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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天宁聪老游齐山次杜牧之韵 宋 · 李纲
七言律诗 押微韵 创作地点:安徽省池州市贵池区齐山
东风初起白云飞,禅客相邀步翠微。
童稚旧游如梦到,江山今幸假途归。
岩峦窈窕笼轻霭,鸥鹭翩翻舞夕晖。
归觐庭闱询往(道光本作远)事,箧中先整老莱衣(自注:余童稚时侍亲池幕,迨今几三十年矣。齐山顶有紫微亭。)。
著作正字二刘公墓志铭 南宋 · 叶适
出处:全宋文卷六五○二、《水心文集》卷一六、《黄氏日钞》卷六八、《经义考》卷一八八、雍正《浙江通志》卷一五六 创作地点:浙江省温州市水心村
隆兴、乾道中,天下称莆之贤曰二刘公。著作讳夙,字宾之,弟正字讳朔,字复之。其学本于师友,成于理义,轻爵禄而重出处,厚名闻而薄利势。立朝能尽言,治民能尽力。居家以父母兄弟为心而不私其身,乡党隐一州之患,若除其身之疾。其饬廉隅,定臧否,公是非,审予夺,皆可以暴之当世。方孝宗始初求治,召二公寘馆阁,犯而不欺,难进易退,国人贵焉,以为麟见获,凤来仪也。不幸正字年四十四,以乾道六年六月卒。其明年五月,著作年四十八,亦卒。四方相吊,如悲亲戚。后四十年,道其事者,尚相与悼痛嗟惜不已。呜呼!其中心诚信于人耶!士之不求为君子者视此欤!著作生毁齿,日读千字,已记忆,犹摘诵不离口。同学儿黄刍季野笑曰:「岂患此数句易忘耶」?著作曰:「我心乐此,诵久,乐益深矣」。闻者异之。诘所以乐,皆自言也。二公及刍盖师中书舍人林公,事之终身。林公名光朝,莆人所谓艾轩先生者也。正字少而喜《易》,蕲以名家;著作曰《春秋》为王介甫茅塞久矣,由是更治《春秋》。绍兴庚辰,礼部奏第一;前九年,著作以词赋在第二。二公不为科举学,虽场屋荒速之文,与论著金石等。而《春秋》于三家凡例外自出新义,尔雅独至,无能及者。著作既释褐,调吉州司户、临安府教授。会正字迎游夫人于永嘉,易教授温州。召试馆职学士院,问荐举之敝,著作对策曰:「此执政大臣为惠而不为政致之也。陈执中、章子厚,人知其小人也,然能不以官私其亲。今将告执政大臣曰:『子为子厚乎?为执中乎』?则艴然怒矣。至其行事,则有为子厚、执中所不为者矣」。学者至今诵之。除秘书省正字,减员,移枢密院编修官。母老,屡求去,不许。兼史院编修官,著作曰:「求去以便私也,美职可因而得乎」?力辞不就。右正言陈良祐、侍御史周操疑其必去,合疏留之,除著作佐郎。初秦桧死,高宗开谏路,轮对群臣。孝宗既即位,望太平旦夕。虏讲和未定,内庭设射驰毬,大雨水,蝗害稼,而曾觌、龙大渊挟声势,阴进退士大夫,皆相顾莫敢发口,发亦辄逐。时隆兴二年七月也。著作轮对,见上曰:「群臣不以尧、舜事陛下,臣不识忌讳,窃深愤之」。上遽曰:「天下事可言者,卿第言勿隐」。对曰:「自去夏至今,日再食,东南三地震。比又积阴弥月,所至水潦,蝗食雨中,为异尤大。在廷纷纷谓陛下宜避殿损膳自责矣,而至今不闻德音。古者灾沴,皆为臣偪君之象;今一二大臣奉行且不暇,何足语此,殆左右近习盗陛下权尔。且长淮无一兵之戍,而陛下乃亲技击骋衔辔,岂缓急欲为自将地乎?阎德、陈敏近堕马失臂,梁珂亦摧折濒死,陛下所亲见也」。上为改容动色,遂下诏曰:「政事不修,灾异数见。江、浙水潦,害于秋成,朕甚惧焉!其自八月朔不御正殿,减常膳。