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奏讨捕太平州军贼陆德等状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六九、《石林奏议》卷七
今月十四日未时,据本司统制耿进申:准知池州王进牒,准御前内降金字牌递到枢密院劄子,备奉圣旨,统押官兵前来太平州城下措置抚恤陆德等人马。于今月十三日辰时,统兵到太平州南门城下,当司分布人马;同时耿进亦分布人马在西北门围逼。其陆德等在南门楼上指画守禦,王进遂与说谕朝廷抚恤生灵之意,即时躬亲单身垂索上城,入州与陆德等开谕利害,已受招安。当时抚定军民了当,即便于西北城上插起池州沿江安抚认旗三面。彼时耿进人马尚犹□城,窃虑统制耿进不见得已受招安事理,依前攻城,致城中□□□,请照会体认朝廷抚恤一城生灵之意,告谕将士速为歛兵,□致再攻城壁。所是功赏并系使军,王进止为救活一城生灵,即非有意争功,请照会。耿进等除已开坐前后所准安抚大使司并备奉朝廷指挥事理,回牒王安抚,既陆德等果已受招安了当,约□□日开门出,即便歛兵,同共量带人马入城弹压施行外,申本司者。右,契勘太平州军贼陆德等据城作过,本司先节次差官赍本司并御前金字牌旗榜前去招安,及遣发耿进等往太平州招捕。陆德等虽受下旗榜,一向拒抗,关闭城门,不肯就招。续授以方略,耿进措置攻城器具。兼依准御前降到圣旨,令池州王进统押人马策应耿进等。契勘本司为军众暴露日久,城中围闭,细民阙食,□行下耿进,令候王进到,公共协力,互为表里。耿进且依旧进兵逼贼,却令王进依先受圣旨,密差人入城招谕。一行兵如愿出城就招,即行收受,并与一切放罪。所有首恶陆德、张顺、周青三人别行掩捕,槛赴枢密院。仍同耿进将大兵城外分俵劄寨,堤备走窜,量带人马入城抚定弹压。及诫约入城军兵,不得一人一骑妄有杀伤打虏,搔扰百姓,如违,并严行军令。今月十三日,据耿进申,出□并牒付陆德等,如愿就招安,即于头首数内择一名指本军激赏,复入城说谕,免使一城生灵枉遭杀戮。本日晚又据耿进申,□到陆德等状,为承耿进上件榜牒,欲愿就招安。寻劄下王进□□□功审度贼势,如是耿进大兵攻围,逼逐穷窘,委有愿就招抚,火急招安抚定。所有招安入城之后,并依已行约束施行,并呈状申报枢密院。今所据耿进前项事状,已依本司元行措置,耿进用兵攻逼,王进招安抚定讫,本司除已再劄下王进、耿进,更切抚定,仍照先被受圣旨指挥施行,无致招安之后却有疏虞外,谨录奏闻。谨奏。
奏乞兵火前受招安补官负犯更不受理状 宋 · 叶梦得
出处:全宋文卷三一七一、《石林奏议》卷九
右,臣近据武功大夫、福建路兵马都监王进状:收捉到本府寄居武经郎王冠,称是昨知宿州日团集军民守禦盗贼,其王冠亦系本州土豪团结枪仗手,王进节次与王冠借补官资,差充巡尉。至建炎三年十月内,准御营使司劄子,起发前来建康府使唤,亦将带王冠一项枪仗手从后同来。于当年十一月内到建康府间,金人渡江侵犯本府,王进差将官何宣、教头陆吉、排军刘存等管押辎重鞍马先往润州,逢见王冠截住,将何宣、陆吉、刘存斩了,拘收去金五百馀两、银器并大银共两担、杂段子四百匹、衣物四百馀件。申乞根究施行,并称有元随使臣杜成、毛亨、张、(御讳)刘青等四人见在宣抚张少傅军田太尉下,知见分明。本府寻将王冠送下左司理院收禁根勘。据王冠供,委是宿州团结巡社民兵,准御营使司劄子,同王进起发前来建康府使唤,于建炎三年十一月二十三日到府,在石步下寨。有王进下何麻胡名宣带领溃兵到来,遂请王冠说话,相约合军过江,寻汉上讨虏。王冠不从,何宣遂领人兵赶杀王冠不上,杀死手下牙兵六人。王冠却部领人兵斗杀死何宣、刘存、陆吉,收到人兵五百馀人,马二十馀疋,即无金银财物。曾具数备申御营使司,准指挥许令过江听候使唤。王进曾经御营使司指论上件事理,蒙检会王冠元申状,更不施行。自后与王进同在建康府驻劄,往来筵会。并绍兴三年在宣抚军自效,亦与王进同衙府五十馀日,并不曾理会。至今年正月,王进方差人私捉到官院司。遂于淮西宣抚司军中勾到王进所指證见杜成、毛亨、张(御讳)三人取问,虽与王进状词略同,缘逐人系是王进所引,兼各旧是王进部曲使臣,院司别无證验。其王冠所供申御营使司事祖,亦称兵火焚烧,别无考据。臣契勘自军兴以来,所在州县军民聚集人众,以义兵为名,乘势作过,更相吞并杀戮,劫夺财物,或偿复私雠,不可胜数。后来或因招安,或因勾唤到,因得补正官资,就除差遣,或分在诸军下为将佐者,所至皆有。若尽将日前事于数年之后更相论诉,既无当日事头并两下端的證佐,又无案籍,皆是创生一偏之词,若尽行受理,不惟奸恶恣横,无所畏惮,或别因私怨,妄有诬执,引惹诤讼,无有已时。兼恐动摇人情,致怀反侧,亦终无缘覈实理断,不免禁系,须有冤滥。臣今检照日前臣寮申明,因群寇残破占据,乘时自行作过之人,自绍兴三年十月二十二日后更有词诉,不得受理。及已经大赦,并申明续降指挥,应盗贼招诱,放令归业,已前罪犯,一切不问,特与释放,前后不一。然止为盗贼,即不该说招安、勾唤到见有官人,以此有司未敢便行引用。窃虑亦合并依上项指挥,庶几不失朝廷安民和众之意。所有王冠,臣已具事因申尚书省,责出在外,听候指挥外,欲望圣慈详酌,如可施行,伏乞特降睿旨,仍遍行诸路遵守施行。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故右武大夫江南西路兵马都监西河县开国伯许公墓志铭 宋 · 王庭圭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一四、《卢溪文集》卷四三
公讳仲,字彦时,世为汾州西河人。曾祖源、祖士宗,皆业儒;父建,赠武节郎。妣翟氏,赠太恭人。公为人鸷勇有大略,见先世业儒不效,弃去,学兵法,骑射绝人,思立功万里之外。绍兴之初,虏尚云扰河洛间,大将张俊闻其材,招置麾下,数有战功,授武节郎。复以捍扼大江之劳,转武德郎。刘豫兵犯淮南,公从都统刘宝破豫大安寨,临阵斩其骁将司贵,由是转武功郎,又转武经大夫,用淮西出等功,特转右武大夫,诰词褒异。从都统王进屯池阳,军中机务悉以委之。又统江南西路准备将领,又为都统王升军中训练军马,改差东南第七副将。又为王升军中第三副将,改差东南第六将,又改差荆湖南路兵马副都监。复为王升军中第二将,本军录其摧敌搴旗之劳,奏乞特与外任,改差江南西路兵马都监,吉州驻劄。凡四遇郊礼,累封至开国伯,加食邑至九百户。绍兴二十七年五月己巳,以疾卒于官舍,寿六十有一。公初补官。适大丞相张公都督大军咸集,欲以观射,公挽强弓连破的,由是知名军中。参政魏公良臣、尚书张公澄一时要人,咸称荐之,公亦欲自奋以显于时。会敌人请和,天子亦欲养息生灵,休兵革,脩太平,而智谋英勇之士无所用其勇,故公官爵止于此,而惜乎用未极其材也。于是士大夫争以文儒进,而公晚年亦好观书,延师儒以教子。公娶张氏,封恭人。生一子曰汝楫。以荫补忠训郎。幼警悟,雍容雅度,不类将家子,折节读书,弱冠游场屋,已两与漕台荐举,崭崭然视科名可掇取。公之后复以儒起家,可谓荣已。女二人:长适忠训郎刘允中,今亡;次适成忠郎张炳。孙一人,曰绍祖,尚幼。其孤卜以某年某月日奉公之柩葬于某所,庐陵段允状公之始末,与其孤汝楫偕来乞铭。允同郡名儒,而汝楫尝执经从之游者也,知公之详而其言可信。卢溪王某为序而铭之曰:
公初执戈,敌渡湟水。诏大将军,中征不轨。将军谓公,材质之美,持半段枪,排折马箠。尝为军锋,先登摩垒。手斩桀贼,功不旋跬。敌人退惊,饭反箸已。遭时罢兵,英雄老矣。百有一试,所出糠秕。傥尽其材,业胡止此?今公有子,乃举进士。感发自幼,雍容闲靡。两贡南宫,几掇高第。由是以显,夫岂不伟!
