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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符行状 南宋 · 苏山
出处:全宋文卷六四四二
先公姓苏氏,字仲虎,讳符,世家眉山。曾王父讳洵,王父讳轼,父讳迈,母石氏,故中书舍人昌言之孙。先公幼力学,负大志,逮事东坡公凡十五年,特器之。尝侍行岭表,畀以微言。党事再起,摈元祐公卿之世不用。益闭户读书,守家学自珍。自叔祖黄门公殁,始以遗恩授假将仕郎,调随州司刑曹事,丞蔡州确山县,为秦凤路经略安抚司干办公事。建炎初,以审察召。上以为能世其家,特改宣教郎,擢国子丞。改司农丞,迁仓部、职方外郎,知蜀州。绍兴初,再召,宣抚使张公浚以便宜留之。移夔州路提点刑狱,未赴。又召,既对,赐进士出身,除司勋、司封外郎,兼资善堂赞读。迁秘书少监,兼修《哲宗实录》,赐五品服。历太常少卿、起居郎,拜中书舍人,进兼翊善,赐三品服。充国信计议使,除给事中,复充贺正旦使,拜礼部侍郎,进尚书,已而兼侍读。以议礼不合,免所居官。久之,得提举江州太平观,除知遂宁府。言者谓不即行道,夺两官。后二年,复所夺官,除敷文阁待制,移知鼎州。请祠,得提举台州崇道观。知饶州,不赴,除敷文阁直学士。越明年,除知邛州。命下,未拜而薨,实二十六年七月丁未,享年七十。积官至左朝议郎致仕,迁左朝奉大夫。讣闻,特赠左中奉大夫。累封眉山县开国伯,食邑七百户。先夫人王氏,故枢使鬷之曾孙适字子立之女。方先公在秦亭,家留颍昌,遇靖康兵祸,先夫人与七子俱没虏中。山独后死,得忍死以奉薨葬。一女适故工部侍郎刘公观之次子右承事郎安牧。以三十一年十二月己酉葬于眉山县修文乡顺化里。先君问学,深于六经,盖其说独得于传注之先。奏事殿中,非经不言,上深知之。故自郎官七迁至常伯,皆兼赞读、翊善之职。经幄论议,倾听称善,进用皆出上意。及去国,上意盖未衰,时宰惎扼。其迹半天下,与郡与职相属也,先公益恬退。及上慨然思先公之言,卒用其所议礼,而先公顾已下世,天下悲之。平居以经学自娱,为门人子弟日讲说,衎衎不倦。经指教者,皆为名士。好施与,不治生产。族葬婚,必待以具资,甚者待以承。奏补必先宗族。凡五遇郊恩,然后乞官山。间从方士得养生之秘,自守武陵,有所遇,即导引不食谷,且得浮丘故址,因自号白鹤翁。晚归蜀,父老皆欢呼前道。依西山松楸以居,幅巾杖屦,日与田父野僧游。玩《易》爻象,达生死之变,属纩之际,言如平生。及薨,远近涕泣相吊,承学者痛微言不复闻,皆哭之恸。有制诰表章十卷,文集二十卷。呜呼,山忍言之!惟先公出处大节,自为一代史臣所论著,而铭章之托,则将求之天下宜书先公者云。山泣血书。侄婿蜀郡范仲芑书讳。
按:《四川历代碑刻》第一八四页。又见《三苏祠志》第二六页(三苏祠油印本)。
嘉禾堂记 南宋 · 杨辅
出处:全宋文卷五八二四、乾隆《遂宁县志》卷二、《宋代蜀文辑存》卷六七
世有符瑞之说,疑信常相仍。然必以人事参焉,而后其说为可信。《诗》曰「诞降嘉种」,说者谓天应后稷,嘉种从天而下。又曰「贻我来牟」,说者谓师渡孟津,火流为赤乌五,与牟麦俱来。此其言若诞矣,然周自耕稼迄于兴王,时人因其极盛,托诸神异以侈大农功而歌舞之,理或有是。然则符瑞之说,其必以人事参者,非耶?遂宁故藩郡,绍兴间尚书苏公仲虎来守是邦,声流蕴藉,邦人爱之如父母。民有献禾一茎九穟者,至百馀本。岁且大熟,公乃辟府治之东馆,易为堂,而名之「嘉禾」。岁久,柱石欹败,或有惧其压者,则撤而空之,更创小楼于其南。昔人胜致,日就芜没,而郡之千里楼其前若缺眉目,邦人惜之。会今太守李侯叔勤之来,意与邦人合,为之营度。肇建于九月之辛亥,而落于十一月之甲子,毁十有五岁而后复。于是侯在郡一年有半矣,其政主简静,而时发以刚果,议论少,所措置而卒归平恕,邑人安乐之。已而岐秀之麦,九颖之禾,田妇一产三男子,皆见境内,适与侯建堂之意会。堂成,而上下交以为宜。参之人事,而又皆可考信,盖不但徇昔人之虚而已也。侯来守吾邦,后文简公二十有五年,名父子文献相望,一草一木,父子昆弟所常游,流光馀泽,将与此邦为无穷者。是其可不大书乎?《诗》曰:「惟其有之,是以似之」。叔勤有焉。侯名垕,叔勤其字,文简公之仲子云。