令侍从至馆职疏朕阙失及当今急务」。著作复封上曰:「陛下引旧僚谋政事,得如张阐、王十朋可也。乃与觌、大渊辈觞咏唱酬,字而不名。罢宰相,易大将,待其言而后决乎?严法守,裁侥倖,自宫掖近侍始可也。今梁珂一年三受醲赏,他内目一日迁四使,而但减卿监郎曹数十员乎?昔姚崇以十事要其君曰:『能用则就,不用则去』。今陛下以五事要其臣曰:『不能如是则去,能如是则留』。然则安用大臣!孔道辅首论曹利用、罗崇勋使罢去,吕诲、范纯仁力谏濮王称亲为不可。今幺么如杨倓、曹口,尚熟视不敢议,然则安用台谏」!又言:「国初僭叛虽平,人情未一,故设逻卒,广耳目,有不便者,一切闻上改之。今徒监谤愈密,岂可不畏!禹恶旨酒,汤不迩声色。夫宴游无度,甚则有流荡戏狎之患;御幸无节,其终为人兽杂乱之祸。愿陛下罢行前事,应天以实,庶可消弭灾变」。疏入,亟求罢,留之数十不可。以为湖北安抚司参议,不行。三年十二月,觌、大渊出为总管,于是天下相庆,而著作知衢州矣。复奏论君子小人之辨曰:「人主不示天下以所好,而常禁其所偏」。上深然之。在州期年,政平讼简,郡人画像祠公。会觌副贺金正旦,道衢谒公,不纳。复求去,徙知温州。春夏不雨,公全家淡食,请命八十馀日,母游夫人饭以梅乾。自乞病甚,主管崇道观而去。始,正字调温州户曹,缘岁大饥,继以大疫,正字计口受禄,以其馀散粥糜,日有常数。同僚寓士富人争效之,挟医至门,颦蹙掩鼻却立。正字亲切脉煮药,晨往晏罢,径入徐出。有难之者曰:「将为太夫人忧」。曰:「此老母意也」。所活数万人。聚道旁弃儿常百计,幕妪乳饲,听无子者择取。比满秩,灾疫犹未已,皆泣曰:「司户去,吾何所得衣食」!既而著作来守,故民望之亦如正字。及著作亦去,又泣曰:「天以二刘赐我而不能终也,奈何」!莆人往还,必问著作、正字及游夫人安否,其皆卒也,哭之皆失声。此盖余少年亲见闻实事也。正字既解户曹,乞监岳庙,召对,奏曰:「陛下何不延纳愤激敢言之士而听讦直难堪之言,因以自考察成败得失」?以是不得留,犹改官知福清县。福之支邑,月责羡钱而无经赋,正字尽罢之,复请缓输数月,帅为并宽旁县。听讼,使两辞自诣,无追呼者。市食挂钱于门,民当其物,持钱而去。邑庭常空,失械索所在。时王参政之望为帅自尊,不使僚属抗礼,正字以义责,之望不悦也。居五月,以疾复请祠归。再召对,虞丞相允文赞上谋恢复锐甚,希进者趋和之,正字极谏曰:「臣观今日通和,未为失策。昔富弼累增岁币,今减十万矣;往时两淮不许备守,今江北诸城增陴浚隍矣;前此江上教兵,彼且呵问,今沿淮分屯,鼓声达泗、颍矣。虏或示我弱,殆不可测。宜选兵将,广储歭,责成于端重堪事者,从容以待其变。若募彼人向导,挟异国济师,合中原响赴而兵不必众,就虏人储聚而粟不必多,凭虚蹈空,过为指料,将有临危失据之忧矣。此所谓决天下于一掷者也」。上竦然。不以试除正字。于时士无不向恢复者,朱公元晦亦以为人主义在复雠,遇著作于李德远坐论之,著作弗是也。他日,朱公曰:「乃为宾之、德远夹攻」!德远者,吏部侍郎李浩也。正字又言「归明人宜散处州县,不当聚畿甸」。从之。疾复作,求为福建参议官。行至信安传舍卒。呜呼!二公之道,所谓忧天下之危而忘其身,图国家之便而不利其乐者欤!著作之还自温,疾有间,莆亦大旱,手为救荒十馀事,率乡人行之。招潮、惠米商,白守免力胜,四集城下,郡以不饥。莆之苗斛馀六万,建炎盗起,漕司算其军食,犹剩二万五百,入之福州,自是莆有犹剩米,斛增四敛焉。