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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书王公墓志铭1193年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四八、《渭南文集》卷三四、《楚纪》卷四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绍兴市越城区
宝谟阁直学士正议大夫致仕、赠银青光禄大夫王公既葬之二年,孙宿来请于公之里人陆某,愿次公出处,请谥于有司
某辞不获,既以状授其家,宿复来,泣且言曰:「古之葬以碑封,因识于碑,则碑固在墓外。
后世隧葬,识于隧中,非古也。
吴会稽之葬弗隧,则虽已葬,刻石墓旁,实为近古。
惟丈人予之铭」。
某辞以既尝状公之行,愿更求名卿巨人以信后世。
宿复泣言:「近世固有既为状,而复为之碑者,丈人何独谓谦」?
某用是不果固辞。
惟公讳佐,字宣子会稽山阴人
曾大父讳仁,大父讳忠,世有隐德。
讳俊彦,以进士起家,经行尊显,为时醇儒,仕至左宣义郎太平州州学教授,赠至特进
两娶同郡叶氏,追赠同安永宁郡夫人
安实生公,幼而颖异不群,七岁,特进为讲《孟子》,即能复讲,不遗一言,退无矜色。
特进叹曰:「吾家积善百年,当有兴者,是子其当之乎」?
十八,补太学生
二十有一,以南省高选奉廷对为第一。
方唱名时,趋拜进止,详华中度。
高宗皇帝喜动玉色,授承事郎签书平江军节度判官厅公事。
未赴,召为秘书省校书郎
秦丞相专政,其子熺以前执政提举秘书省,馆中或趋附以为捷径。
公独简默严重,未尝妄交一语,尝语同舍曰:「唐三馆故事,丞相与赤县尉均为学士,安得妄自屈哉」!
熺闻不能平,嗾言者论去之。
逾年,请祠禄,为主管台州崇道观
丁特进忧,服除,会秦丞相死,熺亦斥逐,起家拜秘书郎,兼玉牒所检讨官,迁尚书吏部员外郎
右司郎阙,以公兼领。
秦丞相夫人王氏,陈乞旧所得恩数之未用者,自称冲真先生
公持白执政曰:「妇人安得此名?
向者误恩,有司不能执,为失职,今当追正。
然王氏封两国夫人,盖祖宗以宠亲王之配及外家尊属者,何可辄引以阶僭紊,当并夺之」。
执政不能听,但寝其请而已。
后王氏死,卒夺先生号,识者犹恨不尽用公初议。
同安夫人墓在山阴,为盗所发,公即日不待命,奔赴至墓。
一日获盗,公与母弟左司公公衮欲手杀之,亲戚为言,此在法固当死,不患仇耻不雪,乃告于有司。
公既敛葬,犹不忍去墓所。
朝旨趣还,不得已,造朝。
逾月狱成,盗不死,左司公愤切,手戮盗,挈其首诣郡,自系待罪。
公乃乞尽纳官以赎弟罪,诏给舍议,给事中杨公椿等共议曰:「《春秋》之义,义复仇。
公衮无罪。
佐纳官之请,可勿许」。
诏曰:「给舍议是」。
于是趣公就职如初。
绍兴二十九年二月,拜起居郎,遇事直前献纳,多所裨益。
未两月,以台评罢。
然言者诋公甚峻,至请投窜,而上终保全之,命守外郡。
遂知永州
公自初仕,即在馆阁,未尝一日历州县。
到郡,每决事,吏皆抱牍立数步外,不呼,不敢辄进。
公亲与民语,有冤者得尽其言。
诞谩者一再诘,皆词穷折服,自谓当受罚。
公乃延见诸生,劳问耆年,凡可美民俗、励士节者,举之无遗。
又言,永之士众于道州,而解名才及道四之一,愿诏有司稍均之,庶无失士。
徙知吉州庐陵号江西剧郡,人疑公且困于事,不得复闲暇。
公至,为政如零陵时,不知有闲剧之异,而事亦顿省。
治声闻于行在,诏直宝文阁
逾年,徙知明州,仍命入奏。
张丞相浚力荐公及王侍郎十朋、张舍人孝祥,以为可大用
