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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贾 南宋 · 淳熙太学生
七言绝句 押微韵
周公大圣独遭谤,元晦真贤亦被讥。
堪叹古今两陈贾,如何都把圣贤非宋俞文豹《吹剑录外集》。《吹剑录外集》:淳熙九年晦庵为浙东提举,按台州唐仲友不法,丞相王淮与唐姻,故使察院陈贾弹之,侍郎郑丙目为伪学,遂以祠去。太学诗云云。)
陈贾 南宋 · 淳熙太学生
七言绝句 押微韵
周公大圣犹遭谤,伊洛名贤亦被讥。
堪叹古今两陈贾,如何专把圣贤非(宋李心传道命录》卷五)
浙西提刑司题名记淳熙四年四月 南宋 · 陈贾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一四、《吴都文粹》卷二、《吴郡志》卷七、《长洲艺文志》卷一
淳熙三年直龙图阁陈公由浙东常平使者按刑西道,领刺史韩公由浙东刑狱使者奉祠三衢,同时被命以西。
二公前日僚旧也,弭节未几,声谐志合,风绩俱茂。
暇日因相语曰:「凡官守必有所谓壁记,是司也独缺焉。
其名氏官职与夫在事之岁月,久而遂泯,不可复知,非所以隆一台、诏后世也」。
于是搜阅案牍,自建炎迄今,居是官者得四十有二人焉,将镵石龛置壁间,俾贾为之记。
按刑遣使,国家令典也。
汉暴胜之直指使者,行郡国而谨督捕;
唐颜真卿监察御史,使五原而决冤狱,事固甚类,然未有专为刑狱著之令甲者。
本朝列圣相承,子视元元,钦恤刑章。
淳化中,始遣常参官提点诸路刑狱。
景德以来,始兼用武臣。
厥后沿革因时,或省或置,汗青所载,可考而知。
圣上龙飞,惟祖宗成宪是循,用文武长材,求之如不及。
乾道二年遵景德故事,制诏诸路,各置武提刑一员,与文臣合台共治。
惟时两浙古一道也,熙宁末年岐而复合,建炎以后复析而东西之,浙西在今实为畿甸,异时遣使视他路,尤切注意。
今陈公以名御史、韩公以左右信臣为之,皇华得人,于斯为盛。
恭闻真宗皇帝尝命资政殿大学士向敏中较诸路提刑所上课绩,惟两浙有奏报雪活冤狱者,遽命升其等级,以示旌劝。
今日考覈之意,同符真宗,则奏最九重,必有非常之宠,又当自二公始。
故贾敢忘属吏之贱、学殖之荒落而记,不敢辞。
淳熙四年四月日,奉议郎、知常州武进县主管劝农公事、借绯陈贾记。
杨提举行述 南宋 · 刘宰
 出处:全宋文卷六八四八、《漫塘集》卷三三
新城杨君恕既葬其父,泣涕谓某曰:「恕苫块残生,忍死以襄大事,既遂事矣,而铭文未勒,将无以发幽光,用悼痛于厥心,以有谒于子。
子先公所厚,盍为我绪次之,将藉手以干当世之文人」。
某辞不获,敬列其事于左。
公讳樗年字茂良,世居镇江之丹徒
曾祖京。
祖智圆,赠从义郎
父子存,训武郎,以公贵赠中奉大夫
母卯氏,封太硕人
公生七岁能诗,十五精举子业。
伯父文林公与一时名流孙公觌、邵公彪、孙公荩、苏公庠游,公以弱龄步趋其间,咸器重之,唱酬靡不与。
高庙称寿显仁皇太后,公以布衣进《蟠桃颂》,人服其藻丽。
吴越钱氏故太师驸马都尉唐国公先葬于东霞山,实迩公居,钱氏之人稔公俊声,遂联姻,实少师泸州节度使荣国公忱之曾孙女。
既亲迎,少师奇之,曰:「是当为世用」。
即奏官。
初监行在草料场,代更入两浙运司幕。
浙运事丛,为诸道最,多倚公裁决。
海舶之至四明运司应抽分,奉命而往者与吏为市,公家之利浸耗。
公再被檄,正己以率下,岁入倍蓰。
使者德公助,比三政皆以京秩荐。
秩满,班见,改宣教郎、知常州武进县
未上,丁中奉公忧,丧死事生,率礼无违。
淳熙乙未京口大旱,钱公良臣以总饟奏计,得请浚湖,以寓荒政。
郡守沈公夐自将漕时赖公左右,钱公已熟公名,合辞请曰:「愿以役累公」。
公迫于知己,且谓是役也利于乡,不敢以服为解,躬受比要,均其稍食,所全活饥民不可胜计,而湖之利迄今。
役竟第功,公谢不受。
除丧,知秀州华亭县。
华亭赋重,加以岁饥,民不堪命,乃尽蠲赋入之无艺者,以私帑代输。
县承提点刑狱司檄,系强盗十余,实平民,公得其情,即释之。
吏请须报,公曰:「民以盗系,少稽则生理荡矣。
吾宁以故纵违戾,毋宁使吾民之及此也」。
境多黄雀,醢之以媚贵要,岁且百万。
公至即严采捕之禁。
其它如修学以养士,开河以利农,为梁以济涉,往往县计不足则以俸入继之。
慈惠之政毕举,亦时厉威严以济其偏。
逋逃之卒出没海滨,民被其扰,公得其尤者,断手以令,余悉奔散。
戍期未尽一月使者过听,摭细故论罢,邑人冤之。
御史陈公贾、谏议大夫谢公谔交章讼其事,有旨擢通判扬州
时扬帅钱公之望,以地控要冲,见兵寡弱,警急非所恃,始置强勇一军。
事竟而廪给未定,官吏往返饟台以十数,率不得要领。
最后公往,定于一言。
岁旱蝗,公亲督捕,蝗不为灾。
瓜洲饟道所经,有闸一制河水之平,前此具文整葺,随即倾圮。
公亲授规画,今犹适用。
钱以办治闻,公有力焉,乃与部使者赵公师𢍰、陈公损之上公政于朝。
既受代,以太硕人年高,重于去乡,家食者累年。
当国者识其意,除知真州
真、润一水相望,千骑来迎,奉板舆以行,乡里荣之。
淮民自议和以来狃于宽政,前守以内郡槩视,颇失其初。
公至未浃日,一二罢行,切于利病,人人感悦。
会太硕人之丧,民惜公去,走外台借留日以千计。
服阕,除知台州,寻差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
居无何,除提举福建市舶
公锐于告老,罢复奉祀
先是恕已官新城,公就养甚适,间苦脾疾,忽命笔仿释氏作颂,末有「六尘不染本来无,撒手便行真自在」之句。
恕虽惊,幸公神识不乱,犹冀复初
十日果卒,实开禧纪元十月丙辰,享年七十有四,官终朝议大夫
葬用十有一月丙午,地实丹阳县经山松峰之西,钱夫人茔之左,遵治命也。
公容貌魁梧,言动详雅,轻财重义,少长一致。
三举礼部不中第,叹曰:「一命以上,皆足行志,宁以科目计耶」。
遂弃举业不务。
喜为诗,有清致。
尤谨尺牍,无一语凡。
好古书名画及它雅玩,愿售者争归之,酬之必过其直。
或与己同好,亦乞与不靳。
硕人年益高,公色养益谨。
岁遇诞日,宗亲乡党,远近毕会,冠盖塞闾里。
硕人好道家言,前一月即馔其徒,比诞日且千人。
硕人之丧,公垂七十,哀毁不废。
杨氏族大,公以礼率之,旦望必具衣冠集公家,击鲜酾酒,长幼序坐,从容竟日。
有急难者极力援之。
乡邻有善子弟,厚为之礼,而惩其尤无良者,由是风俗知劝。
四方士友款门求见靡不纳。
纳者众而求者深,故亦有觖望而去者,公弗创艾,益招徕之,解衣推食,汲汲弗暇。
处士陈君松年能诗有声,公一见哀其穷,予之资,授之馆,俾自旁县徙家,月廪给之,于今十有六年如一日。
脩职郎、监南岳庙洪君烈贫甚,从公借宅以居,母丧未葬,忧不知所为。
公问须钱几何,曰五万,公曰第无忧,于我乎取。
迨日甫定,则五万钱在门矣。
其哀士之穷如此。
凡服役左右之人,一以诚待,不虞其欺。
有乾没而去,去而复来,亦优容之,其宽厚殆不可及。
钱夫人早世,继谢夫人上蔡之裔,亦先卒,皆赠宜人
二子:思,某官;
次恕也。
公家居建宝经堂,储书万卷,择良师友与二子居。
思先公亡。
恕三请乡举,再仕皆有能名。
二女,长适某人,次病废。
孙男女四人,曰均、曰填、曰倅,皆幼,女未行。
当世载文笔、都儒林多公旧交,恕又克世其家,必有论撰其美以诏不朽者。
某乡里晚生,姑述所闻,以附先友记云。
顾晴沙先生诗冢歌 清 · 张云璈
君不见万山下沈石一片,当时谁识征南面。
千年而后或在山,陵谷从来有迁变。
又不见唐求山人一个瓢,贮以诗稿江中抛。
为祝斯文不沈没,得者自识吾心劳。
从古名心不肯死,姓氏长教堆故纸。
骨虽已朽力可争,所志区区只在此。
晴沙观察光旭。)操选政,隐然以诗为性命。
对此如逢桑梓恭,采来似奉輶轩令。
选诗既毕还梓诗,梓之不尽终有遗。
录取精华置糟粕,其诗自在当听之。
欲将剩稿投水火,素斋居士(嵩。)言不可。
请从刘蜕文冢例,藏以玄宫位置妥。
一抔黄土函精英,深山夜黑风雨惊。
青磷熠熠来相迎,冷光闪烁如有声。
如有声,不能语。
多年故鬼小于,彳亍寒空泪如雨。
吁嗟乎,文字潜幽气不灭,浆酒寒浇心尚热。
请看一字二字间,犹是千痕万痕血。
我闻嘉会惜未逢,今请一言陈贾公
昔人有诗集,曾藏佛寺中。
何不将此置之龙光塔,呵护仗彼诸天功。
旃檀香辟蟫蠹走,波罗巾拂煤炱封。
安知五十八卷无人续,来补先生所不足。
不教沧海有遗珠,更遣蓝田还种玉。
沙中再拣几番金,椽外时逢一枝
但令死作焰如虹,莫便生将剑埋狱。
我愿告君速开圹,定有精光一齐放。
得书不比汲郡人,发丘且学中郎将
符离张忠献公传书后 其一 清 · 严遂成
七言律诗 押寒韵 出处:海珊诗钞卷第二
北使来朝辄问安,隐然敌国胆先寒。
十年作相迟秦桧高宗相公,以闇对,遂忤。绍兴二十五年死,公于隆兴二年复相。)万里长城曲端
采石一舟风浪大,富平五路战场宽。
传中功过如何叙,为有南轩下笔难。
注:魏公志在恢复急国家之难不俟终日重用曲端屡违节制金娄室并力攻陜公檄李彦仙竟不奉命以致彦仙寡不敌众力尽城陷而死诸葛武侯祁山之败必诛马谡公特优容之盖深惜其才欲用之于他日耳次年娄室遂谓宋室无人孤军深入公议即出师挠之问计于按兵不动欲一二年后待其久而自弊然后图之又尝议出师伐金聚八十万之众拜端为大将端日杀却四十万其馀乃可用矣公于固有积疑遂罢其官当平败后复召起用吴玠有异志手书曲端谋反四字示公王庶又言其诗指斥乘兴乃下狱非遽杀之也狱吏康随报宿怨致死狱中虽有才不肯终为宋用岂有万里长城之足恃哉其死于狱亦非如义成之杀檀道济也本传谓恃才傲物刚愎自用至于藐视主将不奉军令不恤国难宜其见杀魏公久矣先是三年王庶为陜西节制使金陷延安使将兵救之次于襄乐不进乃自将百骑驰赴襄乐劳军弥不平谋袭杀之不果乃夺其节制使印朝庭谓叛公以百口保之端实负公公岂欲杀明季有极诞妄者事不该实作诗以比奸之害岳忠武更有拾其唾馀从而畅论之明攻公暗攻宋子非朱子作文不至苛求若此世上悠悠者为其所诳而不察深可叹也至于富平之役实有轻师失律之愆静轩周氏曰春秋庄九年书及齐师战于乾时我师败绩传曰内不言败此言败者为与雠战虽败犹荣也张浚是举为义举虽云败绩而其义声充满于天地之间矣纲月前书治兵兴元以图中原此书帅五路之兵与金人大战则其复雠之义徇国之心表表然者夫岂因其功之不成而遂少贬之哉此诗久为耳食者所称许随园谓朱子在九泉亦当乾笑故录之附评语以资心有公道之君子傥遇陈贾胡纮一流人则必以吾言为大谬也。
陈贾王谦待罪劄子淳熙十四年五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五二、《历官表奏》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叨被恩擢之初,辄循旧例荐引王谦,岂谓弗协公议,致有论列。
在臣不能旁招俊乂,仰误召命,无所逃刑。
昔元宰臣因荐馆职失当,具奏自劾。
辄援斯谊,仰渎圣明,亦不敢居家待罪以动观听。
伏望出自睿断,特赐贬降,少惩谬举,尚图后效,以赎前愆。
伏取进止。
批付朱安国御笔回奏淳熙十二年二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八、《奉诏录》卷三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准御笔,付下朱安国文字,并圣训谆谆,形于亲札,既欲开释言者之惑,又将保全立功之人。
不鄙下臣,详看。
大公至正,毋固毋我,甚盛之德,孰不叹服?