著作出湖北,愬于朝,舍其半;请犹不已,宰相袖书以进,尽蠲之。正字尝行秦溪,有道殣者,驻家良久,棺殓瘗之乃去。过剑津,望覆舟号呼,解郑夫人髻金救之而免。平居昏暮扣户,宿舂饭之。二公行事隐显大略如此。自谓朋友讲习为古今至乐,常曰:「天下至大也,千岁至远也,所不可一日无者公论也。朋友群居,敬畏之心所由生,而公论之所由出也」。穷山永夕,篝灯共语,常闻钟声未已。死日,家无留赀。著作前后夫人皆林氏。子弥正,朝请郎、淮南转运判官;弥恭,弥卲。女嫁郑其卿,林尚之。其卿,某官。正字郑夫人星生三子:起晦,朝奉大夫、秘书省正字;起世,迪功郎、南海县尉,皆已卒;起元,某官。盖著作止承议郎,正字奉议郎,而弥正、起晦、起世皆登进士第,起元则起晦为大夫时所任也。诸孙曰瀛,曰篪,曰镇,曰庆,曰洪,曰合,曰鼎,而正字则希醇、希道、希谦、希深所为祖也。余童孺事二公,既与弥正为友,而起晦实同年生。弥正曰:「吾二父铭,以幸子」。病眊十年不能文。呜呼悲夫!二公之卒也,艾轩先生为国受吊,笔濡不忍铭以至是也,而余何敢僭!虽然,艾轩之不忍,痛至也;痛且远,德将湮,无以属来者矣,而余何敢忽!每念绍兴末,淳熙终,若汪圣锡、芮国瑞、王龟龄、张钦夫、朱元晦、郑景望、薛士隆、吕伯恭及刘宾之、复之兄弟十馀公,位虽屈,其道伸矣;身虽没,其言立矣。好恶同,出处偕,进退用舍,必能一其志者也。表直木于四达之逵,后生之所望而从也。著作既教授温州,正字亦次摄学事。于是邦之士,披山通谷,浚泉源而达之川流,其尚克有闻,二公之力也。盖余昔孺子,而今老矣,而又何敢忘!乃为铭曰:
范曾祖也,愿王父也,显考讳炳,三世长者。府君将终,有虹闯然;升堂绕几,如绶蜿蜒。其端二公,文字之符,有孝有德,以言以谟。并事阜陵,致忠极爱。朕乐闻过,不谏奚待!如玉斯攻,如木斯绳;治烦去惑,臣道以弘。味苦而长,语甘而螫。彼何人斯,茍逭朝夕!元、凯既来,舜谐其琴;伯夷、叔齐,称之到今。寿溪之源,土囊之下;墓槚相扶,百世一化。我铭其诗,古人无已;庶几后生,闻风而起。
保宁寺钟楼记 南宋 · 徐冲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八、《吴都文粹》续集卷三四、正德《姑苏志》卷三○
乐一岁为十二钟,武事以钟为伐,盖钟与鼓等。鼓阳主进,钟阴主退,乐以钟配地,战以金为歛,吾儒用钟大矣。西方教尚金声,铙钹钲磬亦梵部乐,寂灭之训,宜有取于静退之音。其书谓罽宾叱积罪化为九头鱼,刀轮舞波,断首复生,循环不息,闻钟少停,此缘起也。流入中国,则曰魄行中阴,假声进步,人死不灭,业通三世,悉为因果设。余童时见邻有虎适野者,童聚戏,泥其窍,将困,钟一声出云杪,遂阒然。弱冠侍亲谪婺,爨获自经,夜出罔蒙,邻寺钟鸣始去,扣一夕少止,良验矣。世习以钟警迷,暴戾潜消久矣,犹乐通和、钲退师比也。况佛祖誓愿,天龙统摄,通神明,齐生死,皆由人心发。鼎铸奸屏,钟鸣山应,吾儒不为奇,佛家藉以立教。士不揣本,羡之曰「吾不及也」,鄙之曰「吾耻言也」。是皆不知伦类。出姑苏葑门,沿吴江,百汇为青龙江,距海三十六里曰商量湾。三精蓝,独保宁以石晋天福建,屋老而大,长廊重楼方一新。有吴越钟四百觔,开宝九年,诸葛氏为报恩山中峰寺作,不知何年归于此。旧楼且隤,法喜听天台观,叹曰:「吾徒二千指,号聋聩。司昏晓者庳陋若斯,可耻也」。猛欲撤而新之。裘媪申明为倡,檀施趋和,遂以嘉定壬午岁嘉平上浣成。