条具防冬利害事件奏状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二二、《梁溪集》卷一○一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契勘臣近累具奏闻,以衰老疾病,难当方面委寄,乞罢帅权,除一宫观差遣,或许守本官致仕。伏蒙圣慈降诏不允,仍令依累降指挥,不得再有陈请。感戴天恩,涕泗横集。臣虽衰病,敢不黾勉自力,用忘疾惫,以图报万一?然臣所管江西一路,实为上流,辅翼建康驻跸之所,蔽障闽广,接连荆湖,自江以北,控引淮西,去伪境不远。豫章、九江、兴国三郡,绵地千馀里,皆系要害去处;虔、吉、筠、袁等州素产盗贼,蜂屯蚁聚,千百为群,不可胜计。而自近年以来,帅司所统军马,尽为诸将之所兼并,器甲钱粮席卷一空。臣到任之初,蒙朝廷差到申世景一军,才千馀人。比因盗贼猖獗,又蒙指挥添差李贵、步谅军马,人数亦是不多。仰赖朝廷威灵。两年之间,招捕群寇凡数十火,几数万人,逆者诛锄,顺者惠来,幸悉宁谧。惟是防冬以捍大敌之具,阙然未备。诚可寒心。近日探报,虏伪增兵驻陈、蔡、颍昌、临汝诸郡,与舒、蕲、光、黄对境相望,间遣步骑渡淮作过,未有重兵可以捍禦;九江、兴国沿江一带,又无精卒为控扼。新经郦琼之变,藩篱疏缺,人心动摇,万一有虏骑奔冲,有南牧之意,何以待之?今年防冬非去年比,而本路空虚,军马单弱,与去年无异。如臣一介书生,踪迹孤远,岂敢虚任重责?积忧成疾,恐误国事,屡此乞身,非得已也。今者既蒙圣恩未忍弃捐,尚使待罪藩方,以备驱策,自非投诚控告君父,洞照几微,审量事势,摘那兵将,假以权宜,使得竭犬马之力,图尺寸之报,则何以仰副使令,庶无罪侮?敢陈愚恳,冒渎天聪,伏望圣慈曲赐矜察,特从所请。所有防冬合行事件,谨画一条具下项:
一、本路或为贼马侵犯,理当随宜措置,仓卒缓急之际,有难待奏报者。欲乞应防冬事件,特许臣以便宜施行讫奏闻。
一、本路元置安抚制置大使司,差兵二万人,近年拨付都督府及分隶诸将,湍奔矢往,并无留者。虽蒙差到申世景、李贵、步谅军马,人数不多,又以虔、吉、筠、袁等州盗贼残党之故,分屯弹压,不可辍那。目今防冬之际,勾集使唤,全然缺乏。夫以一路十馀州数千里之地,与敌相邻,日夜窥伺。防守之职责在帅司,而不畀以重兵,徒有其名而无其实,虽使廉颇、李牧为帅,亦不能有所施设;而欲付一衰病书生,使之谈笑却敌,安能有济?倘或兵将足用,使令不乏,臣虽不才,殚竭驽钝,临机制变,庶几尚可为朝廷独当一面,以保上流,不能则继之以死,所甘心焉。无兵将虚受重责,一死虽小,臣实惜之。至于贼至而避,怀印远遁,但为身谋,不为国计,则非臣之素志也。伏望圣慈特降睿旨,差拨可用军马五七千人,与见管之兵相兼使唤,庶几不致误国。方朝廷新失淮西之兵,非不知缺乏兵将,然摘那应副于当用之处,有不可已者,伏望留神幸察。
一、本路江州最为重地,自昔六朝皆屯大兵、择名臣以居之,吴则陆逊,东晋则温峤、陶侃,诚以控扼上流,不可与他郡比也。方今车驾驻跸建康,九江尤为要害,虽尝降旨令岳飞分兵屯泊,至今未闻有至者。夫兵贵合不贵分,此特兵家常势。至于要害之地,当分兵控扼,使敌人不敢窥伺,所谓先人有夺人之心,岂可执一哉!近年九江为马进所据,朝廷遣大兵攻讨几半年,仅能克之。今舒、蕲、光、黄并无捍蔽,使虏骑奔突,占据九江,则江东、西必大震扰,其为患非浅浅也!伏望圣慈特降亲笔,趣飞分兵疾速依近降指挥屯驻江、池,以固上流之势,事不可缓。
一、东北流移之人布满江西,其间多少壮可用者,无业可归,迫于饥寒,类多失所。朝廷近降指挥令招充阙额禁军,诚为得策。然必令刺填洪州军额,一隶军籍,卒无脱期,非人情所乐,遂致无愿就者。深虑转徙沟壑,或流为盗贼,诚可矜悯。伏望圣慈特降睿旨,许令招民充义兵,只刺手背,日加训练,听本司使唤,所有钱粮本司自行应副支给,候过防冬,具人数申取朝廷指挥,实为利便。
一、田邦直一军五百馀人,元系本司军马,昨缘本司兼蕲、黄等州宣抚使,差往蕲州驻劄,钱粮之类并依本司应副。近来差屯光、黄州,又得探报,就移庐州屯驻。淮西既屯重兵,邦直之兵人数不多,必不藉此,本司得之,可以增重兵势,分布使唤。伏望圣慈特降睿旨,将田邦直一军拨还本司,实为利便。
一、本司昨得朝廷指挥,许置都统制一员,遇有贼盗,会合广东、福建军马,并听节制。近据广东统制官韩京申,见令将官曹绍统所部兵七百人在循州兴宁县驻劄,听候使唤;又据福建统制官王进申,见统所部军马在汀州驻劄。两界首见无盗贼,皆去本路不远,伏望圣慈特降睿旨,许臣勾抽使唤,候过防冬发回逐路。
一、本司年例蒙朝廷支降钱十万贯应副防冬支用,去年防冬不敢紊烦朝廷,今年防冬非去年比,窃虑缓急缺乏,无以支梧。缘本司见有朝廷出卖茶引钱,伏望圣慈特降睿旨,许依年例于茶引钱内应副,庶几不致误事。
一、洪州月支官兵粮米七千馀石,岁支八万五千馀石,除正苗米尽数起发上供外,本州所得耗米等支用仅及其半。去年蒙朝廷支拨二万石,尚犹侵用过上供米一万二千馀石,已具奏闻,乞行销破。今年秋旱,差官检踏,放数不少,又有闰月,支费益多。已具奏闻,乞依去年例于上供米内支拨应副外,更乞添支二万石。伏望圣慈特降睿旨,支拨施行。
一、防冬之际,全藉有以激劝将士,使之用命。伏望圣慈特降睿旨,给降从义郎至承信郎告各五道,进武校尉至进勇副尉绫纸各十道,付本司收管,遇有实立功效之人,画时书填给付,候过防冬具用过数目缴申朝廷。其立功官高之人,别具功状保明供申,听候朝廷指挥。
一、江州旧属江东,朝廷以与洪州相为表里,割隶江西,诚为利便。惟南康军、建昌县间于江州、洪州之间,犬牙相错,不属本路,每遇防冬之际,措置斥堠,济渡军马,难于号令,深属不便。伏望圣慈特降睿旨,许令南康军及建昌县兼听本司节制,庶几不致缺误。
右,谨件如前,谨录奏闻,伏候敕旨。
〔贴黄〕臣契勘建炎三年,突骑自武昌渡江侵犯江西,当时但为退避之计,宫省既行,帅臣亦遁,兵民莫有统率之者,遂致洪州残破,最为惨酷,抚、吉、筠、袁皆被其害。绍兴元年,李成、马进占据九江,自筠及洪,贼势猖獗,朝廷命将帅统重兵以破之,贼马远遁,保全一路,以至今日。由是观之,退避之与进讨,其效可见。今本路自兵火之后,六七年间,涵养休息,渐复承平旧观。万一虏伪乘间南牧,欲退避则不可,欲进讨则无兵,不知朝廷使臣何以处之?委一路生灵及财赋根本之地,置而不恤,使虏伪得以占据,未见其可也。若谓贼未必来,及淮上有兵,如去冬之捷,虽来未必能南渡,皆出侥倖,侥倖岂可数哉!如臣画一所陈,皆防冬所不可阙,及审度朝廷可以应副者,方敢冒昧以闻。伏望圣慈与三四大臣熟议,早降指挥。如朝廷以为不必遣兵,实难虚受重责,乞检会臣累奏所乞,或先次黜责施行,伏望睿察。
臣契勘近据探报,寿春府、光州皆有贼马渡淮前来作过,称系孔彦舟、王孤角等军马,委是警急。所乞兵将,伏望速降睿旨差拨,或旋次起发前来应副,分擘使唤。伏乞圣察。
与张相公第十八书(正月十五日) 宋 · 李纲
出处:全宋文卷三七四一、《梁溪集》卷一二五 创作地点:江西省南昌市
近与漕司同具奏及申朝廷,以虔贼谢小鬼等聚集数千人侵犯吉州,残破永丰、吉水两县,逼近州城作过,溃散官兵。本司已遣发两头项军马前去讨捕,深虑兵数不多,难以捍禦,乞自朝廷就近摘那兵将应副捉杀。及闻朝廷见勾抽福建统制官王进军马赴行在,乞降指挥令就便前来权听使唤,候讨捕了日发回。伏望钧慈早赐详酌施行,一路不胜幸甚。