安国察章谆谆,专指言延玺杀降而已,臣窃听众论,或以其说为过,或以其说为然。
盖由在朝之士无由尽见本末,安国所以谓有过无功。
今若遽颁以功掩过之诏,则恐安国未喻深指,弹文继上,却难区处。
臣意欲以其二章下具析,必能铺陈本末以解众疑。
如此则既彰陛下听言之公,亦不失好生之意。
玺之被赏,亦可安矣。
或此说未当,则节假以前陈贾合对,望以札示曲折,与商量,令宣谕安国,庶几泯然无迹,事体甚顺。
臣既蒙圣问,辄贡愚衷。
倘或不然,更俟进止。
所有御批不敢辄留,谨同缴进。
伏乞睿照。
陈贾母亡赙赠御笔回奏淳熙十四年九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奉诏录》卷五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蒙圣问,仰悉圣意。
丘崇丁忧,似闻陛下曾有所赐。
若是三百疋两,则似难减,况谏大夫正侍郎不甚相远,更乞圣裁。
其御笔谨同缴进,伏乞睿照。
〔贴黄〕此特以谏大夫之故特示优异,若他人自不必用例。
陆游除郎并朝士荐人御笔回奏淳熙十五年十月二十六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奉诏录》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伏蒙圣问:「陆游且除少监,如何」?
臣昨来与二参熟议,只是奏本人任满多日,未审欲与何差遣
陛下爱怜其才,便欲除郎,臣曾奏知莫若且令奏事。
近询众论,谓处以閒曹如驾部之类亦足示陛下不弃才之意。
至如后来烦言有无,非臣所知,只与外任,亦无不可。
又蒙圣谕朝士荐三十馀人在庙堂,此乃数月前事,当时并已峻拒,元不曾进拟一名。
元本见今搜寻未见,当时留正、萧燧各得此本,乞陛下径问留正,恐尚收得。
臣一面翻寻故书,但虑今晚未能缴进。
此事本是谩作人情,朝廷何尝听信
王淮去国,凡所迁除多是婺人,其间如范嗣蠡两为黄谦攻击,臣不免竭力救解,欲消弥争端耳。
其馀在外人才,臣并不曾敢荐进一名。
有五月以后差除,臣续当一一开具来历。
盖缘去陈贾迎头论列王谦,意在逐臣,所以未敢力求去者,以授任之初,势不两立。
既难因臣而易言路,又不应命相一月遽令罢免。
已尝奏知,忍耻少待。
适会旱歉,继以高宗服药,遂至因循累月。
暨至春末自攒宫回,已办丐外文字,偶为王淮所先。
方俟间有请,缘陛下虑及虏使生事,戎臣任责,又复迁延至今。
屡与留正说,只俟十一月间即便力请,盖非独臣才力有限,难尸重任,兼具瞻之地,众口难调。
只如何澹,自为省元,未尝一历外任,司业才满,本要迁检正以试其才,而澹薄其官,力恳两参,必要太常秘书,为侍从之捷径。
陈贾姑夫,向来预其议论,常恐为人所攻,又疑臣因之故滞其进取,每每相嫉。
臣不免与二参商量,峻迁祭酒,在奉常秘书之上。
如此委曲,尚不相恕。
忧谗畏讥,晓夕不宁,安能展布四体,为国谋事?
况堂除一小小监当,若留正以为未可,即更不敢施行。
每日将上文字,留正或稍未通彻,即便拣退。
伏料奏对之间,陛下必已洞见。
臣若弥缝上下,苟度岁月,固可安身。
若遇缓急,不知辈肯任责否?
臣屡欲请閒披露情素,又恐众不相察,疑臣别有陈述。
幸因回奏,略布愚衷。
臣久被奖知,必蒙睿照,馀俟后月控陈丹悃。
次荐士劄子多方搜检,续具缴进。
未审容臣径问留正、萧燧取本否,更俟圣裁。
圣意若留陆游少监,偶李祥见乞外,自可令填此阙。
缴荐士奏淳熙十五年十月二十七日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二、《奉诏录》卷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昨晚既具回奏,连夜翻阅旧书,方见元荐士劄子乃是七月初众人面纳,明知朝廷未必听用,不过各欲藉口塞故旧之责。
此亦古今常事,无足多怪。
当时臣与二参说了,各自收起,直至八九月间,好事者方知,以告葛邲,因而转相传说,敬达睿听,其于用意,自有曲折。
幸因圣问,方表不曾进拟一名,少杜谗者之口。
范仲黼、王叔简并川人,系是近日圣选,无待臣言。
徐元德、黄艾、袁燮各有贴说,伏乞睿照。
〔贴黄〕只如张枃顷露章力荐沈焕,或者虑其收用,即为飞语以中之,风波可畏如此。
近日王希吕又有奏劄荐,至今不敢将上,足见臣之畏缩,旦夕不免进呈,取旨批讫。
〔再贴黄〕袁枢久被圣知,偶与陈贾有仇,近复因冷世光事,所以不乐者多。
罗点蒙亲擢右史,未免人之忌嫉。
体仁梁克家所荐,叶适王淮用为学官冯震武留正幕属
五人皆主张朱熹,遂致议论,似未必专为荐士。
伏乞睿照。
祝删定墓志铭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三、《西山文集》卷四三
乾道某年某月,以真州教授祝櫰为敕令删定官
初,金人既渝盟,孝宗皇帝锐意北讨,故相张忠献公出护诸将,战小不利,在廷臣群起讧之,上意亦疑。
侍御史王公十朋力争不能得,改吏部侍郎,不拜,出守饶州,明年又移守夔州
士论喧然,谓王公当世正人,朝廷宜以自近,奈何摈之远方!
祝公时为天府掾,则具以所闻告于殿中侍御史章服、右司陈叔达,且曰:「二公居天子耳目地,嘿嘿无一语,如天下清议何」?
章怒,谓公阴党张、王,奏乞重加贬绌,有旨勒停。
然公与二公初未尝一觌面也,既废五年,泊然亡仕进意。
陈申公相,始复公故秩,分教仪真。
居亡何,虞雍公相,又擢寘敕局。
人谓公久扼甫伸,当深惩前事,务晦嘿为自全计。
枢密副都承旨张说签书本院事,朝论蜂起,皆归责于虞公
公又具以所闻告,且深陈前代戚里用事之祸,虞公怃然有悔色。
语浸传,大忿恨,丞相亦疑公卖己取直名,对客及之。
公不自安,求补外,弗许,再乞祠,又不许,乞致仕,又不许,遂请急省亲疾于三衢
因机撼公,坐禠两官勒停。
居数年,果败,夺节度使,窜流以死。
上益知公,命主管建昌军仙都观。
明年,赵卫公相,首白公事上前,又命起家为二千石
呜嘑!
若公者,其可谓信道笃而用志勇者与!
方平居抗论,孰不慕正直而耻佞谀,一旦身履得丧之冲,逡巡顾望,失其素守者有矣。
或虽黾勉一鸣,坐斥以去,迨其复用,则低回泯嘿,自同寒蝉者有矣。
公以区区一府僚,引大义以责宰相,忤宠臣,视追禠削夺之祸如亡有,非其取舍定于中而宠辱遗乎外,其能蹈道弗悔如是耶!
虽然,使公遇非其可,则忠而获枉名,直而取讦祸,其能自明者鲜矣,况求其能自伸者乎!
而前后两贬官,不旋踵辄复收用,迅霆激电,曾未终晷,庆云瑞日,已即盎然,此孝宗皇帝之心所以与天地同其大也。
故因论次公事,窃有感于乾道淳熙之盛云。
公字汝昭。
自晋九江太守封国信安,由兖徙食,遂为西安人
七世祖乌,家于郡南二十里沙步村。
曾祖某,以文名成均,不幸早世。
祖某,少孤自立,急谊乐施,为乡里所称,以孝义勤俭戒诸子,曰守此四行可以立身矣。
父某,性友悌,笃于义方,赠通议大夫,公其长子也。
幼警悟不群,少长,肆力于学,登绍兴甲戌进士第,调新,藉藉有能声。
捕盗如律,当更选,辞不就,再调临安府录事参军
刘舍儿者,聚群恶少日酣饮,为狂不逊语,逻者以闻,下府属吏,法当悉坐诛。
公谓以醉饱语言杀人非盛世事,请坐其首,馀以诖误决遣。
府尹惧不敢从,公径以白御史晁公武
晁是之,亟以公语告上,诏止僇其首一人,馀皆从公请。
既坐前事斥,人有勉之进者,公曰:「仕止久速,命也,吾复奚求」?
即城南广利修篁老木间,诛茅结屋,日翻书其中。
晦庵南轩东莱先生倡道东南,公书问还往亡虚月,所讲切皆学问大原与经世切务。
既起为敕局官,旋特命改秩,人谓公且用矣,寻复坐张说斥。
故事,删定官起废为贰不为守,公之复起也,上特命知信阳军
信阳并边孤垒,地犬牙入虏境,中兴后捐租絜予,民赖以苏息。
至是版曹欲起输,公不俟对,先驰书庙堂,争其不可。
及造阙,屡诣东阁门,辄引却。
改添差湖北安抚司参议官
秩满,丐閒,上独识其姓名,曰:「是久弃者,朕念之,宜与近次郡」。
遂知吉州
谏官陈贾以旧事诋公,改荆门军,辞,主管仙都观
汀州,汀俗素剽悍,有官黄三者屡杀人,不就执,至是赘聚几千人。
公曰:玩寇弗诛,何以为郡!
然官军素脆耎不足赖,则易使豪民,谕图之。
有杨彬者愿自效,因授以计画,俄生获官黄三。
公闻于朝,请诛之以警后,而命杨彬以官。
帅怒不先白己,诬公不受令,且害彬功。
朝廷知汀事本末,察帅诬,竟官彬承节郎,公赖以免。
盗既平,悉蠲下三等逋赋,出所积代其输。
潼川府路提点刑狱公事。
入对,言以正心术为修身之本,别贤佞为立国之本,逐贪赃为爱民之本,上嘉纳。
至鄂,以疾请祠,改主管建宁府武夷山冲祐观。
明年,起公提举江东常平
未拜疾浸棘,命诸子前,训以居官当先廉退,处家务崇俭约。
绍熙辛亥三月朔,终于家,年五十有九,积官朝散郎
公为人坚正有大节,遇事敢言,与人交落落不茍合,以故知公者少,媢疾者多,赖遭值圣明,屡跲辄奋。
晚年付以蜀节,盖将骎骎乡用,而疾乘之,命也夫!
