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文库
辞免知建康府劄子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九、《永乐大典》卷一○九九八
臣今月六日准尚书省劄子,五月二十八日,三省同奉圣旨,洪某可差知建康府,候交割职事了日赴行在奏事者。臣闻命震惊,罔知所措。伏念臣退然一介,无所取材。去年秋蒙恩入觐,恭奉玉音,以当涂水灾之故,面赐临遣。臣庀职期年,荒政粗举。惟是驽钝,惧不足以当上流之寄,故冬尝丐外祠。天听高远,蝼蚁之微不能上达,春初祗拜奎章累数十言,华衮之褒,溢于翰墨。臣感戴异恩,常愿糜捐,图报万一。间者治圩,躬亲督办,以至遮浪竹木,罔不周备。今幸入夏以来,屡经大雨,并无损坏去处。方俟夏末,即申前请,敢图天慈简记,擢帅陪都?窃惟建业重地,内司管钥,外护营屯,非有文武威风者不在兹选。而臣绵力薄材,岂能胜此剧任?欲望圣慈收还成命,改除臣一在外宫观差遣,庶安愚分,以穆佥言。臣止候奉使监察御史陈举善覈实圩岸了毕,交割职事与以次官,即便起发前路听候指挥外,所有恩命,不敢祗受。臣冒犯天威,无任惶惧激切俟命之至。取进止。
题泰和县丞陈举善所画山水图 元末明初 · 刘崧
七言律诗 押尤韵
少日东南事壮游,凭高吊古思悠悠。
山中楼观神仙府,江上云霞帝子洲。
别坞松风琴入奏,平湖花雨棹闻讴。
只今投迹山房里,坐看新图叹白头。
题陈举善山水图小景四首为蒋志明赋 其一 元末明初 · 刘崧
五言绝句 押尤韵
窈窈松林暮,萧萧桂树秋。
清江三百里,一发见归舟。
题陈举善山水图小景四首为蒋志明赋其二 元末明初 · 刘崧
五言绝句 押微韵
云连回雁嶂,潮落钓鱼矶。
共说江南好,青山待客归。
题陈举善山水图小景四首为蒋志明赋其三 元末明初 · 刘崧
五言绝句 押冬韵
日落三江水,天晴五老峰。
潮来初过雨,坐久欲闻钟。
题陈举善山水图小景四首为蒋志明赋其四 元末明初 · 刘崧
五言绝句 押东韵
山暝啼猿外,江平落雁中。
几时将小艇,来问钓鱼翁。
宗启刘君由泰和知县入为工部侍郎先时县丞陈举善为作山水图以识别及会京师刘属题诗其上余邑子也故云 元末明初 · 刘崧
七言绝句 押支韵
赞府澄江送别时,曾挥健笔写淋漓。
只今西掖看图画,江雨山云总去思。
与刘共父枢密劄子(四 淳熙二年)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书稿》卷四
某窃以青阳开动,万物棣通,恭惟判府安抚留守大资政枢密年德加新,神人颂咏,钧候动止万福。相位虚席已久,都人屡传衮归,盖人望所在,有不期然而然者。人心即是天意,爰立之命随新眷而下无疑也。更乞上体倚注,益调寝膳,以答中外之心,幸甚。
某伏领诲笔,仰谂钧慈眷与之厚,下情感激。去冬之旱,所在皆然。金陵会府,百物之价反平,此非经纶之效与?日后此间再得一雪,然殊未济事,嗣岁将如之何?胡丈遇嬴博之戚,其何以堪?枢密数过存之,且为办舟楫行李之属,无所不用其至,此惠如丘山矣。前日为其次子求一差出,省部及本路皆难之,最后干陈能之,乃为出檄,因知慷慨成人者未易多得也。近有旨检举所积磨勘,而太上龙飞,据恩报亦当迁秩,似欲少慰其意耳。特蒙钧翰,不觉覼缕,皇恐皇恐!
