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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毅向公墓志铭1132年 宋 · 杨时
 出处:全宋文卷二六九九、《杨龟山先生集》卷三五 创作地点:福建省三明市将乐县
某年月日,北寇袭陈,余时在行朝,得报,谓同列曰:「陈守向公必死矣」。
为之废寝食者累日。
未几讣至,人或问曰:「方今雄藩巨镇拥重兵弃城而遁者踵交于道,陈无高城深池以为阻固,以千百惰羸之卒,当天骄屡胜之兵,虽庸人知其不敌矣。
避其锋而去,宜无不可者,何自而知其必死也」?
余曰:「公之忠贯白日,非死生祸福能易其操者,其素行然也。
余以是知之」。
闻者莫不钦叹。
其孤将以某年月日葬公于某所某原,以通判潼川府朱震之状来请铭。
余告之曰:公之仗节死义有谏臣之章,议行易名有太常之诔,褒赠之典,布在天下,其勋烈不待余言而传也。
然公自筮仕以来,所至皆有风绩可书,世人或未知之也,亦不可湮没而无传,乃叙而铭之。
公讳子韶字和卿,故相文简公之曾孙,钦圣宪肃皇太后之再从侄也。
世为开封人
曾祖讳某,故任国子博士,赠开府仪同三司、守太尉
曾祖妣李氏,封太夫人。
祖讳某,故任西京左藏库副使
祖妣王氏,封太原县君
考讳某,故任太中大夫致仕,赠通奉大夫
妣夏侯氏,封硕人
公生而有异禀,不妄嬉戏,庄重如成人。
比志学,即游贤关,清约如寒士,人不知其为相门后族之子侄也。
其强学自励,至焚膏继晷不少懈,同舍相与语曰:「君子之于学也,息焉而后能安其学,君何自苦如是」!
公愀然对曰:「家门衰替,敢不彊勉,而自惰乎」?
永嘉刘安节辈,皆伊川先生之门人,有识致,讶其语,因问之曰:「公家富贵闻天下,二郡王奉朝请,仕于中外,以材望显者甚众,何谓家门衰替也」?
公曰:「先丞相事业寂寥久矣」。
安节壮其言,引为忘年交。
元符二年,与国学荐,钦圣闻之喜甚,补假承奉郎
三年进士第,唱名集英殿钦圣紫云楼,密令宦者引公至楼下视之,翌日赐赉有加。
保州司法参军,有旨改承事郎,皆特恩也。
差监在炭场,会有族人除太府卿,以亲嫌罢,改授签书荆南府节度判官厅公事。
是时公方冠,初未更事,而练达政体如素官者。
荆南马瑊器其才,府事多赖之。
去,董必代。
公尝具袍笏,而以短帽束带见之。
为人简严,属吏无敢忤其意者,公移书责之,不少屈。
秩满,知苏州吴江县。
苏人私铸黄钱,流布一路,诸邑听民自便,郡守是之。
公独以为不可,为书极言其害,下令禁切之,一县无敢犯者。
中司论其事,诏置狱绳故纵之吏,诸邑皆曰:「太守之命也,吴江令尝力争以为不可,书具在」。
公闻制使来,自谓理须被逮,即具舟束装以俟,吏及门即行。
初,太守意公以抗论不从为功,比公至,卒无一言及太守者,守甚德之,而后信其为仁人君子也。
狱成,自太守而下皆贬秩,公独赏一官。
其后太守孙公杰召诸邑会议,欲一大保置一鼓楼,保丁五人,以备巡警,盗发则鸣鼓以相闻。
公曰:「一大保二十五家而已。
如吴江外镇有合境不过五里者,无虑数百家。
若二十五家置一楼,则不可胜计矣。
又以数十人持梃更巡,则其间不无彊悍不逞者递相侵陵,则斗争自兹始矣,不可为也」。
郡守意欲行之,不从,公持之益坚,逾月不能决。
同列厌苦之,谓公曰:「不若禀令而归,到县则措置在我矣」。
公曰:「不可。
禀令归而不行,则有司得以慢令罪我矣」。
久之,卒如公议。