广三寻,缩二尺,高七寻,盈六尺,栱藻重檐,四牖咸备。予频年以王事往返,一夕,法喜炷香瀹茗,求为记。余指楼而告之曰:「幻土木之奇,焜金碧之辉,揭盛时之声钟,悬百尺之崔嵬,穿逸响于天外,振阿含之执仪。昔为坠典,今登济斯。尔所以欢喜,众所以难息欤」?曰:「然」。又告之曰:「东钟西鼓,尚阴折阳。示无生意,以柔刚肠。暮息万籁,静而清长;晨鸡未嘒,作而铿锵。息者付道业之全缺,作者抑妄念之披猖。痴扃破鐍,夜景发光。律心万法,岂徒释争讼于曲直之场;施形百斛,何啻罢怨怼于矛盾之伤。继今以始,午鼓并镗。食轮转,法轮翔,入耳著心,化凶反良。兆我一身,为世津梁。此示众未尽知,其以语而宣扬」。合爪曰:「法喜作楼本心也。敢垂乐石,四众受持」。嘉定癸未八月既望记。
网山集序 南宋 · 刘克庄
出处:全宋文卷七五六七
学必有师,师必有传人。扬雄之徒,以侯芭为传人;授业河汾之门者众矣,以董常为传人。侯、董皆穷乡匹士,功业不著于世,而师道之传在焉。隆、乾间,南方学者皆师艾轩先生,席下生常数百人,去而贵显者相望。然自先生在时,言高弟必曰网山。后先生卒六十载,学者论次先生嫡传,亦必曰网山。夫未遇一布衣,死则死矣,而能亢其名,与当世大儒并行,非孟子所谓豪杰之士乎?余尝评艾轩文高处逼《檀弓》、《谷梁》,平处犹与韩并驱。他人极力摹拟,不见其峻洁而古奥者,惟见其寂寥而稀短者,纵使逼真,或可乱真,然虎贲之似蔡邕也,优孟之似叔孙也,有若之似夫子也,形也。至于网山论著,句句字字足以明周公之志,得少林之髓矣。其诗律高妙者绝类唐人,疑老师当避其锋,它文称是。然甫五十死。子名简子,字绮伯,客死,其后遂绝。余童子时师事绮伯,又与网山之嫡孙竹溪林侯肃翁交友。肃翁既序其遗文矣,某复识其后。网山林氏,名亦之,字学可,福清人,一号月鱼先生(《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九五。又见《网山集》卷末,《爱日精庐藏书志》卷三一,《皕宋楼藏书志》卷八五。)。
句首原有一「高」字,据四库本删。
书王寓庵遗文 南宋 · 陈著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一二、《本堂集》卷四七
余童丱于丈人行闻里有寓庵王公之贤,高山仰止,今八十三岁矣,兹因留其孙得淦家,获见其燬馀偶遗之文。于《和渊明归去来辞》,知其奉亲孝;于《泰庵记》,知其事长敬;于《怡斋记》,知其友于兄弟;于《交说》、于《淇绿辩》,知其与友朋乡曲无不尽其情。人生大节,略无亏欠。馀如一出一处,一语一言,动中礼义,古之人,古之人!读之使人感发,谁能起之得与北面列哉?知念其祖,善传其家,幸而有此孙。孙又生子矣,寓庵之业,其不亡乎!岁丙申书于双桂坊之梅窗,嵩溪遗耄陈某书。
佩韦斋辑闻序 宋末元初 · 俞德邻
出处:全宋文卷八二八三、《佩韦斋辑闻》卷首
余童丱读书,粗能强记一二。至闻先生长者绪言馀论,虽旷日累月,犹在负剑辟咡时也。今老矣,神志衰耗,前后遗忘。间者追念旧闻,十亡八九,因窃自嘅。炎暑重赫,友朋绝不往来,藜床北牖,啽呓呻吟,儿辈濡笔录之,得数千言。虽卑污庸俗,可厌可鄙,然疑疑信信,实区盖之谈,殆与玉卮亡当者异也。先儒有笔记,有漫录,有燕语,为书不一,皆义出六经,事兼百氏,究帝王之则,启圣贤之蕴。余之缪学杂举,胪传风听,何能进于是,不过从儿辈呫嗫而已。虽然,讵不胜于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而从事于博弈者乎?序而藏之,因命曰《佩韦斋辑闻》,嗣有所得,又将续书。太玉山人俞德邻宗大父。