陈能之少卿殿撰挽诗 南宋 · 杨万里
五言律诗 押东韵 创作地点:江苏省常州市
玉立颂台上,风生宪府中。
雪霜欺两鬓,日月照孤忠。
荷橐相将紫,铭旌作么红。
北堂萱草露,应洒碧梧桐。
贺龚参政启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五、《诚斋集》卷五一、《翰苑新书》续集卷二、《南宋文范》卷二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畴咨正人,参秉大政。惟天佑于有宋,将开平治之期;惟后非其我公,不在弼谐之选。罔曰一贤之寡,已底万邦之孚。恭惟某官表粹而里之刚,人今而道之古。所立卓尔,皆诗书未作之传;举而措之,非秦汉已还之业。顷在谏省,人谓冰霜;及临帅藩,民称父母。观者异视,吾惟一初。然抗疏宸居,排群小于不用之处;而救荒江介,活百城于既死之时。虽云绪馀,独不隽伟!人望欲逃而莫可,上心既用而乃驩。将阶两地之严,遂冠三能之极。抑天下无难疗之病,惟药者有宜先之方。傥苦口之贮储,则元气之充实。此执事平生之所挟,岂今日得时而不为?某旧供走趋,雅辱知遇。归欤空谷,方锄三径之荒;仰止庆霄,忽觉五云之远。
壬辰轮对第二劄子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一、《诚斋集》卷六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闻人主之要道有一,而所以为要道者有二。何谓一?曰用人是也。何谓二?曰任贤,曰使能是也。有正直中和之德者,谓之贤;有聪明果敢之才者,谓之能。贤者有所必不为,故可任而不疑;能者无所不为,故可使而难御。汉高帝之于萧何、张良,托之以国,托之以子,托之以心腹。至于韩信、黥布,使之将兵,使之杀敌,而高帝之心腹未尝敢以托之也。此任贤使能之效也。至于东晋,所谓贤者,不善任之而乃使之,故使殷浩将兵则无成功;所谓能者,不善使之而反任之,故任桓温以国秉则几僣窃,此失于任贤使能之效也。陛下以英明之资,当艰难之极,广览豪杰,博延俊乂,盖将绍开中兴,坐致太平,任贤使能之道,兼举而并得之,视周宣有光焉,汉高之事不足进也。然任贤非难,知贤为难;使能非难,知能为难。故知人则哲,帝尧犹难之;人不易知,侯嬴亦叹之。如臣之愚,何敢措其说?抑尝参稽古先,斟酌圣贤,而得其至精至粹之要矣,敢以为陛下献。臣闻观贤者必观其所主,观能者必观其所试。主司城正子所以为孔子,主痈疽瘠环则不足为孔子。然则人君欲知其臣之贤德欤,主于司城正子,则其贤德无疑矣;欲知其臣之奸邪欤,主于痈疽瘠环,则其奸邪无疑矣。贤者任之,奸邪者不任之,则任贤之道尽矣。臣故曰「观贤者必观其所主」。啬夫之利口而无补于汉,周勃之讷而能安刘氏。然则人君欲知其臣之才能欤,似不能言而能立功立事者,其才能无疑矣;欲知其臣之诞谩欤,敢为大言而不能成事者,其诞谩无疑矣。能者使之,谩诞者废之,则使能之道尽矣。臣故曰「观能者必观其所试」。臣区区千虑之一得,惟陛下裁择。取进止。
答雷运使启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二九九、《诚斋集》卷六○、《永乐大典》卷二九九九