跋中和院东坡帖 南宋 · 陆游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三六、《渭南文集》卷二七、《全蜀艺文志》卷五九、《蜀中名胜记》卷二、《放翁题跋》卷二 创作地点:福建省南平市建瓯市
此一卷,皆苏仲虎尚书所藏。鉴定精审,无一帖可疑者。刻石在成都大圣慈寺中和胜相院。淳熙六年六月十七日,陆务观题。
赐苏符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刘才邵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四一、《杉溪居士集》卷六
敕苏符:省所奏辞免除敷文阁直学士恩命事,具悉。内阁所以奉列圣之贻谟,邃在西清,最号严近。隆名所加,时之高选,非得其人,不以轻付。卿性全真粹,学有本源,议论雍容,词章华润。名臣之后,能世其家。明命既颁,实孚群听。惟令之行,义岂容辞?祗服训言,亟膺茂渥。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秋热,卿比平安好?遣书指不多及。
劾苏符奏(绍兴十四年五月己巳) 北宋 · 詹大方
出处:全宋文卷三八二○、《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一五一
左朝散郎、新知遂宁府苏符,居纶恩之地,识虑暗浅。朝廷畀之便郡,而踰年不行,徘徊近地,窥伺时事,人为切齿。
寄蜀守苏仲虎 宋 · 释克勤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一
大法本平常,在利根精敏宽通,不作聪明了之为易入。每患知见太多,遂汩此源,转穷转远,莫能透彻。若一切平心,心亦了不可得。泯然自尽,则本性圆明混成,不假造作。截流深證,无过与不及处,乃造天真机要,所谓著手心头便判是也。日用之间,常令成现,岂不泰定哉?古人悟心,悟此心也,发机,发此机也。自可万世不移,只守闲闲地,超然独得,更无对待。若有对待,则成两立,便有彼我得失,莫能脚蹋实地,更进一步。一法不立,然后怗妥,明见本来人,去却胸中物,丧却目前机,脱体安稳,永离退转,得无所畏方便?可以拯济群灵。政须长久相续,无间乃善。
按:《佛果圆悟真觉禅师心要》卷上终。
跋韩忠武王词 南宋 · 楼钥
出处:全宋文卷五九六○、《攻愧集》卷七五
近见费补之衮《梁溪漫志》,绍兴间韩蕲王自枢密使就第,放浪湖山,匹马数童,飘然意行。一日至湖上,遥望苏仲虎尚书宴客,蕲王径造其席,喜甚醉归。翌日折简谢,饷以羊羔,且作二词,手书以赠。苏公缄藏之,亲题其上云:「二阕三纸,勿乱动」。淳熙丁未,苏公之子寿甫山丞太府,携以示蕲王长子庄敏公。庄敏以示余,字画殊倾欹,然其词乃林下道人语。庄敏云,先人生长兵间,不解书,晚年乃稍稍能之耳。嘉定改元,庄敏公次子枢密副都承旨带御器械杕以二词石本见示,益信梁溪之说。但词中一二字不同耳。昔人有竞病之诗及「塞北烟尘」之句,虽皆可称,殆未有超然物外如蕲王之旷达者也。
跋东坡满庭芳词 南宋 · 程敦厚
出处:全宋文卷四二八八
予闻之苏仲虎云,一日有传此词,以为先生作,东坡笑曰:「吾文章肯以藻绘一香篆槃乎」?然观其间,如「画堂别是风光」及「十指露」之语,诚非先生肯云。