按:《佩韦斋集》卷首,影印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到龟山寺。寺主戒天集生徒三十馀童教诲。刻烛赋诗。宛有九斋之风。喜而有作。赠天师 明初 · 郑总
七言绝句 押侵韵 出处:复斋先生集上
玄陵设学虑何深,鼓箧升堂会若林。
槐市向来殊寂寞,却从莲社见青衿。
明明处士挽诗 明 · 杨士奇
押词韵第三部
余童丱数从海桑陈先生游郡城必主刘复初时先生族孙仲述教授其家复初之尊甫明明处士春秋七十馀皓然白颠颀身玉立雍容言论而延礼先生愈久愈敬复初为人温然端厚以学问为务执所业请益无须臾懈怠先生器重之异于众也孟子言观近臣以其所为主孔子称子贱必本于鲁之君子处士其贤乎哉后数岁先生捐馆复初自郡庠升太学为给事中仲述亦取进士去相继以没惟处士康宁无恙余虽未获再造刘氏追惟曩昔游从之乐老成典刑风流文采未尝忘余怀也洪武壬午处士没于家余闻而嘅叹焉今年见处士少子彦信于京师示余易闇谢先生所为处士墓志及翰林学士解公所为墓表读之益不能释怀因作挽诗一章以著余之思而处士之所为可传者亦庶几可想见也
岧峣金螺山,螺山水逶迤。
螺水逝不还,螺山空云飞。
我怀贤达人,寂寞今安之。
在世无所系,去去忽如遗。
郁郁乔松树,舟车谅所宜。
何为南山中,空负高洁姿。
寒暑若循环,四时屡迁移。
傲兀冰与霜,欣荣迟暮时。
中有丹凤雏,五章备羽仪。
高举戾阿阁,嗈嗈鸣朝曦。
凤雏忽已去,乔松复倾摧。
瞻望杳不及,行者皆歔欷。
俯仰念畴昔,我独有馀悲。
矫首睇螺山,阁泪书此辞。
补蜀汉铙歌十二首 其一 帝车见(昭烈甫髫舍东南产奇树五丈馀童童若羽盖望气者咸属心焉为帝车见第一) 明 · 胡应麟
押词韵第四部
炎精既缺海宇三分昭烈以汉室宗亲亲任武乡君臣一德托孤寄命比隆伊周自两汉以还大统故当以蜀为正王通氏抗言武乡不死礼乐可兴识者咸谓不诬顾汉氏而下魏吴晋各有铙歌以播扬功德蜀反缺焉盖武乡身任复汉之责魏吴未灭夙夜皇皇惟誓师鞠旅东乡是图舍是而播告声歌彰明得意此天下既平之事非枕戈待旦之日所暇为也又蜀之文人时尤不竞谯周郤正等辈槩之词赋咸匪所长亡论武乡未暇即欲有事焉未有可以肩草创之能洪润色之寄者也惟是魏吴制作流传迄今才流艺士簧鼓笔端动以昭烈武乡夷诸僭窃顺逆邪正郁而勿彰余甚憾之昔陈寿三国帝魏先晋紫阳一正其谬称快千秋不佞佔毕词场馀二十载于乐府杂调颇睹一斑每读鼓吹铙歌至缪袭韦昭傅玄诸作不胜扼腕至欲鼓而攻之噫彼各自尊其主势则宜然百世之后是非大明而操管握觚之俦从事乐府惟齐梁月露冶艳相沿迄未能一厝意于此余则何敢以谦让未遑也爰效缪韦诸体为蜀汉铙歌曲一十二章上以著昭烈间关戡定之绩下以明武乡夹辅尽瘁之忠即藻绘方之诸家未当鲁卫而理直义形据事陈词群嗥自废忠臣志士之愤或赖此其一雪矣夫(宋无铙歌宋景濂尝追补之惟后汉独缺云)
帝车见,涿鹿墟。
童童立,五丈馀。
千灵卫,七圣趋。
飏金支,翼翠旟。
雨师道,风伯驱。
气如龙,殷里闾。
真人起,握斗枢。
奠汉鼎,抚皇舆。
炎精曜,火德嘘。
亿万载,帝方隅。
弄雏赋(万历丙戌春成均馆升补儒生课制居魁时年十六) 明末清初 · 李安讷
出处:东岳先生集卷之二十五