春首农事方兴,又当官司受纳装发之际,盗贼猖獗,为患不细。如残破永丰、吉水两县,所失钱谷甚多,杀戮惨酷,实缘虔守以邻境为壑,本司兵力单弱,不能镇服所致。吉州两日来未得贼退之报,筠、袁诸邑已有效颦者,深虑滋蔓难制。伏望钧慈以一路生灵财赋为念,早赐遣发王进军马会合讨捕,庶几凶徒速就平殄。干冒,不胜悚息之至。
与金国元帅宗弼书(六 绍兴十二年八月) 南宋 · 宋高宗
出处:全宋文卷四五四九、《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四六
仲秋渐凉,伏惟某官钧候万福。还归,备言国公恩德,不敢弭忘。专人来,又承书翰,岂胜感荷!所谕陕西地界,大约已定。凤、成、阶、祐四州,已荷恩照前日所纳地图,乃是恃赖情契,不敢自外。今蒙谆谕,何敢固必,已令郑刚中遵依五月中已报公文内备坐已降指挥分画去讫。其商州亦当属上国,并令郑刚中等差官交割,今当不住催趣也。前日图内,止是告求川口关隘去处,故不言及商州,亦乞赐察。淮北人民愿归乡者,更不禁约,据誓表中明言经官陈理,今当遵依来训,许其自陈。至若文字往来告请指挥,止令就泗州及邓州关报,庶得沿边官司专一承领,不致差失。从来边州多是用此体例,望详度之。北人及张中孚兄弟、张孝纯、宇文虚中、王进家属,见行津遣。所有稽迟,皆有因由,只如虚中家属往就赵恬迟留,见已重作行遣,勒停赵恬,又专遣内侍许公彦前往迎押,师瑗到上国日,可以细质问也。杜充家口尚在广州,实缘当时帅臣连南夫纵其自便,近还行遣,南夫落职名,又督责见今帅臣陈橐于当时经由州军已行根刷,犹未见得著落,只俟寻见,便当驰报。郑亿年过蒙恩念,特为取降圣旨,已令遵守。其他俟报谢使、副早晚启行,别得上状。时中伏,乞善保钧重。谨奉启,不宣。
荐刘泽状 南宋 · 洪遵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五九、《历代名臣奏议》卷二三八
臣窃见武功大夫、侍卫马军司后军统制刘泽,昨从刘锜在顺昌立功最多,驭众有恩,治军有律,公忠廉直,无毫釐取于下。继在太平州屯驻,缘都统制王进忌其能,遂罢兵职。离军之日,部曲不忍其贫,欲敛众供亿。泽谊不肯受,独与其子徒步造朝,径赴吏部注拟。会侍卫马军辟为统制,其治军驭众与在顺昌、太平等,不置回易以剥下裒利。所部窘乏,割己俸赒之,为之下者感悦,誓死乐为之用。中外士大夫皆知其贤,不独鿇鿇于武夫之闻而已。臣于今年五月内尝与给事中周麟之等列衔保荐,乞赐擢用;续于六月间面奉圣训,欲遣往江州将屯。未蒙施行间,今来又准前项诏旨。臣与刘泽素不相识,而闻其为将著绩,章章可考,高可以为万夫之长,下可以当一队之用。于上二者,择一处之,方太平无事,固不失为安边良将;一有缓急,决可倚仗。伏望睿慈,特加旌擢,以示明诏求人不为虚设,则英杰之士,为时而出,将不可胜用,实为今日急务。
泛舟游山录(二 起乾道丁亥七月,止是年九月。) 南宋 · 周必大
出处:全宋文卷五一五八
乾道丁亥七月己亥,早赴县厅。为大行皇后(姓夏氏,袁州人。)六月二十五日上仙,行在进奏院坐省劄牒诸路云:「礼部、太常寺参照显恭皇后故事,皇帝成服七日而除,百官三日而除,诸道州军计诏到日长吏率文武官举哀成服,三日而除。又礼例,诸路监司、州军县长吏以下合服四脚(系幞头,头冠亦布。)、直领襕衫、(上领不盘。)腰绖(以麻。)。又士庶各于本家素服三日而除,婚嫁除服后不禁。行在自成服日为始,诸州军候指挥到日为始。又边州县军镇并不举哀。又诸路州军并所属县镇候指挥到日下管内寺观修建道场三昼夜,并禁乐三日,及禁屠宰一日」。又《小贴子》:「士庶素服,依礼例系去颜色,止服浅淡里青皂头巾」。又省劄:「检准懿节皇后典礼参酌讨论,外路驻劄诸军去处,依礼例合就所屯军处候报到,自副将而上成服。其馀部队管队使臣并散队使臣升朝官以上,及将副指挥使以上,并常服哭于本营厅事,三日而止。今欲依上件礼例施行,内沿边州军驻劄去处,依例更不举哀」。六月二十六日,奉圣旨依。
辛丑,晚,临讫释服而归,邂逅新太府寺丞苏岘叔子,东坡曾孙,而过之孙,居颍昌陷虏,尚书符奉侍时挈以归,今为驾部迨之后。昔东坡买田阳羡凡九百斛,三子之裔共享之,故岘居此。尝与武义兄弟同班改官,以钱端礼荐除太常簿,今代太府阙。连日大雨。
壬寅,五更大雨,黎明晴。欲追凉显亲,而新司农簿张朝奉观颐、新广德尉虞迪功松、新上元宰吴景先及数客踵至。观颐,侍郎漴之子。松,尚书策之孙。吴宰,给事中拭之孙。报谒皆不值。至周孝侯庙,遂过显亲。显老相饭,招庄德迈、汪端中共坐,彊中送瓜。术人朱晓偶至,二公欲问命,因试之。逼晚归,以酒饮从者,作七夕。
甲辰,妇家为老妻开荤。
丙午,新丰城李令愿及其堂弟新武宁丞恕、新奉新丞愈、将仕郎悊并相访。
丁未,大赦到邑,其词略曰:「阴雨作难,允赖元良之本;阳淫热疾,适罹无妄之灾」。尾词云:「康乐安平,受祉莫先于长子;渊泉溥博,推恩岂限于彝章」。初,皇太子因赴长秋临而中暑,医误投补药,疾遂亟,寻闻初九日夜薨。
庚戌,早过栖真尼庵,设考妣以次神位,行中元荐享之礼。新监钱清盐场吴迪功守相访,湖州人。
辛亥,雨中访庄德迈,弈棋,烹鳆粥调,剪笋。
壬子,洞灵邵道士送山药荐新。新善权长老道林相访。夜,大风雨达旦。
癸丑,旬日来东南风大作,未尝间断,或以为异。
甲寅,雨稍止。过显亲,邂逅鲍梦符通判,荐相僧正显。
乙卯,武义专人来书,中云江西一月之间再有水患。
丁巳,复热。
庚申,新大庐山禅林禅院长老慧畸相访。
癸亥,早约庄德迈、德政点心罢,同登舟为保安之游。保安,寺名,在县北二十五里,今为周敦义参政功德院。午后到寺,殊不称所闻。长老祖廓晚置酒待二客,遂宿。
甲子,点心罢,肩舆里馀,入胡发运白云庵(大观中造。),有莲池,花面盈尺。又半里入胡参议老寿庵。猫儿竹甚大且成林,有江湖气象,浙中不易得也。此方大抵皆诸胡之产地,多紫薇花,闻如杨柳、芙蕖,可插而成。又数里至李山,游禅寂禅院,未有主者,尤荒凉不振。按至和中寺记云创于梁朝,今佛殿造于祥符间。邑人以为唐殿,非也。门外乃常州官道。自李山南行四里,得周氏衍度庵,甚闳丽。又里馀至虞山福圣寺。寺有弥勒殿,南唐保大中造,甃塼,皆隐起毬路,越二百年坚致如新。唐人龙朔中作才法师碑尚存。地理僧净如居寺之瑞像院,饭于其房。东西二周氏富盖此乡。东周有园,今不治,惟环秀亭在池心,环以荷花。坐赏移时,登舟而归。过溪顺风,晡后至邑场。致远枢密之孙、主簿君邦彦遣使通问,其居号小墟,去金坛八里。
乙丑,吴迪功渊相访。其父寺丞君,不主岳飞狱者。得平江书,汹汹传时巡,盖虏遣兵部尚书乌论三合驻泗州,取索归正人甚众,且聚兵积粮,故苏、秀颇缮葺公宇耳。
闰七月丙寅朔,宜兴宰王奉议际、法藏寺首坐祖印大师道坚相访。
丁卯,庄文太子以是日敕葬宝林寺。
戊辰,安术者孙晋臣论予命有透关之语,窃取之。
庚午,大雷雨。连日秋雨,暑不可当,今日稍凉。
癸酉,安恭后攒修吉寺。
乙亥,新青阳主簿陈朝立纪相访。其兄朝举,同年也,已死。
丙子,邵氏净观庵僧契彬相访。
丁丑,仲宁、仲贤定用香山地,是日斩草。
己卯,携棋具过庄德迈。晚月色清甚,同德政泛舟出溪口。
庚辰,新监杂卖场门范从事华相访,淳夫曾孙、元长之孙、赵元镇外孙。留汪强中午饮。强中谓酒有五品:苦、淡、酸、臭、甜。其贬甜乃在臭之下,今日特以醇厚极甘之酒沃之,甚有难色,聊为一笑。汤朝美邦彦及其堂弟士美国彦自金坛相访。夜月愈佳常年之中秋也,已治具约德政过邵园,因为泛舟之役。临出而其主人辞以家集,独与德政乘小舟入湖渰,风露浩然,亦乐也。