伏以候紫气于东关,仰纷郁烟云之表;揭文星于南斗,俯照临翼轸之虚。未伸燕贺之惟寅,拜辱鲤封之先甲。恭惟都运焕章吏部一世儒先之冠,四朝俊彦之宗。英识绝人,不待三十里辨外孙之字;名章传后,咸曰二百年无吏部之文。方直上以干霄,曷斜飞而取势?鸾旂茸纛,分阃宣威;玉节仙槎,乘轺问俗。辙环久矣,驲召宜之。属登揽于日畿,示遄归于天阙。浮家泛宅,驾言灵岩香径之游;反旆南辕,又赋秋水落霞之句。小淹期月之顷,即缀三能之躔。某独速在躬,笭箵入手。谁谓绣衣之使者,肯顾黄冠之野夫!先施裁金截玉之联,以为漱石枕流之宠。浩歌绿水,恐诒听者之清愁;持寄白云,式表山中之远信。
答陈国材书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二、《诚斋集》卷六四
辱惠长笺,细读皆仁义之言、深博之文也。但见勉以欧阳子,公何不仁之甚!某何罪,公必欲试之以举鼎,而置之于绝膑耶?富者资人,窭者资于人。反顾其家,无宿舂焉,而曰:「我将为发棠之举」。妻妾羞之,国才曰:「何忘于觉民」?不知吾之无宿舂也。觉之之说,某深求之三十年矣,如初也。国才责吾以觉民,不知以觉觉之耶,以不觉觉之耶?指虚廪以告饥者,而曰:「此有粟」。不知夫廪之自饥也,而安能饱人?使听者视而求,求而虚,仁者也则付之一笑耳。不然,指于怒而廪于灾,不焚之不置也。国才曰:「何拒学者于千里之外」?使学者误听国才之言而视焉,而求焉,则吾之虚廪殆矣哉!人心之病莫甚于一私,不易于去而易于留。某尝以为易其所不易,而不易其所易,惟贤者能之。及读国材之书,则又悔此论。且天下佳处,袯襫乎东山之巅,笭箵乎溪水之上,国材以为佳乎否也?否也,国材何取之之亟也;佳也,国材何不以分于我而先焉而擅焉?国材之于朋友,佳者则不分而置人于绝膑,又使人焚其虚廪,而偃然曰:「我仁也,我忠也,我不私也」。其谁敢与国材友哉!今之作人甚难,懦者曰「重」,勇者曰「躁」,泛泛者为「贤」,昂昂者为「矫」,一事未作而群咻至,积毁销骨,其何可当?某孤苦贫病之身,脆弱不足以堪之,秖欠聚徒造作语言,私立名字以召齿舌耳。国材授之以召齿舌之方,而好谓之曰:「可以震六合而响雷霆」。此正季子之鸩叔牙,而曰:「饮此则有后于鲁国」。荷意虽厚,敬再拜以避。
答袁起岩枢密书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六、《诚斋集》卷六八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某伏以即辰岁事聿遒,天意欲雪,恭惟枢密端明相公谟明廊庙,柄执事枢,华戎耸瞻,天人尽护,钧候动止万福。某恭审膺受书赞,登崇几廷,正人其昌,善类载穆,恭惟驩庆。某于今月十九日得女婿泰宁陈丞经送似枢密八月一日所赐报章,再拜披读,五色芒寒,纸长连连,笔飞翩翩,反复百折,卷舒三过,语如对面,情如家书。峻极之位弥高,而劳谦之词弥卑;云泥之势愈疏,而金石之谊愈亲。至于舍己之衮衣绣裳,见其黄帽青鞋而羡之;舍己之累絪列鼎,见其木茹雪洁而爱之;舍己之纬乾坤、扶日月,见其耕莽苍、钓沧浪而慕之。追记雪屋之说诗,历陈云窗之联句,若欲往从之而不可得者。而又寄以西州之雅歌,俾击缶者得闻金钟玉磬之声。盖句句锦江之春,字字雪山之冰也。赠以四端之缣素,俾缊袍者一识万草千花之纨,恋恋范叔之袍,依依退之之衣也,此古者名相巨公所以笃布衣之交,存嘤鸣之音,盛德事也。千载绝响,一往不返,岂谓今日乃忽有之,何其幸也!