大观二年,除开封府右曹参军明年,转朝散大夫
李彪欲言蔡京擅权误国,书草具未上,有告其事者。
丞相何公取旨下开封狱,有司谓谤讪大臣,欲置之重典。
公方初来,力争之。
李孝寿开封,依违不断。
丞相张公用公议,薄罪。
已而复相,御史狱不当,乃流海岛,李孝寿已死,追所赠五官,更追三官。
公时已去职监在进奏院,追三官,停任。
四年,叙朝散郎、监保州盐酒税。
五年,以建储赦,复朝散大夫提点信州太霞宫。
未几除知虢州,不就。
六年,差主管西京外宗室财用。
外宗室之法,未出仕者计口给食,至是有养子以增数者。
公与同官高大中论曰:「财用不足,患之细也。
蓄养他人子,则本支乱矣」。
公乃建议为之措画,以去其弊,宗室财用以黄河退滩地、淮浙围田及常平赡学所不取者充。
案牍隔远,吏缘为奸,隐漏不可胜计。
公手自翻阅,尽得其情,量入为出,无匮乏之患。
判外宗正赵士暕常患不及,公笑而不答。
他日出其大数,沛然有馀,士暕服其明焉。
七年移管南京外宗室财用,俄复还旧任。
宣和元年,除知虔州,又除知建昌军,未赴,除夔州路转运判官
朝廷议罢新开边郡,公条陈利害,请罢溱、播、思、珍四州,反其县。
同官谓珍不可废,公争之不能得,乃罢三州,而珍州至今以为不便。
久之,泸南刘亚夫复用夷冉万耍议,请开溪州南通辰沅,西抵泸戎,置一州二县。
诏发潼川府夔州两路兵输钱粮,辟官属
泸南遣南骑兵至涪州,责钱绢甚急。
公率同官王蕃论奏其事,意难之。
公曰:「若有疑,某自具奏」。
乃同上疏曰:「顷年庞寅孙守夔,创开边隙,是时欲建溪州,冉万耍曰险阻深僻,不可为郡县。
今万耍与冉蛮老以仇怨相攻,乃更建议开路。
且路之所经者十有一族,而七族被诱,四族不出。
四族者,蛮老在其中。
又有蛮由册一族,以人为粮。
彼万耍意在报仇,假官军以杀蛮老耳。
且自昔蛮人纳土请置州郡,必先通路创屋,以俟王人官司遣人相视,然后调兵储粮,经理其地。
今请吏者未集,山溪未通,遽遣王师深入不测,是委肉于饿虎之蹊也,事大不便」。
奏方上,而大役已兴矣。
郡邑骚动,萧然烦费,人心震恐,识者危之。
公又为书上二府申御史台,极陈开边徼置州县以蛮夷弊中国之害,争论甚力。
俄得可报,亚夫削官,其役遂罢。
夔路廉访使者曹东请筑瞿唐关,乃夔州故基也。
山岭越溪谷,楼橹城壁费甚广,请置兵三千屯守,公申尚书省曰:「世乱则守险,世治则去险而居平陆
守险者所以固强圉,居平陆者所以杜觊觎。
故前代割据夔州,附瞿唐关,本朝削平僭乱,丁谓薛颜乃移夔居鱼腹以就平土。
今无故劳民费财,而起战争,又屯兵于外,太阿倒持,若一夫开关奋臂,则夔州无兵可抗,非久长之利」。
东怒,欲以他事中公,竟不能,而瞿唐关止因其旧而增葺之,卒如公议。
六年,使还,入对延和殿,首荐寒士,上皇颔之,曰:「进贤受上赏」。
当路阻格之,不报,除知蔡州
下车,去贪暴,屏巨猾,宽逋负,举下吏可任以事者。
然后兴学校,延见儒士。
县令狃旧例献遗利以入公帑,公判其状付州学养士。
前守计份议开小河泄积水,功大不能就。
公论其非于部使者,曰:「小河浅狭,不足容诸水之入,徒费财力,有害而无利」。
乃罢其役。
八年,主管亳州明道宫,除知徐州
靖康元年,近臣荐公材堪出使,除京东转运副使
户部尚书聂昌以国用不足,讽诸路进羡馀
密州郭奉世有旧,进万缗,荐诸朝,请赏之,以劝天下。
公劾奉世曰:「一路财用,有馀不足相补。
设使密有馀财,当具数闻,部使者通融计会,兵吏之费。
安可不恤大计,不顾他州,进通用之财,徼非道之宠?
