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民之善恶，系君之教化，其来久矣。尧舜之民，比屋可封，化而为善也；桀纣之民，比屋可诛，化而为恶也。影响之验，固亦昭然。自粹德云亡，浇风日寖，礼义冰释，奸邪蔓滋。忠正之人，囚声锁气；谗毁之士，鼓舌张颐。周丧文、武之风，鲁有定、哀之乱。摩肩触目，例是憸民，君子之人，存乎名号而已。卫康叔之后也，遗风故典，坦然未沉，志士仁人，往往而在，蘧瑗、宁庄，故其侪也。君臣离道，父子争国，不至陨坠，贤人之力邪？故语有曰：「卫多君子」。降及后世，以为乡也，礼让尤新，淳和未散，蕴德抱义，畜道戴仁。牧竖稚童，绰有夷齐之行；婴儿耋老，咸遵邹鲁之风。祥麟在郊，威凤来巢，虫沙影绝，猿鹤音交，我乡之鸟兽也；荆棘不生，兰茞于荣，寒竹挺橾，清松袅声，我乡之草木也。罾缴不设，罝罘不陈，麛卵遂性，飞走全身，鳏寡茕独，怡怡忻忻，所以我乡之人；威仪容止，惇惇济济，揖让中规，尊卑有齿，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所以我乡之礼。唯礼与仁，君子之行也。是知反道败德、贼义残仁者，不可入于我乡矣。然固周室既危，卫邦亦乱，盖仲尼居之，故群贤萃之，卫之多名，自兹而得。亦犹水石有珠玉，明媚生焉。于乎，举世乱，蒸民奸，众皆无之，我独存之，以为乡名，旌其善也，善则善矣，未能尽矣。岂若我后子兆人，家六合，至德广被，美化大行，君子之风，布于八表，又岂独于一乡哉！某幼叨君子之行，长经君子之乡，复念世乱则鲜，彼一时也；世理则众，此一时也。颂我皇泽，谨述铭云：

黯惨玄穹，民离国空。何子能孝？何臣敢忠？败坏至德，隳张古风。未见君子，忧心忡忡。周室虽危，卫邦未衰。拯祸扶乱，扬英集奇。社稷之臣，邦家之基。既见君子，我心则夷。周社既荒，道消德亡。恺悌君子，止于一乡。我道既昌，礼昭乐章。乐只君子，遍于八方。世之昏乱，贤人则鲜。远害全身，耕山钓岸。世之文理，贤人众起。抱义戴仁，盈衢塞里。夫何此乡，独称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