既对,寿皇圣帝谕以且有亲擢,既退,除中书门下省检正诸房公事,兼权户部侍郎
公力辞,且言:「臣昨面奏,乃者户部江东岁歉,有江西和籴之令。
臣在江西,实见一路决不能独出百五十万石,而关子、茶药、乳香之属,既不能售,必至抑配,其为民病,且甚于江东之饥。
今臣若不自揆,贪荣冒受,而未有以为策。
他日固不敢逃谴,然民力国计,将何以支。
愿复补外,或止供检正职事」。
诏不允,仍兼侍讲
汤丞相思退首相江淮都督,请公参其军谋,公为汤公言:「虏方议和,而以兵入吾境,此非其酋本旨,盖用事者幸一胜以遂所求。
当选骁将精卒,乘其骄惰,急击之。
彼以败闻,则用事者且得罪,吾可从容制之矣」。
会汤公去位,公亦罢参谋
方是时,疆埸未靖,调兵遣戍,用度日窘,且诸路岁颇不登。
公从容应变,窒漏察欺,事无不集,而民间泰然如无事时。
会永宁夫人卧疾,恳求奉祠,改权吏部侍郎,请不已,乃复以直宝文阁宣州,徙知建康府行宫留守
建康自车驾行幸,建为别都,居守执政侍从久次者,惟公以威望被亲擢,中外皆知上任属之意。
妖人朱端明、崔先生,挟左道,与军中不逞辈谋不轨且久。
及公至,相与谋曰:「是不可欺。
少缓必败,不如先事发」。
乃共约以大阅日起事,虽极诡秘,而公已尽得其阴谋。
一日,坐帐中决事,命捕为首者至前,略诘数语,即责短状,判斩之,而流其徒数人于岭外,馀置不问。
僚属方候见于客次,无一人知者,见公掷笔,乃异之,而妖人已诛矣。
公方阅案牍,治他事,如平时,良久,延见宾僚,乃退,无一毫异于常日。
又徙知平江隆兴二府
未赴,会知上元县李允升坐贿,前事未作,已丐寻医去,而谗者谓公纵有罪,坐削官,居建昌军
谗者去,上察守臣连坐,未有公比,且数思其才,复官,主管台州崇道观
俄起知饶州,又复直宝文阁,知扬州
入对,劳问甚渥,留为宗正少卿,兼权户部侍郎
上祀南郊,命公玉辂执绥,凡所顾问,占对赡敏,上甚悦,有褒嘉语。
于是疾公者益众。
史侍郎正志发运使,坐奏课不实谪,有欲为史分谤者,乃并罢公。
发运司事,公始末未尝与,且尝论其徒扰无补,至是乃并得罪。
逾年,主管台州崇道观,起为福建路转运判官,徙知潭州,连进秘阁修撰集英殿修撰
淳熙六年正月彬州宜章县民陈峒窃发,俄破道州江华桂阳军蓝山临武连州阳山县,旬日,有众数千。
彬、道、连、永、桂阳军皆警,公奏乞荆鄂精兵三千,未报。
公度不可待,而见将校无可用者,流人冯湛适在州,公召与语曰:「君能有功,不特雪前罪,且遂为朝廷用,北乡恢复,自此始矣」。
请行,公曰:「请行易耳,今当不俟奏报,以兵相付。
既受此命,即以群盗授首为期,一有弗任,军法非某敢贷也」。
遂檄带元管权湖南路兵马钤辖统制军马,即日令自选潭州厢禁军及忠义寨,凡八百人,即教场誓师遣行。
仍命凡兵之分屯诸州县者,皆听调发,违慢皆立诛。
又出军令牌付,军士所过,秋毫扰民,及临敌不用命,或既胜而攘贼金帛,使得窜逸者,皆必行军法。
上奏以擅遣待罪,且请亟发荆鄂军。
又私念有善战名,贼必遁入广南
思得劲兵遏其冲,而广南非所部,未有以为计。
会受命节制讨贼军马,而前一日,又奉诏会合诸路兵,乃合二命为一,称节制会合诸路兵马,檄广南摧锋军兵官黄进、张喜,分屯要害。
贼知湛至,而广南守备已严,乃驱载所掠辎重,由间道归宜章
转运司闻之,即移诸州,以为贼已穷蹙,自守巢穴,毋以备禦妨农。
公得报曰:「是不独害捕寇,且必惑朝廷」。
乃檄转运司及诸州,以为贼未尝败,何谓穷蹙。
其巢穴旁接三路七郡,林菁深阻,出入莫测,何谓自守。
复奏言:「遣冯湛之后,事方有绪,若遽弛备,贼必更猖獗,愚民且有附和而起者,非细事也」。
乞前所请荆鄂军,从之。
已而果闻贼方作箭镞甚盛,遣入溪峒买毒药之可为药箭者。