辛巳,早,就显亲具蒲馔待二汤。新句容宰田奉议伟相访。是日再欲过邵园,会风雨不果,移具过庄德政宅,招德迈,而庄德器支使玙适至,遂同集饮。韩无咎所送金陵经武堂酒,客爱其醇美,乃以遗之。夜御夹衾。
壬午,留二汤饭。
癸未,再留二汤饭。邵轸方远相访,德政之妹夫。
甲申,二汤访别,具饭待之,仍和其二诗。
乙酉,早同庄德迈泛舟至其曾祖通议公坟,有庵曰扬名,山势如城而葬其中,盖程惟象所卜。惟象见赵清献公弹陈恭公文,其术甚精。通议公本维扬人,占籍宜兴。既葬而子微登第,官至待制。今子孙甚众,禄仕不绝,亦多富者。其侧乃蒋隶叔坟庵,曰庆裕,规模不为近世之侈(王介甫《赠三灵山人程惟象诗》,见集中。)。
丙戌,食后泛舟度长桥至邵园,邀方远小酌天远堂,荷花盛开,其旁即吴师尹宫教之园。初,任昉钓台在水涯,师尹夷之,别筑台于旁。师尹近死,园已荒而古迹湮为茭葑矣。
丁亥,拂旦同仲宁、邵方远过香山观外舅茔地。归,饭厚山庄氏永思庵,主僧觉了。回县,雨作。长道赖宽恩,向来宁都事全释,追念女兄悒悒以没,痛心而已。遣李全归报。
庚寅,汤朝美兄弟遣使送金坛许知观院道士周汝昭眼药,云此观累世传此药矣。
辛卯,新监文思院上界门余迪功汶相访,状元中之曾孙。状元仕止朝奉郎、知兖州云。食后同庄德迈步至通真观,知观李守宁留饭。又步过周孝侯庙,观父子敕告。庙后有大墩,古木森然,号周墓墩,相传孝侯茔也。穿墩过田氏废园,今属庄氏。连日阴雨,御夹衣。今日晴,复挥扇。
壬辰,至栖真庵烧香,为道者坐化也。道者乃张惟济提举之妻,与其女皆为比丘尼。操行坚固,生而体出舍利,临死书偈,有僧家所难者。其子解官持服。
癸巳,夜,吴景先知县家遭劫,凡二十馀人持弓矢刀戟而入,其所居在妇家东百馀步。
甲午,拂旦,同邵方远出南门,过王进修道人家,献石棋一副,张公洞泥所造也。至香山,与仲贤、大悦饭茇舍,遂过湖洑,西行三里至孙仲益坟庵。修竹流水,门径幽深,自其胸次丘壑也。龟潭形如龟,阔不盈丈。有亭曰酌潦,而庵名千息。对祠堂创一龛,华甚,设四几案,为其二室一妾,且留自待也。又西南行二里访玉女潭,虽有茅亭,而路皆榛翳,赖扶栏夹之。潭在四山中,三面皆石崖,有窦上达,水浮墨色可畏,投以物则盘旋而下(单氏《风土志》云深踰百尺。经云在张公洞西南三里,面阔十丈。朱冠卿《续图经》,女在□成道,今潭上深阔皆逾百尺。相传玉女窦穴若穿透然。)。唐权德舆、李幼卿、独孤及皆有诗。自此东行里馀,呼荛儿导至佛窟岩。岩高一丈五尺,阔数倍,水出其左,或云自玉女潭来,流而为涧,石佛数身,皆断躯干。或云像出岩中,土人神之,多求嗣焉,其毁之必以不验也。又西南二三里,由王直中知军家墓道出支径访龙潭(单氏《风土志》:山顶有龙潭,县东南五里,非此也。),伐筱刜棘,望石崖而进。有蒋天成者得其地,樊以竹木,路不可行,易樵叟乃能至。石壁四插,其高十丈,潭在其中,长六丈,阔五之一,真龙湫也。窥观毛发森竦,回顾蒋庵不远。会日仄,归饭千息庵,投宿洞灵。知观邵惟道置酒。秉烛过圣堂,观元丰间刘宜夫谊及元祐辛未五月僧仲殊留题,然后寝。
八月乙未朔,早至前知观应若谷房赏秋香,又访道士李继彭问眼药。观中有仁庙时赐《度人经》一藏,今渐散失。归至香山少休,遂入庄僖简公神道,长松夹路殆五六里。由径过单时中主簿坟庵,访白鹤洞,水自中出。令从者侧入以望,云相去二三丈复有洞口,阔数尺。闻过此则平广,道人辈采石脂于中云。复出旧路行里馀,乃至僖简追远庵,主僧净照来迎。饭罢,留题而出。亭午至横涧,折而东二里许抵川步,访所谓洞山者,则高二十馀丈,周围三里,形如张弓,其上皆丛筱,无他异。洞口流水清澈,觅轻舠匍匐其中,夹以炬火棹而入。岩石色正白,中为裂罅,谓之石脊、石岸,如削玉,如砥平,如刓刻,诡异不一。鹅管钟乳往往可取,石燕遇火惊飞扑人。行数十丈,顶稍高而洞宽。俄值深潭,邵生惧甚,趣归。或云,自此而进可陆行半里,有石桥、石磬之属,唐人刻姓名在焉。此洞惟冬涸可穷览,若积雨,则水与洞平,不可入,今日仅能入也。晡时过长岘岭,入庄刑曹报慈庵赏木犀,遂归。是役也,岩洞在邑南鄙者十得五六,道士辈且不知所在,况游客乎?尚有大成君阳洞,期异日访之。
丙申,郡守钱立道监丞送磨勘文字来,并致书籍及凝露惠泉酒。
丁酉,早,访客不遇,谒果利庙。土人谓之西庙。庙神乃后汉袁令玘,今封嘉应字人侯,庙碑殊可观。正祠本在邑南铜棺山,初曰荆南山。谓荆溪之南。相传袁令将死,天下铜棺,如王乔玉棺然,故曰铜棺,又名君山,亦谓袁也。有林养素者,以失音自号不语先生。有问灾福,但使咒笔书姓氏甲子,即一再嗅之,信笔书偈颂。今日相访,其语颇文,而主于修养,至于灾福则未必验也。
戊戌,社日。微雨连日,蒸渠故也。夜,西邻庄氏遭暴客。
己亥,早,有怀子中,以《周易》筮之,遇《无妄》之《益》。林养素传咒云:「灵宝藏经载汝之名,有五鬼名曰摄精。吾知汝的,速离吾身。太上律令,汝化为尘。急急如太上帝君律令敕。临睡时面北叩齿,念七遍就寝,乃无失」。王仲谟至自昆山。
庚子,早过香山,以酒馔犒匠人及役夫。饭罢,同仲谟自横涧西行四五里访静乐寺。荆溪尊者湛然,此地人,后传天台教,建中三年没(唐翰林学士梁肃撰碑。)。是日冒雨行小径,意寺可宿,而破落不堪其忧,留题而去。常日在邑中望铜棺山甚远,今寺后一峰正倚山脚,非好事不能至也。里馀至庄子上知府庵,欲循旧路复出横涧,会日向晚,问土人得捷径号使岭。既登,峻甚,仲谟窘于跻攀,从者又畏斑寅,予不恤也。一上约二三里乃得平顶,俯视县郭仅成聚落,隔湖及众渰一一可指,眼界廓然。雨后下岭尤险,几不能容足。过西石亭,梅树满林,邑人游赏处也。至山门始出大路,暮夜抵郭内。
辛丑,唐致远、百二姨自平江来。
壬寅,命通真道士为外舅作缘事。
癸卯,王仲告及其侄荣仲枢(邦美季子)。自昆山来。
甲辰,晴,便觉微暑。郁舜举、王仲显、李良佐皆至。新海陵簿尉蒋迪功方庆相访,舜容提刑之子。未后约致远过庄德政同度周桥,访后汉许太尉𢒰墓。道中有翁仲龟趺,披荆莽至其下,大墩相连,渐为邑人斸掘。有碑侧立,字多磨灭,惟其前十馀字粗可读,大略云:夫人会稽山阴人,姓刘氏,盖太尉之妇也。「谈马砺毕王田数七」之碑十年前犹在,今为邵氏取去。邑人张驹考證颇详。是日,仲宁兄弟会予,客三杯后出双缣,谓之表坐,浙俗也。
乙巳,妇家会亲姻,谓之宿集,表坐如初。
丙午,鼓外舅之柩登舟,未时至川步登陆。雨骤作,申后至茔所。
丁未,大雨。大悦开穴,深丈有五尺,积雨泉涓涓。茇舍上漏下泥,不可居,同范至能、鲁子师、李良佐投宿洞灵观,檐溜通夕如滩声。
戊申,昧爽至香山,送葬者毕集,而地已不用矣。雨昼夜不止。
己酉,仲谟从诸人议徙柩暂寓洞灵,既至而晴,遂为佳中秋。至能过溧阳。
庚戌,妇女归邑。观侧百馀步一峰壁立,状若镌刻,绍圣四年有人遁形而入,故号会仙岩。岩下流水可浮杯,今有小亭。午后同致远西南行里馀访白马洞。将至,涧水淙淙有声,其源出洞中。入洞,顶如砥平,鞠躬而进,观沈辽刻字。归访道士朱有中,生于元祐辛未,年七十七矣。夜月蚀。