按:《梁溪漫志》卷九,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五年标点本。
中书舍人苏符磨勘转官制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四、《苕溪集》卷三二
敕:朕稽有虞考绩之规,参成周计吏之法,命秩有等,率三岁而听迁,资格既明,乃一定而不易。具官某砥名励节,见于身修,种学绩文,自其家法。召从孤外,擢寘周行,领中秘之英游,订曲台之茂典。旋跻禁路,命演纶言,岂特尔雅深厚之辞增光乎国体,抑亦稽古礼文之事有益于前闻。至于会课三迁,进官一列,报虽由于积日,宠实自于知劳。益懋乃猷,以观来效。可。
苏符除给事中制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六六、《苕溪集》卷三七
敕:朕敷求俊乂,协济事功。惟东台封验之司,在禁闼枢密之地,出纳所系,付委实艰,有非其人,不在此选。具官某学穷壸奥,业茂经纶,躬古人品行之醇,有先世流风之似。顷从识拔,备见猷为,旋升法从之崇,遂掌纶言之重。文章体裁,累汉家深厚之辞;论议规模,畀郑国讨论之事。载稽人望,有简朕心,是用峻陟琐闱,亟颁名命。尔其深维事任,益罄忠规,远追批敕之风,毋堕回天之力。尚观来效,有溢前闻。可。
赐新除礼部侍郎苏符辞免恩命不允诏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苕溪集》卷四七
敕苏符:省所奏辞免礼部侍郎恩命事,具悉。朕于六卿之贰,必求望人,共理之司,尤为异选。卿宏才伟识,博物洽闻,言必据经,事皆守古,论思之省,裨益居多。至于蒐补阙文,参稽旧典,宜卿之所乐闻也。卿不知礼,当谁知之?其思承命之恭,毋事循墙之避。所请宜不允。故兹诏示,想宜知悉。
苏符礼部侍郎制 宋 · 刘一止
出处:全宋文卷三二七○、《苕溪集》卷四七
敕:朕惟先王备礼通于天地,和乐格于祖考,制作之妙,必既其实,不于其文。后世礼乐之意既亡,而钟鼓玉帛之末尚多阙焉,况其实乎。祝史于是揖逊其间,其君以为迂阔,于是则所谓宗伯之职,盖亦名存而已。具官某学有家法,行如古人,回翔禁省之严,备罄讨论之益。李揆第一,岂惟推重于中朝;张鷟无双,颇亦见询于异域。春官之贰,名实具宜。尔其引义据经,斟酌损益,使一代之典,复出于抢攘之馀,则朕复古之功,于是乎在,可不勉哉!可。
敷文阁直学士致仕苏符赠官制 南宋 · 周麟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八一六、《海陵集》卷二○
朕望乔木而思世臣,览裳华而念君子。伟近代有儒门之盛,三英粲兮;访诸孙于从橐之联,一鉴亡矣。爰朌悯襚,用寄追褒。具官某擅雕龙之文,蕴凌云之气。善继厥祖,不陨其声。方延阁升班,所冀得朝夕论思之益;而便藩图任,庶几闻中和宣布之诗。忽焉挂神武之冠,兹又奏茂陵之札。典刑垂尽,不复见于老成;议论具存,犹可想其风烈。增秩四等,用光九原。惟英识之未沦,尚宠章之斯服。可。
答国本二事策问 南宋 · 吴扬祖
出处:全宋文卷七九六一、《精选皇宋策学绳尺》卷九
问:国本至大至重事也。迩者皇上断自宸衷,内出札令有司讨求绍兴三年典故,四方万里晓然知圣意之坚定,又甚盛事也。昔漆室女以君老子少倚楹而悲,今圣天子春秋鼎盛而天下之望有所属,非学士大夫有志当世者之庆乎!然参考绍兴之故实,质以今日之所行,则尚有可得而论者焉。昔者选自秀邸,育于宫中,时年六岁耳,今其年则过矣,而尚以未离姆傅为言,何欤?昔者防禦初除,徽名已赐,今由刺史而承宣,且建国矣,方讲求此典故,何欤?昔也资善建于宫门之内,今也建于王府,得无上下内外之未正欤?昔也授以保庆之节,然后封国,今也秩下一等,亦封国,得无降杀等级之有差欤?绍兴之圣训曰:「若不先择宫嫔,则可虑之事更多」。于是前张后吴,阿保唯谨,可谓得所托矣。