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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府移学记绍圣三年七月六日1096年7月6日 北宋 · 章楶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六九、《永乐大典》卷二一九八四、《广东府志》卷一三七 创作地点:广东省广州市
我宋统一海县,百有三十七年于兹矣。
崇文向儒,圣圣相继,其礼义之教,道德之化,薰陶渐染,万里一俗。
虽在穷荒之裔,僻邦陋邑,畎亩闾阎之人,皆知诵《诗》《书》、穷义理,洁身砥砺,以待乡里之选。
躐高科、取显名者,比比有之。
呜呼,盛矣哉!
二广据五岭之南,凡四十馀州,而番禺为钜镇。
至于士人之知名者独少,而业文擢第,及劣于他州,其故何哉?
按州图去京师四千七百里,带山并海,依险阻以为固。
秦、汉以来,常为奸雄桀黠窃据其地,其后废国为郡,置吏统治,至者弹击豪强、锄剪寇盗之不暇,尚何及教化之事哉!
盖水陆之道四达,而蕃商海舶之所凑也;
群象珠玉,异香灵药,珍丽玮怪之物之所聚也。
四方之人杂居于市井,轻身射利,出没波涛之间,冒不测之险,死且无悔。
彼既殖货浩博,而其效且速,好义之心不能胜于欲利,岂其势之使然欤?
又其俗喜游乐,不耻争斗,妇代其夫诉讼,足蹑公庭,如在其室家,诡辞巧辩,喧啧诞谩,被鞭笞而去者,无日无之。
巨室父子或异居焉,兄弟骨肉急难不相救。
少犯长、老欺幼,而不知以为非也。
嫁娶间有无媒妁者,而父母弗之禁也。
丧葬送终之礼,犯分过厚,荡然无制。
朝富暮贫,常甘心焉。
岂习俗之积久,而朝廷之教化未孚欤?
长上之人,不能廉己正身以先百姓,使百姓无所视效欤?
此楶所以日夜责躬自咎,又痛为广人惜之也。
古者乡党都鄙,莫不有学,学者贤人之所止,而礼义之所自出也。
故余始领职,即以庠序为先,思与学士讲论六经之言,修饬五典之教,明人伦、亲小民,以风示境内。
渐摩砻错,期以岁月。
顾学舍在中城之西,与尼寺相北,迫近市廛,喧哗冗杂,殆非弦诵之所,度地辨方,又不合古制。
转运使傅公志康转运判官冯公彦信,亦尝以是为言。
一日诸生百有五十一人以状来请,极道郡学迁置非宜,条其所以然之状,愿输金于官择地而徙焉。
总会所输之钱,凡百有二十馀万,漕台所助者半之,于是为之相攸经画。
参考阴阳家之说,咸曰:牙城东南隅,有驻泊都监官廨,直番山之前,而风水且顺,建学聚徒,此其吉地也。
若夫三代之学,其略不可得而见,孟轲氏去圣未远,止能道其命名之意尔。
《礼记》著四代养老之学,有东西左右之辨,而贾谊陈五学之说。
然所言者,天子之学,不及诸侯之制也。
是说疑汉儒穿凿,无所考證,独记小学在公宫南之在,大学在郊,与今京师郡国建学之方无所乖戾。
然则位必东南,理无疑矣。
于是为之请于部使者
既得报,乃揆日聚土,且辟且筑,募工分领而新之,规摹无所变更也,广轮无所益损也。
先之以夫子之殿,次之以义道之堂,两庑及门,先后有序。
讲堂最后,为其梁栋未具尔。
旧门之外,隙地犹广,因作重门焉。
两门之间,又增建屋十四楹,东西相向以为客次。
小学直学之庐舍,以乙亥十一月丁巳鸠工,明年六月辛巳告成。
诸生求为文以纪始末,余勉从其请云。
尝稽考载籍,自晋、唐以来,守兹土者,名臣钜公,不为少矣。
治效伟迹,班班见于方策,大抵多以清白称。
至于劝学育材,作新人物,则寂然无闻。
考寻学校之迹,宜其无睹也。
惟西城蕃市有夫子庙址,庆历中仁宗诏天下兴学,当时郡守奉行茍且,即夫子庙以为之,而其制度迫陋,不足以容生徒。
皇祐二年知州事田瑜于州之东南,始斥大之。
熙宁元年张田为州,惩艾侬知高之寇,请增筑东城,而学为城所侵,因徙国庆寺之东,未及营造而田卒。
其后郡人刘富纳赀献材,戮力以自效,殿堂廊序,始将完矣。
转运陈安道鄙其庳陋,止富勿修,尽以官钱市良材而朴斲焉,始构东屋四十楹有畸,以为生员庐舍。
太守程师孟继成其在西者。
开封尹蒋公颖叔初下车,谒先圣,悯栋宇之化坏,惧庙貌之不严,而议道讲堂,反卑于廊庑。
规图经画,锐意于兴作,于是两庑翼然植其旁,大殿巍然起其中。
告休,而颍叔领六路漕挽之寄,亲为撰记,又系之以诗。
二堂未甚宏伟,乃以遗执政右丞蔡公。
公至未阅岁,又改镇东之命,议道既建,而讲堂独弗克就,将去,寓意于辞庙之祭文,诿后人以成其绪。
自庚午迄今七年矣,岁月不谓不远,竟未如公之志。
甚哉,事之难成也如此!
始余欲从诸生之请,或者曰:前日欲构一堂,淹久尚尔,今筑基徙学,成无期矣。
余以谓天下之事无难易,顾为之何如尔。
万钧之重,可以并力举也;
九仞之山,可以累土成也。
不合众智,不能资闻见之广;
不因人心,岂足建长久之利哉。
是举也,微外台倡其端,别乘揆其策,宾幕军佐乐事而赴功,则区区白发之太守,安能致其力哉!
虽然,太守之于广人可谓无负矣,其欲成就诸生之才,亦以勤矣。
因学之成,告于诸曰:夫学不力,不足以成德;
善不明,不足以充扩其性。
之书,学先王之道,茍无至诚好善之实,而不知性命死生之说,外祸福、轻富贵,则何足以谓之君子儒哉。
文章可学而工也,议论可讲而到也,巍科殊级,可以力取也,富贵利害,可以茍得也。
此皆世俗之所贵。
彼所谓贵者,非良贵也。
君子之所以异于众人者,以其存心,心之所存,四端而已。
不诚其意,不足以正心;
不正其心,不足以修身;
不修其身,不足以齐家。
至于治国平天下之道,一本诸心而已矣,诸生其勉焉。
若夫丧良心而逐外物,君子谓之惑;
徇虚名而忘实行,君子谓之盗。
盗可为乎哉!
惑可久乎哉!
前日颖叔为记,论夫子之道,以开诸生之聪明。
余今又陈正心诚意之方,以破重外之惑。
诸生其与师友朝夕讲论德谊,宁心以明善,琢磨言行,使广之内外如一。
暇日还家,其长者当以是谆谆告于子弟,其少者当以是反复陈于父兄之前。
日切月劘,使广之风俗丕变如齐、鲁之国,是太守之所望也。
虽然岂止于是而已哉。
异日诸生有能杰然独立,不以富贵介于心,都高位、据显涂,推广所学以及天下之生灵,使荐绅大夫倾心竦慕曰:「此番禺郡国生员也」。
如是则太守亦有馀荣,诸生其勉焉。
而无忘谭公经始之勤。
绍圣丙子七月六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