不罚奉世,无以惩奸,而主计近臣首开聚敛之端,浸不可长」。
士论韪之。
于是有旨下京东治其事,会昌副西枢,故事不竟,奉世罚金而已。
山东久苦李彦暴虐,朝廷初罢梁山泺税、燕山夫钱,黜兴利之臣。
民凋瘵未复,盗贼相煽野聚,公条具民间利病十馀事上之。
丁通奉忧,解官,与诸弟居淮宁府
蔡州缺守,州人邀使者马首,愿得公三年,使者上其事,而蔡已除新守矣。
乃起复就除知淮宁府,公三拜章乞终丧,不许。
公视事六月,寇兵至陈,公率诸弟城守,励战士,开谕百姓,曰:「汝等坟墓之国,去此何之?
吾与汝当以死守之」。
城昼夜攻急,公亲擐甲胄,冒矢石,遣其弟子率赴东京留守司乞援。
兵未至,寇益众,城陷,公犹率众巷战,力屈被执。
渠帅坐城,欲降之,酌酒于前,左右按令屈膝,公植立不动,戟手骂之,遂见害。
时年五十,实二年二月二十二日也。
陈掞默记其处。
公弟中奉大夫、新知唐州事子褒,朝请郎子衮,迪功郎子某,皆见害,家已破散,入其府,取公诰敕藏之。
子鸿六岁,乳母抱去,遇寇兵,夺其母,弃儿井中,有出之者,兵又击之,一夕复活,他日过,复抱藏民家。
后公子沈奔丧,乃得公遗骸并诰敕及鸿以归。
后二年,子率守仪真,遣人至淮宁访寻得公季女于民家,时年十一。
娶夏侯氏,封令人,先公八年卒。
男十人,女五人。
让,将仕郎
混、汋及三女早亡。
护,将仕郎
溥,通仕郎
涖、溥、瀚及洛、汝为寇骑所掠,未知所在。
沈,登仕郎
鸿以褒典补将仕郎
孙女一人。
谏官上疏曰:「臣伏闻去冬夷人入寇,诸路守臣或望风逃遁。
杰然以忠义自奋,誓以死守者,陈州向子韶是也。
至城陷,犹率众巷战,与介胄之士同毙于兵革之下,行道之人称颂咨嗟,忠义之士愤发激昂。
愿下明诏褒子韶忠义之节,优加爵秩以旌显之,搜求其后而锡赉之。
天下闻风,孰不踊跃奋厉,为陛下尽死节乎」?
五月二十七日,有旨赠三官四资,本宗有服亲将仕郎
时秀州兵乱,害武功郎江东西路经制司书写机宜文字安宗,有旨赠五官,与六资恩泽。
谏官再上疏曰:「今戎事未息,一赏之行,万众观听。
朝廷出于无心,而见闻者妄意轻重。
又向迩来守土之臣,望风奔避者不可一二数,如子韶城陷犹能身率馀兵巷战致死,诚可载之信史,无愧古人,以励臣节。
一时恩赠,所宜特厚,岂当更居安宗之下」?