公之学以《中庸》、《大学》为宗,以濂洛诸先生之言为法,居官玉雪自持终其身。
寄家浮屠氏,囊楮萧然,惟图书充牣而已。
娶赵氏,赠安人
继毛氏,封安人
三子某,今为某官,庆泽、庆流。
四女,某官折思齐、某官魏泌、又某人,其婿也。
孙某某。
某年某月,葬公于耿山之原。
某自儿时熟公名,宝庆初元,孝颖来主浦城簿,始得公弟吏部郎所为行述读之。
吏部讳禹圭,亦端直士,其言可信不诬。
孝颖属予志其墓,辞弗获,乃为之铭曰:
嶷嶷祝公,允毅且仁。
直道而行,孰识其真!
独知公者,以为当今之古人。
有崇兹山,是维其墓。
清风如存,过者必下。
刘阁学墓志铭 南宋 · 真德秀
 出处:全宋文卷七一九二、正德本《西山先生真文忠公文集》卷四三、《翰苑新书》前集卷四五、《古今合璧事类备要》后集卷六九、《秘笈新书》卷八、《经义考》卷三二、《南宋文录录》卷二四、嘉庆《四川通志》卷一八三、《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
孝宗皇帝践天位二十有八载,寤寐食息,不忘求贤。
当是时,魁垒奇杰之士布在朝廷,既足以栋明堂,梁清庙,而深培厚养,彬彬相续,又足以为数世百年之储。
故虽光庙享国日浅,委政庙堂,而群贤夹维,迄以无事。
今皇帝初嗣服,耆俊毕集,有庆历元祐之风。
历数其人,无一非乾、淳间旧物者。
《诗》曰:「丰水有芑,武王岂不仕?
诒厥孙谋,以燕翼子」。
苏文忠轼亦云:「仁宗在位四十二年,畦而种之,有得皆贤」。
盖周之武王与我仁宗、孝宗,皆以储蓄人材为保固基业之本,是以国家赖其利,天下诵其功。
若故华文阁学士通奉大夫致仕、阳安侯刘公,其孝宗所擢以遗后人者欤!
公以乾道五年对策庭中,天子亲擢为第四。
其后以签书枢密院事赵公推荐,召寘班列。
明年再对便殿,议论伟然,有契圣心,谓辅臣曰:「光祖人材端重,全类杨辅」。
盖自是以人主为知己。
今皇帝毓德潜藩,方议择傅,孝宗首命,而以公继之,属任之意,盖有在矣。
既而谏官阙,将用公为右正言,不幸适以忧去,终淳熙世虽弗果再用,然留遗两朝,出入中外,清芬姱节,耆德硕闻,嶷然为当世名臣,虽鄙夫嚚童亦知有所谓刘左史也。
呜呼,此岂一日之积哉!
公名光祖,字德脩
其先润州句容人,邺为唐宰相,一子从僖宗,为双流,生三子。
仲子诲为平泉,今刘氏居简者皆祖平泉
侍御史、赠正议大夫讳孝孙者,公之高王父也。
朝奉郎通判汉州讳汉者,大王父也。
材者,王父也。
父讳寔,宣义郎,赠银青光禄大夫
母贾氏,赠和政郡夫人
公幼出为外大父左中奉大夫贾公晖之孙,后官于朝,乃乞归姓。
以贾公致仕恩补登仕郎,主内江簿。
和政丧,哀毁尽礼,乡党仪之
服除,调什邡,遂登进士第
孝宗锐意于治,策数十条,公对,大略以为「陛下睿察太精,宸断太严,求治太速,喜功太甚」。
又言:「陛下躬擐甲胄,间御毬马,一旦有警,岂将亲董六师以督战乎?
夫人主自将,危道也。
臣恐介胄毬马之事,适以贻笑黠虏,而不足示武于敌人」。
剑南东川节度推官,辟潼川提刑司检法
淳熙五年,召对,论恢复事,请一以太祖用人为法。
且曰:「人臣献言,不可不察。
其一不量可否,劝陛下轻出骤进,则是即日误国;
其一不思振立,茍且偷安,则是久远误国」。
孝宗然之。
太学正
轮对,举司马公光奏疏八事以献。
未几,召试,除正字,兼吴益王府教授,迁校书郎
面对,取太祖太宗治要汇为十节,名曰《两朝圣范》,上之。
公在王邸,尝摭前代宗室贤否美恶,随事开陈,以为鉴戒。
至是,孝宗益知其贤,命兼皇太子宫小学教授
上时为明州观察使英国公,年十有四矣。
白东宫,此又一重国本也。
时光宗在宫中无他嗜好,暇则亲为国公讲说,上亦孜孜向学,虽日昃不倦。
公请《论》、《孟》、《史记》之外,益以本朝典故,庶知祖宗家法。
迨上加元服,既为颂以献,又乞当讲之日,从容数刻乃罢。
公谓经史可以知义理,鉴兴亡,凡涉名数者亦不可略,请以国朝仪制官名之属汇次成书,讲毕开说。
又谓国公年寖长,正谨习之时,愿因宫僚劝讲,俾侍坐隅,必有裨益。
光宗皆然之。
盖是时孝宗临御久,明于群臣邪正,所用以传圣子神孙者,皆天下第一流。
而公在英邸三年,所以讲明诱掖者甚至。
其后诸贤相踵辅导,圣德日益显融,然其闿端正,用力早,则公之功为多。
以诵书终篇进秩,时银青年七十,公以貤恩请,从之。
秘书郎
谏议大夫张公大经乞增置谏员,且荐公代己。
命下而银青殁,服除,知果州
赵忠定公帅蜀,请公参谋议以自助。
时同幕皆一时选,相与上下议论,知无不言,羁制诸蛮,弭耳妥伏。
其他建明甚众,成都之政遂为天下最。
俄以忠定荐召,至则光宗践阼矣。
进对,谓「陛下承尧舜之统,当以尧舜之道为师;
大禹之责,当以益、皋陶之言为法」。
又言:「陛下新服厥命,必先明君人之大体,达天下之大势,深国家之大虑」。
又谓:「自古祸乱之萌有四,彊臣擅兵,外戚预政,中常侍用事,朋党交争是也。
宗社之本有一,谨选左右、严立师傅是也。
愿陛下留神于其大者,勿以小事常度因循岁月」。
又论蜀盐酒增科之害,大臣是其议,遂诏四川湖广钱物百三十六万存留三年,对减民赋。
军器少监
面对言:「四川盐酒之额近蒙蠲减,此皆寿皇圣帝躬行节俭,不妄赐予,内藏封桩,皆有馀积,故陛下初政,得捐赋以予民。
窃闻寿皇退御重华,贬损方甚,寿成皇后亦极省约。
愿陛下仰法两宫,内廷用度,损之又损」。
虏使来贺重明节,诏公接送伴。
时有献议改筑楚州城者,光宗命公因行视之。
公还,具言不可,由是赋工之省者过半。
权侍左郎官,又兼礼部,遂除殿中侍御史
台臣以失职被绌,光宗方严其选,谕宰相留正曰:「卿监郎官中有其人」。
沈思久之,曰:「得非欲用刘某乎?
其人刚正有守,愿出圣断」。
光宗曰:「然。
久在朕心矣」。
公既就职,光宗面谕曰:「以卿刚介不回,故付以言责」。
是时道学朋党之论浸兴,凡媢疾善类者,槩加以此名,前后绌逐相继。
公极言其弊,曰:「是非不明则邪正互攻,公论不立则私情交起,此固道之消长、时之否泰,而实为国家之祸福、社稷之存亡,甚可畏也,不可忽也。
臣本疏庸,陛下过听,使待罪言责,凡赏罚僣滥,号令乖违,民病未瘳,官箴不戒,皆可因人而举劾,随事以奏陈。
既显然而易知,曾未足以深虑。
若夫是非方殽而邪得以害,清议方晦而私得以胜公,往鉴昭然,危机所伏,方今之忧,孰大于此?
明是非以别邪正,立公论以抑私情,方今之事,孰先于此?
臣观本朝士大夫学术议论最为近古。
其端本也,以居仁由义为道,以正心诚意为学;
其交际也,以同学为朋而实非朋,以同道为党而实非党。
穷达知其有命,进退知其有义,是以进之不见其泰,退之不见其戚。
穷而在下,则以探性命之奥为勋名,享至道之味为钟鼎;
达而在上,以责难为尊主,忠谏为爱君。
本朝盛时,初非有强国之术,而国势奠安,根本深厚,盖其学术议论皆由于此故也。
咸平景德之间,浑然不见其际。
当斯时也,道臻皇极而治保太和,至于庆历嘉祐盛矣。
不幸而坏于熙、丰之邪说,疏弃正士,招𢯦小人,幸而元祐君子起而救之。
末流太分,事故反覆。
绍圣元符之际,群凶得志,绝灭纲常,其论既胜,其势既成,崇、观而下,嗟乎,尚复何言也!
臣从远方来,误玷班列,去来之间,今已一纪,见闻所虑,悉可指陈。
臣始至时,虽间有议贬道学之说,而实未睹朋党之分。
中更外艰,去国六载,已忧两议之各甚,每恐一旦之交攻。
迨臣复来,其事果见。
因恶道学,力去朋党;
因去朋党,乃罪忠谏。
嗟乎!
至于以忠谏为罪,则其去绍圣几何!
臣窃为人言,岂可因疾其学而并弃其言,得无甚也!
陛下至圣至明,初无彼此,而众论既已交兴,圣意岂无所惑!
臣本蜀人,为学自有源本,介在朝序,与人亦无亲疏,但以终岁之私忧,首为明主而别白。
凡今道学,伊洛为宗,然非程氏之私言,出于《大学》之记载。
大学》之教,明德为先,其间举诗人之言,于是有道学之目,曰『如切如磋,道学也;
如琢如磨,自修也』。
然则臣所谓以居仁由义为道、正心诚意为学者,又在于切磋而琢磨之。
今之道学,其得之有浅深,其行之有诚伪。
得之深者固合于《大学》之明德矣,得之浅者又可不切磋而琢磨之使益深?
而遽自矜以召祸,则无乃亦非欤!
行之诚者,斯为君子矣;
行之伪者,人将见其肺肝。
然是固其师友之所不予也,而又何为乎?
臣每因论学之间,必有至平之论,往往伪者色愧,浅者心服,又安敢槩轻讥而痛疾之也!
何况其间率多善士,善士所至,人必喜称,因其喜称,又以为党。
若俱摈绝,安得更有好人?
必取凡才,充塞朝路。
陛下履位之初,端拱而治,凡所进退,率用人言,初无好恶之私,岂以党偏为主!
而一岁之内,逐者纷纷,中间好人,固亦不少。
反以人臣之私意,微累天日之清明,所以至斯,良皆有故。
今之君子不明大道,自视太高而责人太苛。
自视太高,则实将有所不副;
责人太苛,则众将忿且怨。
或者又唱为荐士之举,区别而封域之。
凡有所取,岂无所遗?
凡有所扬,岂无所抑?
品题既众,则疑怨丛兴,心虽主于至公,迹已涉于朋党。
议论先喧于群口,用否岂必于一言?
是以一时之虚名,而贾后日之实祸。
彼既得志,决不我容。
况我于穷达进退之间,亦未有充实涵养之素,彼加诋诮以修往怨,必致过甚而快私情。
往往推忠之言,谓为沽名之举
至于洁身以退,亦曰愤怼而然。
欲激怒于至尊,必加之以讦讪。
事势至此,循嘿乃宜。
循嘿成风,国家安赖?