辛亥,早同致远、道正应德愚若谷肩舆西南行,过黄家桥(此可登舟入邑。),入湖洑,度侍郎桥,再游惠园。其眷眷于此者,以古涧碧流也。又行十馀里,登王总管坟,才二十年,已复荒芜。进游大城洞(俗号蒿猪。),单氏《风土志》谓洞门狭隘,止容一人行,内颇宽旷,有盐米堆,白石高峙如雪山状,洞中有四际水流。今殊不然,入洞才十步,为村民以土窒之。前日遣人辟治,仅高一二尺,以草为茵,鱼跳而进。又行十馀步,大石相倚,中有深谷,寸步滑磴,且视且恐。已而稍宽广,石乳如宝盖垂于其上。旁又有一谷,然不若前谷之险。稍前即大坑阱,乃近岁崩陷者,所谓盐米堆、雪山不可至矣。炬火欲尽,遂出憩,村民吴氏以茶果交相遗。归入饶州太守蒋天祐垂裕庵,半里至君阳洞,陆希声云在君山之阳,故以为名。洞去龙潭甚迩,水自洞出行两崖间,甚清驶可爱。天日下照,不必秉烛,视他洞为胜。惜乎天祐之兄营坟其上,不复为游观之地矣。归过金沙,致远独游,停车以待,同饭洞灵,抵暮还邑。凡宜兴南鄙岩洞搜索殆遍,惟图志中载武陵洞在龙山,去湖洑渚南十里,中若张公洞石乳凝结,有幢幡羽盖之状,又有瀑布逆流,但榛蔓蒙密,人迹罕至,不能一往。而南岳山稠锡禅师道场古迹颇多,且邹志完所乐,去县二十里而近,反未至焉。既迫南归,须俟他年矣。夜,雨复作。
壬子,范至能自溧阳来。
癸丑,以卮酒饯至能,送之北门。
甲寅,装船。
乙卯,仲贤护外舅之柩归昆山卜葬,仲谟、仲告、荣仲偕去,同安人送至溪口。
丙辰,陈尉愉相访,即永和故监镇之子。
丁巳,数日昼夜雨,渰田已十分熟,今遂败之。妇家置酒相饯。
戊午,早发宜兴,才数十步,大风雨不可开,转溪复回。唐致远小舟先去。
己未,风雨不已,溯湖渰甚迟滞,入夜仅行六十馀里,泊杨家舍。
庚申,雨止。早至溧阳县,泊金渊亭(事见《吴越春秋》。)。宰陈朋元、丞赵宣义师旦、簿钱迪功闻诗、尉时迪功作乂、新辰倅秦奉议煜群用相访。秦惠长书及文编,楚材大资政之子也。刘季高侍郎至此方数日,年八十一,近卧病,而精明如故。谒阎德夫、郎彦昭,留致远饭。
辛酉,晴。彭庆携磨勘朝奉郎告身来至县治。登绿净亭,可望湖山,视田畴。刘季高三子右通直郎瀹、右修职郎治、司属官泌相访,求季高作罔极庵额。季高云:靖康间钱益以杂学士为陕西五路制置使调兵勤王,而置司长安。既次陕府,太守不以节制待之。益诘责,则云五路自谓泾原、环庆、秦凤、熙河、鄜延,初不与永兴军路也。益乃具奏,诏改铸陕西五路及永兴军路制置使印,其迂如此。时范致虚左丞守长安,初亦尊王人,用申状,而益用劄子如他路。致虚大怒,奏乞本路自勤王,不隶益,后卒无功。或谓旧有从官使河北,徐处仁亦以前执政尹大名用申状,使者戒吏云:大名府回牒,馀则劄子。人以为两知体焉。顾纲献笔,季高甚赏其艺,数为作诗帖。纲求跋,与之。以思堂春饮群用、致远。
壬戌,早,诸公相别即行。致远送数里,群用追路送集字《周易碑》。县四十里有贞义女庙(女姓史。),李太白作记,题云「濑水上古贞义女碑铭并序,前翰林院内供奉学士陇西李白述」。其末有跋(「濑北四十里,太白斯文,《遗集》阙载,故世以石李为异。昔寘县,县之明府夏侯戬以俸金刊石,移置子胥投金之涘。卑庳翳荟,访阅攸艰。进士董行叙。」旁刻刘谊、毛果、李玙、元宫之。右淳化甲午十一月。当淳化时,白集未备,故有阙载之语,今已见集中。绍兴八年立春后十日,观年,溧阳令周淙重立庙于此,而徙碑还旧,此盖故县也。故陆龟蒙《书李贺小传》云:「东野以贞元中为溧阳尉。溧阳昔为平陵,在句容县南五里。有投金濑,濑南八里许,道有故平陵城,周千馀步。」谓此。)。晚抵黄连步,遣江阴坐船归。
癸亥,蓐食治装,凡九轿五车十担,巳初方能行,前日在溧阳以辎重寄魏聪之舟者犹不与焉。行十五里,饭分界潘氏。午饭官塘,薄暮次溧水。彦平与邑丞朱文林致知、尉郭迪功永华相候。尉厅有后汉校官碑尚完,李野夫、公择兄弟尝读书于此。有亭,今废。投宿中山驿,赴彦平会,夜分归始饮酒。
甲子,雨。昨日若尔,狼狈甚矣。陈德新教授及常熟丞秦焞耀元相访。焞,棣之子。晚赴彦平会,甚勌。
九月乙丑朔,阴。早招陈德新教授饭。晚赴秦耀元会,饮木犀酒。庭下有雁来红,即藿也,丹红可爱。夜雨。
丙寅,早雨止,挈家游茅山。出东门二十里,饭张野坊。又二十里,少休天王院,微见日色。又二十馀里至茅山镇,又里许入崇禧观。句容尉郭彦和、(官告院吏出身。)都道正知观事兼管辖本山诸宫观谢元真、山门道正同知观事吴守卿、山门副道正签书观事卜诚全相候。嘉祐中知句容县陈倩校修《句曲山记》云:观对华姥山(《记》云吴大帝孙女升仙于此,故以名山。),本陶宏景华阳之下馆,唐贞观九年立观,本朝改今名。兵火焚荡,秦会之家复修之。晚置酒三行,山中宫观所入丰厚,游人至,例接待云。按《记》言大茅山在崇寿观北独高处(今崇禧甚近。),中茅在积金峰北独高处,小茅在中茅山北。大茅君讳盈(即《史记》所载。),中茅君讳固,小茅君讳衷。是日行道中,望冈阜西南来,势若连环,既赴三茅,而尾北掷。马上口占云:「千峰溧阳来,势若西南奔。遥拱三茅峰,不敢迫至尊(近三茅无山。)。三茅如轩县,次序俨弟昆。正西辟夷涂,群仙之所门。至今下泊宫,往往弭旗幡」。此山之大槩也,须遍游。
丁卯,夜闻雨声,平明遽止。挈家游山北,五里,入新创白云崇福观。绍兴壬午太上赐额,道士王景温主之。山势环抱,右倚白云峰(自此登中峰。),左带龙山及石培峰(山多石得名。),前对赤山,望之如以巾羃覆冠冕,其内即湖也。又二三里至三茅祠宇宫。按《记》云:在中茅峰西侧,天宝七载立精舍。今之观宇甚平常,颇有宣、政士大夫如李弥大辈题字。知宫黄见正,濮州人。次上升元观,本在山顶,建炎间移此,望大茅峰在东南。次上升元顶,谒白鹤庙。按《记》云:汉永平二年立殿,下有坛,即三茅君飞升处。坛松已半枯。右庑有小轩,望川原甚广。自庙下岭,至大罗源。按《记》云,在中茅峰之西(若自正路来则稍迂二三里。)。此处有清真观,每岁观会,必设御斋,上登极罢之。诸观皆有茅君像,而此观独异,栋宇亦敝陋,惟新创元武殿甚伟。酌丹砂泉(《记》有玉祠宇宫、砂泉,在中茅后,疑即此。),出门踏丛筱访卧龙松,根盘如龙,枝如覆屋,尝有道人庵其下,时睹巨蛇出没,遂去之。又入山一二里,入张椿龄凝神庵。庵坐中峰殿,亦对赤山湖而稍偏,其左即白云峰,隔峰即崇福观(白云峰与中峰相连。),其右即小茅峰也。椿龄字达道,太上数召见,赐御书、衣服、白羽扇。天鹅翎为羽,沉香柄,茶磨,色正紫而底青漆,其外如椰子,刻御制铭云:「截汉玉,琢苍筠。铅运顶,汞成尘」。后有「损斋」二字。今上亦赐御诗扇面。楼阁华焕,酒味清佳。时椿龄伤足不能行,戏作小诗云:「仙师足厌踏京洛,亦复懒控茅峰鹤。遗形聊示德充符,闭目定从陈铁脚(事见《山记》、《朱自英传》。)」。次入黑虎谷访刘蓑衣庵,坐小峰,对中峰。蓑衣,恩州人。与语,正而不夸。太上尝召对赐赉,皆不受。冠履质朴,异乎张君。自此复出官道,归饭崇禧,日已过午,往复约二十里。饭罢,东行过西楚王涧(又有东楚王涧,《记》云楚王立寨得名。),入五云观。《记》云在华阳洞西门,本王钦若置道馆。钦若死,其妻请立观,景祐元年赐额,晏殊撰记。便道至玉柱洞。洞深数丈,中有石柱,篝火一游而出。数十步间即华阳洞(《道书》华阳第八洞天。),张方平诸名人刻石洞门。其穴萦纡,侧身膝行乃可进。才二十步,水自中来,伏流出外为涧。遣从者踏水行百馀步,得受箓人所投竹简而回,其源未易穷也。由小路上元符宫。宫依积金峰(《记》引《真诰》论立名之由。),对大茅峰稍偏,而以五云峰为案(《记》云茅君乘五色云现此峰。)。昔王略、刘混康相继居此。落成于崇宁,凡数百间,地势极高,未至四十里已望见其室宇。兵火无孑遗,杨在中妻赵氏复葺之,视山后阶墄殆未及其半,然壮丽已甲宫观矣。都辖徐知宫贺从道置酒,不暇留,相导西过天圣观。观在积金峰之上,正对大茅峰。《记》云:梁天监初,陶宏景迁龙子于此豢养,本朝祥符三年迎入内,寻归之。池在殿下,深数尺,其水湛然,旱岁辄请祷。予己卯春任教官时,张子公迎至祈雨甚验。今有一二在盆中,以示游人云。复回元符宫,下华阳桥,观陶隐居丹井(,政和初得之。)其下泉流觱沸,是为楚王东涧。度桥陟华阳宫,亦对大茅峰。《记》云在积金峰南,华阳洞西,本陶弘景之上馆,天宝七载立。知观李友文,涧之西冈人,出自唐景皇帝,其族颇盛,谱牒不绝,收唐告尚多。往时搜访江南李氏之后,而州县屡以友文族人应诏,久久不报,岂以知诰妄引李氏谱耶?次入栖真观,《记》名玉霄庵,弘景华阳之中馆,本朝赐今名,弊陋之甚。日已晚,由小径历酆都山,山骨皆石。或云旧有太乙救苦天尊殿,博州人王若宁守之。又数十步至余都正庵,死十馀年,亭馆摧毁,废沼残花而已。此崇禧之便门也。自五云观至栖真相去甚迩,日短道险,故匆匆耳。夜,大雨竟夕。
