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雕题卉服，被发左带之种，盖自上古圣人，固已委之穷荒之外。其一起一仆，一盛一灭，皆其丑类蛇吞兽玃，互相搏噬，互相雄长，而吾中国未尝问焉。然五帝之时，荤粥已逐，不知猾夏之蛮，果其种耶？或粥已微，而别有蛮耶？夏商之际，戎称不一，不识汉初冒顿之盛，果其类耶？抑诸戎悉并，而淳维忽起耶？至若五种之胡，散漫中土，磐互根柢，虎视鸱张，乃日未靡旃，胡亡胡存，狄吞狄减，然或十年或数十年而尽，亦或百年而乃歼，抑何久近长短之不齐耶？然则由五帝更三代，以至于秦汉，则所谓以戎灭戎，固甚较著。至若力所不足而求助于中国者，亦时有之。呼韩邪欲图郅支也，而请援于汉；黠戛斯将灭回鹘也，而借力于唐。不知当时中国果何以应之耶？仰惟国家德歆于天，诞受天命，卜历万祀。蠢兹靺鞨，干迷天纪，日月缅藐，浸浸百年，以其时考之则过矣。故我祖宗得请于上帝，假手鞑人，火烈穹庐，刃交罽幕，遂使鲸困失水，枭鸣毁巢，今岌岌之势，千钧一发矣。然以方张之狄，临垂尽之胡，咫尺中原，迟回累岁，未能虏其酋而覆其族，何耶？岂以万里逐利，兵家所忌，鞭虽长而不及腹耶？抑初锐末困，力惫连年，强弩之末不足以穿鲁缟耶？又不然，则游釜之鱼，巢幕之燕，尚足以假息须臾耶？虽然，连岁布款，约以连衡，有如航海市马之事，固若黑白不侔，然则果当从之耶？慕容请命，输情甚悉，而当时廷臣虎毙虎生之说，不至坐失事机耶？然彭髦负矢以翼周，北貘驱旌而佐汉，纵擒伸缩，作敌作使，古人岂无遗算可寻耶？今欲遣介子讨罪于龟兹，班超行诛于鄯部，一馘渠率，再缚狂酋，使穹庐之长尽识汉仪，辫发之民咸沾皇化。然后告类上帝，荐功明神，上以慰列圣之灵，下以垂万世之观，策将安出耶？其悉数之，以备上之采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