臣欲熄将来之祸,故不惮反复以陈。
伏几圣心豁然,永为皇极之主,使是非由此而定,邪正由此而别,公论由此而明,私情由此而熄,道学之讥由此而消,朋党之迹由此而泯,和平之福由此而集,国家之事由此而理,则生灵之幸,社稷之福也。
如其不然,使相激相胜,展转报复,为祸无穷,臣实未知税驾之所」。
章既下,士大夫传诵,有至流涕者。
户部尚书叶翥太府卿中书舍人沈揆,结近习,图进用,公皆劾去之。
既又言:「比年以来,士大夫不慕廉靖而慕奔竞,不尊名节而尊爵位,不乐公正而乐软美,不敬君子而敬庸人
既安习以成风,谓茍得为至计。
良由前辈长老零落殆尽,今之负物望、协公论者,不聚于朝廷,后生晚进议论无所据依,学术无所宗主,正论益衰,士风不竞。
幸诏大臣,妙搜人物,必朝野所共属、贤愚所同敬者一二十人,参错立朝,国势自壮。
臣虽终岁无所奏纠,固亦未至旷官。
臣于去年盖尝面奏,今日之患在于不务封殖人材,台谏但有摧残,庙堂初无长养。
臣今处当言之地,岂以排击为能而顿忘前意」?
先是公以戎监对,力陈人材衰少之弊,及是复恳恳言之。
大臣以公奏进呈,而无所议。
公对,又为上言:「人才者,国家之基本,乏则养之,有则用之。
庆历之所以盛者,岂一日之积乎!
惟其非一日之积,是以非一日之用」。
盖公素志,尝欲聚忠贤于朝,以壮根本,而时论多相违者,故谆复不置如此。
又论前谏议大夫陈贾、今右正言黄抡,皆得罪清议,为圣世罪人,诏予祠,补外。
已而宋之瑞召,张彻提点坑冶,公复言其不可,二人遂改命。
吴端带御器械谏官三论奏,不从;
孙珰转行观察使给事中封还诏旨,复命书读。
公极论之,不报,又言:「陛下既重于改命,给谏亦不复申执,臣恐攀附使令之辈,自以人主恩我,外廷其如何,堤防自此荡矣」。
光宗命大臣谕公,不为止,遂夺言职,改太府少卿
公求去不已,遂以直秘阁潼川路。
中书舍人罗公点拜疏乞留,秘书监杨公万里与馆学之士亦上书力请,不报。
公至部,首戒属州削互馈,省虚文,诹民瘼,讲宽恤。
叙、资二州守暴闇亡善状,公亟奏黜,而荐游仲鸿、李协于朝,诏报施行如章,仲鸿等亦以次召用。
江西提点刑狱,改知夔州
居数月,召。
先是翊善黄公裳论王府僚友,因及公,翼日光宗谕大臣令召刘,大臣拟除侍从,光宗又曰:「待刘来」!
及公辞召命,则有尼之者,诏复予监司矣。
公次公安,闻孝宗疾日浸笃,而车驾省谒不以时,则致书于左相留公、知枢密院赵公,勉以三事。
其一,宜与群贤并心一力,损文而务实。
若上未过宫,宰相以下皆不可归安于私第。
其二谓林、陈二寺自以获罪重华,日夜交谍其间,宜用韩魏公任守忠故事,以释两宫疑谤。
其三谓今国家阽危,为大臣者不当徒忧闷自沮,或为明哲保身之计,所当收总兵柄,密布腹心,使缓急有可倚仗。
继闻孝宗崩,又诒书赵公,勉以安国家、定社稷之事。
赵公迄定大策如公言。
上受禅六日,即以为司农少卿
入对,献谨始五箴,曰:「陛下新服厥命,人皆望谨始于庶政,臣独愿谨始于五事」。
读至《思箴》,上曰:「要当从原头用功」。
公对曰:「微臣千百言,不如陛下原头一语。
陛下诚致力于此,则貌、言、视、听俱治矣」。
又论:「人主有六易:天命易恃,天位易乐,无事易安,意欲易奢,政令易怠,岁时易玩。
又有六难:君子难进,小人难退,苦言难入,巧佞难远,是非难明,取舍难决。
闇主之所易,明主之所难,闇主之所难,明主之所易,思与不思故也。
六难者常生于六易」。
又言:「陛下以隆慈之命,践阼于素幄,盖有甚不得已者。
宜躬自贬损,尽礼于上皇,使圣意欢然知释位之乐,然后足以昭陛下之大孝」。
上竦然嘉纳。
起居舍人
枢密罗公、礼部尚书黄公相继沦丧,上痛惜之,而思黄公尤深。
公言:「思其人未若思其言,思其言未若思其所以言。
臣每问疾,之忧未尝不在国也,以为政令无细大,皆当出于中书,陛下但审其可否而行之,人主操柄,无要于此」。
知閤门事韩侂胄出禁中,侵盗权,为威福,故公首及之。
既又以冬雷淫雨,命近臣指陈阙失,公言:「号令不常,群阴用事,灾异所为作也。
大臣进退大轻,台谏用舍无定,非号令不常之大者乎?
进退大臣,用舍台谏,事从中出,非群阴用事之大者乎?
然所以致号令不常者,繇群阴用事故也,而陛下犹为之隐讳,以为大权当自己出,威柄不可下移,然则小人之意,将以阴制相臣而动摇之也。
陛下所宜蚤悟,毋使大臣怀疑畏之心。
大臣怀疑畏之心,则四体不展,群议易摇,朝纲日隳,政令错出,而国不可为矣。
今陛下有独断之意,乃是小人阴窃主柄之谋,而陛下未之思也」。
俄兼侍讲,迁起居郎
时应诏言事者甚众,命公择其善者条奏之。
公以所论多同,惧上意易厌,则以告于上曰:「夫雷同者,乃古今同然之理,天下同然之心,愿陛下取其有益而毋病其同,察其效忠而毋嫌其直」。
及议孝宗攒宫,众相顾未,公意独与侍讲朱公熹同,遂奏会稽,土薄水浅,恐贻方来悔,乞议改卜。
又请遵绍兴淳熙故事,命有司集议,上皇太后尊号,俟阜陵升祔行之。
又谓:「自今寿康宫之事,陛下宜一一深留圣心,必须过自贬损以厚其亲,先其亲而后其身,然后足以慰群情而召和气」。
未几,朱公以中旨与祠,公言:「汉武帝之于汲黯唐太宗之于魏徵仁宗之于唐介,皆惭怒即悔。
明先圣之道,为今宿儒,又非三臣比。
陛下初膺大宝,招来耆儒,此政之最善者,今一旦无故去之,可乎」?
且曰:「臣非助,乃助陛下者也」。
既而朱公除职与郡,公又极言,卒不听。
车驾还南内,公言:「陛下忧畏之心,当如初践大位时,始终惟一,则不得已之意始暴白于天下」。
先是吏部侍郎彭公龟年公素善,每相接必慨然窃叹,上新即位,岂宜使外戚閤门用事,欲深论之。
小人觇知其意,使出护使客,又斥朱公,以孤其党。
彭公使还,密语公曰:「不拔祸根,无以为国」。
公曰:「公争不胜必去,朱公既去,公又去,国空无人,亦非所以为国」。
彭公怃然曰:「吾志决矣」。
既见上,果力言。
侂胄已阴为计,遂挤彭公于外。
未几,台省之善士继坐绌,群小益以得志,御史遂并劾公。
吏部侍郎孙公逢吉面诘言者曰:「君任私意、害忠良如此,不畏天乎」?
赵丞相遗金以赆,公辞焉,且曰:「为我谢相君,宜深念国事,毋恤行人」。
湖南运判,不就,主管成都玉局观,无何而丞相罢政矣。
侂胄既擅朝权,群小争先附和,逐诸贤为奸伪,禁锢之。
公偶记《涪陵县学记》,盛传天下。
又明年,许自便,主管玉局观,知眉州,复直秘阁、利路运判
侂胄将启兵端,公以不习边事辞,进直宝谟阁主管冲佑观
开禧三年春吴曦挟虏以叛,公谕郡守焚其榜通衢,且驰告帅守监司之素所知者,仗大义,率诸道连衡以抗贼。
俄闻诛,则以书勉宣抚使杨公辅讲行营田,凡前日利归吴氏者,悉收之公上,以省饷军费;
奖名节,褒死事,以激忠义之心。
潼州路提刑、权泸州
是年十一月侂胄诛,尽起天下名士,而公与焉。
嘉定二年二月,至都门,会襄阳阙守,言者请择有德望者镇临之,乃除公右文殿脩撰以行。
至镇,适大旱蝗,祷于社,即雨,蝗亦死。
凡流民之欲复业者,贷其赀,溃兵散卒,许自陈,除其罪,使还隶军伍,于是盗贼衰熄。
兵籍多滥,公核其虚实,合为威胜军三千人,择将佐肄习之。
经理营田,缮治城垒,边备乃益完实。
虏谋迁于汴矣,奏谓:「远料敌情,不忧其强盛,而反虑其衰弱。
万一中原赤子相携而来,却之不忍,纳之无策。
豪杰崛起,欲与我为连,何以应之?
虏果徙都,卑词求助,助之则招敌,不助则失利于彼,取偿于我,凡此皆当有以待之。
必先事而谋,则事至无患」。
集英殿脩撰。
明年,除宝谟阁待制、知遂宁府
未行,改荆襄制置使
江陵城久圮,请于朝,一新之。
复上中海以限戎马,下海非敌冲,则以为陂田七千顷,收其租实边,有警复潴水为海。
从之
诸军部分不一,公请并忠勇、亲效两军于神劲,合三千人,颛听帅臣节制。
取马于川秦,买马于荆门,军政遂以修立。
而民兵之在湖北曰义勇,畿西曰保捷,合凡八万人,公命诸州以农隙教阅一月,而请缗于朝赡给之。
公以疆事可虞,请令内而三衙,外而戎帅,各条上方略,以观其能否,并饬诸边帅臣为先事备。
明年,复条上边备之当急者,请命荆、鄂两军各涅五千人,两军故有营田,宜委漕臣覈实措置,及令诸郡括旷土为官田,以助增兵费。
唐、邓流民声言归我,公乞较利害轻重,先为区处。
朝论察公有拊纳意,遂因其请,除宝谟阁直学士、知潼川府
因其民俗,治以无事。
八年四月,上以闵雨求言,公奏:「陛下知所以获谴之由乎?
女真乃吾不共戴天之雠,天亡此虏,送死汴都
陛下为天之子,不思所以图之,天与不取,是谓弃天,未有弃天而天不我怒者也。
青、郓、兰、会,求通勿纳,陛下为中国衣冠之主,人归我而我绝之,是谓弃人,未有弃人而人不我怨者也。
且列圣在天之灵,岂不眷其故都?
二帝蒙尘之耻,岂不怀其曩愤?
今虏舍其巢穴,污我汴都,尚复与之通使,使吾臣子拜虏于昔日朝会之廷,可乎」?
又请改正宪皇后忌辰,从之
在潼二年,六告老,进显谟阁直学士提举玉隆万寿宫
潼人绘像牛头山,命之曰全德堂。
翊之守果州,迁眉州,皆奉公以行。
眉盖公旧治,翊之作会老堂,招蜀耆英,仿洛社故事,时人钦慕焉。
提举崇福宫
景献太子薨,公奏举汉迎立代王曾孙,及太宗寇准议立真宗事,谓:「圣主贤臣严重国本如此,今陛下未有诸子可择,然亲王近属中岂无秉德端亮、亲师好学、可主大器者乎」?
言宣司根括之害甚悉,谓当罢无名之取以收民心,散已蓄之财以结军心。
且诒书安公丙,语尤切。
虽不乐,然趣迫之令自是为少纾云。
明年,复上章告老。
皇嗣犹未立也,公谓:「当今秀王之子孙则孝宗之天属,庄文惠宪王则光宗之天伦,陛下于其子孙,择长且贤者而立之,孰不以为当乎?