戊辰,拂旦乘笋舆登大茅峰,凡十八盘乃至其巅。北望中峰,西北望句容,西南望溧水,正东望金坛,惟正西皆平原,予诗所谓群仙之所门也。上有太玄殿,以丫头为外案,方山为内案。殿前有小池,殿后有石坛,嘉祐以来张环诸名士皆刻姓名。云飞气欲雨,匆匆下山。入太玄庵,登八仙殿。殿下池号喜客泉,觱沸殊甚,水流为涧,入崇禧,给烹煮灌溉。归崇禧方辰巳间,乃挈家再过山北。约十里许,路傍有塼堠,刻云「崇玄翊教真人陶隐居瘗剑之地」。其后十馀步,田间有石兽二,即隐居墓,文隐起,铭(云云)。稍前即玉晨观(本许长史沙馆,梁为□馆,唐太宗改为华阳宅中起辰观,元宗再造紫阳观,本朝改今名。),东对雷平山(《真诰》云因雷氏得名。),前有大池(《真诰》云郭四朝所造,今俗谓之郭真人养龙池。中有驼龙,长三四尺而四足,或见之云。),及许长史丹井(徐铉铭并书。)。入门有二坛。其左即长史坛,刻云「贞白先生立」,其右云是隐居埋剑坛也。东廊长史手植桧,其围丈馀,西廊左纽桧围八尺。三清殿后沐发老君像甚古,观后有凤门泉(《华阳颂》云「井列凤门泉」。旧记谓观前丹井正与长安丹凤门水同味。今别号此泉为凤门,恐误。)。近岁士人曾恂重述山记,比陈倩所校旧记颇详。观有其板并古碑十馀,最佳者隐居所帖《长史旧坛馆碑》,隐居撰并自书数十字。又玄静先生碑,柳识文,张从申书,李阳冰篆额,号为三绝。又颜鲁公书。又唐太和七年十月四日禁山敕,署敕使相七人:一曰太傅兼侍中,一曰太保平章事,一曰司徒兼侍中,并不著姓,馀四人刘、段、牛、李也。秉政者三人:右仆射、平章事,不著姓,赴太清宫中书侍郎、平章事李德裕,门下侍郎、平章事路隋,并书名而不押字。谩记旧制,其无姓名者,唐表可考也。呼匠摹一二碑及三茅君像,偿以千钱。自观西灵宝院(陶隐居所居,或云即昭真台。)有瑞像老君殿,兴于开元,殿前有周真人养龙池。道士王宣言,字子谊,号王自在,年七十,汴人。徽宗屡授道官,不就。壁间挂欧公小草《秋声赋》、《归雁亭诗》。知予居吉,欣然见畀,以茶答之。其徒陈姓者馈眼药。饭罢,东南行二三里,入燕洞宫(《记》云梁普通中,晋陵女子钱妙得道于此,至今女冠居之。)。洞在宫南半里,大石错立,一石横压洞口。窥其两旁,盖深阱也,或云道人有缒而入者。又稍南即钱真人诵经岩。岩在平地,三面如围屏,西南其向,真人诵《黄庭经》于此,石文略类所倚之迹云。知宫吴至道言茅山多盗,亲尝被劫,道人辈有遭屠剥者。尚有抱元观(隐居帖所谓抑沂水、阳谷川也。)、乾元观、(《真诰》:定录言大横山而升元洲,隐居创郁冈斋室。下有泉水,李明合丹即此地。其西又有方隅山洞。)丹砂泓(今有田先生庵,洗出山石甚佳。),远者四五里,近才一二里,而雨大作,从者咨怨,遂回崇禧,独登华姥山,谒孙仙姑庙(《记》谓仙姑名寒华,孙权孙女。按政和戊戌岁王汝民记,云权之从侄孙也。村民祈祀多验。归阅《真诰》,仙姑祖名贲,汝民盖据此。)。是行也,山之东周览无馀,山之北再至而遇雨。山之南自崇禧五里至分阴泉,大茅君洞二里至八卦台,陈待制捅庵在焉。又二里至庆云洞,又二里至泼墨池,复回四里至金牛洞,次一里至南华阳洞及崇寿观,有抚掌泉、九锡碑,次出大路至南华阳观。道士所言如此,既未暇往,不复考證。夜,道正吴守卿置酒雨中,爇黄连香,命卜处中鼓琴。黄连香、青精饭,山中绝品也。
己巳,挈家冒雨发崇禧,饭天王院。晡时复至溧水,别邑官登舟,而天气稍晴。溧水发原东庐峰(约去县十馀里。),迂曲浅狭,冬涸不可行。舟凡八十四盘,至乌拆桥乃深阔,入金陵城,是为秦淮。
庚午,晴。早,周旋方山者几百里,晚距府城二三里止。夜,雨。
辛未,阴。入上水门,泊天津桥。时方务德被召去,史志道未上。谒韩无咎运判、叶梦锡总领、周仲应福通判。拜三十姨,襁褓中相别于九江,四十馀年矣,留饭而归。移舟折柳亭下,徙寓大舫中。
壬申,雨霁。御前诸军副都统制武功张大夫荣、府倅严承义焕文子、袁奉义惟一、教授何承议作哲、签判鲁通直璆、察推丘文林崇、左司理孙迪功革、右司理林修职宗文、上元宰魏宣教楫、江宁宰陈宣教旵、主簿钱迪功永存、威武军承宣使张渊、军器监丞翁子功、新南城主簿陈大明、府学正夏融、学谕蔡瑀,士人张光祖朱符、钟大声经纬、古安世谠说相候。同家人赴周姨夫饭。饭罢,报谒众客。过戒坛院,上卢舍那阁,其高九丈五尺,中山僧初政所造。次至保宁,上览辉亭,观诸军呈马。晚赴府会。
癸酉,方懋秀才来求捕盐牒于倅厅,庐陵人也。早府会,登高于雨华台(癸未岁,陈阜卿一新之,榜曰总秀。),韩、叶、张侯与予凡四十客。酒阑月出,临台奏军中乐,命妓李素胡舞,坐客皆引满,归而大吐。
甲戌,赴叶总领会。池有双雁、一鹤、一鹅。庄德全约饭,不果赴。郭辅世推官,即明叔内翰孙也,来谒索,以五千乘壶遗之。
乙亥,诸军大阅,辞张侯之会,与翁子功过蒋山,礼宝公,酌八功德水,访定林。在钟山、蒋山之间,有陆务观乙酉七月四日题字,为续其后云:「丁亥九月十一日,务观之友周子充陪翁子功来游」。子功盖往时扶病招务观者,怯雨留塔下,今复为东道主,但恨欠此佳客耳。蒋山长老正恩法嗣杲,恩禅风孤硬,号恩铁脚,有功于葺寺。而向所谓杨善友者,今披剃,名法才,其妻已死,独裒数十万缗再造三门云。饭罢,由山路访草堂,即北山移文者,盖蒋山之尾也。旧有宝成寺、娄约法师讲经台、大井及他遗迹尚多,近为杨存中毁去,别筑其大父宗闵坟,寺额曰隆报,又立庙于寺侧,亦赐敕额。殿宇极侈,营造犹未已,古迹为之一空,太息而归。循履舟山,过行宫养种园,望屋瓦鳞鳞。子功欲同游阁上。游止,遂复入东门。子功有会,不果赴,同周姨夫赴张睎颜太尉晚集。年七十三,尚蓄十姬。有秋香者,府中号雪婆婆,善酒戏。四鼓后归。
丙子,晴。漕司主管文字赵承议不怯,同年也,干办公事范宣义同密之子、主管帐司赵文林师炳、保宁长老行舒、天禧长老智勤及蒋山恩老并相候。两司已供张赏心亭饯别,俄报敕使王官来阅军实,遂散,携家登览而归。人事扰扰,解舟已申时,便帆行夹中,宿板桥。
丁丑,风正,扬帆甚驶。晚泊采石夹中。
戊寅,午时入姑熟。溪水色绀碧,与河流不相杂。泊舟阅武亭下,太守吴明可给事、通判朝奉任大夫望之、教授沈迪功瀛、判官施文林坚、录参赵从政伯弼、司理萧从事利用、司法陈迪功邦度、司户吕从政滨、知当涂县王宣义、权丞任文林三杰、尉杨迪功钺、知繁昌县陈宣义文、宁国军签判王承议杞并往复。沈教授、任丞出北门五里馀登凌歊台。台在黄山上,本不高,而望甚远。西南即青山,却顾采石、天门及溧阳、和州诸山皆在目中。杨次公诗云:「大明七年暮冬月,宋武南巡立双阙。銮舆先幸凌歊台,云中箫鼓奏春雷。六龙一去晚无迹,山花野鸟空相忆。翠羽鸣鞭来不来,景陵芳草年年碧(许浑集亦有诗。)」。台后本有精舍,近岁太守周敦义移于山下,尚有塔存焉。与二君小酌,会日暮下至寺中。其邻即东岳宫,颇严峻,门立元符间石刻。出,还舟,盛秀才旦携诗相访。
