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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丞相边事公劄 宋 · 李曾伯
 出处:全宋文卷七八四三、《可斋杂藁》卷二○
五月二十七日伏拜钧翰之赐,恭承畴咨边议,指授庙谟,不鄙菲葑之微,俾陈管蠡之见,猗欤盛哉!
此古大臣之忧边思职,集思广忠也。
同心,光佐中兴,必得后将军金城之略,乃可以复明问。
某愚昧不足以进于是,然白劄所议,动关边防事宜,某谨不敢轻肆胸臆,应以文具。
访之将校,质之宾寮,有以虚实利害言,则谓备东而扰西,虏未必不用王朴世宗之谋;
攻南而备北,我不可不用亚夫应吴楚之法。
以缓急先后言,则谓心腹固当虑,而头目不可以不捍;
堂奥固当备,而藩篱不可以太疏。
有谓攻守无常势,虚实无定形,冬春之蕲、黄,虏固攻吾之所不守;
今冬之襄、樊,吾可不守虏之所不及。
虏自嘉熙攻黄,能十馀年不近城壁,不掠山寨,以虚我之实,而吾前年城,去年城襄,仅一二年,顾恃其不来,而未免实我之虚。
取之必争,固以预料,此虏之未遂入,正吾之所深虑也。
有谓黠虏用兵,野无所掠,彼则不来,兵少于我,彼则不战。
日者黄州非特以虚致敌,正患以实诲盗。
今则已来者未必复至,未至者势必一来。
又有谓三边利害,守关险,淮守城池。
惟荆兼江面、边面,以边面则新复二三城戍,力疲于骤分,以江面则上下二千馀里,责重于他处。
今欲以淳祐后之兵力,乃渐当端平前之边面,向者朝廷以荆力而助江淮之守,今者朝廷岂不以江淮之力而助荆之守乎?
又有谓天下事变见于目睫之前者易治,伏于意料之外者难知。
朝廷去年虑襄、樊,今年虑蕲、黄,是固切矣。
若以天下大势言,则三边日与虏接,何地非戎马所可入处?
其忧又不但襄、樊、蕲、黄而止也。
京、湖形势言,襄、樊之外,均、、安、复俱在极边,寓治无形险之可依,新复则气力之未壮,当忧也。
辰、沅、靖、澧密接诸蛮,施、黔干腹之可通,思、播离落之难恃,当忧也。
江陵形势言,则数十堡之星分,百里洲之冬涸,沙市之扼吾吭,夔峡之拊吾背,当忧也。
举是数条,然则边境之当备者,又岂一隅而止哉!
恭惟庙堂聚会精神,图回画略,既以江面之事为至急,又以边面之备不可疏,将摘戍则恐敌乘吾虚,将旋招则忧廪莫吾继,将藉民丁以取兵力,又恐仓卒之难集。
此钧虑之不能已,钧问之所以及也。
如有广览兼听,朝廷正将为公天下之图,并智合谋,边臣不当私一道而虑。
凡戍兵之当复也,舟师之当调也,某亦既叠叠有请于朝矣,兹不敢赘及。
区区僭有一得之献,则闻吴人言有曰,自西陵以至江都,上下凡五千七百里,如人六尺之躯,其间护风寒不过数处。
盖地有所不必备,亦在上之人审其缓急之宜而用之耳。
近世夷狄用兵,如鞑之下诸国,大概能用分合之长。
如金之守黄河,则无益于成败之计。
仿其得而鉴其失,此正吾国所当讲明者。
白劄譬三边如一大棋局,某敢以此对。
昔人以奕喻治国,其言曰知其用而置得其处者胜,不知其用而置非其处者败。
置者何?
奕之举著是也。
有如局面之相持,胜负固在于全势,然有举子一二,布置得宜,而满枰卒赖之者。
此必有定著,有虑著,有活著而后能,是当如珠走盘,固不可胶柱鼓瑟也。
今日三边布置,画地而守,定著也;
视贼所向,以兵而往,应著也;
至于活著,则兼奇正之用,出定应之中,当使之可远可近,可守可攻,可进可止,惟吾意之所向,不为敌之所移,犹儒家所谓活泼泼地者,此则岂非庙堂心术经纶中事乎!
伏睹朝廷近措置游击一军,将欲驻之沿江上下流以备声援,大哉圣谟!
此活著也,不特长江可用之,长淮亦可用之。
某昔在淮堧,建议乞驻招司于濠,此意也。
去年贼未犯边,乞命大将提重兵驻江鄂之间,亦此意也。
蕃长于骑,汉长于舟,以我所长,制彼所短,此策果行,贼窥城则援城,贼饮江则保江,淮警则备淮,荆急则备荆。
彼纵东西而隳突,我足上下而应接,风帆千里,出没如神,幅纸命之,刻期可集,朝廷可以高枕卧矣。
然私谓权宜之抽摘,不若创置之招募。
盖同是一券食也,撤彼虚此,未见其增强,招新刷旧,不妨于徐补。
朝廷倘纾一时之计,固亦何惜万人之资?
尝略计之,特用新楮二百万,一岁之廪给有馀裕矣。
此国计也,边臣不当出位僭及,以犯不韪。
伏望矜其愚而赦之,不胜幸甚!
某闻命旬日,备罄思惟,勉酬隆施,愧乏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