若过于谨重而不决,或生觊心,则四海疑贰失望,非国之福」。
是冬,翊之移守绵州,竑之知龙安县,相距不百里,公往来二子间,意甚乐。
俄以疾薨于竑之官舍,年八十有一,寔嘉定十五年五月某日,赠光禄大夫
夫人谢氏,赠硕人
李氏,封硕人
四子:端之、靖之,皆第进士,端之终宣教郎、知蒲江县
靖之出为伯父后,终承议郎军器监、兼枢密院检详
翊之,今朝请郎
竑之,今宣议郎
七女,已嫁而卒者二人,华阳县主簿李南进士谢汝能其婿也,馀蚤夭。
孙男四人:仲言,不及仕;
仲房,今修职郎嘉定府司户参军
仲襄,当以致仕恩入官;
仲文将仕郎
孙女四人。
曾孙男女三人。
初,公以孤生起西蜀,朝廷之士共知其贤,而四方或未之知也。
及居言责,正色直辞,摧奸击强,不少顾避,于是海内想闻其风,曰此铁面御史矣。
至觌其容,接其词,则温乎惠风之和,蔼乎时雨之润,四时之气虽备,而生物之意尤多。
盖公天资浑然,充养有素,故闻之者谓其风节之可畏,即之者乐其道义之可亲,盖信乎其为全德矣。
少从族父兄东溪先生伯熊学,已志乎古人之大方。
及长,博参诸老而融会其异同,旁综百家而蒐揽其精粹。
尝谓苏、程二氏之学,其源则一,而用之不同,皆有得于经术者也。
又道学之论方哗,人谓公师眉山,非为伊洛地者,公独反复恳叩,为上言之,盖将协和朝廷,调一议论,培宗社之脉,厚荐绅之风。
推公此心,使当元祐时,必能销洛蜀之争;
使获用于庆元,必无党论排轧之祸。
故具著本文,以视后世,其亦公之志也欤!
公于文章不事雕缋,而浑厚大之气实似其为人。
诗尤清婉,南轩先生张公栻一见所赋,大奇之。
有《后溪集》百馀卷,在襄有《岘山集》,潼曰《鹤林集》,果曰《金泉集》,眉曰《眉山集》,合若干卷,《诸经讲义》若干卷。
公在房,谪居无事,取东溪所传《易》续之。
东溪传止《睽》,公续之始《蹇》,叹曰:「睽,离也,蹇,难也,非数也耶」!
閒与诸子讲论,辑为一编,曰《山堂疑问》。
手抄《通鉴》,评之。
士大夫相劳苦,则答曰:「予平生于处事则疏,处祸福则勇,每见东坡胸中,未尝依倚一物,心窃慕之」。
自谓平日于父君师事之如一,故其历事三朝,始以忠直,卒以忠直。
入台之初,即慨然自许,曰:「惟初念纯直,可以对上帝,事君父」。
是以遇事无难易,不茍止而妄随。
赵忠定尝称其谏激烈似苏文忠,恳恻似范太史,人谓忠定知言
然以直道自持,与世多忤,故在台财六十九日而罢,同记注凡十有三旬而罢,公方安然不为变也。
及大耋之年,身在阙廷万里之外,国有大利害,犹驿奏尽言。
其乞建皇嗣,尤恳笃深至,视君实、景仁尤有光焉。
盖二公言之于居位之时,而公言之于退休之日,所处不同而其心一也。
公于东溪执弟子礼终其身,存也买宅以居,殁也为之制服。
始自归刘,既立嗣宗为之后,凡所以经纪其家者,虽老而不衰。
嗣宗死,抚其子培之犹己子也。
视族姻党友戚欣如己责。
其居房,岁适大侵,为糜粥以食饿者,所活不胜计。
张福叛,声言引兵破,趣成都,公出家资,助军饷,移书大将,趣其师,赖以全。
两驾使轺,六任守牧,其为政纯用诗书,不杂他术。
所至修学校,葺社稷,以为常。
在眉,封张文纪、李令伯之墓,新孟拾遗之祠,为老泉先生请谥;
在襄,修孔明故庐,表羊、杜遗迹。
凡可以兴化正俗者无不为。
至蠲租税,救饥羸,建长利,弭钜患,殆不可称数。
建昌陈君刚常纪其迹,谓未尝用不测之赏,正容以悟之而自知所趋;
未尝用已甚之罚,修令以示之而自知所避。
器人以其所长,而僚属得职;
察人以其所安,而鳏寡效情。
温陵储君用亦为言,惟有德者能以宽服民,刘公有焉。
然其帅荆之日,盗起合,则捕而收之而不少贷。
昔公之辞潼川也,适视草,援赵清献以比公。
今观公行事,非所谓学道清心,遇物而应者耶!
好乐人材,奖拔善类,西州名彦鲜不出公门,东南之士赖公通显者亦众。
学者称公不以爵氏,而曰后溪先生云。
自儿时即愿为公用,后与靖之同年,又仕同朝,居同巷,至相好也,故于公道德风节知之尤详。
今翊之等将以癸未三月辛酉,葬公于清溪之艮山,使来属某志其墓,曰是先公之志也。
顾今海内名能文词者不知其几,何人斯,而敢铭公?
书来万里,义不得辞,谨纂次其事如右,而系以诗曰:
君臣之谊,首乎三纲。
维忠与直,臣节之常。
维节之常,而罕自竭。
义以利踰,志以气夺。
有伟刘公,金石厥心。
弗贰弗疑,上帝实临。
蚤遇阜陵,靡言弗既。
践更三朝,始终一致。
事君如父,忧国如私。
朝夕皇皇,忘其渴饥。
谁欤不仁,目士以党。
孔鸾雍雍,罩以一网。
谓忠曰讪,斥正为邪。
往辙既颠,弗惩奈何!
凤阁鸾台,寔司出令。
曾是仆臣,可𮄑斯枋!
辨奸于早,救祸于微。
臣身可窜,臣守弗移。
晚卧坤维,系念王室。
虽华,臣心逾赤。
巍巍宗祏,寄在元良
可使前星,久閟其
国本未安,臣死犹憾。
百世相望,维司马、范。
忠不忘君,直不徇时,允蹈其常,匪赢靡亏。
阜陵知公,以遗后圣。
道弗尽行,则有义命。
惟其大节,焯若日星。
扬芬亡穷,不在斯铭。
宋故太保大观文左丞相魏国公太师文忠京公墓志铭1201年10月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七、《诚斋集》卷一二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孝宗皇帝宅忧,北虏遣使来吊,朝奉郎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京公假朝奉大夫、试礼部尚书往报谢焉。
汴京,虏遣使郊劳,用夷礼。
盖我以哀往,彼以吉逆,彼必欲行彼之非礼,夺吾之有礼,至临我以威,以张夷狄虎狼之强。
我卒能执吾之有礼,折彼之非礼,使君臣诎服,以伸吾中国礼义之尊者,京公以必死抗之也。
大抵自古及今夷狄之所恃以行其无道者,止以一死怖士大夫而已。
不知夫死之为说,施之畏死者则止者行,施之不畏死者则行者止。
然畏死者未必不死,正使不死,其辱有甚于死;
不畏死者未必死,正使必死,其荣有甚于不死。
异时吾国之士,吾见有出使而移疾惮行者矣;
见有不惮行,既行而不称职者矣;
见有不惟不称职,而辱命者矣;
见有虏人馁之,至于献诗请降,以乞壶飧者矣。
奚而然也?
畏死故也。
今京公执礼如执玉之坚,趋死如趋隅之安,毅然正色而不可夺,虏卒不敢加无礼,不惟不敢加无礼,又复委曲顺从,惟吾之听而莫之敢违。
奚而然也?
不畏死故也。
鲁哀公孔子曰:「敢问人道孰为大」?
孔子曰:「礼为大」。
弟子问:「何如斯可谓之士矣」?
孔子曰:「使于四方,不辱君命,可谓士矣」。
伟哉,京公乎!
惟得孔子论礼之意,是以见礼大而夷狄小;
惟得孔子论士之意,是以见君命重而身轻,孰谓一死能动之乎?
当是之时,天下忠臣义士闻其风而说之,咸曰:「是可以相天子矣」。
至于今上,遂相之,天下尚迟之云。
公讳镗,字仲远豫章人
汉魏郡太守房之裔。
曾祖皋,祖德用,父祖和,皆赠太师
封袁国公,父卫国公
母徐氏、继母徐氏,皆封秦国夫人
建炎三年,金寇据豫章,恐城中之人图己,家质一壮男子,卫公同产四人莫敢往者。
吏持父母甚急,卫公慨然请行。
后尽戮质子,卫公逸水而免。
寇退,访父母,得诸野,奉以归,兄弟俱全,州闾称其孝感
公稚而翘秀,受孔安国《尚书》,通子史百氏,试郡学必前列。
及大比,对《典》《谟》义,极陈禹皋赞舜深旨,考官惊异,谓有经纶业。
明年绍兴丁丑进士,奉大对以直闻,时年二十。
抚州临川县簿,令陈鼎有能名,公一日旁观其政,曰:「吾得之矣。
然陈以繁,吾以简」。
再转南康军星子县,地濒江,田病水,故多讼。
公核簿正,程里胥,缿筒顿清,善良得职。
郡计大半倚舟征,吏缘虐取,过者目为虎穴。
守属公董之,薄征通商,民誉蔼如,部使者王秬首荐之。
及公造朝改秩,小司寇,见公喜曰:「公才宜在天子左右,毋庸诣曹受邑」。
公固请自试治民,曰:「薄州县,荣中都官,士夫皆然,公独不然,可以泚孟晋之颡矣」。
江州瑞昌县,俗以终讼为贤,大姓磐据,持吏短长,夺攘民业。
忽有媪持牒庭下,公诘其由,莫知所对。
公曰:「必某大姓也嗾此媪者」。
逮其人下之吏,尽服其辜,杖而屏之邻境,尽取所攘以归其主。
始民乐公岂弟,至是一邑大惊,三年莫敢犯者。
部使者荐之,章交公车。
参知政事龚茂良荐公于孝宗,转主管官告院
先是,茂良豫章日得公笺奏之文,奇之,曰:「此汪彦章辈代言手也」。
庀职两月,诏从臣举良县令执法官给事中王希吕以公应书,即召见。
时帝方英明果锐,有雪雠耻、复境土志,夸者乘之,递进窾言,以规速化。
公言于曰:「天下固有落落难合之事,亦未有骤如意之事」。
曰:「天地尚无全功,天下安有骤如意之事」?
盖悟公之规也。
因极言州县俱困,民贫兵骄,士气隤靡,媢贤憎直。
曰:「卿议论通明,有用材也」。
是日除监察御史
公言事务存大体,不为苛刻。
至有浮躁险怪之士,或已拜官而潜入脩门造请者,或骋机巧以图近次名城者,或事谈说以营求儒林之官者,皆击去之。
谓大臣曰:「察官廉察,非小补也」。
大朝会摄殿中监顾左右曰:「京某威仪雍容」。
又谓宰臣赵雄曰:「京某有公辅器」。
时士大夫有倡为从窄之议者,每事朘削,公言于曰:「此说一行,日窄一日,将下失人心,上亏国体」。
曰:「事不务宽大,气象自不佳」。
公曰:「继今有进此说者,愿必罚无赦」。
又言:「求才不如储才。
姑苏武昌缺一守臣,久未得其人,万一军旅仓卒,当属之谁」?
又言:「非尝任守臣者,勿除为部使者」。
又言:「天下有勇敢之才,不在军旅则在盗贼。
二者相耦,以为消长。
为盗不死,或抵黥流;
黥流而逋,还复为盗。
异时江湖大盗,亡卒半之」。
曰:「朕虑此深矣,何策而可」?