己卯,赴州会于凉堂,酒名「宴堂」并「姑熟春」。群妓凡陋,不称欧梅风月也。城上有亭,西南望龙山,去城十馀里,相传孟嘉落帽处。明可云尝访山,无诲客之基,况非江陵乎?又云辛巳采石之战,水军统领盛新最有功而人不知,今死矣。
庚辰,人事扰扰,巳时方能行,未后至大信港,东风作,遂步登东梁山,峻甚。
辛巳,未后过下驿矶,舟人放䉡稍缓,几触石觜,赖永新客舟舣岸,以篙拒之而过,其势甚危,闻溯流最畏此矶(夜来似梦许诵《金刚经》百卷,设陆水一会者。晨起于神佛像前许之,果获祐云。)。晚泊芜湖县吴波亭,宰沈约之相候(戊寅秋尝会于金陵。)。按《图经》,县即《春秋左氏传》楚子伐吴克鸠兹,今谓之皋滋,亦曰皋夹,《舆地志》云县东五十里曰皋兹是也。宋、齐《志》淮南郡有湖县,故通号于湖,去太平州六十里。
壬午,尉赵修职不疚相访,同年不病之弟也。过张大王庙,入西能仁院,破败无足观。又过东能仁院,亦破败。《图经》云本名古城院,即古宜春县城。《晋书》王敦屯兵湖阴,梦日绕城,即此地也(去县十五里,有玩鞭亭。)。寺后有墩,褰裳践荆棘而游焉。饭罢,出土门东北行九里,访赤铸山,高十丈,周回七里,旧经云楚干将铸剑之地。干将被诛后葬古宜春县,即此地,其坟见在(《吴郡图经》将门,门外六里有干将墓,俗讹为匠,与此异同。)。《寰宇记》云复父雠三人,以三人头共葬。今村民指其旁一山号神山,山冢多石,有泓坎,相传为淬剑之所,又有足迹如进步登山者,他无所考。北行过赭山,有舍利塔四级,登其半而归。道游吉祥院及宁渊下观,十五年前皆尝至焉,是时未为观。道士一二人植花木于小轩,榜曰壶春。近岁矶之观不可居,始以此为下观,栋宇日葺而壶春废矣。晚赴沈约之会。闻荆山在县东南十五里,高二十五丈,周围九里。旧经云卞和得玉之所,今出寒水石,隔江而远,不果游。淮南亦有荆山。
癸未,早,沈约之携诗编来别,遂行。晡时过三山矶,亦险。晚泊月子港。连日无风,行甚缓。
甲申,早,北风作。午至繁昌县,陈宰及太平州推官慕容从政邦孚、主簿刘迪功孝称、尉丁迪功辀并相候。登岸报谒,草庐苇舍仅数百家。道游宝山寺,破屋残僧无足观。闻县后有缥眇亭,景物似凌歊,江行望见之,会挂帆不果往。又去县六十里有隐静寺,梁杯渡禅师道场,计三日方可往复,亦不果游(《芜湖图经》:鲁明江水在县西南二十五里。旧经云晋人鲁仲明立寺,感江神送木,惟闻鸣橹,因以为名。按繁昌县有鲁鸣水,以梁杯渡禅师居于隐静山之上,因此著名。未知孰是。)。乘风过返秦矶,入丁家夹宿,三月十九日尝泊此,正七月矣。再呼谢镐,饮以酒。
乙酉,子后乘月扬帆出夹,过铜陵县不泊。未后抛北岸,避阳山矶,晚复过南岸,日落泊梅根港。前时顺流自此至丁家夹,今者溯流而水程无差,赖风力也(《池阳记》云罗隐初居此,后徙九华。)。是日舟中有三乐:遇顺风、望九华、读《笠泽丛书》。
丙戌,风力稍缓。午入清溪,溪水碧色,泊弄水亭(亭逼城临溪,与杜牧诗不同。)。入门即池州州治,谒太守同年赵朝散彦博富文、提举常平李承议庚子长、通判陈朝散璘,同年汤平甫知县适在此。
丁亥,都统制、宁国军承宣使时四厢俊及其子閤门祗候政、贵池宰赵宣教芹、(芹,清献公之后。癸未夏予过上饶,芹为录参。)司户袁迪功祖严、赵修武公颀并相候。约汤平甫共饭,同度陈公桥、(今曰清溪桥,即唐李景业所谓通远桥。)泄水桥、秀鲜桥,遂至齐山(嘉祐中,太守王晰字微之尝作《齐山记》云:山东西广三里,袤半之。其西直郡之谯门,距城千馀步。上有十馀峰,其高等,故曰齐山。或谓高四十寻,周回殆十里。此山因唐刺史齐映有善政,故名焉。)。山脚插入清溪,石色青苍可画。洞穴半出水中,泛舟扣其户而返。步登延庆院,以旧僧庆先为指南。环寺岩洞可见者:罗汉殿后曰妙空岩,在大石中。次曰丹砂岩,俯偻乃可入,片石斜出,叩之声硿硿然,四旁屈曲,皆奇石也。法堂之下曰蕉笔岩,亦名唐公岩(张环字唐公,嘉祐三年任记注,以蕉为笔书岩旁,故云。),有黄大临诸人题字。山之上曰春流泉,进窥无底。同历武功岩(近岁都统王进名。),遂至观音岩。岩本名上清,两岸对起,三面环抱,有程正辅、蒋颖叔题字。右转登寄隐亭(太守吴中复名。),四面皆翠石,有小岩刻「寄隐岩」三字石上,其前有熙宁甲寅重阳日太守刘斁思甫题名。东北乃紫薇亭故基(谓杜牧之。),面淮南诸山,下临秋浦、清溪,直接大江,眼界豁然。又其旁拔起数峰,奇甚,谓之小九华,盖与上清岩皆齐山最胜处也。崎岖行硖中,仅可通人。稍前曰大石谷,又稍前曰定力窟,深不可测。又其上即翠微亭,是为山巅。杜牧之云「江澄秋影雁初飞」,此地此时也。东望碧峰剑立于远山之坳者,九华也。南望大山横陈者,太婆岭绿峰也。北眺州城,邑屋可数。大槩主山自紫岩蜿蜒西来,其左即贵池口,《舆地志》所谓梁昭明太子食贵池湖鱼而美者。其右即清溪、秋浦,望之全类临安之西湖,而一堤隐然属城,亦类苏公堤,此又登览最胜处也。予赋小诗云:「地占齐山最上头,州城宛在水中洲。蜿蜒正作长虹堕,吸住江河万里流」。又云:「天遣江山助牧之,诗材犹及杜筠儿。向来稍喜《唐风集》,今悟樊川是父师(《池阳记》载牧守郡时,妾有娠,出嫁州民杜筠,生杜荀鹤。)」。久之由别径下九顶洞,上有九顶圆如盆覆,中颇平广,有磐石可坐。嘉祐中,因太守王晰易名集仙洞(晰与王介甫唱酬甚多,即撰《齐山记》者,集仙以其所带职耶?)。洞后有穴,侧身可过,一小洞也。窦穴上穿,颇类月岩,而其山上乃唐观郡楼基,王晰易名青霄亭,今亦废。其下曰独秀岩,翠壁横峙可爱。访左史洞,为马军寨所限,出寺行里许乃至焉,实寺之后山也。其深数丈,可达于外。左史谓李方元景业也。杜牧之代景业来守,故为立名,而张祐书之。又有石燕洞,大抵皆石也。游已还寺,再登翠微亭置酒,时赵守致馈,平甫赋二诗,予次韵云:「上清别殿旧通明,仙圣飞腾户不扃。出郭尚疑窗列岫,绝堤始露岳真形(堤尽循水,而观石骨层出,山形在此。)。奇奇怪怪无非洞,下下高高总可亭。但把醺酣酬绝景,天风吹面径须醒。相君早日翼天飞,晚落江湖罪以微。好事一时开翠壁,佳名千古记黄扉(旧记映罢相后尝历江西观察使。池旧隶江西,则此山因以得名不为无据,但不当言刺史耳。)。朝游要及鸦翻树,夕返何妨萤湿衣。更得汤休奇绝句,后来谁忆谢元晖」。访沈辽云巢,人无知者。甲夜归。
戊子,早至郡斋中和堂,登萧丞相楼,复游景德禅寺,访见山堂,为添差路钤王宗所占,排闼造焉,见山而已。次过天庆观,读徐铉碑,李煜紫极观也。巳后赴提举司会,荷池中有秋浦堂,颇幽爽。会散,出北门二里登贵池亭,俗呼望江亭,以其见大江可望淮南也,亦见九华诸峰。亭久废,今方重立。归上南楼,南门城楼也,正对齐山。循城而东有拱翠楼亭,隶邑厅,又稍前即九华楼,三者相望,皆下临清溪,遥见九华,大抵为大婆岭所障,不能尽见诸峰。大婆山极高,而其名不典,图志亦不及之。富文送菊酒,与骨肉小酌于南楼。夜归弄水亭,易提举司坐船至隆兴(《江上录》自金陵至芜湖二百三十里,芜湖至池州三百九十里,池州至湖口六百五十里,湖口至南康军一百里,南康军至隆兴三百二十里。)。