于是诏增二资恩泽,特赠通议大夫
久之,有言「用兵以来,仗节死义者甚少,朝廷所以风励之有未至也。
望明诏礼官,凡临难不屈死节昭著者,特赐之谥,使得垂名不朽,亦风励节义之一端也」。
太常以公名闻,有旨赐谥「忠毅」,闻者耸然以为效忠义之劝。
公为人端悫夷易,不事表暴,一言之出,洞见心膂。
通奉公笃于惇族,公承其志,率诸弟分俸以均给本房之未仕及待阙者。
远方珍异,必以时至。
通奉有疾,衣不解带。
与人交,主于忠信,不为浮文末礼,以投众人耳目。
书尺不过一幅,语严而意尽。
所至必与君子长者游,暇则观书,门无杂宾。
与人议论匪一,然必反复曲折归于至当。
发为辞章,典雅温厚,有唐词人之风。
自始仕,由幕职县令,退为筦库,进而处刺史二千石,一以诚意为主,不以色辞假人,故居官可纪,去必见思。
至其陷大难,临大节而不可夺,非苟然者,盖其胸中素定也。
高才远识,未究其用,而遽至此,呜呼,命矣夫!
铭曰:
狄人侵疆,横流稽天。
取义舍生,维公则然。
秉节不渝,几至覆宗。
昊天不闻,罹此鞠凶。
季子之幼,亡而复存。
神实相之,将大其门。
褒赠之荣,永光窀穸。
忠毅之名,千古无斁。
朝请郎同管成都府等路茶事兼提举陕西等路买马公事庞寅孙可依前官除直秘阁差遣依旧制 北宋 · 慕容彦逢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二六、《摛文堂集》卷五
敕具官某:尔以材力之优,往按茶事,收息饶羡,劳列可嘉。
芸阁宠名,选授惟慎,增华使指,惟尔之荣。
往其钦承,益图效实。
可。
朝散郎同管成都府利州陕西等路茶事兼提举陕西等路买马监牧公事厅庞寅孙转一官制 北宋 · 慕容彦逢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三○、《摛文堂集》卷七
敕具官某:尔比擢使轺,监榷监牧,鬻马三万,差择惟良,劳列之优,宜示甄奖。
用锡明命,宠进厥官,往其钦承,愈加励勉。
可。
中奉大夫直龙图阁杭州庞寅孙转官制 宋 · 刘安上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六五、《刘给谏集》卷二
朕躬考绩之法,以驭群吏,虽在疏逖,不废褒崇。
矧吾迩臣,厥有彝典。
具官某才猷明敏,识虑精详,曩以才扬,践更中外,比领西清之职,出绾钱塘之符,风绩著闻,誉望休显。
有司会课,应令当迁,俾增峻于文阶,其往祗于宠渥。
宋故右中奉大夫秘阁致仕朱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八七、《鸿庆居士文集》卷三四
国朝主计之臣,以转运使分隶诸道,而户部领其要。
异时廷议遣一使,自天子至二三大臣,旁咨久察,必得信厚敦敏、精练兼人之器,然后授节以出,故选任常重于他司。
然天下几道,使与贰凡几人,或张空最以衒虚名,或便文自营趣了目前,或急小利近功而害大体,其能以行治劳烈赫然著称一时、号为能臣者,盖一二数也。
有名使者朱公讳彦美字师实,智略辐辏,足以表万夫;
忠厚老成,足以首风俗。
仕四朝,在事五十年,五持使者节,皆有能名;
而漕京西,尤称于天下。
京西河南,总十八州,介居国右,守将类多显人,怙贵不奉法,至辇金币署别籍储之。
部使者造郡上谒,辞而去,无谁何者。