公赫然以荡灭为期,且奏向者连州受贼首李晞降,赏犒备足,未几复亡去为贼,今陈峒之次首领是也。
以此知不一意讨捕,容其不死,湖广之忧未艾。
俟诛贼首而贷胁从,未为晚也。
枢密院犹谓当先招降,上独是公策,命公躬至军前节制。
公即日戒行,师徒不哗,耕陇市肆之人,莫有知者,既至宜章,命四月二十三日移屯何卑山
请进兵日,不答,惟给以合符曰:「符至,即行耳」。
二十九日夜半,始发兵符,命鄂州军统领夏俊五月朔诘旦,分五路进兵。
贼初诈降欲缮治寨栅,阻险以抗官军。
公得其情,督兵甚峻,及驰入隘口,贼果立寨栅,未及成,闻官军至,狼狈出战。
既败,又退失所凭,乃皆溃走。
是日,夺空冈寨,驻兵十二渡。
贼之起也,假唐源淫祠,以诳其下,日杀所虏一人祭神。
至是斩像,焚其祠。
遂诛陈峒,函首来献。
已而李晞以下,诛获无遗。
宥其胁从,发仓粟振贷安辑之。
案功行赏,悉如初令。
且上其事于朝,振旅而还。
诏以公忠劳备著,起拜显谟阁待制
亦由此复进用。
俄徙公知扬州平江,遂知临安府,公力辞曰:「人各有能有不能。
天府,臣所不能为也。
方祖宗时,用人莫重于三司开封,高选贤杰,号将相之储,豪右惮其威望,莫不敛避,故得人为多。
巡幸以来,用人益轻。
惟能媚奉权贵,则为称职,沿袭非一日矣。
若使方拙自守者为之,犹推舟于陆,决不可行。
纵臣欲降心下气,周旋其间,赋性既定,如燥湿之不可移,终有不能自抑者,徒速颠隮而已」。
奏三上,不得请,遂就职。
入对,上褒勉甚宠,特赐金带,工部侍郎,兼知临安府
权工部尚书,而尹京犹如故,兼侍讲
久之,侍读,遂权户部尚书,知淳熙十一年贡举。
尹京逾三年,又兼版曹,故时以冗剧,日夜不得休。
公处之超然闲暇,事皆立办。
贵臣权家,敛手不敢干以私。
民间利病,无巨细,罢行之。
或可施于四方者,则疏其事以闻,多见施行。
岁饥,畿内小民,或以农器蚕具抵于大家,茍纾目前,明年皆有失业之忧。
公乃出令,断自东作之日,先以还之。
俟蚕麦讫事,而归其子本。
大家不遵令,小民负约不以时偿,皆坐罪。
令下,农家相庆。
识者以为与吕文靖公建请不税农器事相埒,他日且为名相。
上亦自器异之,尝因夜直,召对,出御书《三都赋序》以赐,盖倚以拓定中原之事。
会长子病卒,公力乞奉祠,上察其不可留,命以宝文阁直学士出守。
公复力申前请,得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以归,执永宁夫人丧。
服除,提举隆兴府玉隆万寿观凤翔府上清太平宫
绍熙元年八月,自制圹记,又为治命,凡沐浴敛葬之节,莫不备具。
时公方康强无疾,人或怪之,二年二月十一日,晨起,犹读书理家事如平时,俄暴感风眩,遂卒,享年六十有六。
寄禄官承事郎积迁至正奉大夫,封自山阴县开国男开国伯食邑三百户九百户,致仕,正议大夫
遗表上,赠银青光禄大夫
以卒之岁十一月四日,葬于山阴县乐乡竺里峰之原。
公娶同郡高氏,早卒。
继室括苍季氏,亦先公若干年卒。
皆追封硕人
子男二人:履常承奉郎,监淮西总领所建康府西酒库。
克常,承奉郎,知台州天台县丞,皆前卒。
女四人:长适温州平阳县主簿梁叔括:叔括卒,再适提举湖北路常平茶盐张孝曾
次适通判建康府曾概
者,惟适曾氏女,而卒矣。
孙男二人:宿承务郎
某,某官。
孙女二人,尚幼。
公以英杰迈往之资,自学校科举时,已卓然出千万人上。
仕虽至侍从,所施设曾未究一二。
闲居九年,忧患或出意表,而公所养愈刚大,不为事变之所折困,人莫窥其涯。
一日,尝语某曰:「里中或谓仆以诛杀众,故多难。
不知仆为人除害也。
湘乡者盗相踵,今遂扫迹者二十年,绵地数州,深山穷谷之氓,得以滋息。
而仆以一身当祸谴,万万无悔」。
呜呼!