惟日月之逾迈,春与秋其递来。时奄冉而不再,岁飘忽其若颓。嗟人生之短期,老晼晚其日催。岂余身之足惜,恐庭闱之生哀。汨余若将不及色养,蹇独爱日以孳孳。恒怡声不称老,作婴孩之戏嬉。纷吾既舞此彩服,又重之以弄雏。知我者谓我年耄,孰云察余之所娱。冀萱堂之解颜,曰吾儿其尚稚。苟中情有深爱兮,夫岂幼志之未弃。曰惟父母之生我,受身体与发肤。鞠之育之出入复之,谅恩勤而劳劬。喟余之既有知,诚有感于春晖。彼乌鸟之微情,尚反哺其母慈。勖余诚以善事兮,敢怠遑而舍勤。景五十之虞舜,企日三之周文。亹亹晨省而昏定兮,恐冬夏不节乎寒燠。夫何隙驹之不与吾谋,景翳翳其将入。余虽欲竭力以就养,曷长年之能执。非长绳之可系,奈西山之已迫。恨慈颜之愈瘁,怜鹤发之具飒。曾弄璋之几何,亦余齿之耆耇。恐二人眷余之班白,曰余季其老丑。曩尔之始知孩笑,爰抱负而提挈。及学语之妮妮,教方名与数日。何跹跹之黄小,今直为此白叟。矧而父而母之耄期,独安取夫遐寿。顾馀生之方殆,想平昔以永喟。痛逝者之将亡,悼行年之无几。惨伤怀而多念,将何得以致欢。苟亲心之是疚,岂余意之可安。遂谐嬉于膝下,极娱慰之百端。为孺子之容止,或唲呕而喔咿。若有鸟兮林之中,其子七兮数飞。惟鷇㝅之可爱,尚未丰其毛羽。寔龆龄之所玩,余乃取而抱哺。顾余童心之尚存,莫云老状之既具。嗟尔雏之黄口,余胡为乎黄发。岂兹弄之自娱,为怙恃之憯恻。余固知此事之不足以悦亲兮,窃庶几乎不违。傥载色而底豫,亦余心之则夷。余既不难夫俨恪,慜母心之莫慰。固为亲其感切,岂等闲而乃尔。羌一惧而一喜兮,夫惟亲之故也。毒娱亲之寡方,不能改此度也。务承顺以罔咈,期凯康而获怡。蜿余容之媮媮,和余气之熙熙。抑余亲之未老兮,又何必儿吾啼兮斑吾衣。于乎年既往而不可复返,亲既逝而不可复追。不可得而久者,其事亲之谓也。苟所天之一失,虽欲孝而谁为。是故事孰为大,事亲是已。事亲之道,在于养志。固君子之忠养,必以适而为贵。闺门之内戏而不叹,夫惟柔色以温之。奈何三纲坠地,五教陵夷。蚩蚩叔季,鲜矣能子。吾固知其色难,夫孰云乎敬易。虽或三牲之日用,畴能乐心而顺旨。曾是以为孝乎,犬马皆能有养。惟兹致爱而尽欢,伟卓行之不可尚也。苟子生之将耋,必其亲之益衰。人情同于嗟老,孰优游以无悲。伊儿戏之可悦,必父母之其顺。况平日之子职,宁一毫之不尽。噫彼人心之无常,纷因物而有移。虽少慕其父母,焉有久而不衰。知好色则慕少艾,有妻子则慕妻子。惟大孝之终身,永孝思之不匮。猗欤七十而慕者,余于莱子见矣。已矣哉母死不奔,吴起何者。父老而弃,元悟是也。彼心何心,此心何心。懿弄雏之孝至兮,可以作天下老老者之规箴也哉。
开先寺住持颙庵上人(雪峤大师嗣法孙。)留余止宿余沽酒独酌与颙庵谈至夜分漫拈以赠 其二 清 · 叶燮
七言绝句 押灰韵 出处:已畦诗集卷之四(此卷西南行作。)
昔年曾见雪公来(余童时曾随先大人至径山。),便踏淩霄峰下苔(雪公搆精舍,在峰下。)。
一片孤云亲驻足,万山拜舞法王台(雪公室中挂「孤云驻此中,万山拜其下」联。)。
哭黄月山 其一 清 · 赵翼
押词韵第十二部 出处:瓯北集卷二十四
垩庐方居忧,复惊丧耆耇。
里社数交游,惟翁谊最旧。
曩与先子交,及见余童幼。
迨余致政归,翁面才稍皱。
阅世恒河沙,始知黄发寿。
步屧肯来过,不策孤筇瘦。
剪韭话深夜,一灯耿如豆。
喜翁精力强,险韵尚能斗。
何期奄忽间,天遽夺之骤。
开封寒食怀里中胜游并记壬寅癸卯看花韦曲之胜漫赋二十截句 其三 清 · 洪亮吉
七言绝句 押支韵 出处:缑山少室集