今日有此事,吾身见此事,何其又幸也。吾身见此事,吾身蒙此惠,何其又幸也。弃官十一年,挂冠亦三年,偶未死耳,一日而逢三幸焉,死且不朽矣。陈丞竟蒙铨曹通理,此恩不自枢密而奚自耶?怀之感之,有艺极哉!病身柴立,焚弃笔研,不知年矣,所谓四六漫不复记矣。且庆笺贺启之至门下者,当齐熊耳矣,枢密少此哉!敬哦五字诗二章,章八句,以代启事之陈贺,且谢寄诗赠衣之嘉惠,亦于卒章僣致无厌之求焉。盖陈婿已得漕、泉二使及太守三京削矣,尚缺其二,枢密傥慨然兴孺子入井之心,赐以闽中宪、仓之两书,求嘉泰三祀上半年之京削,则合窣堵之尖,脱选坑之火,在枢密一染化笔之顷耳。再三之渎,某则有罪,抑启宠纳,侮者谁乎?想读至此,当大噱也。未占侍见,不胜大愿。愿言金玉厥躬,柱石吾道,即正上能之躔。民之所欲,天必从之。
见虞彬甫枢密书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一、《诚斋集》卷六三、《古文集成》卷一九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某闻之,天下之情必有忧,有忧必有所在,不在民则在君,不在君则在相。天下有事,无一人出而任之者,当是之时,其忧在君与民。虽然,天下之所甚忧,而君子以为不足忧,何者?无一人任此事,安知果无一人任此事者?至于有一人焉出而任之,任之而不堪,不堪而不能忧,此真可忧者也。盖吾既相吾君而任此事,则吾君不复忧矣。天下之民,举其忧以归之君,君举其忧以诿之相,至于相则复谁诿者?故夫天下之忧至于相之身而止矣,不去矣。忧不去于吾身,而吾乃趯然欲自宁于忧之外,嗟夫,殆哉!昔者白公之役,楚子高之入也,楚之人或曰:「恐伤君,若之何不胄」?或曰:「国人望君如望岁,若之何胄」?欲子高之胄者,爱之者也;欲子高之不胄者,亦爱之者也。子高何修而得此于民哉!盖子高者,楚之命也,无子高是无楚也,忧其不胄而至于伤。虽然,斯言也,既见子高者之言也。见子高者一人,而未见子高者千万人。千万人未见,则有千万人之忧。国人欲解此忧而皇皇焉不知所付。子高而胄也,国人何从而识也?国人无从而识,则忧无从而解。子高何修而得此于民哉!无乃任之而能堪故欤,无乃堪之而能忧故欤?任之而能堪,堪之而能忧,楚无事矣。今之天下,其可为耶?其不可为耶?闻之曰:「孟贲之手无重负,仓公之乡无沉痼」。何则?天下之事自有能之者也,独患能者不得为,为者不能尔。异时虏酋乘我积安不战之后,卒然而临长江,天下之忧何如也?枢密与紫岩张公、今副枢陈公起而麾之,天下之不忧何如也?然则任之而能堪,堪之而能忧,不在枢密而谁耶?自枢密之归蜀也,国之人西其首者几何时矣!至于屡召而未至也,不特天下之忧,吾君亦忧之矣。三数日以来,窃怪国之人何其喜也,问之,则曰吾相虞公既至云耳。非喜也,喜其忧之解也。非喜其忧之解也,喜枢密之来,果足以付此忧也。某也远方书生,未尝有足迹于王公贵人之门。非敢倨也,重于从也。有从则无改矣,可不重乎?自至都下,独一见副枢陈公,天幸又逢枢密之至,私窃自喜,将得其从也。且陈公曰:「吾将言子于虞公」。某之所以来也,某有书三十篇,极陈天下之事,而不知时之所讳,欲有献于上而未能。某贫故也。敬纳其副于东閤。当今之世,不惟士求宰相,宰相实求士。古者不相求而相值者有矣,两相求而不相值者有矣。某之此来也,枢密不谓之去不敢去,不谓之留不敢留。将惟枢密之所以命。不宣。