公可谓知命者。
铭曰:
维宋中兴,三圣相承,公听并观,以出贤能。
公奋于幽,有德有勋。
知我者天,用我者君。
蹈义秉节,迄至耆艾,出立在庭,以道进退。
夏方建,拱把毓材,岂兹栋梁,万牛莫回。
生或忌之,亦叹其死,我铭弗诬,用谂太史
朝散郎集英殿修撰林公光朝神道碑庆元三年1197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八○、《平园续稿》卷二三、《艾轩集》附录、民国《福建通志·金石志》卷九、《闽中金石志》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
子贡问:「乡人皆好之,何如」?
孔子答以「不如乡人之善者好之」。
孟子齐宣王以诸大夫曰贤为未可,必国人皆曰贤,然后察而用之。
是二者,古今观人之要术,于吾艾轩尤信。
初,予与著作佐郎刘夙宾之为同年进士,后识故相陈正献公,皆莆人也。
宾之博洽刚介,正献道德隆重,其不轻许可则均。
每论其乡之人物,宾之艾轩吾师也,正献艾轩吾友也。
后予官太学,会诸生,则亦人人推林艾轩
盖其博学笃志,手不释卷,出入起居,必中规矩,事亲孝,御下仁,行己恭,执事敬,勇于义,审于思,善并美具,宜为当世所宗。
然未尝著书,惟口授学者,使之心通理解,常曰:「道之全体存乎太虚,六经既发明之,后世注解固已支离,若复增加,道愈远矣」。
文辞古雅,不事雕锼,如清庙朱弦,可一唱三叹也。
五十方奏名,则有命焉。
于时朋游若门弟子宦达已多,交贺于朝,区区一第,何足为公重?
欲其因仕行道耳。
夫未仕而乡人之善者以为师友,通国之人皆谓之贤,既仕则又为之喜,由是天子察而用焉,兹岂声音笑貌所能致哉?
诚之不可掩也如此。
艾轩,公自号也。
隆兴元年袁州司户参军,未上召对,改左承奉郎、知永福县
大臣论荐不已,召试馆职
乾道五年七月,遂入秘书省正字,兼国史编修实录检讨官。
六年,佐著作,兼司勋、司封郎官
七年,迁著作郎,兼礼部。
八年,进国子司业,兼太子侍读史职如故。
九年请外,以直显谟阁提点广西刑狱。
淳熙改元,易使东路。
二年,茶寇自荆湖江西,薄岭南,其锋锐甚。
公自将郡邑兵,檄摧锋统制路海、本路钤辖黄进各以其军分控要害。
会有诏徙公转运副使,公谓贼势方张,留屯不去,督二将遮击,俘获相继,贼惊惧宵遁。
上闻之,喜曰:「林某儒生,乃知兵也」。
加直宝文阁
明年,召拜国子祭酒太子左谕德
四年二月乙亥,驾幸国子监,命讲《中庸》,上大称善,面赐金紫。
己丑,除中书舍人,为诰有古风。
坐缴奏新御史除目,改权工部侍郎
请外,以朝散郎集英殿修撰、知婺州,引疾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
五年五月六日卒。
此其出处大略也。
公讳光朝字谦之,世为兴化军莆田人
祖南一,祖繁。
父勉,赠奉议郎
恭人曾氏。
享年六十有五,是岁十月二十葬本县堆原之北。
娶徐氏,封恭人
六子,今存者宜季、能季。
宜季,某官。
一女,适某人。
犹子成季,力学而贤,为公作家传,正献公作祠堂记,凡公行谊阀阅已详,而其子侄复以先志来求墓隧之碑。
予念昔在两省,公适登第;
贰秘书,公来著庭;
春官,公为郎;
掌史事,公为僚;
晚忝宫端,同事寿康皇帝
前后五联官曹,大而道德性命之理无不讲,内而闺门寝食之私无不及。
读书未达,赖公析疑;
属文未工,资公指瑕。
平居相爱,殆同天伦。
公之本末皆亲见熟察,非但传闻而已,是宜为铭。
其铭曰:
尚贤好修,志谁不勤?