今新幸贵宠则有之矣,不知处于内者亦有其人否欤?绍圣之圣训曰:「朱震、范仲,天生此二人为资善之用」。于是出阁就学,见昏设拜,可谓得其选矣。今诸贤流落则闻之矣,不知居是职者亦有其比否欤?虽然,此特其小者耳,有最当讨论者一大事。绍兴为天下得人,度越千古,然其始则有感于娄寅亮之言,曰:「昌陵后同民庶,艺祖在上,莫肯顾歆」。继则语范宗尹曰:「艺祖圣武定天下,子孙不得享之,遭时多艰,零落可悯」。我高祖一念之发,对越在天,社稷长远,实在于此,用能基孝皇二十八年中兴之治,而为中天亿万载无疆之基者,实一念为之也。肆我宁考,深惟孝皇传序之盛心,寿康同气之钟爱,皇上继统,必自魏来,犹高宗之心也,享国长久,终必赖之。今棠棣之雅久废,斗粟之谣未解,异时群臣咸以为言,讳拒既深,遂绝无敢言者。夫父子兄弟皆天伦也,用其一而废其一,可乎?向犹可以大计藉口,今朝觐讴歌,知其吾君之子矣,雪沉冤,致和气,鹤鸰之谊既尽,螽斯之泽愈长,独不在斯时欤?不知国家大庆之馀,兴亡继绝之恩,可以同时并行否?又有最可忧虑者一大事。阜陵之立也,赵公鼎、张公浚实唱之,陈公康伯实成之,若奸桧对以须择闺门有礼法者,又挤娄寅亮而逐焉,其包藏顾望深矣。故绍兴二年桧罢相,越一年而后赐名之典行。八年桧复相,首逐赵公鼎,以其纳恩平建节御笔也;次杀岳飞,以其谓建国英明雄伟,请建储贰也。于是终桧相十九年,所以为动摇之讣无所不至。尝进言于我高宗曰:「赵鼎欲立皇子,是待陛下终无子也,宜待亲子乃立」。盖晓然无将不道语也。既以兄子赞读恩平,又使子禧与其徒建议,令普安解官给俸。既以怀奸附丽镌翊善苏符之官,又以徼觊非望、用心不忠逐赵公于海外。及二十五年桧死,二十六年我高宗始于经筵有措置已定之谕,二十七年始以请正储位擢阎安中,二十八年始以进嘉祐章疏用范如圭,二十九年始以史浩、张焘之言别异二王恩数,三十年始以陈康伯、叶义问之言置开王府,而国本定焉。盖自桧再相之后,虽以高宗聪明刚断而不敢用其情于父子,小人之可畏乃如此哉!向者奸相专国,谗间敢行于骨肉之间,使天属至亲皆有凛凛不自保意。天诱圣衷,斥而逐之,越二年始克有责剡之命。然桧去六年而复相,既相遂肆其祸心,幸而亟死耳。今权奸之去亦且六年,虽曰再行叔父之服,安知终无卢杞之思!况前此合通国之力,谨足以拒其来,今少懈矣,穿窬之机甚巧,开路之人更多,万一覆出,其操心必有甚于桧者,不知圣策已定之馀,诛奸锄恶,尤当奋其决否?夫以绍兴一念之感而大命于是乎愈昌,此今日之所当法也;绍兴再相之专而大计几为之中变,此今日之所当鉴也。然则圣天子所谓讨论绍兴典故者,止为一赐名而已乎?抑当观天意,酌民言,了此二大事,以慰天人之望而益绵宗社之庆乎?夫迩身而远志,深思而隐忧,此亦草茅平生心也,若徒揄扬前星少海之盛而已,则何取乎吾党二三子者之撰!
天下一气耳,父子兄弟之谓也,为人上而知有父子,则知有兄弟矣。天下一理耳,父子君臣之谓也,为人下而不知有父子,则不知有君臣矣。呜呼,凡有人心者,孰不各子其子哉!推立子之心,则可以见吾亲之爱其子。自古迄今,亦岂有无父之国哉,将大遗父子之人,则何以教天下之严其父!故有能明父子之说于今之世者,岂非迓绩天命、凝固人心之本乎?且父子之道,天性也,一言以蔽之,曰孝而已矣。非孝无友,何以行于兄弟?非孝无忠,何以行于君臣?世有为人上者而不友,则如刘宋之文帝、李唐之太宗者,视手足如草菅,可谓忍之至矣。吁,彼独不以宗庙为重乎!吾未见不能因心则友而可以施于子孙者也。世有为人下而不忠,如汉之江充、唐之李辅国者,惑上心而间骨肉,可谓谗之巧矣。吁,彼独不处家庭之际乎!吾未见其于所厚者薄而能谋人父子之间者也。执事以今日国本之一大事为庆,而复以国本中二大事为忧,深谋远虑,至矣尽矣,虽使司马君实、范景仁复生,为今日计无以易此。草茅书生,喙何容赘,请因明问而演迤其说。切以为圣明在上,方为天下而立子,举凡薄海内外,茕独鳏寡之徒,皆将使之各子其子也,岂容嗣绩烝尝独后于手足之亲爱!