答建康府大军库监门徐达书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五、《诚斋集》卷六七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某再拜。伏以即日寒尽春生,恭惟总干学士年契自公整暇,神劳素履,台候动止万福。某一昨谢病自免,归卧空山,遂与世绝。独爱贤好文之心,若瘕癖沉痼,结于膏之上,肓之下,而无汤熨针砭可达者,而何敢望其瘳乎?望其瘳固不敢,望其小宁而不作,亦且不敢也。每以此自苦,亦以此自乐。病而至于乐,虽秦越人视之,亦未如之何矣,而何汤熨针砭之尤乎哉!退休五年,寖觉小宁。今日大儿忽递至总干五月二书及诗文史评一编,披读未竟,我头岑岑,我体淅淅,我心愦愦,于是旧疾复作矣。甚矣乎,斯文之奇奇,斯士之落落,如腊之毒,如酒之酖,恍然堕我于沉绵之乡,而不知其所从,不克以自拔也。抑某与总干有何宿负,有何沉冤,而使我至此极乎?诗甚清新,第赋兴二体自己出者不加多,而赓和一体不加少,何也?大氐诗之作也,兴上也,赋次也,赓和不得已也。我初无意于作是诗,而是物是事适然触乎我,我之意亦适然感乎是物是事,触先焉,感随焉,而是诗出焉,我何与哉,天也,斯之谓兴。或属意一花,或分题一草,指某物课一咏,立某题徵一篇,是已非天矣,然犹专乎我也,斯之谓赋。至于赓和,则孰触之,孰感之,孰题之哉?人而已矣。出乎天犹惧戕乎天,专乎我犹惧强乎我,今牵乎人而已矣,尚冀其有一铢之天,一黍之我乎?盖我未尝觌是物,而逆追彼之觌,我不欲用是韵,而抑从彼之用,虽李、杜能之乎?而李、杜不为也。是故李、杜之集无牵率之句,而元、白有和韵之作。诗至和韵而诗始大坏矣,故韩子苍以和韵为诗之大戒也。书数篇皆闳以肆,不能免乎于世而皆不丧己,尝从事乎场屋之文而此乃不类乎场屋之文,是难能也,其他可能也。史评妙绝一世矣,如萧相国之门得士之多,如项羽善将兵而不善将将,如史不载萧何所奇韩信之语而探知其语,如项羽、英布时分军为三之或得或失,如世未尝无士,如宏羊当诛而不可烹,如卫、霍之客去留不以两将军之盛衰,如公孙弘、张汤接天下士而未尝得一士,此数条乃古人眸子所未尝觑见者,而今独发擿之。至于晁错东市之祸乃教人主以术数之效,公孙弘险贼之隐心与张汤暗合者九,娄敬、萧望之、隽不疑不肯易衣露索解剑以趋合上好,此三条者尤足以堑刑名之键,诛奸邪之胔,障河曲之澜,其有补于吾道世教岂小也?兹又一编之中珠之灵蛇、玉之连城也。先察院非不得位而非得位者,德浮于位而位不浮于德也。今有子如此,不得位而得子,其不贤于得位乎?某也诸子鹿鹿,真景升儿子不啻也。既以为先丈贺,又以为某愧耳。然大儿乃得亲炙贤同僚,岂不足以为某贺乎?命戒诸上官书,此某之责也。知士不荐,自同寒蝉,吾尤昔人而又为之。然今之能为人轩轾者,势焉而已矣。而某也,韩安国之死灰,柳子厚之粪壤也,是能为总干之轩轾乎?先是,大儿来求某之荐书,以彻闻于诸公间,有不待某之书而已举之者,有待书而即举者,财一二而已矣。有虽不及举而犹答书者,有得一书而不答者,有得一书再书三书而不答者,为子受诟,其不浅之为丈夫乎,为子受诟,孰若为贤受诟?况未必尽诟乎?然计其必应而扣焉,犹未必应也,然犹可扣也。知其必不应而扣焉,是欺友也。与其欺也,宁已。张板曹顷某在金陵时,渠以其叔父泉干公京削为嘱,既而某不能及。若扣焉,纵彼不言,籍独不愧于心乎?尚书帅亦闻已深相知,且相许,总卿、漕、监亦与帅同此意,似不必更假某之言,以分其特达之恩也。或持是书以呈似焉,即荐贤之至公也,又奚以私扣之陋为哉!其馀皆无半面,惟石漕乃故人之至不薄者,且尝以大儿之举扣之。今既未拜其赐,敬纳一书,然亦未敢必也。特自计其可必者止如此。臂痛,视管城子如寇雠,久不与通,乃今与从事不独瘕癖之疾复作,臂痛遂大作矣。惟自贵珍,善刀藏器以待时须。