公言:「宜令诸路帅臣名为募兵,实招亡卒,员数有额,月日有限,自首免罪,赐名效用之军。
不过旬月,可以坐得精兵,潜消盗贼」。
皆施行。
卫公薨,既祥,除荆湖北路转运判官,举廉绌贪,不避势人,逮鳏振乏,不遗幽远。
兼摄江陵帅,训兵御众,威望凛然。
军民之政,至今为法。
召为郎,未行,继母秦国夫人薨。
既祥,复召为将作监,迁右司员外郎
北虏贺生辰使来,命公为傧。
值帝宅高宗之忧,公谂其使以方居庐,难以受礼,使人不可。
既不得见,又欲小留,公曰:「信使之来,以诞节也,诞节且过,何名而留」?
明日遂行。
劳公曰:「朕不见虏使,卿却之之坚之力也」。
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
虏又遣使来吊祭,遂以公为报谢使。
公行涉淮,故事,当于汴京受宴礼。
前三日,公与虏中郊劳使介康元弼瑶里仲通相见于宁陵,公请免宴,不从。
至汴馆,公请必不免宴,则请彻乐,宜如告哀、遗留二使近比。
遗之书曰:「盖闻邻丧者舂不相,里殡者巷不歌,圣人《礼经》之明训也。
北朝之治国家,道之以仁孝,齐之以礼义者也。
今某之来,繄北朝之惠吊是荷,繄本朝之哀谢是为。
北朝勤其远而闵其劳,遣郊劳之使,蒇式宴之仪,德莫厚焉,礼莫重焉,外臣受赐,敢不重拜?
若曰而必听乐,是于圣经为悖礼,于臣节为悖义也。
岂惟诒本朝之羞,抑岂昭北朝之懿哉!
敢请执事,将何以训之?
若不得请,有死无贰,无所逃遁,惟执事图之」。
一日之间,凡遣人以书辞者六七,口传者数十。
元弼等不从,公亦竟不诎。
公虑其以衡命诬我也,至期夙兴衣冠,往俟于位,元弼等遣人相踵趣公即席,又遣相礼者传呼邀请,其声不绝于两序之间。
公不为动,徐答曰:「若不彻乐,死不敢即席。
必欲即席,可取吾头以往」。
闻者震骇。
元弼等知不可夺,乃遣人谓公曰:「请先拜醪醴果实之锡,徐议去乐」。
公乃帅其属班于庭,北向拜受。
未毕,忽北典签者连呼曰:「北朝宴南使,敢不即席」?
其声厉甚。
于是公即趋退复位。
及门,甲士露刃闭关,公命吾典谒叱曰:「南使执礼,何物卒徒,乃敢无礼」?
遂排闼而出。
元弼等乃以闻其主,留馆七日,乃有免乐之命,后有宴亦如之。
闻公还,谓辅臣曰:「京某在汴死执不听乐,其节可嘉。
士夫平时孰不以节义自许?
临危乃见耳」。
公见劳曰:「卿能执礼,为朕增气。
礼固不易执,执礼亦未易,何以赏卿」?
公谢曰:「虏畏陛下威德,非畏臣也。
使臣死于虏,亦臣子之常分,敢希赏乎」?
宰臣言使还应增秩,右丞相周公必大进曰:「增秩常典,京某奇节,惟陛下之命」。
曰:「京某今之毛遂也」。
即除权工部侍郎
初,公辞行,言于曰:「此行礼物与前小异,虏贪而无耻,当有以应之」。
果以为言,公答曰:「礼物颁于朝廷,使臣止于将命,丰约非所知也」。
虏无以诘。
至是,曰:「果若卿言」。
成都谋帅,曰:「京某人材磊落,可使也」。
敷文阁待制四川安抚制置使、知成都府
公至蜀,念地险且远,天日万里,当使斯民如在辇毂。
首罢觇者以安疑情,躬阅讼辞以达幽枉,宾接小官以求人才。
肃整维纲,屏逐昏墨,抚字细民,辑睦将士。
旬月之间,仁声威誉洽于四蜀。
又念蜀民之贫,节用薄歛以裕其力,请岁蠲成都米估之征缗钱七万有奇,草估之征缗钱七万有奇,四路鹾酒折估之征缗钱九十馀万有奇,通三岁,凡二百七十馀万云。
后还朝,又请加数年蠲减之期,从之。
于是举全蜀之民,被朝廷之泽,若更生焉。
绍熙元年,夔、利告旱,发三万石以振夔之民,五万石以振利之民。
明年,东西蜀告旱,又以钱二万缗、二千石,仍请度牒五十以振六郡之民。
荣、资二郡尤甚,公请除前一年未输之秋租,又尽除是岁之两税,又请度牒一百,以为水旱之先备。
于是饥民免于捐瘠,大侵有如中熟,忘其水旱焉。
先是,威州之蛮,其俗相杀者,相偿以钱,即解而去。
至是,蛮有与吾兵人斗者,声言将入郛,守臣请避之。
公笑曰:「我在此,蛮何敢尔!
此必侩者教之,若竿侩者之首于境,则彼不敢动」。
太守揭公之令以示之,蛮即退。
黎州旧以西兵戍之,一日与州兵相攻,兵刃接矣,其将又纵臾其下,人疑骇。
公视之若无事,绌其将而治其不咸者,夷汉按堵。
泸守张孝芳政严,兵杀孝芳及其家。
公明遣佐属抚谕以疑其党,亟发绵、潼劲兵以踵其后,未几泸卒自斩元恶,禽其党五十人以归,戮于市。
于是三边绥靖,朝廷无西顾之忧。
公请为祠官光宗曰蜀人方安京某之政,进宝文阁待制,俾因任焉。
在蜀四年,召为刑部尚书
今上御极,公上疏献四事:曰敬,曰公,曰勤,曰俭。
上嘉纳之。
命兼侍读,上前陈《春秋》一王赏诛大法,读吕公著新法奏议,皆酌古明今,随事寓讽。
上喜,因语金华诸儒曰:「京某进读,义理坦明,使朕意冰释,卿等说经,不当如是耶」?
于是大用公之意萌于此矣。
寻兼史部尚书
绍熙五年九月,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十二月,除参知政事
明年改元庆元四月,除知枢密院事
二年正月,拜右丞相
白麻出,在廷相庆。
公与同列倾豁肝胆,不忌不克,议疑从可,介而毋我,事疑从是,通而不比,心本宽厚,政出公方,与士钧礼,不为崇峻,匿瑕用长,不遗纤末。
然守典谨度,人纲人纪,外若旷然,中实截然。
其所主一遵孝宗成宪而已。
有戚畹命从中出员外幕僚者,有属籍近亲特增秩三等者,有禁中药者超为遥刺者,皆执不行。
寺人王德谦节度使,公与同列见上,力言不可。
上曰:「故事有之」。
公曰:「祖宗故事遵用,有可有不可。
真宗时,则有若刘承规将死求节钺,以王旦之言而不与,止与之以观察留后,今之承宣使也。
此治世之令典,可遵用也。
大观宣、政时,则有若童贯假开边之功,出少府之节,自此杨戬、蓝从熙又得之,谭稹梁师成又得之。
二圣北狩,中原涂炭,此之自出。
此乱亡之覆辙,不可遵用也。
高宗深创其祸,故初政之诏首言继自今不以内侍典兵。
其时有张去为者,及孝宗时甘昪者,二人非不亲近也,曷尝有此?
至于谏臣陈贾一言甘昪之罪,孝宗即逐去之,此又治世之令典,可遵用也。
愿陛下以令典为法,以覆辙为戒」。
上曰:「除德谦一人而止,独不可乎」?
公曰:「此门必不可启。
当除童贯时,亦云一人而止也。
节钺不已,必及仪同仪同不已,必及三孤三孤不已,必及三公」。
公于是力请裂麻。
上又曰:「不播告书赞而畀以告身,亦不可乎」?
公曰:「是掩目捕雀之喻也」。
上又遣中人以宸翰谕二三执政,公与同列上疏力争者至于三至于四,上乃绌德谦外祠,寻谪广德军,仍绌谪词臣吴宗旦,朝论以公比王文正公云。
时太上圣体未安,上每忧形天颜。
后寖康宁,上欲涓日上万年之觞,而宫臣又以小倦辞焉。
五年八月辛未,公乃呼宫臣端友等三人至中书面诘责之,泣而承命。
癸酉端友传太上圣旨,令皇帝上寿。
辛巳,上诣寿康宫奉玉卮。
礼成,辅臣于幄次贺上,上大喜,宫臣及属车豹尾中侍从仆御之臣皆贺,驩呼之声震于中外。
有司奏太庙太祖祏室生玉芝,上遂发德音,布告天下。
太史尝奏星纬失次,公劝上恐惧修省,以格天心。
边城每奏北虏事宜,公劝上不必问彼而自为备。
上喜年谷屡丰,因宴辅臣,公劝上勿恃小康而怠持守。
燕閒密勿之顷,动容出辞,必献敬戒。
至与同列在上前首发大议,陈宗社稷万世大计,有人所难言者。
六年正月,公与同列奏事退,公独留,力祈上丞相印绶。
先是,同列知其意,言于上曰:「京某公正无私,不可听其去」。
上曰:「丞相诚实,安得言去」?
及公有请,果不从。
闰二月,拜少傅左丞相
三月,公属疾,力申前请,凡六表,词皆哀痛。
上竟不许,诏药丞视之,且许肩舆入见。
六月慈懿皇后上仙,公力疾而出,发哀成服。
八月庚寅光宗升遐,公闻之不能出,因大恸,疾革。
至丁酉将逝,其子沆问以家事,不答,第长太息曰:「国家多故,何以枝梧」?
言讫而薨,享年六十有三。
先是,太史奏木星侵上相
遗表闻,上为震悼,以太保观文殿大学士致其仕。
上以居庐,从有司之请,免临奠及辍朝。
有诏公薨于位,礼宜优异。
于是赐之美槚以为,又赐之貂蝉火龙以为服,又赐之水银龙脑以为歛,又赐之白金三千两、帛三千匹以为赗,又赠之太师、谥之文忠以为恩,又命有司祭之脩门、命从臣中人护丧归葬以为礼。
哀荣典章,弥文备物,并用司马光、薛居正故事,近世鲜俪也。
其孤沆祈免门祭护葬甚力,从之。
配卢氏,封令人,前十二年没,累赠魏国夫人
一子,沆也,承议郎主管佑神观。
三女:长卒;
次适从政郎、前广南西路经略安抚司准备差遣黄铢太史后也;
次适宣义郎、添差江南西路转运司干办公事张忠纯,忠献孙也。
兄弟四人:铨、镃,皆以公补官;
仲氏镐,蚤世,官其子沂。
公之天资里和表爽,喜怒不留,色粹气平,可否无忤。
策第最蚤,或者易之,特于稠广诋以嫚语,公一笑,亦不孰何。
其宰瑞昌,有毁公于太守者。
后公摄帅江陵,毁者为幕僚,反侧求去,使人尉安之,且厚遇焉,其人感泣。
公常曰:「宁人负我,毋我负人」。
至于善善贤贤,不啻己出。
其在政地,每挟一小方册,以书才行氏名。
上有问,必荐进。
于文无所不工,尤长笺奏。
仕虽至公台,独未尝掌制,谈者为恨。
其为诗源委山谷,而气骨卓伟,无寒瘦态。
有杂著三十卷,经学讲义五卷。
晚卜居,得宋齐丘宅,古松百章,岑嶎后先,因号松坡居士曰真趣,楼曰山浦。
上为书堂名以赐焉,云昭汉回,上贯翼轸。
沆以嘉泰元年十一月壬申葬公于新建县桃花乡高坪德源山之原,走一介持书,以朝奉郎国子司业李公大异所作行状来请铭,铭曰:
朔狁其狉,阻兵以威,血人以娭。
一个行李,汉节适彼,鲜不失次。
堂堂魏公,往谢彼戎,吊我闵凶。
彼用夷礼,僸佅庭止,哀乐不类。
公辞以哀,十反莫回,盛服往哉。
彼乐不彻,吾首可折,吾节可夺?