汲古纂言,业谁不精?
孰如林公,好学而醇?
所持者正,所勉者诚。
身犹布衣,人曰公卿。
年未强仕,人曰老成。
时雨之教,其化也深。
水上之风,涣然有文。
瞻彼莆中,冠盖如云。
祭公之社,过者必钦。
谢赐羊面酒申状隆兴元年三月 南宋 · 黄进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四四、《宋人佚简》第三卷
武节郎权发遣淮南西路兵马都监舒州驻劄黄进
宅库送羊壹羫、面壹硕、天醇法酒肆瓶。
右,伏蒙颁赐,下情无任感惧之至,谨具状申闻。
谨状。
隆兴元年三月日,武节郎权发遣淮南西路兵马都监舒州驻劄黄进
建集灵庙记 南宋 · 宗谔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三
连之封内,民以数椽屋立土木像,供香火;
荐牲血,岁时坎鼓铿金,以从事于鬼神之事者,浩不可纪,往往多出于闾阎鄙语之淫私。
考其载在祀典,正而不它者,才二十馀所,大率皆有额爵。
惟六侯之神最为灵显,独其爵额功德昭著,民所畏信,久而不忘。
《传》曰「盛德及民,必百世祀」者,几是欤!
昔在皇祐中,侬獠犯邑,瘟淫蛊食,寖及于连。
时太平日久,民不识金革,窜伏山谷,城郭萧然。
神于是时炳灵助顺,散出阴兵,布匝城垒,旗帜戈甲,当昼赫变。
贼莫测其所自,谓有王师之至,闻风鹤之声,睹草木之象者,无不震慄,已而遁走,境内以安。
其后,事闻于朝,得赐今额。
庙向乾昆山,峭壁万仞,丰隆峻极,北与九嶷相甲乙。
下临潮水,飞流溅沫,来如奔雷激电,泽洞所潴,蛟龙伏焉。
故其神集山川之灵,能兴风雨,捍患救灾,福及一方,凡盗贼兵火之不测,水旱疫疠之无常,祷焉立应。
事再闻于朝,得赐今爵。
可谓不惭于庙,有德于民,血焉而不忝其祀者。
其与木居士置诸道隅,聋瞽愚昧,使往来徼无根之福者,岂不相万万哉!
绍兴辛酉冬修武郎閤门祗候殿前司摧锋军统领军马黄进被天子命,来戍于连。
按兵示威,不穷不黩,积年猾寇,影灭迹绝,民晏如也。
一日观兵,升高望远,以鞭指昆湖之山,谓左右将校曰:「连以山得名,是山扶舆郁积,上薄霄汉,一州清淑之气,尽属于是,是中必有仙人释子之馆,必有神灵之宫」。
俯问田夫,对以六侯之迹。
于是退而清晨齐沐,率其部帐,公谒祠下。
精虔祀事,牲肥酒旨,恍惚之中,若有鬼神之物阴来格者。
奠毕,徘徊瞻顾,叹屋卑陋,不足以称邦人之崇奉。
于是愿割己俸,易而新之,左右将校有乐出财力者,亦所不问。
不踰时,殿宇深邃,神威凛凛,入其门、升其堂者,恭肃之心,莫不油然而生。
事既落成,属宗谔为记。
闻国之大事,在祀与戎,二者可相有,不可相无。
战国时,人皆乐战而妄祀,故孔子之对卫灵公之问陈,则曰:「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军旅之事,未之学也」。
盖所以讥当时之人知战而不知祭者。
呜呼!