才人艳说李深之,束发能题七字诗。
一事至今忘未得,卖花声过晏公祠(末句,余童年作也。)。
早春试笔 其二 清 · 洪亮吉
七言绝句 押先韵 出处:更生斋诗续集卷六
沿坊走卒递飞笺,主客应知尚晏眠。
五十年来风俗改,何人剥粉到门前(余童时,见贺新正者皆剥粉书门,后渐易以径寸红纸,今则又有笺到人不到者矣。)。
是日至前桥展墓感赋 清 · 洪亮吉
出处:更生斋诗续集卷十
余自十一龄始,今五十馀年矣。如在里门,新正二日必至先垄展拜,遂诣伯姊宅起居,率以为例。昨夏伯姊云亡,今岁拜墓后,不敢更诣姊宅,赋此志感云尔。
昔甫成童今作叟,五十四回桥上走。
桥心近复长菰蒲,堤畔谁人补杨柳(余童时,芮村杨柳直接前桥,今已无一株。)。
姊家正面黄塔庄,上冢已了先登堂。
茅柴酒熟种稻香,饭我即在青松旁。
昔时欢笑今成泣,吊影桥心自孤立。
芦汀细径不敢寻,独向桥南棹舟急。
月夜游舜山 清 · 孙允升
云樵舜山之东麓,为山人大仲明故居。松竹掩映,蔚然深秀,依岩架屋,就涧成桥,备极曲折。余童时往游,即心契焉。后奔走道路,不至者,十有馀年矣。壬寅九月,望前一夕,星月交辉,光鉴毛发,数觞之后,拂衣起舞,远眺是山,与余若隐,有期者,因款同志之门,得三人,与偕越陌度阡,行歌相答,不知兴之所以起,与兴之所以止也。少焉,林开岫耸,松竹交响,谡谡雨耳闻,或曰由中峰而上,或曰是山之胜在东,宜从东,遂历级升,过柴扉,剥啄久之,一少年披衣出,盖卧而复起者。嗟乎,吾侪不惮跋涉,乘月夜为兹山游,岂山中人忘之而顾寝耶,抑日习而安焉者乎。观其人,诚笃娴雅,非农家流,询之为郑氏子,自山人亡后,其子孙不能守,故郑氏居焉。因与跻通志之桥,沐洗心之泉,攀藤罗,坐盘石,玩月其间。前则为大江澄明千里,一望如襟带,后为秦望,青嶂排空,苍翠接天,窿窟崔崒,俯仰万状。其两旁树木葱茜,虽时际深秋,不少彫落。山腰环顾,莫知首尾。但见飞光林樾,侵袭衣裾,其下即山人墓也。宿草凄其,残碑露冷,曾几何时,而逝者已如斯耶。昔王子敬有云,秋冬之间,倍难为怀,不其然与!然吾足迹所至,几半天下,所过崇山峻岭,如泰华终南,嵩高少室,以及岱宗云亭,𡽑蒙凫绎,莫不低徊,俯仰歌咏,将之而终,不若兹游之快。且适者亦以风尘面目鲜不为山灵之所笑也。夫山不贵高而贵幽,月不贵圆而贵清,窃以为幽与清,而不在山月之中,而在吾人之心。不然,樵夫牧竖,岂真不知山月者乎,而必俟旷逸之士,始足以领之也。爰为之序,以徵同游之诗。
古人有言秋气逸,眼前何必悲萧瑟。
兴来时复引一觞,还向空山弄明月。
人生快意随所之,安能戚戚藏一室。
烟霞痼疾洵难愈,但得我死心便毕。
同人导我山人庐,山人一往池馆虚。
孤云来从檐下宿,古木点缀成公乌。
更跻绝壁踞盘石,瘦者怯立懦者画。
手招二子不肯前,异景不觉真可惜。
回峰列岫竞起伏,长江一泓天际碧。
微闻虚籁清我心,凉飙习习生两腋。
还丹百鍊苦未成,会须一检蓬壶籍。
俯观醉影忽而哂,扑涧犹疑吸云液。
划然一啸彻三垣,岩前列宿手可摘。
卢生何必八极游,即此便是神仙宅。
吾侪抗志出嚣尘,笑谈岂顾东方白。
高风向长如可追,从今请整谢公屐。
凤归云 清末 · 俞樾
押词韵第三部
余童稚时,外家有婢曰凤云,略长于余,嬉游伴侣也。闻其适人后,遇庚申之乱,偕其夫投水死,匹夫匹妇湮没无闻。感念旧事,吊之以词,烈魄贞魂,庶几不泯也。
记少小、竹马鸠车,泥龙瓦狗,相共嬉游,有个青衣,短发垂肩、外家娇婢。
向红楼上、同捉迷藏,同猜春谜。
