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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邕明堂议皇祐二年 北宋 · 宋祁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二、《宋景文集》卷四二、《历代名臣奏议》卷一八 创作地点:河南省开封市
蔡邕曰:「明堂者,天子太庙,所以崇礼其祖,以配上帝者也。
曰世室,商曰重屋,周曰明堂,东为青阳,南为明堂,西为总章,北为玄堂,中为太室。
《易》曰:『离也者,明也,南方之卦也』。
圣人南面而听天下,向明而治,人君之位,莫正于此。
故虽有五名,而主以明堂也。
其正中焉,皆曰太庙,谨承天随时之令,令德宗祀之礼,明前功百辟之劳,起尊老敬长之义,显教幼诲稚之学。
朝诸侯、选造士于其中以度制,生者乘其能而至,死者论其功而祭,故为大教之宫,而四学具焉。
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拱之,万象翼之。
教之有所由生,作之有所自来,明一统也。
故言明堂,事之大、义之深也。
取其宗祀之清貌则曰清庙;
取其正室之貌则曰太庙;
取其尊崇则曰太室;
取其堂则曰明堂;
取其四门之学则曰太学
取其四面周水,圆如璧,则曰辟雍
异名而同事,其实一也。
《春秋》因鲁取宋之奸赂,则显之太庙,以明圣王建清庙明堂之义。
经曰『取郜大鼎于宋,纳于太庙』,非礼也。
君人者将昭德塞违,故令德以示子孙,是以清庙茅屋,昭其俭也。
德俭而有度,升降有数,文物以纪之,声明以发之。
临照百官,百官于是戒惧而不敢易纪律,所以大明教也。
周清,鲁太庙,皆明堂也。
鲁禘祀周公于太庙明堂,犹周宗祀文王明堂也。
《礼记·檀弓》曰『王斋,王于明堂』也。
《孝经》曰:『宗祀文王于明堂』。
《礼记·明堂位》曰:『太庙,天子明堂』。
又曰:『成王幼弱,周公践天子位以治天下,朝诸侯于明堂,制礼作乐,颁度量,而天下大服。
成王周公为有勋劳于天下,命鲁公世世禘祀周公于太庙,以天子礼乐,升歌,下管象舞,所以异鲁于天下』。
取周《清庙》之歌歌于鲁太庙明堂,鲁之庙犹周清也,皆所以昭文王、周公之德以示子孙者也。
《易传·太初篇》曰:『天子入东学,昼入南学,暮入西学,夕入北学,在中央曰太学,天子之所自学也』。
《礼记·保傅》篇曰:『帝入东学,上亲而贵仁;
入西学,上贤而贵德
入南学,上齿而贵信;
入北学,上贵而尊爵;
太学,承师而问道』。
与《易传》同。
魏文侯《孝经传》曰:『太学者,中学明堂之位也』。
《礼记》古大明堂之礼曰:『膳夫是相礼,日中出南闱,见九侯门子
日昃出西闱,视五国之事;
日闇出北闱,视帝节猷』。
《尔雅》曰:『宫中之门谓之闱』。
王居明堂之礼,又别阴阳门,南门称门,西门称闱,故《周官》有门闱之学,师氏教以三德,守王门,保氏教以六艺,守王闱。
然则师氏居东门,南门,保氏居西门、北门也。
知掌教国子,与《易传》、《保傅》王居明堂之礼参相发明,为四学焉。
《文王世子》篇曰:『凡大合乐,必遂养老』。
『天子至,乃命有司行事,兴秩节,祭先师先圣焉。
始之养也,适东序释奠于先老,遂设三老位焉』。
『春夏学干戈,秋冬学羽籥,皆于东序』。
『凡祭与养老、乞言、合语之礼,皆小乐正诏之于东序』。