惟战以忠,故能服人,惟祭以诚,故能格神。
今黄公挥三军五兵之事,临机果,料敌明,既已根于忠智,而骏奔走,执笾豆,未尝跛倚以临事,抑又笃于精诚,其于战国之士,岂可同日而语哉!
孔子曰:「我战则克,祭则受福」。
诚哉斯言也雍正广东通志》卷五九。尹波校点)
)/题下原署撰人云「宋」,道光《广东通志》卷一五二则题「宋宗记」。
据文中「属宗谔为记」一语,宗谔当为作者之名,而佚其姓。
检雍正《广东通志》,名宗谔者仅有褚宗谔一人,建炎中广南东路转运副使、使。
褚宗谔或即本文作者,姑存疑,更俟详考。
割属宜章临武两县奏状 南宋 · 蔡戡
 出处:全宋文卷六二四五、《定斋集》卷一
臣所据广州通判陆俱状申备录在前外,逐司询访审究,郴州宜章县太平宜章二乡有莽山诸峒,邻接连、英、韶州之境,桂阳军临武县有乌峒等处,又接于莽山之傍。
其间山岭峻险,民多凶悍,素为盗贼渊薮。
岁有小歉,则百十为群,出没劫掠,大则千数,金鼓旗帜,冲突广东连州首被其害。
自建炎以来,有李冬至、李寿,有邓庄,有李鬼七,有唐广六,有骆科、曹雄,有欧念五、李十五。
近年则有李金、黄谷,去岁又有李念九、陈峒、邝深。
皆是猖獗之甚者,必合广东湖南两路兵力然后可以剿戮。
如去春陈峒窃发连州接界去处,朝闻结集,暮已冲突,肆为剽掠。
居民虽有山寨,逃避不及,多被掳劫。
其陈峒则取桂阳县境径往道州江华县,邝深则取连州阳山县以趋广州怀集县
经略安抚司拨摧锋军将官刘安、巫迁等领兵掩击,败之于怀集县界郭湴村,又败之于连州界大镬村,捕逐至地名卢田。
摧锋军统制官张喜又复掩杀,遂窜归宜章本峒。
兼陈峒自江华县复回太平乡,意欲冲突连州
经略司调发本路钤辖黄进统制官张喜并统领刘安等军,并节次调发诸州屯驻摧锋军、广州将兵,共二千馀人,分布于连州夹界,逼近贼巢把截。
后来湖南节制进讨,而广东摧锋军与湖南诸军相望,贼势穷迫,无所逃死,遂入地名十二渡,继即就擒。
广东把截不严,致陈峒窜逸入广东界,四散奔冲,湖南虽有重兵,亦不能追捕擒获。
湖南节制辞免恩命奏状内云「得广东把截之助」。
以此可见,湖南非赖广东摧锋军把截,则不能成功;
广东非得湖南诸军深入,亦未必能灭贼。
故合两路兵力乃可擒制,此近事之明效也。
来李金窃发,乃尽结太平、长乐二乡之人以出。
近日陈峒之发,止是太平一乡之人耳,曾未及李金三分之一,而湖南调发潭、鄂、衡、全之兵为未足,又招敢死一军及郴、等州弓兵、土豪、诸溪峒猺人,总计几二万人,方能讨捕。
今若割宜章临武连州,或有盗贼窃发,广东虽尽起一路摧锋军、将兵、巡尉、弓兵、土豪,尚不及万人,设有多于陈峒之众,则又无以为策。
广东郡邑平时自有汀、赣等盗贼往来出没,常须留兵弹压,非若湖南可尽起一路兵甲专事宜章也。
故自来宜章临武盗发,湖南任讨捕之责,广东任把截之责。
今若割属连州,则广东兼任讨捕之责,而湖南但截本路而已。
湖南兵力,把截本路则有馀;
广东兵力,兼任讨捕则不足。
盖连、英、韶与贼巢连接去处,路径通彻非一,既悉力以入贼巢,无兵把截,则必冲突而来,不惟广东被其蹂践,必又冲突广西,三路皆被其害矣。
湖南近日调发,所费钱粮以十馀万计,其运粮之夫亦起于诸郡,仅可支吾。
广东州县财赋人民不敌衡、潭之一邑,若割贼巢以属连州,倘有复如陈峒者,则广东事力人夫必不能供亿馈饷。
