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古 宋 · 贾同
出处:全宋文卷二七九、《皇朝文鉴》卷九三、《奇赏斋古文汇编》卷一八六、《文章辨体汇选》卷四三二、《宋元学案补遗》卷二
古者故也,自我而上皆故也。傅说曰:「事不师古,以克永世,匪说攸闻」。然则呜呼,师之执也,曰古犹今也。人之所以率古而言事者,取于众也,取于众则所见长矣。自我而上皆古也。自我而上一世也,以一世而窥千世,则何法而不有焉?择而用之,何用而不长焉?是知师古者非师其年也,师其众也。周公于是考三代而制礼乐焉,孔子于是祖述尧舜而修六经焉,师于众而执其中也。曰:「尧舜而上,牺农、黄帝之道,不足法邪」?曰:「否。非不足法也,不能法也。夫锦绮之为衣,岂不美哉?而为天下者不用之,而用布帛,以其能足于天下也。周孔之道,万世不能易,足于万世者也。贤者及之,不贤者失之。而无能过之者,犹失之者也。故周孔之道如衡。夫衡,物轻于权,则不能起权;权轻于物,则不能胜物。唯权与物称,然后衡正」。曰:「然则牺农、黄帝亦圣人也,何以不为之中焉」?曰:「时未也。圣人则欲自然也,不得已而后有作焉。事之既生,为之制宜而节度之,谓之礼;可以长世用之,谓之经。夫礼、经者起于薄,薄尽而后酌于厚薄之间,谓之中。而民未及薄,安得教之薄乎」?曰:「圣人亦知其后必薄乎」?曰:「知」。曰:「知则何为不先为之中邪?不久之厚何有焉」?曰:「圣人恶其教人之薄也。道之至薄,则臣弑其君,子弑其父。乌得使之预知其弑君弑父邪?由是而言,一日之厚不可不有也」。曰:「然则何以知后世不可易也」?曰:「以治乱之极而知之也」。曰:「何以知治乱之极也」?曰:「以力与欲知之也」。「何以言之」?曰:「力者有常者也,欲者无常者也。以无常之欲不已则力竭,力竭则欲止,欲止则乱极也。不止,则民斯尽矣。自古而今,未有尽民之乱也。止则缓力而蠲欲,不已则欲尽,欲尽则力全,力全则治极。理所以然也。终而始之,上自有物,下迄无穷,吾知其不能也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