虎夫负墙,铠争日光,刃磨秋霜。
公毅以叱,排闼以出,罔不辟易。
彼谂彼酋,乐彻礼优,竣事不留。
臣主相顾,嚚暴遄沮,敢或予侮?
公归脩门,孝宗亟称,皇威伸伸。
人望有岿,竟块厥位,频断大事。
大阍其觎,节纛其除,公还赞书
太上违豫,阏以亵御,公达舜慕。
二圣重欢,一言回天,兹不曰艰?
畴不将命,公当其綮,弥险弥劲。
畴不鸿钧,公迎其棼,弥艰弥峋。
维垣其贵,文忠其谥,哀荣寡二。
西山西偏,德源之原,名相之阡。
玉立之节,章水有竭,凛气无歇。
满庭芳 明 · 孙仁孺
 出处:六十种曲 东郭记 第四十三出
猛提起朝中群哲。有几个公忠清节。
陈贾辈谄媚奸邪。景丑氏一班儿不免庸庸者。
那讨个甘直谏蚳蛙气烈。那讨个勤抚宇平陆心竭。
则为名和利一番中热。做了妾与妇一般容悦。
旦笑介:竟是道学先生了生:好轻薄。难道齐人就谈不得道学。想那道学先生正是我辈耳。。休笑咱这齐人也高谈道学口儿喋。
论知静江陈贾不宜入奏奏 南宋 · 林大中
 出处:全宋文卷五四二一、《宋史》卷三九三《林大中传》
庸回亡识,尝表里王淮,创为道学之目,阴废正人。
傥许入奏,必再留中,善类闻之,纷然引去,非所以靖国。
贤人国家之利器赋(解试) 南宋 · 黄公度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七七、《莆阳知稼翁文集》卷一
贤进在位,时称得人,为国家之利器,实社稷之名臣。
挺生命世之英,素韬大业;
推作有邦之用,宰制群伦。
惟王以一己之微,受四方之寄,谓万机尤难于独断,非众材孰与之共治。
顾此先知先觉,是谓真贤;
施诸有国有家,兹为利器。
文武兼备,功名两全。
国论未当兮断制尔待,政体未善兮剸裁尔专。
永隆于不拔,患潜消于未然。
足倚大事,斯为巨贤。
五百年哲匠间生,才名不世;
千万里遐冲坐折,英锐无前。
挺奇草泽之间,露颖岩廊之地。
昔之穷也,固尝蓄锐以待敌;
今之达也,讵可藏锋而避事?
故或小而制锦兮,恢恢游刃之施;
大而补衮兮,恪恪官箴之备。
隐而未见,姑为囊颖之藏;
动则有成,岂若铅刀之利?
彼有称为大宝者,盖有取于瑰奇;
号以重器者,示可镇于倾危。
未若此刚节素禀,坚忠不移。
厉其锷则清廉之操,淬其锋则智勇之资。
其用若是,何利如之!
傥令追琢文章,词锋益锐;
假使削平祸乱,智刃攸麾。
兹盖有学校渐摩兮与之陶成,有爵禄砥砺兮使之勉饬。
动每济世,功斯利国
专外阃则排折患难,立中朝则剪锄奸慝。
良由上圣之善任,遂使百工之效职。
邦有史鱼之矢,直道而行;
邑皆言偃之刀,歌声不息。
厥后任文吏者徒事刀笔,为武士者孰宣爪牙。
位徒参于上列,利何补于公家。
譬终日使钝,而薄效不就;
虽穷年用力,而寸功莫加。
遂令颂激王褒,铸将求于巧冶;
陈贾谊,钝窃叹于镆铘。
惟古圣明,求兹英俊,以敌忾则援干橹于礼义,以禦侮则全甲胄于忠信。
由是而治天下焉,其有馀刃。
将往徐州阅河命简亲王奇通阿率众护卫皇太后先至山东灵岩行宫驻跸减从登途八韵纪事乾隆丁丑 清 · 弘历
五言排律 押尤韵 出处:御制诗二集卷七十二
州维禹画方见雅歌溯开国于大彭指名都于西楚聿自澶渊既徙遂当黄水最冲比至迩年益为险要当怒涛澎湃之际束于地狭则势激而成危迨浊流瀰漫之馀分于力弱则沙渟而致浅中泓易阻上游受倒漾之灾旁出多岐支渠有夺溜之患频年告祲劳负楗于公卿邻壤不登嗟释耒于黎庶披图蒿目曾无长策之可施览奏增忧孰则成劳之可恃乃者翠华时迈清跸言旋相望数程亲临周视惟是经途沮洳掖辇非宜抑亦绕道遄征轻装取便爰简亲藩而卫从先驻胜地以憩留民事筹咨计往还者旬日慈颜载觐奉色笑于晨昏律谐八韵事述五言
禹迹久湮废,尧灾每大投。
汉曾通钜野,宋已赋黄楼
近岁益淤垫,乘时欲酌筹。
安舆遵故路,减从指徐州
永逸诚无术,预防要有谋。
策谁陈贾让,佑独吁阳侯。
所恃茭兮楗,还虞伏与
未观愁弗置,观亦祗增愁。
签书枢密院事致仕赠资政殿学士正惠林公神道碑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九一、《攻愧集》卷九八、《宋忠定赵周王别录》卷一、民国《永康县志》卷一二
开禧三年十有一月四日有旨,楼钥、林大中召赴行在。
先是,平章军国事韩侂胄专国弄权,妄启兵端,祸及南北,生灵国势几殆。
主上赫然震怒,俾诛殛之。
更化善治之始,才一日而有此命,公足以当此矣,何以堪之!
字和叔,婺之永康人
曾祖禄,太子少保
妣陈氏,延宁郡夫人
祖邦,太子少傅
妣姚氏,高平郡夫人
考茂臣,太子少师
妣李氏,信安郡夫人
皆以公贵追赠。
初,少傅随母嫁卢氏,再世承其姓,公始复为林。
公少笃志问学,文章自出机杼。
绍兴二十七年太学,文行俱高,士论归重。
三十年,登进士科,调左迪功郎湖州乌程主簿
贫甚俸薄,郡欲月有增馈,卒谢之。
所立已如此。
乾道六年,丞贵池,用荐者改左宣教郎
淳熙三年,知抚州金溪县
郡督财计太急,公坚请宽以数月,不敢有负。
又贻书至四三,不听。
公取告敕纳之州,求劾而去。
守愧谢,许之。
邑民感公之深,恐其受责,竞输于郡,已而视岁额反加焉。
差役尽,公多端宽恤,受役者无异词,有先一年而豫定者
丁少师忧,役人泣曰:「反误我矣」。
七年,知湖州长兴县,在浙右号难治
公益究心官事,民情孚洽,若有相之者。
县境高于太湖,岁旱河涸,米价翔贵,已有攘夺之患。
民寡盖藏,官无赢蓄。
公方忧虑而无策,夜半涌水自荻浦灌河,声震数里,米舟辐凑,阖境以为神。
和买比经界前增四之三,公必欲宽之,推见众弊,获免者五千馀户,增输以实者帖然。
讼牒必竟曲直,不许私和。
或谓恐益多事,公曰:「此乃省事之法也」。
以是缿讼日稀。
期限宽而信,可展而不可违。
去如始至,所下文移无一纸遗于民间。
二邑遗爱,迨今未泯也。
詹侍郎仪之力荐于朝,十年,干办行在诸司粮料院
十二年冬,求补外。
同拟者四人,孝宗皇帝指公与计衡姓名,曰:「此二人佳,可除职事官」。
遂除太常寺主簿
十四年,遭内艰。
十六年夏,除诸王宫大小学教授
时光宗皇帝初即位,诏侍从举察官。
户部叶尚书翥等四人俱以公荐,擢监察御史,论事无所回挺。
绍熙改元三月,御批赐公等曰:「台纲正则朝廷理,委寄匪轻。
言事觉察,各有旧制。
兹示朕意,宜务遵承」。
公谓:「台官不当踰越分守,诚如圣训。
然居此,当以抗直敢言为称识」。
遂与同列答奏,又曰:「职有常守,期各务于遵承;
言所当言,庶不孤于委寄」。
自是风采益振。
五月,迁殿中侍御史
二年八月,除侍御史
三年三月,兼侍讲
公之论事根于忠实,上不求合于人主,下亦不避嫌怨,而爱君忧国,务存大体,毁誉皆有所试,抨弹无不耸服。
在台首尾四年,最为称职。
静江府陈贾将奏事之任,知潭州赵善俊得旨奏事,皆极论而寝其命。
其论善俊也,谓:「若欲收用宗室以强本朝,当择其贤者。
善俊何人,而可当特召」?
上问孰贤,公以知福州汝愚对。
退又申其说。
御批善俊与郡,又两日,遂召汝愚。
此谏行言听之始也。
邓司谏驲以忤旨移将作监,公请曲加优容,俾复旧职。
丞相留公正丐去,公率同寮奏乞宣谕,使安相位,遂不果去。
身居言路,而伸谏省之气,诵宰相之贤,他人不敢为也。
有荐公入台而论其多可而无特操,不可为执政
与公旧故而论其回邪不靖,不可典刑狱。
户簉督迫州郡太甚,公上弹章,上曰:「别易一部,何如」?
对曰:「昨为刑部,专为深刻,易别部亦不可」。
章至三上,宣谕宰臣都司道上意。
公曰:「言事不行,只有一去,更无可商搉者」。
此语既闻,竟与郡而去。
文思院常良孙以贿遭重劾,公奏:「此人死有馀责,然其曾祖安民为元祐名臣,高宗念其以忠直斥死,擢其子同为中司
愿特免其真决,宁加远窜」。
公勇于逐方用之从臣,而拳拳于一累囚如此,排击固多,此皆其著者。
至其论议,尤为切直而当理。
首论君子小人大槩曰:「趋向果正,虽小节可议,不害为君子。
趋向不正,虽小有可喜,不失为小人。
者当益厚其养,无责其一节之过差,以消沮其直大之气。
不正者深绝其渐,无以一节之可喜而长其奸伪之萌,则君子得以全其美而小人无所容其奸」。
又论:「今日之事莫大于雠耻之未复,此事未就,则此念不可忘。
然事变不常,我有备而后可为,彼有衅而后可乘。
恢复固未容轻议,惟此念存于心,则陵寝如见于羹墙,故都如见其禾黍。
于以来天下之才,作天下之气,倡天下之义。
根本既立,纲纪日张,而治功可得而成矣」。
雷雪求言,公以事多中出,疏曰:「雷电之后,大雪继作,则阴胜阳之明验也。
当毋使小人得以间君子,夷狄得以窥中国,女谒得以行于外」。
尝论边事,谓:「今之言备边者,皆其细务。
当遴选行实才略之人,付以江淮荆襄经理之任,使文武合为一道。
庆历中,分河北陕西各为四路,悉用文臣为大帅,武臣副之。
平时使之通情而共事,则缓急可以协济而成功。
无事则同任抚养士卒之责,有事则独当号令行营之寄。
久其任,重其权,则边防立而国势张矣」。
又奏:「律有别籍异财之禁,祖父母、父母令别籍者减一等,而令异财者无罪。
淳熙敕令所看详亦然。
今州县不明法意,父祖令异财者亦罪之,知美风教之虚名,而不知坏风教之实祸。
欲申严律文疏议及淳熙指挥,若止令其异财,初不析开户籍,自不应坐父祖之罪。
其非理破荡所异田宅者,理为己分,则不肖者不萌昏赖之心,而其馀子孙皆可自安,实美化移风之大要也」。
诏颁行之,至今为便。
江、浙四路以和买折帛重困,公奏:「有产则有税,于税绢而折帛,犹有说也。
和买其初先支钱而后输绢,中以钱与盐分数均给,后遂白纳䌷绢。
今又使纳折帛,反成倍输,全失立法之本。
意欲求对补之策,以宽民力而固邦本」。
于是减其输者三岁。
公初论版曹龃龉者几月,仅能去之。
继论棘卿至四章,不报,遂明以姓名申尚书省而力求补外。
改除吏部侍郎,丐外祠,除直宝文阁,与棘卿俱与郡。
后省同奏留公,且言:「当与被论者有别」。
公寻知宁国府,改赣州,而卿以祠去。
何正言异因对,上谓曰:「林某好人,朕甚念之,已为易章贡见次矣」。
赣为剧郡,公一以平心处之。
文移期会,动有成规,裁断曲直,不可动摇。
听讼初有数百,后惟十馀纸,猾胥豪民为之束手。
所奏便民五事:一、论州之冗官无职事而糜廪禄者可罢;
二、请添置土军弓兵;
三、请以钱分给诸邑而禁科罚;
四、乞禁广东之民诱致盗掠郡人,卖为奴婢;
五、谓赣县武尉,乞差文臣一员。
皆郡之急务。
五年七月,主上登极,趣召公还。
赣石至险,公欲行,不雨而水高数尺,怪石尽没,俗谓之清涨,殆出神助。
赵清献公以后,惟此时得之。
九月,除中书舍人
十二月,迁给事中,寻兼侍讲
公代言得制诰之体,而缴词批敕,风裁如台中时。
侂胄来见,公接之无他语,因使人通问,愿内交,又笑却之。
彭侍郎龟年抗论侂胄甚切,有旨:「侂胄特转一官,依所乞除在京宫观
龟年焕章阁待制,与郡」。
公尚在西掖在锁闼,连名上疏,谓:「次对不过在外之职,序反下于贰卿
廉车之升留务,则宠之已至。
况一去一留,恩意不侔,去者不复得侍左右,留者既曰内祠,则召见无时,终不能远。
请留龟年经筵,不然则命侂胄外祠」。
奉御笔:「龟年除职与郡,已为优异。
侂胄初无过尤,罢职奉祠,亦不为过,可并书行」。
又同缴奏:「龟年以真侍郎除职与郡,若以为优异,则侂胄之转承宣使,非优异乎?