己丑,教授陈文林师正、总领赵承事自量(子书之子。)相访。赴州会,坐中见梅花,赋小词云:「白白江梅,大都玉斲酥凝就。雨肥霜逗,痴了闺房秀。莫待冬深,雪压风欺后。君知否?却嫌伊瘦,仍怕伊僝僽」。营妓曹眄颇洁白淳静,或病其讷而不颀,戏以况之。乙夜,富文出家姬小琼,舞袖翩翩。往闻范至能云,顷朝士姝丽有三杰,谓韩无咎、晁伯如家姬及小琼也,禁中亦闻之。又作小词云:「秋夜乘槎,客星容到天孙处。眼波微注,将谓牵牛渡。见了还非,重理霓裳舞。都无误。几年一遇,莫讶周郎顾」。富文近再醮,有所竞而设榻于外,时方为两解,故戏之如此。
庚寅,早,欲如九华,而云梦宋宰肱及归州助教张蒙正相候,过午乃能上马。时侯差忠训郎赵良弼等同行,辞之不可。五十里至铁券山,投宿叶荟秀才家,华屋修椽藏四山中。荟有子楠,登进士第,新鄱阳尉。山深,夜甚寒。
辛卯,早,再赴叶君饭,乃行,尉亦并辔。二十馀里至青阳县,令成文林雱、丞熊从政实褒、主簿陈朝立、巡检程大夫(名同先祖。)来迓,馆于驿中。尉廨即宋齐丘宅,其傍对九华(《池阳记》云:尉廨即唐费冠卿旧居,然则齐丘后复居此耳。),而丘之墓在牛心山下,去县东五里。赴陈朝立会,以能仁院为廨(一名罗汉院。),旁有妙音院。同至县学,登经史阁,望九华紫翠千仞,造物融结奇巧,真尤物也。前青阳令、右奉议郎杨元禀者极有吏才,学舍乃其所葺。朝立云:舟泊大通镇,陆至青阳才五十里。又云:县东二十里有潮,其大如卓面,而石穴极深。日三潮,每潮鱼虾辄先出。
壬辰,早同陈簿、叶尉、赵忠训出郭十馀里,登双练亭,两瀑披崖,故以名亭。度西洪岭,入龙安院。自此徐行,历永安塔、虎跑泉,过石龙口、虎跑岭。此两处地势稍高,望双峰、九子甚奇。遂入广修院,去县已二十五里。院宇颇雅洁,寝堂望双峰、(远望如双剑者,此二峰也,闻最高云。)帻峰、真人峰、莲花峰,是为五老峰。步至上雪潭,源高而远,仰视莲花峰,正如所倚之屏,其前即石门水所注也。峭壁削成,悬瀑十丈,怒涛骇浪不减三峡,或潴为深渊,或散为奔湍,雷轰电掣。约二百馀步为下雪潭,其间多大石,水平布者数丈。潭中产石斑鱼,不常流。有璎珞泉,水跳石上如贯珠,尤为奇绝,而土人不贵也。食罢转山而行,终日观山而殊不厌。约十馀里入无相院,有观音阁对峰峦数重,留题而去。又二三里至协济庙,庙神兄弟二人。日方晡,或谓化城远不可到,遂止。陈朝立置酒中坐,帅诸人下九华溪,踏石涉水以为戏。叶尉体肥甚,独堕水中。溪自龙池来,欲访其源,或云去路太远,惟祷雨乃至,今芜秽不治,不果行。终夜溪声如大雨,可听。
癸巳,早,循溪而入,至乱山环合处登化城岭。岭峻窄,时时回望,诸峰层出,殊快心目。少休半霄亭,巳时至化城寺。寺宇甚佳,唐时新罗王子金地藏修行之地。手植松两株,根株亦不甚大,但共结子耳,数年前一株方枯。有王健知县者,文正公旦之后,作普同塔,具誓他日归骨于此,亦笃信释氏者也。饭罢谒金地藏塔,又在寺后突然一山上,常时可望大江,是日适为晴岚所蒙。僧祖瑛独居塔院,献土产茶,味敌北苑。陈朝立以翰先归邑,乃同叶、赵行二里访龙女泉,其旁乃李太白书堂基,今为张氏坟地(或谓书堂在半霄亭旁者非。)。自此下岭,过苦竹坑,俯视群山,左右对列,中有平田,气象极好。稍前即寨头,盖建炎间张遇寇青阳,县官移治于此,真关隘也。行近悬桥,双瀑自石山对泻,未经名人题品,故无闻焉。又行至蜃盘岭,而化城峰尽矣。化城,九华最高处,蒋颖叔尝有悔游之语,俗传十里,殆不止此。赋小诗云:「攀萝度险捷猱猿,石角钩衣屦尽穿。莫迓远寻金地藏,也曾徐步玉阶前」。又数里至龟山,一上复数里,尤为险峻,有崇寿寺、慈民阁,对双剑峰也。又赋诗云:「注坡缘壁化城中,客愠奴嗔我亦慵。及至龟山还一上,为怜高阁对双峰」。寺僧善修年八十六,赠以诗云:「老僧九十视耽耽,二十年来不下山。我得九华充法供,亦能禁足老山间」。日尚早,爱其景物,遂宿焉。
甲午,早,下龟山,行十馀里入圣泉院。泉在院侧石岩下,号无底泉,试之仅二丈,盖游者未尝测其浅深耳。水自岩出,甚清驶,中有五色石。饭罢即行,过慕善镇,回望九华,横侧高低无一同者。又五里至曹溪寺,又五里至觉安寺,五溪合流于此,故又名五溪寺,有王子尚枢密绍兴六年赴湖北帅所题诗。主僧自全善课,令占二兄纲运,约八日有信。又五里入大路,过铁券,叶元质别去。又二十五里投宿马牙酒坊,二三里有常安寺,夜不果往。陈朝立自青阳致馈。是行自西洪岭入山,盖西南也。终日观山面,既至圣泉,盖自西北而出,所谓山之东乃山背。闻有广福等僧院甚佳,而从者猥众,颇不自由,不无遗恨(《杂著述》卷六。)。
隶叔:疑当作「颖叔」,即蒋之奇,之奇正为宜兴人。
论荐刘泽奏 南宋 · 张孝祥
出处:全宋文卷五六九三、《于湖居士文集》卷一七 创作地点:浙江省杭州市
臣等伏睹武功大夫、马军司后军统制刘泽,怀州人。初为刘锜偏将,锜器之,使特将一军,顺昌之役有隽功。锜罢,泽以所部屯太平,都统王进掊尅苛暴,军人怨之刺骨,独泽抚士卒如子。进有所科敛,泽一不从,进怒逐之。泽家无蓄储,即日乏食,旧部曲议赈给泽,泽不可,曰:「幸有官,可以归吏部」。与其子徒步参选。既判成矣,会马军司后军阙官,此军从刘锜久,倚功怙勇,将非其人,则或颉颃而不服。帅择将难之,有以泽告者,以为后军统制。一军,顺,且畏且喜。泽之在后军,如在太平。军中分市官布,泽曰:「吾军贫甚,顾可以布与吾军耳」。明日以状谢得布。它日,令军中市瓦,泽又曰:「所居间屋尚多,瓦可撤也」。撤以与之。泽在军,自己俸之外,虽添给之属,不以一钱供其私,起居饮食,与士卒贱者等。廉勤忠直,根于天性,自其侪伍,虽平时有不快于泽者,亦不能不称其贤。泽年五十有二,从军三十年,屡有战功,介于进取,不善委曲,专务奉公守职,存抚士卒而已。夷考其行,虽古名将何以过?是臣等采之公议,辄敢论荐,欲望圣慈将泽不次拔擢,以为中外之劝。
回思一律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歌韵 出处:御制诗四集卷九十四
践阼回思廿五岁,朝班较我岁都多。
匆匆卌八春秋阅,忽忽康(熙)雍(正)文武磨(余初践阼时朝班文武大臣率皇祖皇考所简用年齿皆长于余阅今四十八年荏苒代谢康熙雍正年间旧臣消磨无一在朝者矣)。
几个老臣用由我,其馀在列长(上声)于他(现在廷臣中年逾七十以上者惟大学士英廉嵇璜协办大学士尚书永贵蔡新尚书曹秀先绰克托都统王进泰等数人率皆乾隆初年以后渐行擢用其馀如大学士阿桂三宝及内外大臣等虽多六旬以上者皆较余年少云)。
蓦然自问率兴事,蒿目焦心愧若何。
偶阅旧诗本叠癸卯回思诗韵 清 · 弘历
七言律诗 押歌韵 出处:御制诗五集卷一百
周纪时遥诗阅偶,三馀冬短暇犹多。
七惟剩一别奚往(癸卯年作回思诗时廷臣中年逾七十以上者大学士英廉嵇璜协办大学士尚书永贵蔡新尚书曹秀先绰克托都统王进泰等七人皆年长于朕今年逾一纪仅馀蔡新一人予告在籍抚笺叠韵不禁隙驹之感云),笔欲抚笺砚懒磨。
今古禅传历可数(上声),较量唐宋谓胜他(自古授受之际首推唐虞然非一家父子夏后不降亦属兄弟若以父禅子近惟唐宋两朝而唐高祖惊神武之阅墙睿宗藉临淄之定难皆势为子逼明皇肃宗灵武之事弥滋后世遗议至宋高宗则外怵金源之兵威内图西湖之佚乐光宗受制忘亲群臣请命太母既禅犹不自知皆非以天下为心立人伦之极者虽谓古无内禅可也予既首阼行盛升香纪年逊既为祖初心克遂定志在先明岁举典授玺大廷天下得人长受天下之养较之唐宋时会不同公私亦异实为过之矣)。
幸叨宏贶符初愿,自问心应感若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