临御兹久,方为天下之人父,凡含齿戴发血气心知之属,皆将使之各父其父也,岂容悖逆乱伦尚得切股肱之恩数!是故示天下以有子之亲,则天伦之厚,当以恩掩义;为天下去无父之贼,则天讨之加,当以义掩恩。二事既了,可以重社稷,可以教百姓,可以慰答一祖十二宗之灵,可以延洪亿万载无彊之休,今日何惮何疑而不为此!且天下者祖宗之天下,则当与祖宗之子孙共享之,而岂以富贵一人而已哉!洪惟艺祖皇帝躬擐甲胄,跋履山川,斩刈五季之蓬蒿,绵延亿载之瓜瓞。曰本曰支,虽有贵贱,而均之为天潢之润也;若远若近,虽有等差,而均之为传玉叶之芳也。有如涪陵之事,亦且有年于兹。其本支远近,固非疏远之所敢议,然尝为宁宗之子矣,帝王有真,谁敢假之,天命所属,人谋奚赖!宝绍柄臣,欲贪天功,则曰不有废也,其何以兴。使国家无子臧、季札之事,而故王受元吉、建成之名。已事遄往,夫复何言,惟是三子疏封未足以解尺布斗粟之谣,而一盂麦饭曾不得比马医夏畦之鬼。向也大计未定,犹可藉口,今则讴歌有归,倘可推宥。棠棣之义既尽,螽斯之庆必绵。至圣至仁,如我皇上,寤寐宁考,永言孝思。远而绍兴得人之美,既取之以为法;近而魏邸继统之重,必超然而深惟。何也?艺祖之后可立也,故王得非艺祖之孙乎?宁考之统当续也,故王独非宁考之子乎?昭雪沉冤,感召和气,于以加厚天伦,而示天下以有子之亲,乃今日大事之一也。抑天下者天下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则当顺天下之是非而行之,岂以便一人之思而已哉!比岁以来,通国之所指目,公论之所诋诽,恐其覆出为恶者,而儿童走卒知之矣。光尧之属意于普安,秦桧且怀二于恩平,向非天启上圣,阴陨巨奸,使尧舜之懿复见我朝,则何以有二十八年光明俊伟之盛观哉!今日之大臣,固未敢以张忠献、赵忠简、陈文正之事业许之,而奸险之徒观望于外者,足以挤排之有馀矣。今之官僚,固未敢以朱震、范仲、苏符之端方责之,而狡狯之计游扬实深者,足以动摇之不难矣。远臣之中岂无娄寅亮,为君侧之范如圭者谁欤?分阃之外岂无岳鹏举,为政府之叶义问者谁欤?韦布敢言、挺然奏对岂无阎安中,从容论思为史浩、张焘者谁欤?顾瞻周行,唯阿一舌。彼权奸者方且巧为穿窬之计,多张开路之人,万一复入,则天下之事去矣。或曰比者庆远之赐名,盖由宸衷之独断,奸相昔虽有滔天之恶,此事则未闻与谋之端,何以逆揣其贼心,谓欲动摇于国本。诚以三纲一理耳,一者废则三者皆废;五常一本耳,一者隳则五者未有不隳。以其不孝则可以知其不忠,以其不子则可以知其不臣。大明典宪,申饬彝伦,于以奉行天讨,为天下而讨无父之贼,此今日大事之二也。虽然,是二事者,实一事也,明乎父子之说则无馀事矣。自天子至于庶人,岂有不由父子之伦者哉?己欲与己,以言乎为兄,则吾父之子也,安可不以絜矩之道而推之?人苟遗父,则资之事君,亦犹子之事父也,故当以诛心之法而断之。絜矩之道行,诛心之法举,则天伦既厚,天讨复彰,而天弼丕基,可以与天无极矣。抑二说者,数十年来稍有知识者皆能言之,激而为危言,标而为清议,而卒归于无用之虚谈,下以是规切其上,上以是钳制其下,不过以此而已。今日欲建立国本,而复譊譊及之,得无彼二事未正,反以牵制此一事欤?鲰生过不自量其愚,而出位以思当世之故,日夜念此至熟也。切谓君臣上下,苟一以公而处之,则无往而不可行矣。唐之君有「此自朕家事,何与外人」之言,是殆认天位为己物也,非私而何?唐之臣有「天子门生,定策国老」之称,是殆窃天功为己恩也,非私而何?由今观之,所谓国老者,徒以遗臭万年,而唐之家事竟何如哉?唐人不暇自哀而后人哀之,后人哀之而不鉴之,是使后人而复哀后人也。心之忧矣,不遑暇寐,恐可自附于倚楹之啸耳,惟执事葑菲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