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嵩山梅殿丞明道元年九月 北宋 · 谢绛
 出处:全宋文卷四一一、《文章辨体汇选》卷二二三、《古今游名山记》卷六、《嵩岳文志》卷八、《嵩山志》卷三、光绪《富阳县志》卷二二
近有使者东来,付仆诏书并御祝封香,遣告嵩岳
太常移文,合用读祝、捧币二员,府以欧阳永叔杨子聪分摄。
尹师鲁、王几道缑氏,因思早时约圣俞有太室中峰之行,圣俞中春时遂往,仆为人间事所窘,未遑也。
今幸其便,又二三子可以为山水游侣,然亟与之议,皆喜见颜色,不戒而赴。
十二日昼漏未尽十刻,出建春门,宿十八里河
翼日过缑氏,阅游嵩诗碑,碑甚大,字尚未镌。
缑岭,寻子晋,陟轘辕道,入登封,出北门,斋于庙中。
是夕寝既兴,吏由五鼓,有司请朝服行事。
事已,谒新治宫,拜真宗御容。
稍即山麓,至峻极中院,始改冠服,却车,徒从者不过十数人,轻赍遂行。
是时秋清日阴,天未甚寒,晚花幽草,亏蔽石壁。
正当人力清壮之际,加有朋簪谈燕之适,升高蹑险,气豪心果。
遇磐石,过大树,必休其上下,酌酒饮茗,傲然者久之。
道径差平,则腰舆以行;
崭崒斗甚,则芒蹻以进。
玉女窗捣衣石,石诚异,窗则亡有。
迤逦至八仙坛,憩三醉石,遍视墨迹,不复存矣。
考乎三居所赋,亦名过其实
午昃,方抵峻极上院。
师鲁体最溢,最先到。
永叔最少,最疲。
于是浣漱食,从容间跻封禅坛。
下瞰群峰,乃向所跂而望之,谓非插翼不可到者,皆培塿焉。
邑居楼观,人物之夥,视若蚁壤。
世所谓仙人者,仆未知其有无。
果有,则人世不得不为其轻蔑矣。
武后封祀碑故存,自号大周,当时名贤,皆姓名于碑阴,不虞后代之讥其不典也。
碑之空无字处,睹圣俞记,乐理国而下四人同游,镵刻尤精。
仆意古帝王祀天神、纪功德于此,当时尊美甚盛,后之君子不必废之坏之也。
又寻韩文公所谓石室者,因尽诣东峰顶。
是夕宿顶上,会几望,天无纤翳,万里在目,子聪疑去月差近,令人浩然绝世间虑。
盘桓立清露下,真觉冷透骨发,羸体将不堪可。
方即舍张烛,具丰馔醴,五人者相与岸帻褫带,环坐满饮,赋诗谈道,间以谑剧,然不知形骸之累、利欲之萌为何物也。
夜分,少就枕以息。
明日访归路,步履无苦。
昔闻鼯鼠穷伎,能下而不能上,岂近此乎。
午间至中院,邑大夫来逆,其体益谨。
申刻,出登封西门,道颍阳,宿金占。
十六日晨,发据鞍,纵望太室,犹在后路。
曲南西,则但见少室。
若夫观少室之美,非繇兹路,则不能尽。
诸邑人谓之冠子山,正得其状。
自行七十里,出颍阳北门,访石堂山紫云洞,即邢和璞著书之处。
初,山径极峻,扪萝而上者七八里,上忽有大洞,荫数亩,水泉出焉。
久为道士所居,爨烟熏燎,又涂塓其内,已戒邑宰,稍营草屋于侧,徙而出之。
此间峰势危绝,大抵相向,如巧者为之。
又峭壁有若四字,云「神清之洞」,体法确妙,盖薛老峰之北。
诸君疑古苔藓自成文,又意造化者笔焉,莫得究其本末。
少留数十刻,会将雨而去,犹冒夜行二十五里,宿吕氏店。
马上粗苦疲厌,则有师鲁语怪,永叔子聪歌俚调,几道吹洞箫,往往一笑绝倒,岂知道路之短长也。
十七日宿鼓婆镇,遂缘伊流,陟香山上下,方饮于八节滩上。
始自峻极中院来,及此,凡题名于壁、于石、于树间者,盖十有四处。
大凡出东门,极东而南之,自长夏门入,绕轘一匝四百里,可谓穷极胜览
切切未满志者,圣俞不与焉。
今既还府,恐相次便有尘事侵汩,故急写此奉报,庶代一宿之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