答普州李大著(君亮)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八、《诚斋集》卷一○四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某伏以禊事已过,禁烟鼎来,恭惟某官价藩承流,期年报政,民咏天迪,台候动止万福。某卧痾荒山,乘化归尽,西望故人,渺无再会之期,愿言珍重,即膺赐环,遂正持橐,以昌斯文。
某伏自锦缆西溯,小泊龙蟠虎踞之邦,肯为老夫小留,遂得秉烛把酒,握手纵谈,追还道山之昨梦。一别七年,蜀月楚星,各天一方。每一矫首,遐想故人,此心翩然与大江长逆流而上,忽焉历瞿唐、过滟滪也。今者欻有二骑,剥啄柴扉,「手把一对书,如天落云锦」,谪仙此句端为我发。再拜三读,岂但愈头风、刮眼膜而已。泚笔摧谢,未究垓兆之一二云。某把玩书辞,惊喜未既,忽见赴告,先丈朝议尊伯奄弃荣养。既久外除,欲吊则已缓,不吊则已疏,二罪当并按也。若以地迥人遐为解,则后之一罪又浮于前之二罪矣。朋友道绝之诛,不敢逃遁,敬自归于大府之司败,伏纸惕若。恭审荐膺茅土,荣建牙纛,以便乡就国之宠,有过家上冢之荣,恭惟驩庆。然有如契丈挟经世之具,发掞庭之文,政使小却,犹应对紫薇,秉金莲也。朝赐环,夕引道,某也尚窃迟之。
某一昨壬子之秋,移病自免,虽得章贡,以沉绵竟不能之官。自此柴门反关,僵卧环堵四年矣。乙卯五月,误蒙上恩收召,亦以疾免。而除命自天,诞寘次对,野人侥冒,微故人齿牙之馀,何以拜此?未能摧谢,先辱庆问。九顿首以复将命,今已后矣。
某僭易再拜,敬问契家玉眷,惟受祉山则,诸郎进学日新。恭承远寄文绣四种,便面十本,降拜珍投,有万其感。私居无以为报,建本《诚斋诗》八集凡三千五百馀首,聊供击辕拊缶之一莞。需堂记,某岂其人?初不敢承,又不敢辞,牵课数语,以塞嘉命,悚仄悚仄。
谢彭提刑荐南昌大儿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一五、《诚斋集》卷一○九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某恭承召节以趋,介圭入觐,亟奏记以贺厦,复哦诗而饯行。在野人既蒙报琚之笺,而大儿复被荐鹗之表,建请擢用,式劝臣工。至于趣尚行能之著闻,廉谨刚方之独立,一之谓甚,四者难并。华衮不足以谕褒嘉之荣,泰岳不足以拟恩纪之重。降拜衔戢,谢词周谆,藏之中心,言之不足,仰惟台慈赐之下烛。
周子益训蒙省题诗序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二三、《诚斋集》卷八三、《永乐大典》卷一三四五三 创作地点:江西省吉安市吉水县