奈岁华、一去如逝水。
早又绿叶成阴,鬓丝憔悴。
更可叹、青犊横行,红羊惨觏。
多少旧家,一例沙虫,碧玉寒微,绿珠高节、死随夫婿。
算蓬门内,有此贞萋,生光彤史。
只童稚、旧事不堪记。
未免吊凤伤心,忆云挥涕。
听水斋杂忆 其五 清末至民国 · 陈宝琛
七言绝句 押尤韵
蜡屐相从四十秋,饥驱老尚瘴乡游。
家江旧酝尘封满,不及归来一醉休(余童年即从族兄伯纶登山,其司训龙溪,犹约他年重醉于此。)。
题陈白沙先生自写诗卷后 清末至民国 · 黄节
七言律诗 押支韵
风雨茅龙落笔奇,文章万古在南陲。
荒崖莽莽三忠庙(《崖山慈元庙碑》为先生所书,又有句云:“苍崖不是无春色,吹尽斜阳一笛中”。),奇石阴阴一字碑(奇石在崖山之北,有“张弘范灭宋于此”数字,先生为冠一宋字于其首。更于石阴题诗云:“忍夺中华与外夷,乾坤回首重堪悲。镌功奇石张弘范,不是胡儿是汉儿”)。
我已汍澜频掩卷(先生作《慈元庙碑》云:“为之掩卷不忍复观之矣。”),不堪零落未收辞。
休论三百年来事,野马游尘满绢丝。
注:此卷乃余童时以《史记》一部与同学友惠阳叶浚明易得者。绢本七绝诗两首,其一首为本集所未收。(诗云:“南山北山花笑人,有酒不肯延嘉宾。请君试向西园看,又减黄鹂一半春。”“山前逢着抱琴人,君拜青山我拜宾。同醉杏花君莫去,山中只有一壶春。”考本集上一首题为“次韵黄泽饮酒见寄二首之一”其后尚有一首云:“拚饮如何更问人,樽前不见李元宾。晨朝有酒晨朝醉,莫待黄昏老却春。”今案卷中所书第二首与集中两首同韵,可见此题本有三首而遗其一首矣。是可据卷中所书诗补集中所未收也。)
还乡杂诗 现当代 · 钱钟书
七言绝句 押庚韵
《槐聚诗存》序
余童时从先伯父与先君读书,经、史、"古文"而外,有"唐诗三百首",心焉好之。独索冥行,渐解声律对偶,又发家藏清代各家诗集泛览焉。及毕业中学,居然自信成章实则如鹦鹉猩猩之学人语,所谓"不离鸟兽"者也。本寡交游,而牵率酬应,仍所不免。且多俳谐嘲戏之篇,几于谑虐。代人捉刀,亦复时有。此类先后篇什,概从削弃。自录一本,绛恐遭劫火,手写三册,分别藏隐,幸免灰烬。去年余大病,绛亦积劳成疾,衰弊馀生,而或欲以余流传篇什印为一书牟薄利者。绛谓余曰:"与君皆如风烛草露,宜自定诗集,俾免欲本传讹。"因助余选定推敲,并力疾手写。余笑谓:他年必有搜集弃馀,矜诩创获,且凿空索隐,发为弘文,则拙集于若辈冷淡生活,亦不无小补云尔。
一九九四年一月 钱钟书
余童时从先伯父与先君读书,经、史、"古文"而外,有"唐诗三百首",心焉好之。独索冥行,渐解声律对偶,又发家藏清代各家诗集泛览焉。及毕业中学,居然自信成章实则如鹦鹉猩猩之学人语,所谓"不离鸟兽"者也。本寡交游,而牵率酬应,仍所不免。且多俳谐嘲戏之篇,几于谑虐。代人捉刀,亦复时有。此类先后篇什,概从削弃。自录一本,绛恐遭劫火,手写三册,分别藏隐,幸免灰烬。去年余大病,绛亦积劳成疾,衰弊馀生,而或欲以余流传篇什印为一书牟薄利者。绛谓余曰:"与君皆如风烛草露,宜自定诗集,俾免欲本传讹。"因助余选定推敲,并力疾手写。余笑谓:他年必有搜集弃馀,矜诩创获,且凿空索隐,发为弘文,则拙集于若辈冷淡生活,亦不无小补云尔。
一九九四年一月 钱钟书
昏黄落日恋孤城,嘈杂啼鸦乱市声。
乍别暂归情味似,一般如梦欠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