而大河之防,陵寝之奉,视他路为剧,往往丐请于朝,或移用他司钱佐其乏,而以负殿免者相属也。
公曰:「转运使操一路之赢而倒持之,吾不能喑哑以为生」。
即日乘传诣所属州,按簿书、穷株冗,得匿货匹百馀万,释逋负之在民者勿徵,量缓急轻重所宜为施舍费出之节,于是上下赡足,赀聚沛然。
岁竟,奏课为天下第一,锡名延阁,擢升三路,名动朝廷矣。
秀州华亭县朱氏,故左朝散大夫、知随州、赠少师伯虎之子,赠光禄大夫约之孙,赠太子少保讳承进之曾孙。
朱氏自宫保以气节盖里中,为豪长者。
少师,繇进士起,奉使典州,有名元祐绍圣间,遂大其家。
少师任子,授公太庙斋郎,调郴州司理参军,年尚少也,而据法持议,已能使老吏惮惊。
当是时,少师提点淮南刑狱,公以亲老在数千里外,不自克,移病去。
久之,丁母吴国夫人孙氏忧,又丁少师忧。
忧除,授杭州于潜县丞;
秩满,监磁州裕民监,不赴,监编估折钞香药局,积功次改承奉郎,充制置发运司干办公事
发运使庞寅孙被旨斲临平蔡氏墓,而寅孙以属公。
蔡京复相,罢送吏部
杭州仁和县,籍记凶恶,束缚奸吏,所禁无不改。
凡徵租不遣一吏,大署其门予之期,期至,人趋令如水赴壑,无一人后者。
岁满,监在杂买务,就除通判阶州
未行,改杭州
为数郡凑,西湖号天下绝境,守将领客出遨,相踵为故常,而委事于其副。
既得公,喜曰:「仁和遗诵,讴吟至今,吾事当属之子矣。
第留一诺,待我画也」。
公不辞,夜漏欲尽,起秉两炬,据案阅讼诉,数十百人立尽。
日出,从寮吏诣府白事,造请宾客,从容如平时,一府翕然称治。
代还,会宰相华原王郑公当国,方更置天下事,以复祖宗之故,而公陈便宜十馀条,多世务之要,华原称善,以公名闻。
徽宗召见,赐五品服,除措置河北路籴使,寻除江淮荆湖两浙路制置发运判官
祖宗时,据淮海走集之地置仓,号转般,受东南八十四州之发运使具千艘,岁漕六百万斛输之京师
蔡京用事,罢转般为直达,尽掊藏钱粟为羡馀以献,而六路漕船浮长江、绝淮溯汴,累数月而后至,吏卒冗食其中,度不能偿,则穴而沈之,以险为解,甚者至委空舟逃去。
户部校经数岁,亡十二三,而中都费且尽。
公受命已,华原召公丞相府,出御札趣公具所以救治施行之略。
公曰:「京师无高山大河之限,聚重兵以为险,而太仓无旬月之储,此直达之误。
今转般仓法具载有司,第付臣推行,无使谗人兴诅诽其间,丰财裕国,岁月可俟也」。
公退而考故事,著科条,蒐狝脱遗,锄治乾没,得缗钱累百万。
公曰:「可以有为矣」。
华原以忧去位,党复进,改除两浙路转运判官
未几,提点江州太平观,而直达如故,识者恨惜之,是岁政和八年
宣和二年,除京西路计度转运副使
诸郡漕钱送吏,率贸易取赢,久遂成俗。
比公至,而钱不输于库者八十万,往往惧罪自匿。
公饬钱所过州县,随所见存者受之,不幸而废于水火盗贼者,听吾命。
于是送吏欢呼,以手加额曰:「吾属背颊赖公复完」。
更相告语,奔走闾阎,徵逋贷之未偿,转宿贷之未售,居亡几,尽输所谓八十万者,无一金之负。
中贵人李彦更税为租,而妄言无行之徒纵恿以侥进。
有皇甫生者,建言伊阳天荒地亡虑数千顷,可属民肆耕其中,岁得钱以千计,可二百万。
朱勔方幸,主其言,已乃传诏属公。
公验之,皆硗瘠不毛之地,叹曰:「此伊阳背胁疽根也」。
奏斥其妄,事遂已。
奉先军士因刈,恃众而剽,有欧人至死者,捕系狱,连逮六十馀辈,狱具,当论死。
会公摄府事,公曰:「可殚诛耶?