假有朝命令湖南助给,则官吏必分彼此,不肯协力办集,如湖南讨捕之时。
况今来广州通判陆俱体访得宜章临武之人往来连州,比之郴州、桂阳军,其路程既已遥远。
宜章连州之东北,有斛岭限之,临武在连之正北,有小桂岭限之,皆崎岖荒迥不毛之地三十馀里,亡命之徒藏伏其间,商旅被害,无时无之,行者必结徒侣、挟兵刃而后敢行。
今二县若属连州,则文移往来、民输纳、缓急般运钱粮,皆为不便。
连州桂阳奉化乡与宜章临武邻接,渐染日久,亦间有不从州县追呼者。
奉化乡又有漓水等峒猺人数百家,亦皆凶悍,每遇宜章临武人窃发,或相连结。
去岁陈峒之扰,其漓水等处人亦声言为盗,偶得钤辖黄进领重兵在界首把截,得以弹压,又且劝谕,使之趁时耕种,方知畏惮,不敢妄动。
今若与宜章临武并为一郡,邻里相接,婚姻相通,万一相啸聚,其徒益众,其势益张,窃恐猖獗,湖南亦难制矣,是将为广东湖南无穷之苦。
桂阳旧为监,近升而为军,其民方窃欣幸,今乃一旦而为县;
宜章临武久隶湖南,素轻广东,屡来蹂践,连州被害尤甚,今乃一旦改而属连,则人情必不安帖。
今者所准省劄,备坐湖南奏请,内称:「废并州县,割隶地界,人情安于故常,多所不乐。
宜章弓手诸乡弹压,与夫山谷强梁之徒常时意轻广东郡县,出没剽夺,略无忌惮,今乃一旦割隶,心所包藏,或未可测。
若官府先事张皇,遣官行视,旱荒之际,脱有意外,为害不细」。
湖南已自深见利害之大、割属之难,诚为至当之论。
兼又称:「广东摧锋军屯驻黄沙,然后可以相视摺岭寨栅,鄂州屯驻军暂留桂阳,然后可以废并桂阳军,庶几备预不虞,有利无害」。
又以见湖南重于割并,不敢轻易,至于如此。
兼又奏乞先次劄下广东帅、漕、宪司相度,盖欲本路诸司尽究利害。
今逐司询访审究得宜章临武二县利害,逐一开具在前,委是不可割属连州
宜章临武两县管下有黄沙、龙回等寨,屯鄂州大军几及千人。
若抽回鄂州大军,易以广东摧锋军,其摧锋军近虽准指挥以三千为领,缘广东郡邑地广人稀,邻接江西福建、湖南,其汀赣之人每岁春时动是三二百人为群,以商贩为名,纵横于广东循、、惠、新、南恩州广州外邑之境,以往广西雷、化等州掠取牛畜而归,稍失备禦,即纵剽夺。
宜章临武之人平时结集其徒三二十辈直入连州界,甚则取道广州怀集,以往广西封、贺等州,所过劫略妇女牛马,率以为常。
稍有荒歉,则千百为群,因致猖獗。
故连、英、韶、广、潮、惠、循、、肇、南雄共二十一处,皆屯摧锋军以备之。
兼前者拨二百人往静江府屯驻,其广东屯驻诸处除广、韶州外,其馀人数不多。
若更拨千人以往宜章临武屯驻,则诸处兵势单弱,缓急不能禦盗,却恐误事。
又如去年陈峒之扰,摧锋诸军大半集于连州把截,五月方得平定,诸军次第回归,未得休息。
又有李接之报,六月复调发往南恩德庆、新、封州把截,又差往容、化等州会合讨捕。
向使陈峒未平,而李接窃发,则广东兵力不能支吾。
若更添招摧锋军,缘新刺到人未可倚仗,近帅司新招四百人,他日调发,必以千人为率,新旧杂用,若多用新人,不习行阵,或有窜逸之患。
帅司招刺已多,若更添招,则旧人分布不足,无以相制,委是难以那拨军兵往宜章临武屯驻。
事属利害,欲望圣慈特降指挥,行下湖南帅、漕、宪司照应,免拨宜章临武二县属连州,只令仍旧,实为长久之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