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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希文1040年 北宋 · 苏舜钦
 出处:全宋文卷八七五、《苏学士文集》卷九、《国朝二百家名贤文粹》卷九四、《范文正公褒贤集》卷五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某观古之烈士,受人一言一顾之重,不计己之能否、事之重轻,殒命捐躯,无向而不入,或促其祸败,累于所知者多矣。
然史氏稗说,皆辍之以称述其事,而警厉偷浅
某窃谓其勇敢敦气节则有馀,至于成就大计,趣道与权,则不足矣。
故某自少小迨于作官,所为不敢妄,必审处己之才能而傅会于道,人虽不知,自信甚笃且久矣。
昨者,朝廷以阁下才谋绝世,负天下之重望,倚之以究西事,故阁下开置幕府,收策志虑英荦之士以自广。
盖以兵者重器,资群材以共举,一失其任,则折衄报之。
而阁下误有听采,将引猥琐置于左右,委言垂意,发于颜色。
某非不知依阁下之重,可以取光价而自振起,设临几事不能有所建弼,耻也;
有所建弼而不合于义,不行焉,亦耻也,况于轻挠哉!
及是,则不惟亏损阁下之望,某终身可废,无所容焉,是以上犯盛意,恳激避辞者,盖在此也。
然某虽至冥愚,内阁下之顾,夙夕感慨,思有所报。
昨闻阁下以张存不才,自求守延州,物论喧然,以阁下领经略之权,自可往来陕右,进退在己,延州逼近贼锋,而能舍安逸以就危隘,虽古人不逮也。
又或云阁下居长安,统二于人,不能明白立功名,将高举远去以自异。
此二涂未必中阁下之度,以某观之,既白张存,则不得不自请,但裁授之际,有所未安。
何者?
以阁下为经略,则自陕西以至于边徼,斥候皆可处置;
在延则局守于一州,于他郡不接矣。
他郡不接或可,不能仰制关中事,则可虑也。
关中之俗,大抵彊悍豪忍,又形势险固,出于天下。
今方尽取乡民,籍之为兵,得操弓兵以自肄习,往来道路,与寇贼不辨。
小人少思虑,加之气俗,又得此利器,幸而岁常丰,父兄家老聚居可约束,不幸少歉,父兄不能保有其子弟,必将人人依险以自快,则其将柰何邪?
况朝廷前有意令其自卫,不率以战,今条约烦细,又迫驱之以向敌,人颇失望,有天下而失人以信,后将何所恃焉?
昨者延安、镇戎杀害民畜,不可胜纪,死气结戾不判,必能变乱阴阳之和。
今虽少稔,恐来年宿麦不登,民必狼顾矣。
弱者流转,彊者化而为贪贼,则心腹自有疾矣。
阁下居延州,虽能制昊贼之命,系虏其种族,逐之绝漠而遁,亦何救关中之事邪?
故某谓西羌不足忧于关中也。
近日窃闻邻郡数胜,颇得马畜,屠其栅垒,火其聚积,朝廷即时越次以赏其劳,使人得自有其所得,军声稍振,士百其勇。
以某观之,古之善禦戎者,岂特是哉?
盖务训抚吾民,使安其业,不以非义动,扼其冲塞,绝其互市。
闭之沙漠之外,俟其隙且困则破散之。
晨钞夕盗,与竞寸尺之地,非大国之体也。
某反虑将佐不知此事,锐而少思,狃毫发之胜,中其诡谲而所丧必大。
兵家之法,必以饵骄人而后取之。
况羌虏常以伏奇包众胜中国,当此之际,阁下能部勒诸将,分乘险阻,不使习小利以为功,持重其体而死其奸谋,不惮旷日而使之内溃,此孙武所谓善之善者也。
况夫体幽静则谋精而威,气张锐则令烦而堕,阁下立谋而首令者也,以身系安危,可不慎哉!
若能去延州之狭以自任,抚关中之人以示信,而又沈远变动,则何敌之敢先哉?
悬料古人所难,况某浅识,而欲上赞远略?
然区区之诚,腷臆于内,万觊一得,以补高明,抚断之馀,特赐省阅,幸甚。
穷边寒苦,乞加护练,不任恳激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