唐人未有不能诗者,能之矣,亦未有不工者。至李、杜极矣,后有作者蔑以加矣。而晚唐诸子虽乏二子之雄浑,然好色而不淫,怨诽而不乱,犹有《国风》《小雅》之遗音。无他,专门以诗赋取士而已。诗又其专门者也,故夫人而能工之也。自「日五色」之题一变而为「天地为炉」,再变而为「尧舜性仁」,于是始无赋矣。自「春草碧色」之题一变而为「四夷来王」,再变而为「为政以德」,于是始无诗矣。非无诗也,无题也。吾倩陈履常示予以其友周子益《训蒙》之编,属联切而不束,词气肆而不荡,婉而庄,丽而不浮,骎骎乎晚唐之味矣。盖以诗人之情性而寓之举子之刀尺者欤?至如《信符》之一题,独非古题而诗句亦不为题所掣,可谓难矣。盖亦尝试为我赋「为政以德」之题乎,惟蚁封乃见子王子之驭。嘉泰辛酉九月,诚斋野客杨万里序。
曾子论(上) 南宋 · 杨万里
出处:全宋文卷五三二七、《诚斋集》卷八五
论曰:道不可以易言也。径则诣,差则离,道之难言,不差之难也。夫子称回之愚,参之鲁,而圣人之传乃愚与鲁者得之。学者求其说而不得,则曰愚与鲁,道之资也;智与慧,性之翳也。嗟乎!言之似也而差也,何也?回之愚,夫子盖尝言其如愚而不愚矣。则回之愚岂其真,而学者犹以为真也。若参之鲁,夫子之言未及尽也,执夫子未及尽之言而以参为真鲁,参又何辞焉。虽然,参不病也,学者病也。右愚鲁而左智慧,则纳天下之人于庄周之瓦砾、佛者之寂灭也,岂不病哉!且参之鲁,岂其蒙然蚩暗然昧耶?子曰:「吾道一以贯之」。门人相顾莫知所依据,而参也领之以一唯,蒙然蚩、暗然昧者能之乎?然则参非真鲁者也。非鲁而曰鲁,无乃言语之不给,文学之未敏欤?言语之给,文学之敏,君子非有废也,而非所先。盖言语者道之汲,而汲者非道也;文学者道之寓,而寓者非道也。言语之不给曰鲁可也,文学之不敏曰鲁可也,而鲁非道之贼也,非道之贼而亦非道之资。人之资有所明,有所能,能者事之资也,明者道之资也。参之鲁者短于能者也,非事之资而已矣。非事之资而移以为道之资,道固无用于能,而亦何用于不能哉!谓能可以入道者,妄也。谓不能可以入道者,大妄也。道则有可以入者矣,曰明是也。参也能之短而明之卓,则其为道之资者,以其卓者也。今也取其短者而谓为道之资,又欲去其卓者而谓为性之翳,不知其所谓翳者乃参之所以为资,而其所谓资者乃参之无所用于道者也。今夫锥之锐,刀之利,此物之敏者也。然其能不出于锥刀之用而已。穷日之力以莹焉,曾不能以烛跬步。至于镜,其规不盈尺,而天地之大,万象之众,秋毫之微,一照而洞见焉,以为镜往而镜未始往,以为物来而物未始来。非往也,而无拒也,非来也,而无逃也,则明之功也,锥刀有是哉!虽然,镜之明也反而照焉,则与锥刀何择?曾子之心镜也,曾子之心非明,则一以贯之之妙何以一照而洞见也?则其所谓鲁者亦不能为锥刀之敏而已。不能为锥刀之敏而以为道之资,则锥刀之钝者亦可以为镜乎?且人之学于道惟根于一明也,去明则于道何彻焉?谓智慧为性之翳,则是欲反镜以求照也,岂不误天下之后学哉?故曰言之似也而差也。子曰:「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门人不敬子路,子曰:「由也升堂矣,未入于室也」。门人之敬不敬,于吾子路无所捐益也,而门人可怜也。圣人之言不心造其微,而貌执其粗,圣人安能一一而尽也哉!子曰:「参也鲁」。夫子未及尽也,而参遂为真鲁。嗟乎!参真鲁也,参何病哉!学者不学参之非鲁,而学参之鲁。参误学者耶,学者自误耶?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