杀人者死,如律令」。
诛三人而释其馀,一府称其平。
五年,除陕府西路计度转运副使
未行,进直秘阁,再任。
六年,朝廷拜免大臣,易置诸路使者,公例罢为提点南京鸿庆宫。
靖康以还,天下多故,凡三请祠观,遂告老。
绍兴五年七月,守本官致仕,积官至右中奉大夫、职直秘阁,爵文安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十三年五月乙酉,感微疾,若将寐者,遂瞑。
享年八十。
心醇气和,浑浑不见圭角,而长于治剧,遇事奋发,勇不自恤。
吏牍盈前,迎见立解,拔根擿节,无所漏;
商功计利,不以一毫加赋于民,而明于开阖敛散之术,科别户分,有伦有要,可为后法。
以故尤为当世大人所器,擢于郡丞,进领六路,遂超其匹,议者不以为过。
建炎之乱,县官财屈,而民重困兵赋,最为当务之急,而公卷怀利器,缩守袖閒,旁观血指汗颜之斲,不复为世用,遂老于家,可为天下惜者也。
公娶孙氏,吴国夫人弟彦卿之女,尚书职方员外郎夷甫之孙,以公贵,封令人,有贤行,年七十二,绍兴八年十一月辛丑,以疾卒,葬于县之修竹乡福全村官山原上。
后六年,公没。
诸孤以遗令,奉公柩合葬于令人之墓,即其年八月丙午也。
三男子:曰宽,右从政郎临安府昌化县
曰宰,右迪功郎、监行在编估局
曰宲,右从事郎、监秀州都盐仓。
四女:适右朝奉大夫、知登州梁庆祖右从事郎莫㛐,右朝奉郎通判衡州陈祐进士邦直
其归莫氏者,再适右修职郎洪晔。
孙男五人:昌、世昌、寿昌、士昌、阜昌。
女三人:婿进士公望,馀尚幼。
华亭据江瞰海,富室大家、蛮商舶贾交错于水陆之道,为东南一大县。
马南渡,所过燔灭一空,而华亭独亡恙。
公归休十五年,除地舍东,筑一堂居之。
疏凿池沼,累石为岩阜,苍然,得林壑之胜。
幅巾藜杖,徜徉其中。
亲客过逢,击鲜置醴,吹竹弹丝,歌呼乐饮,穷日夜不厌。
不谈世事,不问家有无,怡怡如也。
友诸弟甚笃,遇郊祀恩,分荐弟侄,时公之子犹有未仕者。
馆嫠妹,拊孤甥,视遇宗族,交邻里乡党,恩敬甚备,不为翕翕然,久而加亲。
故属纩之日,搢绅士大夫内、外属人与常所往来哭之尽哀,无一人怨议。
觌视吴国为祖姑,公,令人之从子也。
为儿童时,立先大夫侧,听公谈,既壮,又从公周旋,至于今老矣!
宽等谓知公终始大节,宜莫如觌,来徵铭。
铭曰:
世远道散,士失职兮。
毁瓦画墁,志谋食兮。
吏钳纸尾,进刀笔兮。
曰此当署,莫致诘兮。
西秦东越,望两国兮。
孰瘠孰肥?
匪忻戚兮。
视荫以偷,不谋夕兮。
矫矫朱公,表独立兮。
奋髯抵几,吾党直兮。
栉风沐露,戴星出兮。
蹈河履薪,不焦溺兮。
老奸缩颈,吏屏息兮。
机张键闭,吁莫测兮。
抟风九万,我奚适兮?
