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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不可于延州边界立封沟疏熙宁四年十二月 宋 · 范育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五八、《续资治通鉴长编》卷二二八、《宋史》卷三○三《范育传》
臣伏承宣命,差赴鄜延路,依见今蕃汉住坐耕牧界至,明立封堠界壕,所贵彼此更无侵轶。
臣仰稽圣谋,虑患消争,固深远矣,然臣伏念边兵累岁,非中国之不欲平也,强谋远略之未息也;
非戎人之不欲附也,救患扶衰之不已也。
今朝廷示宽大之德,戎人效恭顺之体,衅解情通,势宜若一,则赐平之始,固有大计深谋所当先者。
臣谓沟封之制非今日之先务,其不可为有四。
臣尝至边,访所谓两不耕地,远者数十里,近者数里,指地为障,华夷异居,耕桑樵牧,动不相及,而争斗息矣。
今恃封沟之限,则接壤之氓跌足相冒,变安为危,其不可一也。
臣访闻五路旧界,自兵兴以来,边人乘利侵垦,犬牙相错,或属羌占田于戎境之中,今分画则弃之;
穷边生地非中国之土,今画界其内,则当取之。
弃旧所有,则吾人必启离心;
取旧所无,则戎人必起争端,其不可二也。
臣又闻戎狄尚诈无耻,贪利而不顾义。
今闻纳壤有辞,及使临境,彼且伏而不出,及地有分争,且置而不校,则焉从之?
单车以往则无以待其变,饰兵以临则无以崇其信,其不可三也。
东起麟丰,西止秦渭,地广一千五六百里,壕堑深高才计方尺,无虑五六百工。
使两边之民连岁大役,转战之苦未苏,畚锸之劳复起,坐困藩篱,阴资贼计,其不可四也。
此特其事势之难为者尔,抑又有大于此者。
臣闻言至不约,天下莫之欺;
德至不争,而天下莫之校。
前日疆埸常严矣,一旦约败兵拿,斗者跌于前,耕者役于后,而封沟不足恃矣。
衅动情睽,诡计百出,使人左复,甲兵右兴,金缯朝委,烽烟夕举,其约誓不足制矣。
故保疆埸不如立约,立约不如崇信,信定于心而已矣。
臣又闻《周官》,大司徒立封沟于邦国都鄙,至于九服则职方司辨之而已,行人制贡而蕃国不与焉。
盖圣王之于夷狄,嘉善而矜不能,以为号令赏罚之所不加,则责之意略尔。
今乃推沟涂经界之法而行之夷狄之邦,非先王之意也。
使彼畏威承命,则犹有疑心,一有睽违,上亏国体,此其尤大不可者也。
臣又伏思,戎狄之情难知,其服未可信,其弱未可轻。
臣愿陛下蒐简军实,选将厉师,积谷塞下,以御其变,消患于无形,制胜于不动,凡此,今日抚戎之先务也。
臣以孤贱之资,先众荷宠,常效犬马之力,奋于危难,以报圣恩。
今日选委,茍心知不可为而默默衔命,动取后戾,以欺天负君,死有馀咎。
臣是以倾心极言而不知避伏,愿陛下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