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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始平公述不受知制诰庞丞相 北宋 · 司马光
 出处:全宋文卷一二一○、《司马公文集》卷五九、《自警篇》卷二、《三朝名臣言行录》卷七
光惶恐启。
雨后薄寒,比日晴霁,稍复暄暖,伏惟台候万福。
适蒙宠赐手教,问以久不受恩命之故。
不惟爱念之厚,乃复知其坚守愚志,必有所为,非茍然而已。
古人所谓知己者,正应如是。
区区之死,不足以报,感极以泣,无言可谕。
光自总角以来,则拜伏趋走于前,又辱知爱如此之重,岂敢以半言诬罔聪明?
借使有之,亦不能欺也。
光自幼读经书,虽不能钩探微蕴,比之佗人,差为勤苦尽心而已。
又好史学,多编缉旧事,此其所长也。
至于属文,则性分素薄,尤懒为之。
当应举时,强作科场文字,虽仅能牵合,终不甚工。
颇慕作古文,又不能刻意致力,窥前脩之藩篱,徒使其言迂僻鄙俚,不益世用。
此真所谓学步邯郸匍匐而归者。
向者年三十馀,相公枢府时,始令学作四六文字,供给笺奏。
虽承命不敢不勉,而终以愚陋不能进益。
自相公出镇以来,亦遂舍置,未常复为也。
时时答亲旧书启,则不免假手于人。
知制诰之职掌,为天子作诏文,宣布华夷,岂可使假手答书启者为之邪?
光与石舍人同年登第,少相亲狎,熟知其人,志度清夷,操行纯一,当在馆阁时,闻望甚美,其文采亦不全出众人之后。
一旦擢处西掖,所作告命,小有瑕谪,则轻薄之士相与传以为笑,至今身没,而传笑者未已,光窃伤之。
向使石不登西掖,岂有此辱邪?
光平生所为文辞,比之于石,自谓犹未能及,而视此前辙,欲使光遵而蹈之,岂能不惧且愧?
苟贪其荣利,强颜为之,不惟取一身没齿之羞,亦非所以增朝廷之光华也。
以是观之,光之不受知制诰,出于赤诚,非饰让也,但不为朝廷及世人所谅耳。
馆职止于校正文字,故虽如光者,亦可为之。
至于知制诰,天下止有四员,非文辞高妙,殊众绝伦者,固不可为也。
非独如是而已,抑又有势不可受者。
光向者除开封府推官判三司度支句院、及修起居注,皆曾辞免,至于四五而不能得请,卒复旧职。
今兹召试制诰,私心自念以为若复辞而不获,则举措可惭,不若勿辞,遂勉强就试。
当是之时,谓吕侍讲虽辞,亦必不免,无何明旦,欲诣閤门受敕。
而今夕闻吕别有除命,乃知光自不辞,而非朝廷不许也。
是以复有今者之请。
奏章已四上矣,若又因循复往就职,则是前后辞让禄位,皆诡诈饰名,以巧邀朝廷,举不可信矣。
虽家人仆隶,犹将疑之,况天下之人乎?
如是,则光无复面目以立于士大夫之间,是以竭力致辞,不复计奏章之数。
若朝廷终不见听,治其顽蔽不恭之罪,行罚而已矣,知制诰必可免也。
前日至堂中见执政,亦具以此诚白之,不知其见信否。
今并四次奏草封上,贵知其本末之详。
自免谏职以来,喜有参侍之期,而以辞官之故,未奉朝请
伏谒门下,杳未有涯,晨夕遑遑,心如游云,常在左右,但形留不往耳。
既不获面陈,因辞抒情,不觉烦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