止或尼之,道绝塞兮。
投袂而起,全吾璧兮。
筑室反耕,老空寂兮。
一寐而蜕,反其宅兮。
凛然如生,尚不没兮。
铭以著之,此其躅兮。
度支卖名山茶博马剩数利害劄子政和三年八月十三日 北宋 · 张翚
 出处:全宋文卷二九四三、《宋会要辑稿》职官四三之九四(第四册第三三二○页)
准御前劄子,臣僚上言同何渐劄子,今相度措置可否利害,保明闻奏。
今检具前后手诏敕令,及依应相度措置到下项:一、准元丰四年七月十八日中书劄子,奉诏雅州名山专用博马,候年额马数足,方许杂卖。
一、准马司格,应熙、秦岷、阶州通远军,各依逐等所定驮数,以新茶支折,谓如有见在元祐三年四月新茶,即支四年分茶之数。
如蕃部愿要银䌷绢、洋州大竹之类,并许各依见卖实直价例算请,更不限定分数。
一、准崇宁四年十二月十二日奉圣旨,诸川茶非博马,辄陈请乞他用者,以违制论。
一、准崇宁五年六月二十四日圣旨,应系并专充博马支用,馀依崇宁四年十二月十一日朝旨施行。
一、准大观元年三月二十五日敕,中书省尚书省送到庞寅孙劄子,奉圣旨依所申,他司不得侵用。
一、准大观四年正月七日枢密院劄子,三省、枢密院同奉圣旨,熙河秦凤等路茶马事,应今日以前泛抛买马添、给引博马等指挥并罢,一切遵依元丰旧法,仍令提举茶事司措置施行。
一、准大观榷茶司令节文,诸名山依旧桩留博马外,如买马司关博马数多,阙支用,委提举司即时应副。
有剩,从本司相度,贴卖与中马人。
又准敕,诸名山博马外,剩数非中马人辄卖者,杖一百。
一、准政和元年十月二日敕,中书省尚书省送到户部状,准都省劄子,奉圣旨,提举陕西等路买马监牧公事李稷奏,奉圣旨依一。
臣契勘名山自熙宁榷茶之初,本以博马,至元丰四年计其马足,积羡听以出卖,实为通法。
继复有并用大竹洋州博马之议,建中靖国年,始有许将名山茶馀数止对卖与蕃商之论。
大观中,又有权住卖四色纲,令对卖门户、蕃商之请。
然臣考利害之实,元丰之制最为要准,而后人之请,或趋一时之利,不可为典要。
或川、秦首尾相戾,不达利害之实,姑以职事陈请而已。
盖除马司博马外,茶司自有岁额,必待售而办,其四色纲,实为茶额根本。
秦、熙两路汉民所售食茶不多,而浅蕃熟户并煎四色纲,远蕃多嗜名山茶,间有奸商诡用纲粗硬食茶罔之者,亦能区别。
名山四色纲一切禁之不卖,必致茶额不敷,出无艺,显难属餍,而害马政。
惟斟酌非实马足羡则货之者,是通法也。
其对卖尤非利害,徒益门户、蕃人,乃熟户蕃族之为驵侩者,与官场吏卒乘便为慝,赢取官息,其利不及生蕃,于马未始加益。
名山、四色纲依元丰旧制,从本司参量合用博马茶外,剩数转易回本入川,惟不得害马政、妨茶额。
元丰时虽曰两司,而提举官一,以任贵,苟其才下,亦能约量,不致乖戾,自取谴责。
今相度欲乞应名山茶、四色纲专用博马,馀数听本司量度转易回本入川,不许辄他用。
臣契勘昭化顺政、长举库积,以今年五月中旬状考之,仅有五万九千四百驮。
盖昨缘大观四年利州路凶歉,至今居民事力未能如旧,故其昔日甲头脚户流莩之馀,存者逋负夥甚,雇召不行。