又曰:『大司成论说东序』。
然则诏学皆在东序
东序,东之堂也。
学者诏焉,故称太学
仲夏之月,令祀百辟卿士之有德于民者。
《礼记·太学志》曰:『礼,士大夫学于圣人,善人祭于明堂,其无位者,祭于太学』。
《礼记·昭穆》篇曰:『礼先贤于四学,所以教诸侯之德也』。
即以显行国礼之处也。
太学,明堂之东序也,皆在明堂辟雍之内。
《月令记》曰:『明堂者,所以明天气,统万物。
明堂上通于天,象日辰,故下十二宫,象日辰也』。
水环四周,言王者动作法天地,广德及四海。
方此水也,名曰辟雍
《王制》曰:『天子出征,执有罪,反释奠于学,以讯馘告』。
《乐记》曰:『武王伐商,为俘馘于京太室』。
《诗·鲁颂》云:『矫矫虎臣,在泮献馘』。
京太室,辟雍之中,明堂太室也,与诸侯泮宫俱献馘焉,即《王制》所谓「以讯馘告」者也。
《礼记》曰:『祀乎明堂,所以教诸侯之孝也。
三老五更太学,所以教诸侯之弟也』。
《孝经》曰:『孝悌之至,通于神明,光于四海,无所不通。
《诗》云:自西自东,自南自北,无思不服』。
言行孝者则曰明堂,行悌者则曰太学,故《孝经》合为一义,而称镐京之诗以明之。
凡此,皆明堂、太室、辟雍太学通合之义也。
其制度数各有所法:堂方百四十四尺,坤之策也。
屋圆径二百一十六尺,乾之策也。
太庙明堂方三十六丈,通天屋径九丈,阴阳九六之变,其圆盖方,载六九之道也。
八闼以象八卦,九室以象九州,十二宫以应辰;
三十六户、七十二牖,以四户、八牖乘九室之数也。
户皆外设而不闭,示天下不藏也。
通天屋高八十一尺,黄钟九九之实也。
二十八柱列于四方,七宿之象也。
堂高三丈,亦应三统。
四乡五色,以象五行。
广二十四丈,应一岁二十四气。
四周以水,象四海。
王者之大礼也」。
晋袁准著论非之曰:「明堂、太庙、太学三者,事义不同,各有所施,而论者合为一体。
取诗书放逸之文,经典相似之语,推而同之,其失远矣。
夫宗庙之中,人所致敬,幽隐清静,鬼神所居,而使众学处焉,飨射其中,人鬼慢黩,死生交错,囚俘截耳,创痍流血,以干鬼神,非其理也。
又茅茨采椽,至质之物,日月,乘玉辂,以处其中,非其类也。
《礼记》先儒云:明堂四面,东西八丈,南北六丈,与七庙非一体也。
夫宗庙,鬼神所居,祭天而于人鬼之室,非其处也。
王者五门,宗庙在一门之内,若射在于庙,而张三侯,又辟雍在内,非宗庙之中所能容也。
周人立三代之学,非立三代宗者也。
周养老于东胶,非三老也。
《文王世子》养老乞言于东序,又皆于学也。
灵台以望气,以训俭,既非一体,安有宗庙之中而以之燕射戏谑乎!
明堂在国之阳,而宗庙在左,又宗庙不应在外也。
齐宣王孟子曰:『可毁明堂乎』?
若明堂是庙,岂容有此问哉?
诸儒言明堂,各未有證,蔡邕等遂言异名以同实。
方之北辰居所,取其处中不移,旁运三光,非是一物,而备其体,以悟人意耳」。
臣按蔡邕为汉大儒,当时去圣人未远,然而以明堂、清庙、辟雍、灵台合为一物,不知何据。
其博见异艺,有所述乎?
将以独识取高当世也?
孔子殁,诸儒蜂奋,或言鲁礼,或论周制,或道夏商,家自为书,决不相通。
又纬谶诡异,附经造说,谊无足据,而信其所疑,是愚;
谓不可行而言,是诬。
合诬与愚,必有一焉,宜为后人之嗤诋也。
魏晋而下,说不复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