力也。
然犹未也,可以禦小害,而未可以禦大害也。
大盗起,则城池险阻不可以固而留;
众叛亲离,则法制不可以执而守。
是必有非形之形、非势之势而后可也。
故至《坎》之六四而曰:「樽酒簋贰,用缶,纳约自牖。
终无咎」。
夫六四处刚柔相接之时,而乃用一樽、二簋、土盎、瓦缶,相与拳曲俯仰于户牖之下,而终获无咎。
此岂非圣人知天下之不可以强服,而为是优柔从容之德,以和其刚强难屈之心,而作其愧耻不忍之意故耶?
嗟夫!
秦人自负其强,欲以斩刖齐天下之民,而以山河为社稷之保障,不知英雄之士开而辟之,刑罚不能绳,险阻不能拒。
故圣人必有以深结天下之心,使英雄之士有所不可解者,则《坎》之六四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