臣比欲草具建明,乞兴元府永兴军一带减下旧额铺兵士七百馀人,并听本司于洋州兴元府添立铺,其馀添隶长举秦州诸铺运,则永远不致积压。
其廪给自系本司钱内支给,一切不预别司调度。
又应川界转般诸邑,今辟举有经三年,碍吏部格,虽辟书数上,终无一人得注授者。
摄承之吏,玩习岁月,寖以隳弛。
又臣尝建议,乞应本司辟官,乞破格差注一次,已蒙朝廷听行。
吏部终以合注承务郎以上者,不许降用选人。
今五年,竟未有差注。
臣又尝建议,乞茶场监官县令,如成都府排岸司、兴州长举县装卸库、兴元府西县转般库监官绵州巴西利州昭化三泉兴州顺政、长举兴元府南郑西县知县,计十处,每拨发及四万驮无阙失,与减二年磨勘
以其诸县长举昭化之类,多是僻小去处,既难得人肯就,及专任司事务,而有责无赏,诚非劝沮之道。
至今未奉指挥,积是三年,或滞留。
滞而通之,可久无弊。
臣今相度,欲乞应兴元府永兴军一带减下旧额铺兵士七百人,并令榷茶司措置,于洋州兴元府西县添置茶铺,各请兵级人数外,其馀数分添入长举县、乾渠铺至秦州赤谷铺,并依茶司自来例施行。
熙、秦路榷茶司所辟官,承务郎以上、选人、大小使臣,并许互换通举。
谓如承务郎以上知县处,亦许奏举;
选人知县处,亦许奏举承务郎以上,不以有无拘碍,并行注差。
应拨川茶路地分,成都府排岸司、兴州长举县装卸库、兴元府西县转般库监官绵州巴西县,利州昭化三泉兴州顺政、长举兴元府南郑西县知令每拨及四万驮无违阙,与减二年磨勘
〔贴黄〕契勘臣僚上言,攒积五万馀驮,约计每驮二百七十三贯文省,系铁钱旧价。
缘自今年奉行夹锡钱宝后来,每驮一百贯文省,以见数,约计钱五百九十馀贯文。
又称:契勘吏部及八路差官法,无本等人亦听破格差注。
检会下项:一、政和三年七月三日敕,榷茶司状,朝旨令买马司每年添买二万匹,合用,令计置本,从朝廷应副。
取到状,自减博马后,每年约攒剩一万四千馀驮,内利州昭化库见在名山四万二千一百六十五驮。
兴州长举库见在名山八千六百一驮。
其馀场库,未在其数。
奉圣旨,据今来合添买牧马二万匹,所用于攒剩名山内支拨,应副博马。
仍令榷茶司,今后每年宽剩计置一万驮,尽数充添买牧马之用,其合用茶价,仰具数申尚书省
所有岁额博马茶,如有剩数,亦仰衮同应副,添买牧马之用。
一、政和三年七月二十八日敕,何渐劄子,乞将名山依条专用博马,如有剩数,许中马人依见买四色体例,用市价支卖,却将四色依旧出卖收息。
契勘四色纲贴卖与马、蕃部等,昨降指挥,俟三二年买马通快,依旧。
今来将及二年,奉圣旨每年将四色纲并专充博籴汉蕃斛㪷封桩,不得别将支用,仍逐旋具籴到斛㪷数目申尚书省
一、政和三年六月七日敕,户部状,榷茶司申乞立定成都府排岸司,兴州长举县装卸库,凤州转般库,绵州巴西县,利州昭化三泉兴州顺政、长举县兴元府南郑西县,任满收发过茶,无失陷欺弊,提举司保明,每四万驮与减磨勘二年。
如不获抄附,失陷一万驮,展磨勘二年。
承直郎已下赏罚,并各比类施行,二分以上依差替人例。
本部看详,本司申乞,即系累赏,窃恐太重。
今勘当欲依巡辖般茶铺使臣,任满去减磨勘一年,先次指射家便差遣,馀并依本司所申事理施行。