若谓侂胄初无过尤,则龟年论事乃出于爱陛下之诚心,岂为过乎?
恐自此无敢为陛下出力论事者。
龟年既已决去,侂胄难以独留。
望予外任,或予外祠,以慰公议」。
初,赵丞相政府汪义端监察御史,力攻之不得,遂罢去。
至是侂胄引为右史
公又駮之,改除公吏部侍郎
盖两以言事得此官,竟不拜。
焕章阁待制,知庆元府时庆元元年
素闻赣上之最,庆元乡郡也,奉祠家居,公之善政实亲见之。
公清心寡欲,无一物可以动其念。
日坐黄堂,非二膳不入。
克勤小物,如为长兴宰时。
剖决民讼,是非立辨。
人固不敢干以私,亦无可干者。
始居郡斋,有盗若鬼神之状,人人皇惑。
公以为此黠贼也,必欲捕治。
已而果然,前政所失器物亦皆得之,由是奸人屏息。
公廉明敏,皆安而行之,不可屡数。
精力有馀,足以行其志。
城南有河,而江浦抵堤下者数处,河涨潮登,几混为一,行者病之。
间遇潮退堤决,河水尽倾。
自幼即熟闻此害,不知自旧几年矣。
向之有才智者,屡谋而未遂。
公闻之,初不以语人。
在郡才数月,撙节浮费,得赢赀二万缗。
一日委官置局,命富室才力兼备者七人,分董其役,悉以石为之。
吏不得预,民不知扰,指日而成,砥平绳直,自甬水桥以至北渡,凡二十五里。
有欲记者,公曰:「何用」?
而利及永久,民用歌之。
二年,求祠至于再三,始得请。
郡人曰:「守有三林,后林尤冠」。
侍郎郎中枅,皆在前,有声也。
得守如此,未闻有所褒进,又不留以福吾州,乃听其求閒耶?
未行,银台駮论,镌职罢祠而归。
耋稚攀留,嗟惋如出一口,公怡然而行。
五年四月提举武夷山冲佑观
六年,引经有请,复元职致仕。
未几,御史承风旨论列,摭四明异政一二为最谬,再落职,公道安在哉!
嘉泰三年十月,再复职。
一閒一纪,退然一布衣也。
去邑居三里所,得龟潭之胜,作庄园其上,最得一县胜处。
时挟书以往,客至则撷杞菊,取溪鱼以佐酒,谈笑自适。
亭榭随意,有独乐之风。
或谓公不以书入脩门,纵不求福,亦欲免祸。
公则曰:「祸福皆天也,岂智力所能移乎」!
边衅既启,朝夕忧之,叹曰:「恢复之名则不可议,权臣之心则不可知。
今欲宗社再安,非息兵不可。
欲息兵,非去权臣不可」。
既有召命,令州军以礼津遣,又促其行。
始到阙,而吏部尚书之命已五日矣。
内引奏对,玉音嘉奖。
公首论防微杜渐,无求更化之名,必务更化之实。
次历陈朱熹、彭龟年、吕祖俭以论击侂胄皆以贬死,其他类此者量轻重旌表之,以伸其冤,且以为直言之劝。
末谓侂胄之窃权,陈自强之贪沓,官有定价,乞严赃吏之罪。
是月,除端明殿学士签书枢密院事
嘉定改元闰四月,命宰执并兼东宫官,公兼太子宾客
公抱负所学,中外俱有声绩。
及在西府,当侂胄残毒之馀,未易经理。
事之当为,推诚以佐其长,但论事之是否,不顾身之利害,亦不暇顾忌而后发。
尝在榻前议讲解事,上曰:「朕为生灵,不惮屈己。
事定之后,亦欲与卿等作家计。
侂胄十三年敝政,岂可不革」?
公与同列谢且贺曰:「陛下之言及此,国之福也」。
退为所亲言,年将八十,岂堪劳勚?
独念和议未成,未能体承圣训,尽革敝倖,为经久之计。
略遂此心,则乞身以归。
然和使未回,而公薨矣。
庐帅王楠初往通好,金人谓之曰:「近报韩侂胄已就戮矣」。
又问公与同日被召,二人如何,王以实对。
归诵其语,公以语,且益相勉,不可忘也。
公孝于亲,友爱诸弟。
既终信安夫人之丧,悉以先畴分与之。
又官其从子二人,自奉甚薄。
清俸之馀,以给宗党。
庄敬好礼,不恶而严。
一言之出,终身可复。
读书至老不倦。
郡斋公退,躬督诸孙课程,吏卒或闻洛诵声而不识其面。
悼亡之后,自言子虽蚤殁,而三孙足以承家。
清修几二十年,尤人所难。
家居不以事干州县,守令能访利病,则极口告之。
接人深有恩意,或浼以外事,虽至亲,不答也。
所居殊陋,既贵不改。
出以二仆肩舆,仅免徒行而已。
素不求人知,人自服其名节。
朱待制尝贻书朝士,有曰:「林和叔初不识之,但闻其入台无一事不中的。
去国一节,风谊凛然,当于古人中求之」。
后同在从班,相得愈深。
公文词淳实,如其为人,未尝无用而作。
有奏议十卷,外制三卷,文集二十卷,藏于家。
冒暑得病,犹自力以趋朝谒。
六月壬申薨于位,上为之震悼,彻视朝三日。
赐水银龙脑及银绢各五百,东宫亦致赙焉。
享年七十有八,积官至朝议大夫,爵东阳郡食邑一千一百户,食实封一百户。
资政殿学士正奉大夫
有司将设軷祭,力辞之。
二年十一月己未葬公于县长安乡南塘山之原。
有司定谥曰「正惠」,特添差从子籥为婺之司户参军护其葬,朝旨转运司应办,可谓终始哀荣矣。
娶赵氏,先十八年卒,赠永嘉郡夫人
至是合祔焉。
子简,以公枢府恩例,特赠登仕郎
女七人:长从事郎、新汀州州学教授陈黼,次进士胡一之、王樾、宣教郎通判临安军府事应懋之国学生乔时敏、里士赵逊、孙栻。
孙三人:楷、枞,并迪功郎,监西京中岳庙
棫,迪功郎、新湖州归安主簿
楷实承重解官。
曾孙四人:子熙,子点,并将仕郎
馀未名。
女五人,尚幼。
公标矩自高,望之俨然,若不可以挹酌,臭味苟同,欢如平生。
始在宫庠,考功郎,一见倾盖。
公久在御史府后省,当绍熙间,各欲维持公议,往往不谋而同,交情由是益厚。
已又同司论駮,相随出关,托芘桑梓,别后俱堕百谪,自谓此生不复再见矣。
赴阙之初,握手笑且叹,相语曰:「吾侪相逢,此殆天也」。
尝为《龟潭赋》大篇,公见而喜,寄乌丝栏使书之。
取友固多,晚而出处略相似、名位相上下未有如公者,非所谓君子之交淡以成者耶?
天不慭遗,丧此元老,殄瘁之悲又非他人比。
楷等求铭,义不容辞。
发挥幽光,愧弗克称。
《诗》曰:「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我心匪席,不可卷也」。
范太史称司马温公曰:「其清如水,而澄之不已。
其直如矢,而端之不止」。
呜呼!
林公其几于是乎!
铭曰:
儒者制行,或流于偏。
猗欤林公,行几于全。
喜怒未发,公名斯得。
发而中节,以表公德。
学以致身,政能及民。
秉心无竞,掇皮皆真。
具区灌河,赣石清涨。
心与天通,动有阴相。
谨终如始,视险若夷。
非通非介,不磷不缁。
遇事敢言,独立不惧。
两贰天官,不合则去。
号三不欺,蔼然吏师。
四明之政,实亲见之。
风生柏台,节著琐闼。
百谪横加,清声四达。
归老龟潭,若将终身。
更化之初,首图旧人。
上喜见公,俾贰宥府
望尊朝廷,名詟蕃部。
经纶未究,胡不慭遗?
一鉴云亡,殄瘁何悲!
子产遗爱,叔向遗直。
孰其兼之?
视此铭刻。
太极图解序 南宋 · 翁酉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五七、《经义考》卷七一、道光《福建通志》卷七七
道学之失传也久矣,人心之昏晦也甚矣。
如《太极图》之说,世之疑者何其多乎。
或以继善成性不当分阴阳,或以太极阴阳不当分道器,或以仁义中正不当分体用。
有谓一物不可言、各具一太极者,有谓体用一原不可言体立而后用行者,有谓仁为体统、不可偏指为阳动者,有谓仁义中正之分、不当反其类者。
诸说纷纷不一,殊不知皆取于《易》之大意,而学者不深考也。
至文公朱先生屡为之辨明,尚见劾于林栗之章,而陈贾伪学禁之请,亦由是而阶也。
则夫道之不明不行也,奸邪之说阻之也。
然是理微妙而难明,人心昏迷而罔觉。
先师节斋先生乃能深究精妙,著书两卷。
因侍立,得而读之,见其言约而道大,文质而义精,意淡而味远,且比次整齐,条理详密,真有得于圣贤之心者。
孔子谓《易》有太极,于变易之中而有不易之妙。
子云无极而太极,于体之间而有至中之理。
用之精,本无极也;
无极之真,即太极也。
世之言一物各具一太极者,固非所以尽其本;
而谓太极之上别为无极者,是有二本也。
学者不观太极,无以知气之所由始;
不观无极,无以知理之所由充。
先生穷深探微,得其旨趣之大,则周、朱之言何由取信于人哉!
况时之人察理未精,讲论未明,徒务新奇,泥于名数,而不思无极者,乃至极之得名,不知太极者,即不可加之至理。
老师宿儒纷纷附和,以误天下后世者多矣,未见若先生此书之明且尽者也。
然则圣贤之心法,得周、朱而传授
周、朱之太极,得先生而益显。
其光绍前绪,揭示后学也,厥功盖不细矣。
不敏,不足以表暴先生著述之盛,而使学者有日就月将之功,是亦不失作书之本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